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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命案連連 撲朔迷離 第四十三章 豪華別墅兇殺案件(四)案情推理 文 / 修思威斯傑

    夜幕黯淡,寥落星辰;漫漫長夜,萬籟俱寂;時間宛如水晶沙漏裡的金色細沙悄悄地流逝,無形之中將整間臥室反襯在一片緊張與死寂縈紆的窒息氛圍之中……

    此時此刻,在這充滿著一片恐怖與黑暗的室內,一個削瘦文靜的女性身影正手持一截璀璨美麗的紫外線燈管,聚精會神地對著女屍體下的純白蠶絲床單掃射勘察。只見在晶亮發散的紫外光照射下,原本普通的床單上頓時顯現出幾處的發著銀白色卻有著紫藍色邊緣的熒斑,儼如目睹了哈利波特神奇魔法那般使人驚異。

    「矢的小姐,一切妥當了嗎?」忽然,床側的另一端黑暗中傳來了瀟彬偵探靜靜的問語。

    「請您耐心再等一下!」矢的佳羋一邊抽出法醫筆錄上卡著的原子筆,一邊在發光熒斑的周圍快速畫上標誌性的圓圈,「筱蹕峎偵探,您現在可以打開燈了!」話音剛落,雕紋天花板上儼然鑲嵌著的一盞盞水晶天花燈頓時再次亮起,瞬間驅逐了剛才那片陰森恐怖的黑暗。

    「對了,你帶剪刀了嗎?」瀟彬偵探緩緩走過來,向女法醫問道。

    「呵呵!」矢的佳羋淡淡一笑,從旁邊的專用皮箱中拿起一把鋒利的剪刀,對著瀟彬偵探晃了晃,「作為勘察現場的法醫,這種東西必不可少。不過,話又說回來,但願我們所發現的精斑能夠證明些什麼。」說著,矢的佳羋彎曲身軀,迅速剪下了床單上早先圈好的熒斑。

    「嗯!」瀟彬偵探點了點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矢的佳羋所剪下的熒斑夾住,一一裝進了透明塑料袋裡。然而當他做這個的時候,他的目光遽然被女屍那深黑色的頭髮給吸引住了,無意地問道,「矢的小姐,你剛才對女屍的頭髮進行堪檢了嗎?」

    「……」霎時,矢的佳羋轉首凝望瀟彬盈滿質疑的雙眼,沉默無語地愣了一下,然後秀眉顰起,滿臉窘迫地解釋道,「一開始是因為你,我沒來得急去做這項工作。結果後來,我就將其拋至九霄雲外了。」

    「矢的小姐,現在做也為時不晚。」瀟彬偵探聳聳雙肩。

    「這頭髮摸起來怎麼有點潮濕?」矢的佳羋的手指剛插頭髮中,就隨口抱怨道。

    「顯而易見,這證明了死者新垣莉娜是在沐浴後被謀殺的。」瀟彬偵探一語道破玄機。

    「筱蹕峎偵探,你的思維真是如同剃刀般鋒利、鷹眼般敏銳。」矢的佳羋稱讚道。

    「倘若這次您不是隨口一說,那麼您的恭維真令我侷促不安!」

    「……」她嫣然一笑,緘默不言。

    隨後,矢的佳羋輕咬冰唇,謹慎無比地翻撥著女屍那深黑色的茂密頭髮。終於這時,一粒雪白色的固體顆粒宛如漂浮的冰塊般從那傾瀉的瀑布長髮中滑落出來,約有飽滿麥粒般大小,卻無形地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甜味……

    勘察完畢後,他們正準備將所發現的可疑物送去化驗時,警長與玉樹次郎相繼返至臥室。

    「看樣子,皇天不負有心人,你們似乎又發現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警長望著女法醫手中那兩個裝著可疑物的透明塑料袋,托著下頜說道,「塑料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的確,我們很幸運地發現了可疑的精斑與一粒雪白的東西。」矢的佳羋輕佻眉梢,表情之中帶有幾絲冷淡,旋即毫無踟躕地將其遞給旁邊的玉樹次郎,「那麼,你們又是如何?已經調查好死者的背景了嗎?」

    「當然,我可不是一個沒完成任務就來此侃侃而談的傢伙。」警長苦澀一笑,從玉樹次郎手中拿過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調侃地說道,「請問我是先給你看,還是給瀟彬偵探?」

    「悉聽尊便。」

    「好吧,那我就給你們讀一下。」警長收回文件,神色嚴肅地讀道,「碓冰悠仁,年齡54歲,出生於日本福岡縣,現任於神戶市科歆企業的總經理,平日裡對待女性下屬頗為友好。在生活上,他已婚未子,卻因其與妻子阪野美菜感情上的隔閡而同辦公室自己的女秘書新垣莉娜有染。此外,據其公司下屬傳聞,新垣莉娜早在三年前科歆公司裁員後就已經被碓冰悠仁所bao養,在此買下了這幢豪華的別墅供其尋歡。」

    「呵呵,這個道貌岸然的混蛋!」矢的佳羋聽後,嗤鼻一笑,「或許,這是上帝對他的懲罰。對嗎?」當矢的佳羋儘是滿臉不屑的表情時,玉樹次郎感到百無聊賴,於是帶著矢的佳羋剛剛交給他的透明塑料袋轉身下樓。

    「我無法否認這種說法,畢竟這種司空見慣的醜聞不關我的事。」警長與瀟彬偵探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撇了撇嘴,繼續讀道,「新垣莉娜,死前近27歲,出生日本東京涉谷區惠比壽,就讀於東京大學,曾在大學模特大賽中獲得季軍。畢業後,她孤身一人來到神戶市,在人才市場應聘會上被科歆企業所聘用,因工作優異多次被企業領導表彰。後來,經歷過科歆企業大規模的裁員整改,新垣莉娜憑借其與碓冰悠仁的特殊關係而順利晉陞為辦公室女秘書,現在平日裡總是與碓冰悠仁同住在一起。」

    「如此說來,碓冰悠仁與新垣莉娜倆人已經不僅僅再是所謂的地下戀情,而是已經達到了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義的親密程度了。」瀟彬偵探十指交叉,抿嘴一笑,暗暗思考道,「不過,縱然現場中的貴重物品沒有丟失,縱然兩名死者平日裡沒有任何的仇人,可本起兇殺案件是否又真的是因情而生?」毋庸置疑,這些對現在的瀟彬偵探來說都是未知數。

    「嘿,筱蹕峎偵探。」這時,門口傳來了藍佩兒的話音,宛如一曲美妙婉轉的情歌沁入瀟彬心扉,「我有個好消息,想聽嗎?」

    「噢,是你呀!」瀟彬偵探驀然抬首,凝望著這個神采奕奕的女孩,輕垂眉首,「當然,難不成你是想告訴我有關那根可疑棕色髮絲與書側上血滴的化驗結果?」

    「恰恰如此!」當她滑眸望見矢的佳羋時,藍佩兒的面部表情驟然變得秋霜般冰冷,義正言辭地語道,「剛才警署化驗組打來電話,那根棕色頭髮含有女性的dna。正如所料,它並非為死者新垣莉娜所有,不僅因為顏色迥異的問題,還因為其所含的dna與死者不盡符合。此外,經過化驗,臥室牆壁上的那行血字為女屍傷口處流出的血液。」

    「那麼,對於書頁側面上的微小血點,化驗人員又是如何回復的?」瀟彬偵探亟不可待地問道,這無疑與其平常的性格大相逕庭。

    「……」藍佩兒緘默片刻,若有所思地將鬢角處的一綹香發撩至耳後,神采依然,「我想結果您不是早已經知道了嗎?否則,您絕對不會刻意讓警方去化驗它吧!」

    「自然!」瀟彬撓撓顳部,瞳孔之中勾勒出一種流動的神秘,「謝謝!」

    「書頁側面的血滴?」矢的佳羋皺眉嘀咕後,疑惑不解地問道,「筱蹕峎偵探,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和筱蹕峎偵探在一樓書房找到的。」未等瀟彬偵探開口解釋,不知何時卻又再次上樓的玉樹次郎搶先說道,「當然,這也就是為何當時我借魯米諾溶液的緣故。」

    「難道後來你們在那裡發現了兇手的血跡嗎?可是這不可能,當時現場除了碓冰悠仁的屍體,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血跡!」聽到玉樹警員的解釋,矢的佳羋頓時杏眼睖睜,一陣寒冷的痙攣如冰封般在脊髓中顫慄不已。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這個狡黠的兇手早已經清理過現場濺有血跡的瓷磚牆壁,所以你自然沒有發現。」瀟彬偵探翹起嘴角,悄然將一種成熟男性的魅力融入微笑之中。

    「筱蹕峎偵探,這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玉樹次郎緩緩走近瀟彬,用質疑與好奇交織的眼神發問道,「當時,你又怎麼如此肯定你所發現的血跡一定屬於兇手?」

    「呵呵!」瀟彬偵探轉首凝望玉樹警員,豎起食指點在自己的顳部,「玉樹警員,不知您是否記得一樓書房中第一個雕紋書櫃的下部書籍被火燒燬嗎?」

    「嗯!」玉樹次郎點頭回應,然而語鋒又瞬間急轉,「這就是一樓現場的可疑之處?」

    「沒錯!眾所周知,兇手焚燒犯罪現場的目的一般來說就是毀滅證據,以此來干擾警方對屍體所作出的死亡時間推斷。然而,反觀本次案件的一樓現場,第一個書櫃離屍體有一定的距離,並且之間放置著一張完好無缺的桌面支架。顯而易見,焚燒屍體的火焰是絕對不可能憑空蔓延到書櫃底部的。可是,另一個疑惑就隨之萌生——為何書櫃下部書籍被火焚燬而上部卻倖存下來?」瀟彬偵探肯定說道,「這無疑是說明兇手刻意借毀屍的手段來掩蓋某種真相。」

    「真相?」警長瞳孔縮小,觸電般急切問道,「瀟彬,究竟是什麼真相?」

    「就是我曾經告訴過玉樹警官,死者碓冰悠仁在臨死之前曾經與兇手殊死搏鬥,卻終究因力不敵被殺。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兇手在搏鬥中受了輕傷,其血液不小心濺在書櫃與牆壁上。當然,說到這裡,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我將魯米諾溶液噴在牆壁與書櫃上部後會出現淡淡的熒斑。」

    「可是,筱蹕峎偵探!」玉樹次郎皺起濃眉,迫不及待地追問,「當時您為何沒有讓我去化驗牆壁上的熒斑,反倒取走書頁側部的熒點?」

    「……」聽了玉樹次郎的疑問,瀟彬偵探無奈地搖搖頭,苦澀一笑,「倘若一個人動脈被劃破後,正常的情況是血液向外噴出無數的細小血點。然而,我們利用魯米諾溶液在書房牆壁上所看的情況卻是指甲般大小的熒斑或者說是熒域。毋庸置疑,這一反常情況說明兇手在故弄玄虛,欲誘使破案警方循循陷入其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

    「故弄玄虛?」藍佩兒輕托下頜,淺思幾秒後見女法醫矢的佳羋瞪了自己一眼,只好悻悻地吐了吐她那丁香小舌。

    「好吧,我在此解釋一下!」瀟彬偵探雙眼之中充滿了溫和,「雖然魯米諾溶液能令血跡發出淡淡的螢光,但倘若魯米諾一旦結合了漂白劑中的氧化物卻也會錯誤地發出螢光,而當時我靠近牆壁時就已經聞到一股輕淡的檸檬味。因此,基於兇手這種故弄玄虛的考慮,我也就選取書櫃上部出現的細微熒點作為證據。畢竟兇手在毀掉濺有血跡的下部書籍時,因為眼睛高度近視而將其忽略。」

    「等一下!」警長打斷了瀟彬偵探的講話,「你剛才說兇手高度近視,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矢的佳羋目光真摯地望著海鵬警長,「方纔,我與筱蹕峎偵探重新對書房進行了勘察,偶然在茶色玻璃碎渣中發現一塊淺綠色的玻璃眼鏡碎片,然其卻並不屬於死者碓冰悠仁。根據這點線索,不難推斷兇手是因近視而打碎玻璃桌掩蓋真相。」

    「有趣,這真是個不錯的發現!」警長打了個響指,表情似乎頗為悅然,「瀟彬,冒昧問一下,你是不是對整起案件的輪廓已經大致知道了?」

    「……」瀟彬偵探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神秘地笑笑。

    「不妨說說看,畢竟我們這裡可有位對您推理極其感興趣的偵探迷!」警長一邊滑眸望一眼此時正豎耳聆聽的玉樹次郎,一邊悠閒地調侃道,「沒錯吧!」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事先聲明一下,矢的小姐曾經說女屍的頭髮裡面有點潮濕。」瀟彬偵探聳聳雙肩,然後滿臉嚴肅地說道,「倘若我推斷沒錯的話,本次案件發生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當新垣莉娜洗完澡後,兇手趁其不備將自帶的求生短刀架在她的頸部,並利用隨身攜帶的黑色導線反綁住被害人的手腕。緊接著,不知出於任何原因,兇手將被害人恐嚇到床上,用左手握住短刀殘忍地在被害人的背部刺上一刀致其死亡,旋即又在雪白牆壁上刻上血字。然而,正當兇手準備逃離二樓犯罪現場,男主碓冰悠仁恰好下班回家,房門關閉的聲音立刻驚動了這個兇手。不過,碓冰悠仁並沒有注意到任何的異常,轉身到書房的書桌前做一些必要的企業計劃,或者說是打算讀書。至於死者碓冰悠仁坐在書桌前當時究竟真正做些什麼,畢竟這對案情都無關緊要。於是,這個內心一直被怨恨膨脹的兇手猛然衝入書房,撲向被害人碓冰悠仁。」

    「然後,一切就是您剛才所說?」藍佩兒倏然插了一句,這倒令瀟彬偵探很是意外。

    「對!」

    「不過……」藍佩兒停頓一下語氣,隨即若有所思地捏住她那細削的下頜。乍一看,她當時的神態與神籐哥可冥思時頗為相似。

    「不過什麼?藍佩。」瀟彬偵探溫柔地笑問。

    「不過,為何您的推斷不是這樣——兇手先殺害的碓冰悠仁,後來才上樓刺死的女被害人新垣莉娜?男屍可是在一樓,而女屍則在二樓。」這時,藍佩兒的瞳孔再次奇怪地變得霜雪般冰冷,犀利的目光咄咄逼人。

    「噢?」瀟彬扭動一下酸楚的頸部,卻立刻感到瘡傷撕裂的劇痛,「這個看似很複雜的問題其實有個很簡單的答案。假如一切照你所述,那麼為何女被害人新垣莉娜沒有聽到任何的打鬥聲響或者求救的聲音,從而本能地下樓察看書房中正在發生的情況?」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新垣莉娜正在熟睡?」藍佩兒向瀟彬偵探提出了新的質疑。

    「呵呵!我剛才不是已經事先說明了嗎?女屍的頭髮裡面頗為潮濕,因此那時她應該剛剛洗過澡或者正在洗澡。」瀟彬偵探做了個攤手的手勢,似乎對她的反駁不以為意,「倘若你說浴室噪音大或者別墅房間的隔音效果好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二樓的浴室就在一樓的書房下面。此外,那種殊死程度上的搏鬥在經過固體介質後,絕對還能夠使人察覺到微震。」

    「好吧,那我再問為何新垣莉娜在臨死前沒有發出聲響?」

    「她當然發出了掙扎聲,我不可否認。」瀟彬道,「不過,當時她的嘴巴被兇手用手緊緊摀住,而身體則被兇手以體重上的優勢竭力壓制。」

    「額……」藍佩兒抿抿小嘴,「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為我言語上的魯莽感到抱歉。」

    「沒什麼,你這不失為一種為真相探賾索隱的精神,我欣賞你的率真!」

    「謝謝理解!」話音未落,眾人便又是一陣隨和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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