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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大婚日 文 / 緩歸矣

    衛國公府瑾字輩第一個姑娘出嫁,老太太和二太太毫不吝嗇的撒銀子,還專程派人去京裡各處寺廟庵堂施了總共一千兩的香油錢。

    衛國公府裡張紅掛綵,丫環僕役都是穿的鮮艷體面,人人臉上帶著笑,心中卻是打疊起精神,今兒個你犯了錯,管事不會打你罵你,但是秋後會雙倍算賬,人人都是繃緊了皮。

    天朗氣清,微風拂面,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林瑾衡沒有隨著眾女眷圍觀新娘,她圍觀新郎去了。早前便聽聞這位未來大姐夫玉樹蘭芝,頂頂的美少年一枚,嗯,也不算美少年了,今年剛加冠有二十了。

    京裡的習俗,新郎迎新娘的時候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把新娘子抱上花轎。

    新郎官趙世子便在衛國公府正門口遭遇了組團前來刁難的林家子弟。

    和林瑾衡英雄所見略同的還有楊婉月和其他幾個林家姑娘,到了門口紛紛抱怨,「好多人,什麼都看不見。」就看見烏壓壓的背影了。

    林瑾衡人小腿短,佔不到有利視角,心焦不已。她只見識過南方的婚俗對京師的婚禮很有興趣。

    看一眾美少年調戲美青年這麼有愛的場面居然見不到,委實可惜。

    八姑娘突然擊掌,歡喜地的對身後的奶娘命令道,「快抱我起來。」還在禁足期的三位姑娘今天都被允許出來,否則客人問起來也不好回答,尤其是今天大姑娘出嫁,九姑娘這個胞妹不出席,怎說得過去。

    其他姑娘有樣學樣,都讓身體強壯的丫鬟抱起來眺望。

    芷言笑瞇瞇的看著林瑾衡,「郡主,可要奴婢抱您起來。」她家郡主自會走路就不喜歡讓人抱著,也就願意讓國公爺和公主抱一下。

    林瑾衡猶豫了下,搖頭,怪彆扭的。

    「你們幾個手上沒力氣,可別摔了衡妹妹,畢竟衡妹妹比較胖不是。」八姑娘坐在奶娘臂彎裡,居高臨下的看著林瑾衡,這種滿足感,讓八姑娘笑靨如花。

    那奶娘一驚,手上的力氣突然軟了幾分,八姑娘晃了晃,幸好沒有摔下去,目光陰鷙地瞪了瞪奶娘,要是讓她出了醜,看她怎麼收拾。

    其餘幾位姑娘雖小,卻已經明白胖瘦的區別,因此擔心的,看戲的,幸災樂禍的目光在林瑾衡和八姑娘之間轉。馬上又是瞪大了眼睛,便是八姑娘臉色也忽然白了幾分,那奶娘手一軟,八姑娘驚呼一聲,滑了下去,兩人狼狽的摔在地上,身後的丫鬟才回過神來,臉色不自然的攙扶八姑娘。

    這戲劇性的變化,發生在眨眼間,林瑾衡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突然身子就凌了空,輕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了對方的脖子。映入眼簾的就是林延恩俊美非凡的臉,狹長的鳳眼含著笑意,目光溫潤的看著他。

    林瑾衡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林瑾衡一直覺得她大哥身上氣勢太逼人,應該是長於宮廷的緣故,可能也有外甥像舅林延恩神似當今的原因,讓人不敢放肆親近。八姑娘那群人肯定是被她哥嚇到了。

    「大哥!」林瑾衡揚起笑臉,親親熱熱的喊人,她哥可是專門來給她撐場子的。

    「我們去裡面看可好?」說著也不理旁人,輕輕鬆鬆抱著林瑾衡進了最裡面的圈子。林延恩今年十五,但是身姿挺拔,又是常年練武,抱個七歲的小女孩絲毫不費力,雖然林瑾衡被重華長公主養的的確比同齡人胖了一點。

    八姑娘面如白紙,她再任性也從來不敢對上林延恩和林延思,雙方接觸機會又少,老太太還不遺餘力的拉近雙方的關係,所以八姑娘和兩人關係尚可。可是剛剛林延恩看著她的目光冷的讓八姑娘發寒。

    而且林延恩居然抱林瑾衡,她小時候和林延恩撒嬌,林延恩都不會抱她。林延恩也從來不會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她。

    八姑娘憤憤的跺了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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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見到林延恩這架勢先是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接著點頭微笑,讓路。兩人如入無人之地。

    林瑾衡起先還不好意思,但是想著自己才七歲,有什麼關係。

    裡面林延思上躥下跳吆喝著要和未來大姐夫武鬥。

    「咱們衛國公府和你們忠義候府都是以武起家,掉書袋沒意思,畫個道來比劃比劃,贏了我大姐你便娶走,輸了,抱歉,您回去再練個兩年再來。」林延思對著趙世子笑嘻嘻道。

    「新郎官,來露一手,先過了小舅子這一關再說。」眾人起哄。

    「彥之,把林六爺打趴下新娘子就是你的了。」彥之是趙世子的字。

    林延思揚眉:「誰把誰打趴下還不定呢!」對著趙世子勾手指:「來來來」

    大爺林延息無奈的攔住鬧得人來瘋的堂弟:「今日只許斗不許武鬥,弄亂了衣裳怎麼辦,耽擱了吉時怎麼辦?」

    「誒呀,我不是看著你們斗都火力不夠嘛!」林延思不給面子的吐槽:「彥之是上一屆的二甲傳臚,身邊還有狀元公榜眼隨行,明顯欺負人啊,我們要揚長避短,輕易讓他進了這個門,不是顯得我衛國公府的姑娘不夠金貴。」

    林延息摸摸鼻子汗顏退下,斗的確不是趙彥之的對手。

    「射箭投壺你選一個。」林延恩看著弟弟鬧的過了,出面道。

    趙世子和林延息都是暗喜,林延思鬧起來的時候也就林延恩制得住。

    果然林延思耷拉著眉毛看一眼林延恩,又看一眼被抱著的林瑾衡,突然眼神一亮:「妹妹要不要看比武,六哥新學了一套劍法,可厲害了。」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林瑾衡身上。

    林瑾衡覺得她二哥太壞了,想著小孩子愛看熱鬧,誑她一起搗亂,林延恩也不好說她。

    林延恩瞥一眼笑得像狐狸的林延思,正待要開口。

    林瑾衡拍著小胖手道:「我不想看比武,不過我想看二,六哥耍劍,六哥耍劍肯定最好看了!」崇拜的看著林延思。

    兄妹幾個稱呼一直統一不起來。林延恩、林延思是自小走的大排行,林瑾衡幾個打小就是小排行,所以經常一個自稱六哥,另一個喊二哥的情形。

    目前正在慢慢習慣大排行的過程中。

    林延思大笑,捏一把林瑾衡的包子臉:「妹妹既然不想看比武那我們就不比了,六哥等下給你耍劍。我們射箭吧,投壺是她們女兒家愛玩的,沒意思。」招了小廝吩咐他去拿靶子和弓箭。

    時辰還早,林延息和林延恩也由著他鬧,不過火就成。

    鬧哄哄的又鬧了小半個時辰,林延思才放人進來,林瑾衡也領教了她二哥鬧騰的本事,射個箭都能弄出一堆花樣來。

    大舅子林延息把新娘背上了花轎,並且帶著幾個弟弟送花轎。

    衛國公這邊的儀式算是完了,老太太和二太太聽著遠去的鑼鼓聲悲喜莫名,捧在手心裡嬌養了十八年的姑娘就是別人家的了,至此衛國公府只是娘家,回來再不是回家是做客了。

    各房女眷瞧見這滿堂賓客,盛大場面,心思各異。

    六太太則是幾乎把帕子絞碎,知道婆婆兼姑母給大姑娘添了這麼多體己,她便忍不住冒酸。在她看來老太太這麼疼他們六房,大房二房又日子好,哪裡缺銀子,那些體己合該全是他們六房。

    如今看著屬於自己的東西進了別人的箱籠,心氣自然不順。可是她再不曉事也知道不能表現出來。忍得肝疼。

    三房三太太只求自己女兒出嫁的時候能有這一半的排場就成,總歸無論男方女方都不能比。

    四房四太太撐著病體走了個過場,她只願自己能多熬幾年便是不能看著兒女成家,把親事定下來也是好的。

    自古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老國公爺和老太太不會在庶出的孫女上費心思,若是被繼室作踐了也沒人給他們出頭。

    五房五太太是個孀居之人,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獨生女兒,不求她富貴,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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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伏在老太太的的腿上痛哭出聲,年約二十的女子跪在婦人身邊低聲勸慰。

    這名女子雖是布衣銀簪,衣著樸素,卻是難掩艷麗之姿,面若桃李,身姿裊娜。

    「今兒是大姑娘出嫁的日子,又是老太太姐妹重逢的日子,雙喜臨門的日子,合該歡喜才是。」胡媽媽勸道,拿了如畫奉上的帕子給老太太梳洗。

    另有兩個丫鬟伺候陶氏母女。

    老太太拭淚,展顏道:「是啊,大喜的日子,哭做什麼。扶芳姐兒起來,地上涼,受了寒氣便不好了。」陶芳菲才扶著丫鬟的手起身。

    老太太欣慰的看著陶芳菲,對妹妹陶劉氏點頭道:「芳姐兒像你是個美人胚子。」

    陶劉氏摸著自己的臉,微嘲道:「姐姐現在看我哪裡還有當年的樣子。」

    她二十一歲不甘不願的出嫁,嫁的還是那樣一戶人家,丈夫無能,婆母刁難,後來丈夫因為為官不慎被罷官,無顏留在京師。

    一家子便回了祖籍湖南守著祖業做個小鄉紳,從一個官家女,官家婦淪落為平民。

    這都可以忍受,但是子殤,丈夫顧忌娘家姐姐不敢寵妾滅妻,可是眼看著家業都要是別人這滋味怎麼好受。

    為了女兒都能忍了,但是老天待她不公,丈夫死了,女兒生生耽擱成了老姑娘,最後未來女婿也死了,女兒守了望門寡,前途未卜,只好投奔娘家姐姐。

    這一串接著一串的打擊,生生把她磨老了十幾歲。明明比姐姐小上一輪,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是姐姐呢。

    老太太也不好受,幼時千嬌百寵的妹妹如今的模樣,讓她好不心酸,若是父親母親見到最心愛的小女兒這模樣怕是泉下難安。

    「妹妹在姐姐眼裡永遠是當年鬧著要吃桂花糕的小女孩,一切都過去了,日子會好起來的,你還有芳姐兒,你是個有女兒福的。」

    陶劉氏紅了眼眶,顫聲道:「姐姐」又忙擦乾淚。

    老太太拍著陶劉氏的手道:「好了,還和當年一樣愛哭,芳姐兒要笑話你了。」

    「母親鬱結於心,哭出來也好,否則女兒於心難安。」芳姐兒輕聲道。

    「是個懂事的,在姨母家裡你儘管隨意,不要拘束了,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便成。」陶劉氏未出嫁時便和弟妹不和,住在劉府少不得要受委屈,還是住在國公府裡好。

    又對陶劉氏道:「我早給你們收拾好了院子,儘管住下就是。」指著兩個模樣齊整的丫鬟道:「這是我給你們安排的伺候人,香雪、香雨,有她們在,你們也能盡快熟悉。」對著兩個小丫鬟肅聲道:「在姨太太面前和陶姑娘面前不得淘氣,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兩小丫鬟連忙屈身應了,又上前拜見新主子。

    陶劉氏和陶芳菲都是不勝感激。

    「可是路上遇了麻煩,我以為你前些日子便能到了,候你不到,還使了人沿路去找,倒是和你們錯過了。」老太太激動之後開始詢問。

    陶劉氏點頭道:「原是想著能參加大姐兒的婚禮,只是路上我水土不服,休息了幾日,想著昨日總能到,沒成想行船遲了,這才今日才道。」

    老太太觀察她的氣色,的確有些不足:「可是還沒養好便趕路,很是不必這樣趕路,她一個小輩,怎麼值得你這樣。」

    「不看著大姐兒出嫁,我這心放不下,可惜還是沒遇上。」

    「日後也能見著,你雖不能看著她出嫁,卻能吃上她的喜酒,三日後回門,你再好好看看,當年的小丫頭長成一個大姑娘了。」老太太說到大姑娘心情總是特別好。

    陶劉氏點頭:「知道大姐兒嫁得好也夠了。」忍不住看一眼女兒,比林瑾妍還大兩歲,卻守了望門寡。

    老太太也看到了陶劉氏的目光還有陶芳菲的黯然,也是歎氣。

    「晚宴要開始了,老太太。」胡媽媽提醒。有人通報陶氏母女來了,老太太丟下客人趕來見妹妹,現在時間差不多,該出去見客了。

    老太太才驚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姐妹晚上再敘,今兒你便和我一起歇息。我們先去吃蟬姐兒的喜酒。」便起身打算出去。

    陶劉氏和陶芳菲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母女兩風塵僕僕的趕來,如此這般模樣如何見客。

    老太太這才發覺母子的窘迫,而且,陶氏母女衣服的款式也不相宜,出去說不得要被指點。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子最是傲氣的性子,這些年日子過得不好,從來不主動求她,若不是日子實在過下去,也不會上京城投奔她。當下心中一酸。

    「你身子還虛,我讓人給你置一桌養生的藥膳,芳姐兒便陪陪你母親。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再讓你那些外甥們拜見你。」又對胡媽媽道:「你便替我在這裡陪陪妹妹。」

    「老太太放心,老奴保管把三小姐伺候好了。」胡媽媽笑道,由她這個出自劉府的下人伺候,陶劉氏也會自在一點。

    陶劉氏和陶芳菲知道暫時不用去見客,都是鬆了一口氣,這些年一直在鄉下生活,突然把他們扔進豪門貴胄之間說不定就要鬧笑話。

    「老奴還沒來得及給三小姐,陶姑娘請安呢!」姐妹兩見面就是痛哭敘舊,胡媽媽都沒時間拜見舊主家,說著便要跪下磕頭。

    陶劉氏趕緊攔住胡媽媽,輕輕一抬便阻止了胡媽媽下跪的身子,頓了頓才道:「我們之間何必這些虛禮,原是我該謝你,這些年姐姐一直都是你陪著。」看著胡媽媽的眼神深處帶了冷意,這托大的奴才可真是隨處可見,想當年胡媽媽在她面前謹小慎微的模樣,如今連朝她下跪都不願了,否則她那點力氣怎麼能阻止。

    「這是老奴的本份,老奴伺候了大小姐五十年,不伺候大小姐也沒其他本事了。」

    「時間真快啊,這五十年一轉眼就過去了。」

    「可不是,奴婢都要老的伺候不動大小姐了。」

    陶劉氏含笑看著胡媽媽,眼底一派真誠,「那我便和姐姐說一聲讓你頤養天年如何,我們劉府歷來都是如此,對有功的老人都是養老送終,不是那等薄情寡恩的人家,人老了便趕出去,任他們自生自滅,這裡雖是國公府但是想來這一點還是和我劉家一樣的。」話裡話外都是她勞苦功高,在老太太面前得勢,怎麼胡媽媽還想著她這個舊主轉而討好她不成。再功高,再得勢她就不信還能比得過她這個嫡親妹妹。

    胡媽媽心中一凜,有些拿捏不準陶劉氏的真意,卻是不敢再放肆了,十幾年沒見,居然忘了這位主子慣來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那叫心狠手辣。以前在府裡打死個丫鬟婆子也不是沒有的事情,還有的被賣出去,卻是那種腌臢地方,或許還不如被打死了。

    陶劉氏幾步上前親切的握著胡媽媽的手,誠懇道:「日後我們母女住在國公府裡,少不得要你指點。」把一支金釵插到胡媽媽髮髻中笑道:「我就想著這金釵適合你,果然,芳菲,你看可是?」

    陶芳菲言笑晏晏:「媽媽戴著這金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太太呢!」

    不知道的以為,碰上知道的,奴才便是奴才,再怎麼樣還是奴才,剛剛是她忘形了。

    「老奴謝過陶夫人賞賜。」胡媽媽跪下磕頭道。

    陶劉氏驚道:「不必行如此大禮」說著便來扶胡媽媽:「你是劉府出來的老人,我賞你一個金釵也是正理,何必這樣見外,日後我們相處的機會還多著呢,若是每次我賞你都這樣,我可不敢再賞你了。」

    胡媽媽起身,臉色有些僵硬:「主子有賞,做奴才本就該謝恩。」

    「現在像你這樣守本分的奴才太少了,」說著陶劉氏長吁短歎起來,皺眉道:「說出來我也不怕丟人,回了祖籍之後,老宅裡一些老人仗著勞苦功高,又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行事便有些猖狂。原本想著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敬一兩分,沒成想這些人把自己當成了二等主子,對我和老爺不敬。後來我實在是忍不住便把人拉到老夫人面前去了,最後閤家都被賣到煤窯去了,雖是用慣的老人,但是哪裡比得上骨肉至親重要不是。不過一個下人,幾封銀子買來的罷了,主子給他幾分臉面就真的把自己當成牌位上的人物了。」搖頭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若是安分守己,她們都這把年紀了,再過個幾年,我肯定給一筆豐厚的養老銀子。最後弄得子孫前程盡毀,何必呢!」

    胡媽媽面色發白,低著頭,腿有些軟,若不是這些年見多識廣,說不得就要直接癱軟在地。

    藥膳恰巧這個時候送來了,胡媽媽誠惶誠恐的親手布菜添湯,態度竟比伺候老太太還慇勤幾分。

    「早年聽說你一個妹妹同你一道被賣,一直尋不到,可是?」陶劉氏尋著無人的空當狀似無意的問道。

    胡媽媽拿勺子的手就是一鬆,勺子打在碗碟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難掩震驚的看著陶劉氏,陶劉氏就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主。

    陶劉氏微微笑起來,她這次勢必是要給女兒尋一門妥當的親事的,自然準備充分才上京。胡媽媽放肆也有她的底氣,伺候了老太太五十多年,這份主僕之情豈是一般。有她敲邊鼓,事半功倍,打一棍子再給顆棗子,才能把人收拾服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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