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祭奠 文 / 龍月小五
衛凡低頭瞄了陳柏一眼,嘿嘿一笑,向著陳柏兩個兒子道:「我爹爹媽媽,屍身埋在何處?」
兩個青年不聽此言倒還好,衛凡此言一出。頓時在地上瑟縮不止,卻是一個字也是說不出來。衛凡心中一突,手上微微用力,道:「快說,不說,我現在就撕了你們!」
兩個青年頓時臉色有若白紙,囁嚅半天才道:「被,被爹爹扔到汶澤江裡面了。」
衛凡身子一僵,忽的一個打跌摔在了地上,慘笑起來。
汶澤江,那可是臨安第一大江啊,水流奔騰狂瀾不休。漫說是區區幾個屍首。便是幾百個,幾千個,幾萬個軍士投入其中也是轉瞬便逝的。如今爹爹媽媽屍體在其中,這還如何去找,這還怎麼去找。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幼時爹娘疼愛,竟是成了唯美煙花,轉瞬便逝。如今自己身負先天妖身,卻是連爹娘屍身都是尋找不到,如何配為人子,
呵呵,呵呵,衛凡慘笑幾聲,忽的低頭對著手下按著的兩個面呈土色的青年道:「你們可欲活命?」
兩個青年本已絕望,正閉目待死,忽的聽衛凡此言,難不成自己竟是還有那麼一線生機不成?當下忙不迭的點頭應是。衛凡眼中精光一閃,向著地上的陳柏一指道:「你們誰先把他身上的肉,給我撕下來足夠十斤,我便可以饒他一命。」
兩個青年微微一愣,但也僅僅只是那麼微微一愣。便是立刻從衛凡手下竄了起來,如猛虎鬼魅一般地竄了起來。看那般兇猛的樣子,哪還有半分先前的委頓樣子。
兩個青年幾乎同時竄到陳柏身前,沒有絲毫猶豫地,果斷無比地一把扯掉陳柏身上皺皺的錦袍,張嘴便是對著陳柏坦露出來的皮膚大口撕扯。
森森牙齒便似祖輩一般茹毛飲血,但空氣裡那份飄蕩著的凶戾,比之凶獸森林中的野獸畜牲竟是還要更勝三分。
呵呵,原來說到底,人不過也只是一種野獸而已。只不過人這種野獸平日裡隱藏的足夠好,以至於便是連他自己,也忘記了在心底隱藏著的那抹凶性。
有些人如果看到有活路所在,哪還管他是什麼人擋在自己身前。便是親人朋友,妻兒父母也是照樣殺之!這種人或許比那凶獸森林的禽獸豺狼也是頗有不如。早已經不配稱作人了,只不過是一隻令人厭惡的畜牲
,』看書網競技狠狠的一顫,隱隱間的痛楚竟是那般的劇烈。這,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這還是小時候在自己懷抱護持下蹣跚學步的兒子嗎?這還是小時候在自己膝下撒歡,呀呀叫著爹爹抱的兒子嗎?這還是那兩個整日對自己恭順孝敬的兒子嗎。
原來即便是惡人,也會心痛。不只是身體,更痛的是心。兩個兒子若是有所猶豫,若是不願上前,陳柏自然是惱怒怨恨,但同時也是欣喜非常。自己待死之身,留之何用?還不如為兩個兒子鋪出一線生機,但任憑陳百百般思量,也是決計想不到竟會是如此一幕。
血肉飛揚,濺得陳柏兩個兒子一身,看去便好似地獄拔舌境裡的受苦厲鬼。陳柏閉著雙目,老淚滾滾而下。心中出了痛不知是悔恨,還是不甘。
衛凡盯著陳柏,忽的兩臂一伸,扣住兩人頭頂,只是嘶啦一聲,便又是兩顆頭顱填入人頭塔中。顱腔鮮血一帶,潑了陳柏一身,直刺得陳柏一個機靈。衛凡俯身到陳柏耳邊輕聲道:「心痛吧,當年我也是很心痛的。現在你也來感受一下,這滋味如何?呵呵,如此便上路吧。」
陰影一閃,人頭塔上,終於至此圓滿。
衛凡一把扯下陳柏頭顱,大仇得報,心底卻是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悲慟寒冷。當下向著自己的一干隨從一個抱拳,卻是再不言語。
左右會意,恭敬行了一禮,退出陳府,輕輕地慢慢地把陳府大門隨手關上
夕陽似血,暗影如幕。一干隨從默默退出後,衛凡恭恭敬敬地把陳柏、徐藝、府衙老爺三人人頭放在人頭塔的前端。緊咬著下唇,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良久無語。
人頭如燭,血陽似火。在這一方天地之間,便是以這種殺戮來的鮮血,令那陳府之內飄然無依的冤魂得以飽食;便是以這種乾乾淨淨的消滅,令胸中血仇得以舒緩風光霽月終於見明;便是以這種淒慘可怖的魔道手段,在這麻木不仁的青天下,進行了一場最為壯麗的,祭奠!
誰還記得?誰還記得五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飛雪漫天,殘磷翻飛下蔽住了點點燈火裡的嘻聲笑語,也蔽住了陳府小院裡,那一具具慢慢變冷變干的屍體。
那一夜,滴水成冰,淒厲寒風冰住了這世間可笑的天理公道人情冷暖,也冰住了被徐藝狼心蒙騙而含冤身死的,一顆顆炙熱赤子之心。
那一夜燈火通明,點點溫馨明黃閃爍,卻是照不亮昭昭天理之下的豺狼虎豹魑魅魍魎,也找不亮陳府小院裡那一干怨恨盈胸的梨園冤魂所在處的昏暗。
還是那一夜,記不得是誰,漫揮出殷紅的眼淚,為至親離去而悲愴若死,為一夜間家破人亡而彷徨無措。
那一夜記不得是誰,抑住最後回頭看一眼妻兒的奢望,悍然向著一眾身手高超的護院家丁合身撲上。生生以血肉之軀,鑄成了妻兒逃生的方舟。
那一夜,記不得是誰,決絕地向著那牽著自己的幼子望了最後一眼,慘然歉疚地放開了那溫軟的十指扣。轉身冷冷面對一眾好色如命的惡人,帶著一腔不甘怨恨向著那一面冥門,成就出了伉儷情深君去妾從的癡美故事。
那一夜,記不得是誰,對義兄義嫂的新任倚重棄若敝履。為虎作倀之下,親手把寒森森的鋼刃,送進了那一個誠摯單純的胸膛,只為自己主上的賞識青眼。
那一夜,記不得是誰,仰天狂笑囂張而不可一世。因自己一點小小的意願,貪心好色之下逼死了那一家小小的戲本,卻是莫名地留下了一個幼子,拿去若豬狗般售賣。
那一夜,汶澤平添了幾縷黃泉路上不能安然轉世的怨憤冤魂,那一夜汶澤平添了一個心喪若死家破人亡的小小稚子。那一夜,汶澤漫天大雪,銀裝素裹下卻是更添了幾分淒然森森。
那一夜,不知在誰,不知在多少人心中成了永恆。也不知是誰,不知在哪個心口撕下了不可癒合的巨大創痕。
只是,那一夜,終歸已經逝去。那一夜的喧鬧森冷,那一夜的殷紅淒厲,那一夜的小小戲班,都已經逝去!
似血殘陽終於慢慢沉進了地底,陳府之內沒有半點燈火,沖天的血腥氣味把陳府變得好似九幽地獄,府內上下昏黑一片。唯一隱隱散著紫色異芒的兩點亮光之下,竟是有著幾縷晶瑩慢慢滑下。那紫色凝滯的兩點亮光,看那大小,正好似是一個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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