正文 第十六章 少年歸 舊時故事 文 / 洪逸塵
古靈嘿嘿一笑，說道：「天武學院嗎？還真是懷念啊。像邱羽這樣的孩子，只有到了那兒或許才能在同齡人中找到對手吧。我當年去的時候，嘖嘖，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呢，結果那裡的人幾乎都不是人類啊……」龍淵把麒麟鐲隨手往後一拋，嚇得邱羽慌忙手腳並用地接住，又是滿頭的黑線。這個老頭，說話做事真是夠隨便的。他真的是師祖嗎？或許是的吧，古靈倒是略微有幾分他的影子，不過也只有在開別人玩笑上有那麼一點點。「好了！這場會議就到這吧。老夫回鐲子睡覺去了。」龍淵的靈魂緩緩變淡，最後消失不見。邱業和古靈二人對視了一眼，感慨的道：「這世界上，真是什麼事都有啊……」
……
夜涼如水，輕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燈如豆，昏暗光下，映出少年稚嫩的面龐。淡淡的紫色源氣盤繞在邱羽身上，隨著他的呼吸吐納一伸一縮。此時這源氣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得細微，最後化作一小股氣流鑽入邱羽口鼻中。他緩緩睜開眼，黑色的瞳孔中閃現了兩抹細小的紫色閃電，沒過多一會便消失不見。邱羽翻身下榻，活動活動因為久坐而略略有些發麻的雙腿，站在房間中央，長長的舒了口氣。扭頭，他一眼就瞥到了燭台旁邊的麒麟鐲，看著它在燭光照射下反射出的金色色彩，邱羽不禁搖了搖頭。這個師祖，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想了想師祖那有些好笑的語氣和動作，他微笑了一下，推開屋門走了出去。走到屋門外，邱羽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倚著門框坐了下來。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下午的陰霾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星星一閃一閃的閃著亮光，它們很大，很多，有的時候邱羽覺得星星的閃動是在呼喚他，和他談話。這樣的夜空很美，邱羽喜歡在這樣的星空下坐下來，靜靜地想自己的事情。村中很安靜，現在正是夏季，有著夏天所特有的蟲鳴聲從各處傳來。當然了，在武鬥界這個神奇的地方，小小的蟲子也不能小看它，萬一人家是獸靈呢？邱羽很開心，再有十天，就是他十二歲的生日了。小孩子，總是期盼著長大，儘管大了之後他們都會想要變回小孩。邱羽對未來有著大大的興奮，也有著小小的忐忑。他從未出過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天武學院，那又究竟是什麼地方？
「羽兒，在想什麼？」邱業也從房間出了來，顯得精神不錯。兒子回來了，師父也還在世，他真的是說不出的高興。即便師父只是靈魂狀態存在，那也是存在啊。邱羽回頭，對著父親微笑了一下，說道：「爸，給我講一講師祖吧。」邱業沒有推辭，點了點頭，在另一邊的門框邊坐下來，開始了他的講述。邱業講的聲音很輕，好像是怕打破這涼夜的靜謐似的。從門內看去，左邊一個小背影，右邊是寬闊的大背影，襯著夜空，這一幅圖畫看上去，倒是也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師祖名字叫做龍淵，這你是知道了的。說起來，你的師祖也是一代奇才，驚艷武鬥界。生前他是八珠後期武鬥仙，與霍驚天齊名，他們倆號稱是最接近聖的人，世間流傳著『西有驚天，東生龍淵』的說法。霍驚天創建了暗邪宗，師父則是玉龍宗第一代宗主。霍驚天是誰，你現在不用管他。你實力太弱，知道了也沒用，我單講你師祖和我們這些徒兒們的故事。也許，這才是你最感興趣的地方。」邱羽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邱業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意：「說起來，你師祖真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長者。嗯……如果現在他還算是在世的話，那麼他的年齡已逾二百了……」邱羽倒吸一口氣，訝然道：「那還是人類嗎？分明就是老妖怪啊……」邱業呵呵一笑，說：「他都是後期武鬥仙了，你還能說他是人嗎？」邱羽吐了吐舌頭，是啊，不管怎麼說，人家修為擺在那呢。
邱業頓了頓，繼續說道：「師父十二歲引出了屬性之力，比我和古靈師兄早了兩年。師父的父親並不知道麒麟鐲是魂器，一直把它當做裝飾品戴在手上。直到你師祖屬性之力被引發之時。師父的屬性之力奇跡般地和麒麟鐲產生了共鳴，他的父親大喜，他是一個商人，從沒想過兒子會成為一名武鬥士。到了青年時期
>看書網!男生後就跟著師父遊歷大陸。在這期間，由於一系列的事情，你師祖和霍驚天站在了對立面。因此到後來都各自建立了宗門。再到了幾十年以後，當我和你邱敖叔叔十歲出頭時，我們見到了師父。」邱業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似是在追憶著那段時光。「我們倆出身貧寒，你的爺爺奶奶也沒什麼特別的謀生手段，因此我們幼年時幾乎都在奔波中度過。後來輾轉到了玉龍宗總部所在的城市，這城市的名字就是以玉龍為名。玉龍宗不像一些高高在上的，目中無人的貴族宗門，而是十分尊重平民的宗門。甚至在玉龍城內每年都會為孩子們測試屬性之力。
「我們一家到那裡的時候，正好趕上那一年的測試之日，我和邱敖兩個人又已經在十四歲時引出了源氣。父親覺得我們的屬性應該不是普通的屬性，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讓我們也去測了一下。果不其然，我的屬性是極品屬性金盾土，防禦力一流。而邱敖，是幽冥寒冰，也是一個相當厲害的極品屬性。那一次測試驚動了師父，他親自跑出來，照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看著你們倆，越看越可愛，越看越喜歡』，當時就當著所有圍觀眾人和古靈的面宣佈收我和邱敖為二代關門弟子。哈哈，這才有了你那個三代關門弟子的說法啊。從此師父的名聲更響，所有的年輕人都知道了，都想著，嘿，這個老頭說話不靠譜，說是關門，誰知道是不是真關。因此很多自命不凡的年輕人都來玉龍城，盼著師父也能收下他們。師父大感頭疼，於是對外放言，若非身懷神器者，一律不見。神器，怎麼可能有人擁有？這一說，來的人才少了很多，因為師父是真的連面都不見。我和古靈當時笑，就是因為你有了神器，師父又要收你為徒，想起了那個時候師父說的話。哈哈，那時師父窘迫的神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說到這兒，邱業笑出了聲來，小孩子的想像力或許要更強一些，邱羽此時也能大概想像的出這奇葩老頭的表情，於是也是微微翹了翹嘴角。
「後來的故事，就不是那麼開心嘍……」邱業神色一變，便是變得有些黯然了起來。「師父有一位生死之交，那人是個禪師，法號惠褒。你師祖是一個閒不住的人，成立宗門後也時常不在，到處亂轉，一應宗內事務都交給古靈。師父給了我們兄弟二人二級魂器盤龍棍，玄龍鑭之後，便也經常帶著我們出去。最常去的，就是惠褒禪師那裡。惠褒禪師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魂器，然而他卻是修為到了八珠的武鬥仙。當然了，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武鬥仙。他有一個義女，叫做蘇韻。」「蘇韻？那就是……我的母親嗎？」「是的，她正是你的母親。」邱業歎息一聲，接著說道：「我們與蘇韻就這麼相識了。惠褒禪師雖然沒有魂器，但是他把珍藏一生的金系二級魂器棲鳳鞭給了蘇韻。對了，惠褒禪師的屬性是最為火爆的火屬性。可是，惠褒這個人卻是從不發火，是一個非常和善的老人家。」邱業頓了頓，說道：「時間久了，邱敖和我對蘇韻都是情愫暗生。可是，我們都從未對她表達過我們的感情，不知道邱敖為何認為我搶先表了白。
師父人老成精，看他平時大大咧咧，其實是一個思維相當縝密，觀察也很細心的人，自然看出了我們對她的感情。私下讓惠褒禪師詢問蘇韻的意見。韻兒她打小就沒見過什麼男孩子，給禪師的回答是，比起邱敖來，更欣賞我這個哥哥。當師父對我們說起的時候，我覺得世間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不過這對邱敖的打擊大了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因為他那時候就對我生出了強烈的敵意，說多了只能徒增他的敵意而已。師父親自到惠褒那裡提親，於是在我二十二歲，蘇韻二十歲那年，我們結婚了。」說到這裡，邱業又是一停，歎息道：「沒想到邱敖居然做事如此不過腦子。我們結婚的當天，邱敖潛進了古靈的書房，偷走了玉龍宗鎮宗之寶，聖龍玉璽，並前往暗邪宗，轉投霍驚天。說來，這也是我們疏忽。古靈的書房有著防護罩，然而對師父，古靈，我們邱家兄弟倆是不設防的。沒人想得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霍驚天得到玉璽大喜過望。以前不敢大舉進攻玉龍宗，是因為怕師父一怒之下，做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的事來。現在沒有了顧忌，便舉全宗之力前來，打算滅我玉龍宗。」邱業停了一下，身體靠在門框上，繼續說道：「另一個大問題就出在滕興身上了。暗邪宗的人到了玉龍城之外，下戰書三日之後決戰。滕興當時是宗門的長老，看師父陰沉的臉色，大腦一熱，就潛入敵營。也是他運氣好，霍驚天沒有把璽放在老巢，如果說他幾乎把所有人都帶了來，不把璽放在那邊還有些道理，但是他竟然也沒把它隨身攜帶，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滕興誤打誤撞之下，還真的把璽拿到了手，不過出來的時候卻被人發現。霍驚天驚怒交加，親自追殺滕興，同時下令立刻進攻。我們完全沒有做好應戰準備，倉促之間，傷亡慘重。我和你母親去尋滕興，找到他的時候，霍驚天正在釋放一個威力巨大的武技，打算殺掉滕興。你或許不知道，名字中帶『龍』和帶『鳳』字的魂器，是有著魂器融合技存在的。我的盤龍棍是土屬性，而韻兒的棲鳳鞭是金屬性，防禦力第一第二的屬性融合在一起，就注定了這魂器融合技的霸道防禦。我們的融合技便是一個巨大的盾牌。竟然真的擋下了霍驚天那個武技。這個時候，師父出現了。他將霍驚天引開，一直引到了這兩界山脈。大戰三天三夜。而我們呢，死傷過半，玉龍城殘破不堪，古靈當機立斷下令撤退。不然，覆滅絕對是有可能的。」邱業臉上的苦澀更甚，又說道：「後來我們聽聞師父的失蹤，悲傷不已，便悄悄來到了這裡避難。你的爺爺因為邱敖的叛變，一口氣不接，活活氣死。你的奶奶悲傷不已，終日以淚洗面，不久也隨之而去。古靈一怒之下，將滕興逐出本宗，這回才有了捨命救我一事。一年後，韻兒懷上了你。你出生之後，韻兒被親自到來的惠褒禪師接走。韻兒女子之身，卻是剛強的金屬性，修煉速度就有些緩慢。當時她只是四珠武鬥帝，而我卻是已經到了六珠武鬥尊前期。禪師說，要讓韻兒接受一個傳承，時間不短，大概十年左右。成功後，實力，修煉速度都會大漲。因此，你才從未見過她……」
聽完了這一切，邱羽心頭也是添了一抹惆悵，原來發生在父母身上的事這麼多。雖然講述的過程中父親有一些地方交待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邱羽已經摸清了事情的大致脈絡。他也好想見自己的母親，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親情，邱羽的整個童年卻都缺失了這母愛。他的心裡也是渴望母親可以在他身邊，呵護他，愛他。父愛和母愛，終究是有些不一樣的。「爸……」「嗯？怎麼了，羽兒？」邱羽忍住眼中的淚花，向父親問道：「媽媽漂亮嗎？」邱業一笑，抬了抬頭，回答道：「漂亮……」
「就好像，這天上的月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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