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章 永別 文 / 木靈惜

    初春三月的夜，呼嘯著冬夜般刺骨的風，營帳周圍熊熊燃燒的火把把夜照的跟白晝一樣，卻絲毫不能驅逐冰冷的寒氣。營帳內，一個穿著鎧甲的魁梧男人一口氣喝乾杯中的酒，然後就癡癡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子，英俊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眷戀。女子緩緩抬手給男人的杯中斟滿酒，傾城絕色的容顏上也是淡淡的憂傷。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男子輕聲吟誦，聲音中有不甘有不捨還有心痛。

    女子握住酒壺的手顫抖了一下，丹鳳眼裡溢滿了痛苦，她輕輕的深呼吸，給男子空掉的酒杯裡再次斟滿酒。

    男子握住女子的手腕，拿掉她手裡的酒壺，「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平安突圍的。」

    女子伸手撫上男子英俊的臉，男子眼裡的堅定讓她好不捨得，一絲淡淡的笑意在嘴角盪開，「我相信你，王上！這杯酒讓臣妾敬王上。」抽開自己的手，女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拂袖掩口飲下杯中的佳釀，只是陳釀美酒的甘甜，竟也有絲絲苦澀，兩行清淚終於也順著她凝脂般的皮膚滴落下來。

    放下酒杯，女子快步走到營帳的窗戶前，帳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八百將士正在待命，準備隨時突圍。抬頭看向天空，一輪彎月正懸在夜空，天色似乎已經不早了。「王上，臣妾有一首詩，希望在出征前能讓王上聽一聽。」

    「嗯，你說吧。」男子放下酒杯抬眼去看女子的背影。即使只是背影，都讓他覺得好捨不得，而他也早就決定寧可自己死，也要讓她平安的活下去。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女子輕聲說完，嘴角又掛上了一絲微笑，卻不知道身後的男子已經滿臉滿眼的恐懼。

    「你不能…，你不能…！」男子飛速的奔向女子，接住了女子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見女子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鮮紅的鮮血已經浸濕了女子潔白的紗衣。

    「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男子抱緊懷中的身軀，頓時感覺心被撕裂了，聲音裡是壓制不住的哽咽。

    對上男子痛苦的眼睛，女子滿臉的柔情，「臣妾只是不希望成為王上的拖累。」

    「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男子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女子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強忍住胸口鑽心的疼痛，摸索著把一直佩在身上的雙蝶玉珮摘下來遞給男子，「王上，這是當年您和臣妾的定情之物，這麼多年來臣妾一直都視若珍寶，以後……」一口鮮血溢出女子的嘴角，女子停了停，「以後就請把它當作臣妾帶在身上吧。」

    「你不能這樣離開我。」男子狠狠的握住女子的手和她手中的玉珮，痛苦的喘息著，抱著女子的軀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臣妾，臣妾也不想離開您啊，……。」男子的痛苦讓她心痛，也讓她不捨，她費力的抬手想去抹掉男子臉上肆意的淚水，可是指尖只是觸到男子的臉頰，便重重的落了下來，……。

    「不要離開我，虞姬？……虞姬！」撕心裂肺的呼喚聲從帳內傳出，環繞著所剩的八百勇士，環繞著遠處包圍他們的漢兵漢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