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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9章 文 / 秋李子

    嫣然把她的手推到一邊:「錢嘛,誰不想?可還有句話,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們夫妻既受了叔叔的托付,自然也要好好替他經營。二嫂你口口聲聲罵我們愛財。可是你拿的雖比我們少,放在外頭,一萬銀子,也是很好一戶人家。你可記得叔叔的一絲恩情?」

    「他對我們那有恩情,只有……」周氏的話被容玉致一個巴掌打斷,周氏怒極,反手要還回去。嫣然已經握住周氏的手腕,容玉致又打了周氏一巴掌:「這是你欠我爹的,我爹對你們夫妻,哪有半分不好?你們想的卻是什麼?為了錢財想讓我們容家走上絕路。你給我滾。從此之後,你敢上容家一步,我讓人打斷你的腿。」

    「好,好,好!」周氏連說三個好字,這才對容玉致道:「你當我周家女兒是任由你打罵的,我……」

    「滾,我倒要瞧瞧,周家能護得住你多久!」容玉致再次打斷周氏的話,周氏站在那裡,並無人上前攙扶,想要再撂幾句狠話,卻覺得沒有什麼可撂的,只得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卻差點被門檻絆倒。

    容玉致見她這樣狼狽,突然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哭了,嫣然把容玉致摟住,任由她在自己肩頭哭泣。

    容家大門外已經一片死寂,林大人瞧著珍珠和那穩婆的男人,真是恨不得把他們兩給嚼吃了。穩婆的男人察覺出來不對,猛地跪在地上哭起來:「大人,大人,並非小人騙大人,是有一個管家來尋我,說若有人問起這事,就這樣說,還給了我一張紙,說到時把這紙交出去就好。大人,大人,小人一時糊塗油蒙了心,並非有意欺瞞。」

    「那人許了你多少銀子?」林大人恨恨地問。

    穩婆的男人哭的更傷心了:「二十兩,還說要給我說門親事,一個三十出頭的寡婦。大人,大人,小的也是……」

    「拖下去,給我……」林大人要去抓竹籤,容畦急忙跪下:「大人,想來他們鄉野村夫,並不曉得這件事的重要,況且這事,也算容家家事,小人懇請大人免打!」

    林大人順勢把竹籤放下,此刻那穩婆的女兒聽的竟有二十兩銀子,面上就露出惋惜神色,自己爹要和自己商量一下,也不會就這樣說破。二十兩,這可要攢多少年才能攢到那麼些?

    她的惋惜神色落在林大人眼裡,林大人鼻子裡不由哼了一聲,接著就道:「既然容三爺求情,那就先免打,記在賬上,本官問你,是誰唆使的?」

    穩婆的男人哭的越發厲害:「並不曉得,小的只聽到銀子二字,就忘了!」這也是常事,做壞事的人總是如此,林大人又瞧一眼穩婆的女兒,穩婆的女兒已經跪下:「小人知道,這裡是容家請來的!」

    林大人也不理她,提筆寫起判詞來,珍珠的兒子既然不是容家骨血,珍珠母子就趕出揚州城。至於穩婆的男人,受人唆使,那二十兩銀子就充公,再在衙門跟前枷上一日示眾。其餘無關人等,各自寧家!

    穩婆的男人聽到自己雖不被打,但要枷上一日,就在那哭起來:「容三爺,求求你,不要讓我上枷!」容畦笑了笑並沒理他,只和林大人在那說話。

    穩婆的女兒急忙去扯容畦的袍子:「容三爺,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是自然,先頭不許銀子,怕的是你胡亂說話,現在既已真相大白,少不了你的銀子。至於你父親……」

    容畦又對林大人拱手:「小人還願拿出一百兩銀子,捐給府學,也好讓鄉野之人,多受教化。」

    這是請林大人免枷的意思,林大人點頭:「賢契宅心仁厚,既然如此,那就免枷!」聽到自己不被枷,穩婆的男人又跪到容畦旁邊連連作揖。

    珍珠母子跪在那裡,珍珠心裡茫然,這會兒就算去周氏那裡,只怕周氏也不理自己,想著珍珠就哭起來,一聲聲兒啊肉啊。圍觀人群都已被趕走,林大人也和容畦往裡面去。

    容家的管家媳婦自去安排穩婆的丈夫女兒,誰也不來理珍珠。過了一會人才見陸婆子帶了人走過來,見珍珠如此,陸婆子就撇一下唇:「好了,這會兒曉得哭了,你若真活不下去,我們三爺三奶奶都是慈善的,這家裡又不是不能安排。偏你去和黑心人商量,想著騙這份家產。真以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陸嫂子,我求你,去和三奶奶說,我曉得……」珍珠伸手去扯陸婆子的衣襟苦苦哀求。

    「曉得也沒用,你以為三奶奶不曉得背後做事的人誰?」陸婆子的話讓珍珠墜入深淵,陸婆子歎一口氣,就把珍珠的兒子拉起來:「走吧走吧,趁這會兒,我送你們出城。」

    珍珠嚇的把兒子又摟在懷裡:「三奶奶不會……」

    陸婆子口裡冷笑:「你的一條命,有什麼用?走吧,回去好好過日子,別想著有的沒的!」陸婆子連哄帶拉,珍珠這才起身,回頭瞧著容家宅子,這裡永遠邁不進去了,那潑天富貴,本就是水月鏡花一樣。

    林大人被容畦請到裡面,張大爺已經對容畦道:「這件事,竟是我也受了蒙蔽。慚愧慚愧!」容畦只笑一笑就道:「並非受了蒙蔽,只是都覺得,穩婆一定能記得准。但穩婆接生那麼多孩子,哪會一一記得准?記得最準的,反而是那些同一年生下孩子的。」

    村婦們懷孩子時會聚在一起,你幾個月,她幾個月,彼此談笑,這樣的人一來不少,二來記性最好。不過容畦沒想到自家運氣這麼好,那個穩婆的女兒,生產時候和珍珠差不了幾個月。

    「這念頭不像男子想的出來的,聽說容三奶奶極有智謀,想來,是她想出來的?」張大爺得了安慰,也就能說幾句玩笑話,容畦又是一笑:「拙荊也只有這麼一點小聰明罷了!」

    「小聰明裡有大智謀呢!」一直沒說話的林大人接了這麼一句,張大爺已經哈哈笑了一聲:「有這樣一位賢內助,以後容家,定會更加興旺。」

    「銀子都給出去了?」嫣然問身邊的陳嬸子,陳嬸子點頭才道:「穩婆的女兒那裡,送了三十兩,至於穩婆的男人,也給了十兩!還有珍珠那裡,陸嫂子以自己私下的名義,給了五兩!」

    嫣然點頭:「這樣很好,畢竟他們是小人。」陳嬸子應是後又道:「只是二奶奶那裡,奶奶,這事不去,總是睡不安枕。」

    「她是周家的女兒呢。」嫣然順口說了這麼一句,陳嬸子有些疑惑地道:「可是周**奶!」

    「周**奶只是不憤周太太偏心罷了。真要讓她和我們一起對付周家,她又沒有瘋。」周家垮了,首當其衝受衝擊的就是周家的人。

    陳嬸子瞭然,嫣然已經打了個哈欠:「罷了,不去想這些,把叔叔的喪事辦完,等過了年,那些姨娘通房,就按了叔叔的意思,遣走吧!」

    「那趙姨娘呢?」陳嬸子的問話讓嫣然的眉微微一皺才道:「也一樣遣走吧,叔叔臨終前也沒說要追究她。林夫人那裡,也沒說什麼,既然如此,那就送走吧。何必又生枝節。」

    「奶奶真是宅心仁厚!」陳嬸子的贊讓嫣然淺淺一笑:「不是宅心仁厚,而是有時候,放人一條生路比要了別人的命好。不過這件事,就不能用在朱姨娘她們身上了。」

    朱姨娘才是真正讓嫣然不得安睡的人物,嫣然眼裡閃出一絲厲色。此時的蘇姑姑已經和玫莊坐在去往南京的船上,她們已經換了打扮,玫莊扮作一個少年,蘇姑姑扮成寡婦,說的是侄兒來揚州接寡居的姑姑。

    看著船緩緩駛出碼頭,玫莊歎一口氣:「姑姑,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是一定要回來的,不過不能像這回一樣匆忙。蘇姑姑用手捏一下包袱,裡面只有搜刮趙姨娘的那幾樣首飾,等到了南京,還要重做打算,容家,已經是勢不兩立了。

    容老爺臘月二十九出了殯,容家的靈堂雖被撤掉,但那些簾幔並沒拿下,今年過年,注定不熱鬧了。趙姨娘在大年三十那日被從莊裡接回容家。瞧見嫣然的那一刻,趙姨娘哇地大哭起來。

    「哭什麼?奶奶又不追究你,還要照了老爺臨終前的意思,把你遣走呢。到時你有銀子,想嫁誰不成!」秋蘭在旁呵斥,趙姨娘抽抽噎噎地說:「奶奶為何不提前幾日去把我接回來?那幾日,朱姨娘,就躲在我房裡!」

    這個消息還真是驚人,嫣然長出一口氣,盯著趙姨娘:「你說的是真的?」趙姨娘抽抽噎噎開始說,怎麼被朱姨娘挾持,怎麼被嚇唬。

    「難怪姨奶奶那幾日不但吃的特別多,還……」送趙姨娘來的婆子忍不住插嘴。趙姨娘這下哭的更加大聲。嫣然閉眼搖頭:「罷了,人都跑了,說什麼都不行,你回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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