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一章 大管家 文 / 木靈惜
來到大唐後第一次失眠，凌蘇兒抬眼看看外面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她痛苦的按壓著太陽穴，昨天夜裡一直都在考慮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怎麼樣尋找回家的辦法，萬一回不去要怎麼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等等問題，結果越想越覺得煩躁，最後竟然完全沒有睡意了。
突然門砰的被推開了，鴛兒一陣風一樣跑到床前，「小姐，小姐！」
凌蘇兒好奇的看著鴛兒氣喘吁吁的，滿臉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這丫頭只有十六歲，在現代正是花樣年華，可正是因為花樣年華，每天早上最吵的就是她，雖然趙靈兒才十八歲，但是凌蘇兒的實際年齡已經二十四歲了，所以對於鴛兒孩子一樣的行為，她總是很寬容，「你怎麼那麼高興？有什麼好事發生嗎？」凌蘇兒坐起來拿過旁邊的枕頭靠在身後。
「天大的好事，小姐！老爺派大管家來看你了，現在正在偏廳等著呢，你快點起來吧。」鴛兒已經開始掀凌蘇兒的被子了。老爺竟然派人來看小姐，看來老爺心裡還是記掛小姐的。
鴛兒的話讓凌蘇兒想起來，對於趙靈兒除了知道她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送給李世民外，其餘的一無所知。「鴛兒，我和家裡人的關係怎麼樣？我爹和我娘疼我嗎？我有幾個兄弟姐妹？你知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所以在我去見大管家之前先告訴我吧。」
鴛兒本來到衣櫃前給凌蘇兒拿衣服，聽到凌蘇兒的話手裡停頓了一下，「小姐，老爺和八夫人都很疼小姐，其餘的少爺小姐們也都很喜歡小姐你的。」
凌蘇兒默默的看著鴛兒給她拿衣服，剛才鴛兒的停頓她看在眼裡，趙靈兒的娘是八夫人嗎？凌蘇兒疲倦的閉上眼睛，父親有那麼多老婆，自己被父親送給別的男人做小妾，這樣的小姐在家裡怎麼可能得到幸福，就讓她去看看趙靈兒到底都有些什麼樣的家人吧。「鴛兒，今天穿白色的長裙，還有披紗也拿來。」
「小姐怎麼還不出來？」馬六子焦躁不安的候在偏廳裡，他故意挑李世民出府的時間來拜訪目的就是避開李世民，可是鴛兒進去稟報都好大會兒功夫了，趙靈兒怎麼還不出來？
身邊的王豹突然狠命的扯著自己的衣袖，馬六子不耐煩的甩開他，卻看見一身白裝緩緩走來的凌蘇兒，一時間視線定格在了她身上：齊胸的長裙襯托出身材的修長、領口寬大的對襟衫包裹著豐滿的胸部、對襟上繫著的玉環隨著腳步聲清脆作響，頭髮沒有盤起來，只是把兩邊的頭髮鬢到腦後編成辮子，全身沒有金簪、沒有耳環、沒有項鏈，卻同樣讓人感受到高貴，再配上臉上那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更是讓人覺得超凡脫俗。這真的是那個膽小懦弱的四小姐嗎？馬六子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凌蘇兒徑直走過身邊，在首位的椅子上坐下。
就是他們嗎？凌蘇兒坐在椅子上打量著鴛兒嘴裡的管家，光是看到馬六子那張肥臉，她就覺得他不是好人，當看到跟在馬六子身邊的滿臉絡腮鬍子的豹頭色迷迷的一直盯著自己，凌蘇兒毫不掩飾的輕哼出鼻，「大管家，聽鴛兒說父親派你來看我？」
連聲音都變得那麼清脆悅耳了，馬六子心裡感慨著，甚至有點後悔自己怎麼早沒發現趙靈兒是一塊璞玉。可是發現凌蘇兒臉上的不悅，馬六子趕緊整了整神色，換上一臉諂媚的笑容，「小姐，老爺和八夫人聽說你落水了，心裡擔心就派小的趕來京城看看。豹頭還不快把老爺帶給小姐的東西拿給小姐看看。」馬六子對身後吆喝著，卻瞥見王豹的眼睛在凌蘇兒身上打轉，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他狠狠的踩住王豹的腳。
王豹吃疼的想叫出聲，瞥見馬六子投來的警告的眼神，他趕忙恭著腰把手上的盒子還有一封信送到凌蘇兒面前，「請小姐過目！」
不理會王豹滿臉的討好，凌蘇兒淡淡的看了一眼盒子裡的首飾，視線卻停頓在信封上，吾兒親啟的字樣吸引了她，是誰寫的信？
「大管家替我回去謝謝爹還有娘，告訴他們我在這裡一切都好，王爺對我很好。」凌蘇兒的臉上掛上了客套的笑容。
「是，小的回去一定如實稟告。」馬六子點頭哈腰的說，突然又扯高了嗓子，「鴛兒，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四小姐，聽明白了嗎？」
「是，鴛兒明白了！」鴛兒沒有了之前的興奮，怯生生的回答。
聽出鴛兒聲音裡的畏懼，凌蘇兒不滿的看了一眼馬六子，她平時最討厭拿腔作勢的人，凌蘇兒暗中握了一下鴛兒的手，不理會鴛兒感激的目光，把聲音也提高了，「大管家，鴛兒在我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她的忠心還需要你來提醒嗎？」
凌蘇兒不怒而威的氣魄讓馬六子一怔，很快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只不過當了幾天李世民的暖床人，這個女人還真把自己當成身份尊貴的小姐了，「既然如此，那麼不知道小姐那件事準備的怎麼樣了？」馬六子收起了臉色的諂媚，冷冷的問。
「那件事？」凌蘇兒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馬六子到底在說什麼。
看見凌蘇兒滿臉的茫然，馬六子瞇了瞇眼睛，「豹頭，你和鴛兒去門口守著。」
「小姐！」鴛兒看見馬六子滿臉的陰沉，不想離開。
「去吧，去廚房給我準備點吃的，我有點餓了。」凌蘇兒催著鴛兒離開，然後冷冷的看著馬六子，她知道下面的事才是這個大管家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既然小姐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那我就明說了。小姐，你必須在下個月初十之前把青石嶺軍事戰略圖偷出來，青石嶺軍事戰略圖聽說就在李世民的書房裡，你現在是他的侍妾想進書房肯定輕而易舉，希望你不要讓老爺失望。」
凌蘇兒靜靜的聽馬六子說完，眼神依舊冰冷，她不是沒想過趙靈兒被自己的父親送給李世民做侍妾的原因，原本是以為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女兒本來就不被重視，偶爾被拿來當錢使，可是沒想到卻是被送去做奸細，她的心裡升起一陣悲哀，「這就是趙靈兒被送來做侍妾的原因麼？」
「哈哈哈，小姐你總算明白過來了，所以盡快動手吧。不過你也可以在床上再多引誘引誘李世民，順便打聽點幽州的消息。」馬六子輕浮的靠近凌蘇兒，握住凌蘇兒的下巴。凌蘇兒的皮膚光滑細膩、引得馬六子心裡一陣麻酥，順著她清秀的臉蛋一路向下白皙細長的頸子到對襟衫領口處雪白的胸口，看的馬六子心曠神怡，想到對襟衫下的風景將會怎樣的讓人賞心悅目，馬六子毫不掩飾的吞了一口口水，可是想到來長安前趙有義給自己的另一道命令，他的心裡又有點不捨。
「你看夠了吧！」凌蘇兒的聲音冷到了極點，她啪的打掉馬六子的手，滿臉鄙夷的看著他。
哼！以前的事都忘了，竟然連性格都變了，想到以前趙靈兒見到自己時滿臉的懼怕，馬六子又輕蔑的看了她一眼，是因為現在有秦王做靠山才那麼會擺架子嗎？只可惜，麻雀終究是麻雀，是變不了鳳凰的。
「為什麼要偷青石嶺戰略圖，趙有義是唐朝人吧，他難道想謀反？」
「至於要做什麼，小姐就不要過問了，你只要負責把地圖偷出來就行了！」馬六子走到桌子跟前，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
「如果我不偷呢？」
「哈哈哈！四小姐，如果李世民知道你是老爺派來的奸細，還會把你留在身邊？別做夢了，天下多少絕色美女想嫁給李世民都不能如願，尤其你還是敵人的女兒，到時候不殺你就是萬幸了。所以，你乖乖聽話把戰略圖偷出來，到時候被李世民拋棄的時候，老爺還可以收留你，不然你就只有去青樓了，千人騎萬人睡的滋味可不是很享受哦！還是說四小姐就喜歡那種感覺呢？」馬六子的眼睛又盯上了凌蘇兒的胸口。
凌蘇兒厭惡的看著馬六子，她冷笑一聲，「我現在就去告訴李世民，趙靈兒被送來的真正目的。」
「站住！」馬六子突然面露凶光，他狠狠的抓住凌蘇兒把她拖到桌子前，抓住桌子上的信扔到她的臉上，「這是你娘寫給你的信，你走之後你娘每日以淚洗面，別告訴我你連你娘都不記得了。」
凌蘇兒拾起地上的信，拆開來，信上的字她不是全都認得，但是還是大概看懂了：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記掛娘親，娘親一切都好之類的。
看見凌蘇兒盯著信默不作聲，馬六子不禁佩服他家老爺出招很毒，只有八夫人才能逼四小姐就範，「既然小姐都不記得了，那我有必要再提醒小姐一件事，當時小姐來長安的時候老爺就說過如果小姐兩個月之內不把戰略圖偷出來，就等著替你娘收屍吧。」
「你說什麼？」凌蘇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再說一遍！」
馬六子的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下個月初十西樓客棧拿戰略圖來換你娘的命。」
凌蘇兒覺得好冷，冷的她忍不住的發抖，冷的連馬六子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拿地圖換娘親的性命，趙靈兒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得不來給李世民做侍妾吧，凌蘇兒感到一股從沒有過的憤怒，竟然拿自己妻子的性命來威脅自己的女兒，為的就是要背叛國家！
「小姐！」看見凌蘇兒臉色鐵青的站在桌子前，手裡還攥著一封信，鴛兒又輕聲的喚了一句，「小姐，王爺……！」
「絕對不能原諒！」凌蘇兒打飛了桌子上的首飾盒，李世民拉過鴛兒靈巧的躲過首飾盒，他轉頭看看散落在地上的首飾，又看向凌蘇兒。凌蘇兒臉上的憤怒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知道趙靈兒為什麼來給你做侍妾嗎？」凌蘇兒看著李世民，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李世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慢慢的，凌蘇兒眼睛裡的憤怒消失了，表情也平靜了下來，「我先回去了！走吧，鴛兒！」
「不準備告訴我原因嗎？」當凌蘇兒走過李世民的時候，他平靜的問。
「因為我爹想巴結你！官場裡的爭權奪利，兒女成為犧牲品的無奈。」凌蘇兒滿臉的冷漠。
鴛兒看著地上的首飾，「小姐，這些首飾？」
「扔了吧！」凌蘇兒看都沒看地上的首飾，逕直離開偏廳。
「趙小姐的脾氣似乎蠻大的。」一直站在門外的魏征等到凌蘇兒走遠了才進來，「而且……！」想到凌蘇兒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把滿臉的憤怒消於無形，魏征皺了下眉頭，「王爺，這個趙小姐不簡單。」
李世民看著地上散落的首飾，當凌蘇兒問他為什麼被送來給他做侍妾的時候，除了壓抑的憤怒，他還看見了凌蘇兒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悲哀，他可以肯定她已經知道些什麼了，「魏征，告訴昇平，派人盯緊趙府的管家還有那個跟班。」
「知道了！」魏征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函，「王爺，馬嘯的加急密函。」
接過魏征手裡的密函，李世民轉身去書房。
荷園凌蘇兒的臥房裡，凌蘇兒平靜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鴛兒，「你老實告訴我，我跟家裡的人關係怎麼樣？」
「小姐？」鴛兒小心翼翼的看著凌蘇兒，凌蘇兒的表情平靜的嚇人，她不自覺的撇開了視線，「小姐和家裡人的關係很好，老爺和夫人都很疼愛小姐，其他少爺和小姐…，」
「鴛兒，你說實話吧！我不想再聽謊話來欺騙我自己了！」凌蘇兒打斷鴛兒的話，她知道鴛兒是為了她好，只是像那樣的父親，還會有怎麼樣和睦的家庭嗎？
「小姐，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鴛兒著急的快哭了，好不容易小姐不用再被痛苦的事情困擾著，難道又要讓小姐重新陷入痛苦裡？她不想啊！
「既然都是真的話，我為什麼還要被送來給李世民做侍妾？我的爹爹就是這麼疼愛我的嗎？還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凌蘇兒的聲音又再次壓制不住的憤怒起來。端著湯藥準備進門的春梅聽到屋裡凌蘇兒的話，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停在門口。
「鴛兒，都告訴我吧，告訴我我才知道要怎麼做？」看見自己的高聲嚇到了鴛兒，凌蘇兒輕輕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再看見小姐你走出老爺書房時候絕望的神情，不想再聽到小姐你跟夫人辭行時的那些天人永隔的話啊，小姐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我知道小姐比以前快樂了，鴛兒實在不想看到小姐絕望的樣子，更可恨鴛兒什麼忙都幫不上！小姐！」鴛兒哭倒在凌蘇兒的腳下，哭著說出了趙靈兒在趙府的生活，父親的冷酷，母親的疼愛，還有兄弟姐妹們的欺負，下人們的漠視。
那就是趙靈兒的心情嗎？對被僕人蔑視的麻木，對父親逼迫的絕望，對母親性命被威脅的恐懼，對自己未卜前途的無奈？趙靈兒真的是不小心掉下灞橋的嗎？還是知道自己無力去拯救母親的性命，而選擇了自我了斷？所以她來了，上天要她來拯救一個可憐的母親？可是她要怎麼做？想到趙靈兒的母親對趙靈兒的關心，凌蘇兒的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她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不知道她的爸爸媽媽還好嗎？是不是還在為她的失蹤傷心？
「小姐，你不要哭了！能不能告訴鴛兒，大管家到底對你說了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鴛兒都會保護小姐的，鴛兒答應過夫人的！」鴛兒擦了擦眼淚，抽噎著說。
「傻丫頭！大管家沒說什麼，只是想巴結秦王，就把我送來了！你啊，只要別再逼著我喝藥就好。」凌蘇兒含著眼淚做了一個很苦的鬼臉，逗笑了眼角還掛著淚珠的鳶兒。
「小姐比以前快樂多了，看著這樣的小姐，鴛兒也很高興，小姐以前從來都不會大聲笑的。」
「那你就是喜歡現在的我嘍！」凌蘇兒扶鴛兒起來。
「嗯！鴛兒喜歡現在的小姐！」
「傻丫頭！」凌蘇兒愛憐的替鴛兒抹掉眼角的淚痕。不管她是不是趙靈兒，她都已經決定要救趙靈兒的母親，可是要怎麼救？
（關於個別歷史人物，木靈惜建議讀者不要對號入座，木靈惜寫作需要，人物關係有所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