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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命案連連 撲朔迷離 第五十三章 玫瑰賓館密室奇案(四)空中樓閣 文 / 修思威斯傑

    晴空萬里,日光璀璨;碧煙氤氳,繚繞升騰。朦朦朧朧,一位白衣男士側身佇立在走廊的玻璃幕牆旁,左手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抬首靜靜地凝望著碧空之中一朵朵飄逸透亮的白雲……

    「泠斯,你在思考些什麼?」瀟彬偵探摘掉手套,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天氣不錯!」泠斯冷酷一笑,然後垂下眼睛,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扔給瀟彬,「瀟彬,我打賭你需要來根香煙,否則你不會跟著出來的。」

    或許,因為曾經習過籃球,瀟彬的運動神經依然保持著極度的靈敏。轉眼間,他已經將飛來的香煙盒抓住,低頭看了看手中香煙的牌子,「marlboro?說句實話,每當看到這個單詞時,我都會聯想到對其最美妙的詮釋——因為唯一存在的浪漫,所以男士終究難以將女性忘卻。不過,名牌香煙永遠只是令顧客趨之如騖的商業幌子。」

    「那麼,你喜歡這種新穎的薄荷味道嗎?」泠斯一邊漫不經心地追問,一邊魔術般地從手中變出一個藍色火苗正嘶鳴著的zippo打火機。

    「呵!」瀟彬偵探湊過臉龐,點燃手中的香煙後叼在嘴角,淡淡一笑,「起碼,我能夠適應這類薄荷型香煙,但我想這與本次案件的偵破並沒有絲毫的關聯。」

    「知道嗎?」說著,泠斯凝視了瀟彬的瞳孔一秒,繼續談道,「有時,對於一名偵探而言,假如破案的思路沒有在寂寥煩悶的氛圍之中出現,何不嘗試著以放鬆的心態去傾聽或者觀察世界。往往,激動人心的靈感都在人偶然的瞬間被激發,恰如擦出奇妙的火花。」

    「或許吧?」當輕輕彈落細碎的灰色煙蒂時,瀟彬偵探的視線不經意地被幕牆外面上的一隻蒼蠅吸引住了。那是一隻中型體格的紅頭蒼蠅,前緣遍佈著暗黃基鱗,後胸的腹板長有微小的纖毛。看準蒼蠅叮著的位置,瀟彬有意無意地用指尖敲了敲玻璃,立刻將驚慌失措的蒼蠅嚇得無影無蹤。

    「看上去,你真的很無聊。」泠斯嘲笑道。

    「……」緘默不答,瀟彬偵探若有所思地托著下頜,睖睜不動站立在原處。與此同時,他那剃刀般的敏銳思維在持續紊亂的腦海裡來回穿梭,一次又一次地尋覓著本次案件可能存在的紕漏。他緊鎖眉頭,憎惡的煩悶宛如波瀾般在心頭接踵而至,使得他感到周圍的空氣愈來愈凝重,近乎達到了高度窒息的地步。

    然而,他對真相執著的信念注定決不屈服,一邊極力強迫著他的思路在零散幾處的線索上快速勾勒,一邊從記憶碎片中嚴謹篩選著可疑的案點。終於,在不懈思考的片刻後,一道凌厲無比的閃電劃破了他的思維世界……

    「好吧,泠斯!」瀟彬偵探猛吸一口清涼的香煙,旋即用手指捻滅炙紅的煙頭,準確無誤地將其彈到了五米外的垃圾桶裡,「現在,我決定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

    「什麼?」泠斯嘴角耷拉著半截香煙,滿臉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嘿,再說一篇。」

    「我想,之所以我們至今無法完全解開兇手所使用的密室手法,是因為我們可能忽略了現場中某處細微的線索。」為等泠斯緩過神來,瀟彬偵探早已快步流星地離開了原處,唯獨留下一串回音在廊道靜靜縈繞著。

    「紕漏?難道說……」泠斯皺眉想了想,隨後睜大雙眼地朝著瀟彬剛才敲擊蒼蠅的玻璃處仔細瞅了瞅,發現那只蒼蠅在明亮的玻璃上留下了一個渺小的黑點,就像標點符號中的英文句號……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伴著這難以解開的疑惑,泠斯走到垃圾桶前將即刻掀滅的香煙丟進去,轉身返回了撲朔迷離的案發現場。

    此時此刻,只見瀟彬偵探重新戴上純白手套,在對面的固定窗旁站穩腳步,右手拿著一把精鋼折刀正小心翼翼地刮弄著玻璃上的那塊黑色泥巴。經過半分鐘後,黑色泥巴被鋒利的刀片逐漸刮除,一個類似直角三角形的細微空縫瞬間出現在泥巴覆蓋的玻璃處。顯然,這毫無疑問的事實使得在場的所有人大吃一驚,就連瞳孔內都充滿著無比激動的色彩。彷彿,它不再是普通的縫隙,而是可以呼吸清新空氣的媒介。

    「我的上帝,這真是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玉樹次郎解開領口第一個扣子,鬆了鬆禁束頸部的領帶,情不自禁地問道,「筱蹕峎偵探,你是如何看出這扇固定窗存在著端倪的?」

    「想想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未等瀟彬偵探回答,泠斯聳了聳肩膀,胸有成竹地解釋道,「答案即是昨天夜晚下了一場驟雨,附近經過的車輛輪胎將車道上的泥巴偶然甩在玻璃窗上。這種現象的確看似平淡無奇,但黑色泥巴現在黏在玻璃的內側,這無疑就不得不顯得極為的反常。」

    「原來如此!」矢的佳羋輕托下頜,皺眉埋怨了一句,「難怪我一直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矢的小姐,請把直尺給我!」瀟彬偵探轉過頭部,凝望著女法醫請求說道,「麻煩您了。」

    「折疊鋼尺可以嗎?」女法醫從背後的皮箱中抽出一副精鋼折尺,向瀟彬詢問意見。

    「當然,謝謝您。」

    「榮幸之至。」

    借來女法醫遞來的那副折尺,瀟彬偵探將刻度邊緣緊貼著三角形的玻璃縫隙,精確測量出兩條直角邊皆為兩厘米。緊接著,瀟彬偵探再次接過房間的那枚鑰匙,稍微用眼睛比較一下,隨即嘗試著將這枚鑰匙塞進固定窗的小縫隙裡。然而,無論鑰匙的柄部橫著與豎著都失敗了,甚至將其緊貼著縫隙的斜邊,匙柄都恰恰比縫隙斜邊多出約兩毫米的長度。毋庸置疑,目睹這種情況真是不得不說,令人異常的沮喪與失望。

    「唉!」玉樹次郎扼腕歎息道。

    「等等!」正當瀟彬偵探準備將鑰匙重新放回證物袋時,女法醫矢的佳羋突然喊住了他。只見她輕顰黛眉,咬著拇指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對瀟彬說道,「筱蹕峎先生,請您按照我說的方法再試一下,拜託了!」

    「嗯,好的!」他點了點頭,捏著那枚鑰匙的齒端再次將匙柄對準縫隙。

    「首先,請將匙柄的左角斜著插過縫隙的斜上端,然後再調整角度,試一下將右角塞到縫隙的斜下端。」

    根據她的指示,於是瀟彬偵探半信半疑地照做了。果不其然,女法醫的這種猜想被證實完全與事實吻合,這枚鑰匙半毫不多地穿過了這看似不可能的玻璃縫隙。這時,眾人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枚鑰匙屬於片葉鎖的鑰匙,而其柄部是近似倒梯形的設計。只要將匙柄一角塞入縫隙,即可縮短視錯覺上與猜想目標的距離。

    「棒極了!」瀟彬偵探神態誠摯,激動與讚賞交織地微笑道,「矢的小姐,我不得不承認你簡直是個天才。」

    「勉勉強強。」她含羞應道。

    「既然已經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那麼現在我們所應該著手的工作即是——以抽絲剝繭的方式找出密室手法的真相。」瀟彬道。

    「不過,話說回來。」泠斯神色凝重,托腮語道,「雖然鑰匙穿過縫隙的問題解決了,但兇手又是如何把鑰匙還至死者竹富政信的西裝右側口袋裡呢?」

    「有沒有可能使用了特別纖細的釣魚竿,就像以前黑白電視機上的室內天線那樣?」玉樹次郎試著問道,「我記得很多推理小說中,兇手基本都是用這種方法構造密室的。」

    「這個嗎?」瀟彬偵探皺緊眉頭,然後轉頭看了看辦公桌後的屍體,搖了搖頭道,「絕對沒有可能。因為固定窗上的縫隙與死者右側的西裝口袋所在的直線上有那台電腦擋在中間,不僅兇手的視線會被遮住從而使得魚鉤很可能鉤著死者的衣服,而且固定窗上的縫隙較小必定會阻礙兇手操作釣魚竿。」

    「可惡,那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呢?」玉樹次郎沖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腳,「難道說兇手像哈利波特那樣會使用魔法?想想這也太離譜了吧。」

    「玉樹警員,別著急。」倪爾泠斯摸了摸下巴,泰然自若道,「既然兇手能夠精心策劃出這重密室,那麼我們絕對也可以解決這個難題。起碼而言,我們不應該輕易用『離奇』這個詞摒棄我們的破案思路。瀟彬,你在想些什麼或者已經想到了什麼?」

    「額……」語氣停頓一秒,瀟彬偵探繼續道,「我在想能否可以把釣魚竿去掉,僅僅使用柔軟堅韌的細魚線通過固定窗上的縫隙把鑰匙放到死者的西裝口袋裡。」

    「或許,這種猜想並不有任何的荒謬。」矢的佳羋讚許道,「相反,聽起來更符合現況。」

    「可是,我們至今都難以理解兇手又是如何解決電腦這個『障礙』困惑的?」泠斯咬著嘴唇,臉上一副嗒然若失的表情,「這不禁令我有些懷疑,兇手是不是壓根都沒有遇到這個問題?」

    「還是說,他避開了這個問題?」玉樹次郎接著補充道。

    「避開?」聽到玉樹警員的話語,瀟彬偵探瞳孔猛縮,大腦猶如被高電流般極快的衝擊速度追逐著這一瞬間的靈感,「倘若果真如此的話,兇手在作案時並沒有著手去解決這個障礙,而是以逆向思維的方式將其避開。可是,這個狡黠的兇手又是利用何種手段達到這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畢竟,魚線屬於一種柔軟的東西,平時基本上也就是垂釣或纏繞在魚竿的線輪上。等等,魚線可以纏繞在線輪上?那麼,兇手會用這個房間中的什麼物品來代替線輪呢?」

    想到這裡,瀟彬偵探屏氣斂息,用一雙敏銳如鷹的眼睛在現場中不停地尋覓著。最終,當掃視到房間的東北角落時,他那游離不定的目光凝固在那台落地式飲水機上。於是,他懷揣一顆著忐忑不定的心走過去,緩緩俯下身軀,仔細觀察後發現純白的塑膠聰明座周圍的污垢曾有向內移動的痕跡。

    「筱蹕峎偵探?」察覺到他的詭異行為,女法醫於是擔憂地呼喚了一句他的名字。

    「……」然而,他沒有轉身,卻抬手做了個沉默的手勢。

    「別打擾他!」泠斯勸告道。

    「鑰匙、縫隙、魚線、飲水機、口袋布蓋、側部小洞、底部小洞,這些線索究竟都有何種不為人知的關連呢?」然後,他宛如佛陀石雕般面對著昏暗的牆壁角落,緊閉雙眼,開始試圖用邏輯思維將每一處斷斷續續的凌亂線索在腦海中銜接起來。

    在他的心靈中,無數塊稜角分明的思維碎片從惘然黯淡的深淵處閃現,旋即又儼如蝴蝶般蹁躚飛舞在空虛落寞的上空,逐漸拼湊出一幅幅對密室現場構想的清晰畫面。終於,經過了重返起點的慎重思考,他如願以償地得到了緘默良久的答案,「各位,我想我已經知道兇手構造這重密室所使用的手法了。」

    「瀟彬,你確定你是認真的?」泠斯囅然一笑。

    「當然!」瀟彬偵探眼神中流露著無比的自信,一邊望著泠斯,一邊邁步向前靠攏,「你感覺我是個詼諧幽默的人?」

    「有時。」泠斯調侃道。

    「話入正題吧!」玉樹次郎提議道,似乎顯得心裡有些迫不及待。

    「好的!」瀟彬偵探點了點頭,開始解釋說道,「回到剛才我們對反鎖房門的推理,兇手離開玫瑰賓館,趁著夜幕來到了兇殺現場的固定窗的外面。緊接著,兇手用隨身攜帶的玻璃刀在固定窗上劃出一處縫隙,按照矢的小姐所講的那種方法將這枚唯一的房間鑰匙從縫隙中塞了進去。對了,有件疑點我必須提前說明一下——倘若仔細觀察的話,你們會發現死者所穿的西裝右側的口袋內部共有兩處小洞。一處是在口袋側部,另一處在口袋的底部。」

    「的確如此!」泠斯翻開死者右側的口袋,看了看那兩處小洞,「乍看起來,這種針孔般大小的圓洞還真是難以發現。」

    「不是針孔般!」瀟彬偵探強調道,「其實,它們就是兇手使用縫衣針所留下的針孔,目的就是讓魚線從中穿過。」

    「這……」聽到這話,玉樹次郎驚訝的語氣斷斷續續地進行著,「怎麼……可能?」

    「沒什麼可驚訝的,因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瀟彬偵探繼續道,「不過,假如想要完成這看似絕對的密室,兇手就必須早在完成反鎖房門之前為他將鑰匙還回房間做好充分的準備。因為這是密室手法至關重要的步驟,一旦出現任何細微的紕漏,密室謀殺就無法再偽裝成密室自殺。」

    「筱蹕峎偵探,兇手究竟在此之前做了什麼重要的準備?」話音未落,矢的佳羋就向瀟彬偵探追問道。

    「請耐心聽我說,完全這個步驟需要兩根足夠長的魚線。」談話時,瀟彬偵探的嗓音驟然變得有些沙啞,但卻依然充滿著成熟男士的磁性魅力,「首先,兇手在屋內將第一根魚線穿過口袋側部的針孔,再將魚線的首末兩端對齊,繞過飲水機頂部的聰明座與水桶交接的部分後,旋即從玻璃縫隙中扔出窗外。」

    「等一下,筱蹕峎偵探。」玉樹次郎質疑道,「我對您說的話一點不太明白,為什麼兇手要將對齊後的魚線纏繞過飲水機的閥門處?直截了當地從縫隙中扔出窗外不是更簡單嗎?」

    「噢,我聽懂你這話的意思了。」女法醫拍了拍額頭,如夢初醒道,「你是想說,這無異於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吧。」

    「是的!」

    「理由很簡單!」瀟彬偵探十指交叉,微微一笑,「剛才不是講過一遍嗎?這台辦公電腦處於玻璃縫隙與西裝右側口袋的中間,無疑成為了一道極為棘手的障礙。因此,兇手決定將飲水機的閥門處作為第一根魚線的巧妙旋轉點,以此來改變魚線拉力的方向從而確保可以間接地拉開西裝右側口袋的袋蓋。當然,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飲水機的聰明座周圍會出現污垢移動過的跡象。其次,兇手又取出第二根魚線穿過口袋底部的針孔,然後同樣地對齊首末兩端,從辦公桌的下方經過,再通過玻璃縫隙扔到窗外。以上所述,即為兇手在反鎖房門前所做的準備工作。」

    「可是,筱蹕峎偵探,接下來兇手又怎麼把鑰匙還回到口袋裡的呢?」

    「接下來?」說到這裡,瀟彬偵探輕撓顳部,話語醞釀了片刻道,「與之前所述的一樣,在趁著夜幕來到了固定窗的外面後,兇手先利用第一根魚線間接地拉開西裝右側的口袋,並且將其暫時綁在窗戶外安裝的防護欄上。緊接著,兇手又將第二根魚線的上端以半結的繩結方式繫住這把房門鑰匙的柄部小孔,之後緩緩拉動第二根魚線的下端。於是,基於半結方式系東西不夠牢固的缺點,柔滑堅韌的細長魚線輕而易舉地便被兇手從室內抽了出來,而且這枚房間的唯一鑰匙也被理所當然地留在了死者西裝右側的口袋裡。最後,兇手只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將第一根魚線從防護欄上解開,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抽出窗外。如此一來,這個所謂的絕對密室就完全被兇手給成功地構造出來。」

    「原來如此,真是沒有想到這重密室的手法竟然如此的複雜。」泠斯感慨萬千,撫掌而笑,「毋庸置疑,西裝右側的袋蓋與衣服成90度夾角的現象也不難解釋為什麼了。」

    「這沒什麼可高興的!」瀟彬偵探咋了咋嘴,臉上保持著往常的嚴肅表情,「畢竟,本次案件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將其繩之以法。」

    「可起碼,我們距離這個空中樓閣般的終點又近了一步。難道不是嗎?」說完,玉樹次郎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台照相機,對著瀟彬偵探所說的幾處線索已經開始了一系列的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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