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百一十章 看破夢境 文 / 斷弦焚天
紅蝶每一隻都手掌般大小，蝶翼上有絢麗的漩渦狀的紋路。它們翩翩而飛，猶如紅色的星火，在沼澤中閃閃發光。
寧淵置身於蝶群之中，金光護住了己身，眼神有些閃爍不定的查看著四周。
納蘭婷真的消失了，就這麼在他眼前消失。她不是仗著極速離去，若是那樣，寧淵的古魔真眼不可能捕捉不到。她的消失，有些詭異，像是真化成了成千上萬的紅蝶，讓人琢磨不透。
寧淵本以為這些紅蝶擁有致命的毀滅性的力量，所以剛剛驚起暴退，但此刻他冷靜下來，卻發現這些紅蝶只是翩翩飛舞，並沒有造成他想像中的危害。
古魔真眼一亮，寧淵很快發現，這些所謂的紅蝶並非真實存在的生命，竟像是某種奇特的力量幻化而出。
他隨手一拘，想要將一隻紅蝶攝入手中，卻發現它從他的手上輕輕鬆鬆穿越過去，就像是空氣一般。
沒有實體，只是一道虛幻的影子。寧淵雙眼瞇了起來，內心判斷道。
夢蝶術，寧淵聞所未聞，根本不知道有何可怕的能力。但納蘭婷既然這麼說了，想來此術必有獨到之道，若是一不小心，指不定就中了對方的招。
從紅蝶的形態怎麼看都不像具有強大的物理攻擊能力，寧淵心裡一思忖，斷定這夢蝶術，必然是針對精神的攻擊。這個判斷，與先前王萬鈞的遭遇，也能對得上號。
「寧某很好奇，納蘭道友是如何擺脫王前輩的監視的？」寧淵不鹹不淡的對著空氣道，一手並指成刀，隨時準備好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寧道友的警覺性真是夠高的，我不過稍稍多看了你一眼，便被你察覺，還派人監視我。不過說來也多虧了你們監視，我才知道夜兔族和蠻荒星寧家，竟然早就走在了一起。」納蘭婷的聲音虛無縹緲，寧淵耳力過人，卻也捕捉不出她的具體方位，不由得有些驚詫。
「合縱連橫，本是兵家常事。」寧淵隨口道。
「寧家本就勢大，如今又與夜兔族聯手，叫我等散修情何以堪啊。」納蘭婷道。
「納蘭道友說笑了，以你的實力，要尋一結盟之人還不容易？這樣如何，若納蘭道友肯放下成見，與我合作，寧某承諾，道果必有你的一份。」寧淵笑著道。
「說笑的是寧道友吧。」原本悠閒飛舞著的紅蝶忽然集中在一起，竟組成了一個鮮艷的紅色骷髏頭，懸浮在半空，端是駭人。
「道果有大小道果之分，小道果若干，大道果卻只有一個。雖然不清楚那小道果的效用具體有多強，但很明顯是遠遠不如大道果的。你我皆是立志證道之人，又豈甘於人下，放棄那大道果實？」
「這次來爭奪道果的散修中，像泰敖山，甄齊聖，沒有誰是想與人分享大道果的，否則他們早就加入一方大勢力，增加自己的勝算了。」
「那兩位道友可是已經聯手了。」寧淵隨手一掌，想要將面前的紅色骷髏頭震散，但是掌力卻直接穿透了過去，像是打在空氣上。
「他們的聯手只是被逼無奈，為了對抗諸多大勢力罷了。等到最後的關卡到來，他們的同盟關係自會瓦解。」納蘭婷有些不屑的道。
「這樣的方式不也不錯，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好。」寧淵一邊思考如何破術，一邊與納蘭婷閒扯。
「沒有足夠的信任，所謂的同盟往往只是包袱。他們也找過我一起合作，被我給拒絕了。大道果只有一個，只能是我的，為了奪得道果，我願意一個人披荊斬棘，斬盡所有攔路的人。我相信，那位神話中的盜真人，也會更加青睞獨自一人走到最後的闖關者。」
納蘭婷的話語中透露著極大的自信，以及堅不可摧的證道志。雖然她是一介女兒身，但卻擁有有我無敵的信念，令寧淵不禁更高看了她幾分。
「交出我要的令牌吧，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在這裡與你交手。」
紅色的骷髏頭發出了嗚咽之聲，寧淵只覺得眼前一黑，心神竟變得有些混亂。
他內心一凜，元神高坐識海虛空，默念般若心雷本綱，努力的保持神志清明。
納蘭婷的精神境界不出他所料，果然極高，甚至很有可能在他之上。她的攻擊方式與虎狩家的虛火道有所不同，虛火是仗著本身的奧妙才能影響他，而納蘭婷，卻是實打實的實力，令人驚歎。
「咦？」紅色骷髏頭發出精神衝擊，卻無法影響寧淵，不由得令納蘭婷有些意外。
「我只知蠻族的肉身舉世無敵，不曾想他們的精神境界也那麼高。上天真是不公，一個肉身無雙的種族，還擁有傲人的精神力，讓其他族群如何存活？」納蘭婷抱怨道，抱怨歸抱怨，那紅色骷髏頭卻是轟的散掉，重新化為漫天的紅蝶，齊齊飛向寧淵。
第一隻紅蝶降落在寧淵左肩膀上，寧淵不以為意，靜靜等待想像中的精神衝擊。
然而，只是少頃，他就感覺肩膀所在的部位，突然像是消失了，他竟失去了對它的控制力。
眼睛瞳孔一縮，寧淵看向自己的左肩膀，發現蝴蝶停靠的部分，竟然已經憑空消失。
他的身體，就好像莫名的消失了一小部分，但偏偏其他器官和組織還能正常運轉。
第二隻紅蝶飛來，寧淵眼露忌憚，連忙後退。
但他這一後退，卻差點直接摔倒。因為他的雙腿以下，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他這一後退，感受不到任何觸感，無空步竟無了用武之地。
「是什麼時候……」寧淵眼裡露出更加驚奇的光芒，他膝部以下的虛空，原先小腿的部位，有數只紅蝶剛剛飛走，顯然是它們奪去了他的雙腳。
「我會一點一滴的蠶食掉你的身體，即便你是蠻體舉世無雙也沒用。我的術，本就是用來克制以體術見長的人的。」納蘭婷的聲音再次傳來，寧淵仍舊捕捉不到她的位置。
「我身體的部位不是真的消失了吧？」寧淵眉毛一揚，不相信自己的肉身會如此脆弱。
「你可以猜猜看，不過時間不多了，夢蝶將蠶食掉你存在過的一切痕跡。」納蘭婷的聲音變得更加虛無縹緲，寧淵發現自己耳中出現了幻聽重聽，而眼前一片模糊。
無數的紅蝶撲向了他，每每停靠在他身上一個部位，那個部位的身體，就會隨之消失，端是詭異。
「這就是夢蝶術嗎？」寧淵閉上雙眼，感受著靈魂與身體被分裂的感覺。
這術法十分詭異，若是沒有經驗，或者精神境界不夠，恐怕壓根尋不出破解之法。
但寧淵一生身經百戰，與擅長靈魂方面的高手戰鬥不下千次，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應變方法。納蘭婷的夢蝶術看似高深，但若是抽絲剝繭，尋出這術法的源頭，其本質上，也不過就只是幻術罷了。
從這大量紅蝶出現的時候，寧淵身邊的虎狩堅，還有厄難鳥，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寧淵特意呼喚下小圓圓，它也沒有反應，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打從納蘭婷化為紅蝶消失，他就陷入了她的幻術，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所以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人。
這是明顯可見的破綻，但陷入長夢中的人是不會察覺到的，往往只有到最後的死亡關頭，才會恍然大悟。
寧淵精神境界或許不如納蘭婷，但也差之不多，因此納蘭婷固然能讓他中了幻術，卻還沒本事讓他完全喪失意識。
元神一直保持著自我清明，因此哪怕此刻身體漸漸消失，寧淵也清楚的明白。
這，不過是個夢！
雙眼猛地睜開，寧淵眼中爆出精光。
轟隆隆！轟隆隆！
般若心雷在識海中咆哮，打碎一切籠罩在識海上空的陰霾，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恢復朗朗乾坤。
身體消失的異樣感不見了，漫天飛舞的紅蝶消失了。那聲音虛無縹緲的納蘭婷，不就正在寧淵眼前嗎？
「你竟然自己走出了幻境。」雖然戴著面具，但寧淵還是想像得出納蘭婷神色的驚訝。
「很高級的幻術，是以接觸到我的身體為發動條件吧？」寧淵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那匕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刺傷我，你之所以採取近身攻擊，也只是為了碰到我，完成這夢蝶術的發動條件。」
「難道說你……」納蘭婷呼吸有些一窒，與一開始的從容冷靜截然不同。
「不錯，我是刻意中術的，只是想看看自己能否靠信念從幻術中走出來。一個勵志證道之人，若是連本心和虛妄都分不清，又如何有資格得到道果？」寧淵說著，雙腿猛然一蹬，一個爆沖，閃電般掠向納蘭婷！
納蘭婷身體在這時慢了一拍，還沉浸在被寧淵破術的驚詫中。
寧淵一手並指成刀，一個上撩之勢，金光爆發！
卡嚓！
寧淵的手斜斜劃過納蘭婷的臉，她臉上的黑白兩色面具，在這時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