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衛凌 文 / 龍月小五
「老狗!此辱不雪,我衛凡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配為人!」
陰沉天空,就好似是為了配合衛凡一般,在這冷若寒冰的話語出口之際霍然投下了一縷淡淡的光輝,層層折射之下,那一縷光輝正斜斜映在衛凡的臉上,陪著衛凡嘴角的殷紅血跡,儼然竟是顯著分外的猙獰之色。
張楚材剛剛走出一步,看著那嘴角染血的衛凡本來正在心中暗暗過癮,此刻衛凡一語說出,張楚材的面皮上頓時一抖,旋即一股沖天怒氣在張楚材心中猛然騰起,當下老練一紅,抬步就要將眼前這個好似受傷小獸一般的猙獰少年,斃於掌下。
馬益豐眼角一跳,心中大呼糟糕。你若是把這小子打死,等宗主回來,就依照宗主對這小子看重程度,漫說是責罵,就是生生扒了自己和張楚材的皮也是大有可能。你張楚材是罪魁禍首,便是責罰也是無話可說,自己要也是一併受罰,那就真真是六月飛雪了。
這念頭飛快一轉,馬益豐已是一個箭步竄了上去,趕忙將衛凡護在了身後,道:「楚材師兄勿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咱們一開始不是說要將衛凡送去外門好讓他好生洗練一番的嘛,這太色也是不早了,不如現在就由師弟我送他去外門吧。」
這般說著,一隻手已是抓住了衛凡的胳膊。張楚材看著再無擊殺衛凡的機會,重重一哼,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是把胸中的一口惡氣吞了下去。
到底是修行多年,張楚材調整一番,終於是狠狠瞪了衛凡一眼,轉過身去再不理會。
馬益豐暗暗鬆了口氣,旋即一拱手,再不敢拖延絲毫,抓著衛凡便要離開。卻是不意,自己牽著的那只胳膊,此刻竟是好似變成了銅澆鐵鑄一般,自己大力牽拽之下,竟是全然不動。
馬益豐一怔,轉眼看去,那被自己牽著的衛凡,此刻一雙眼眸之中,竟是儼然微微現出了丁點的紅色,這卻不是什麼法術使然,那紅色,全部都是衛凡憤怒之下,生生湧上眼眸之中的鮮血。
張楚材本是已經轉身不理會馬益豐,突然之間,卻是感覺兩道凌然目光,好似無形利劍一般,射向了自己的身子,自己這般修為之下,竟是仍然激靈靈打了幾個寒顫。
那目光之中,好似含著亙古不化的狂猛殺氣,好似那目光的主人便是絕世的凶星,便是不可稍觸逆鱗的巨龍,逆鱗之處,觸之必死!
張楚材一怔,轉身看去,那目光之處,竟是那面色猙獰的衛凡。當下面皮一抖,腳下一踏,瞬間一股無形的威壓波紋,在空中形成一道無形漣漪,好似狂濤怒浪一般,向著衛凡急急衝去。
馬益豐將身子一挺,正要代衛凡承受那襲來的波紋,卻是不意那本在自己身後的衛凡忽的向前一竄,竟是竄到了自己身前,馬益豐一愣,卻是暗暗一歎,也不去阻止,只是身子稍稍向著衛凡那裡靠了幾分。
下一刻,波紋襲來,衛凡好似被一柄重錘擊中,身子止不住地一陣顫抖,又是一道殷紅的鮮血,在衛凡的嘴角,緩緩流淌而下,衛凡那一張臉,此刻竟是已經顯出了灰敗得草木之色,只是,自始至終,那個瘦削的身子,始終不曾退後半步。
「老狗,你給我記得,下次你我再見之時,就是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張嘴認錯之時。」
衛凡兩眼赤紅,嘴裡終於是崩出了那猶如寒冰的語句。
張楚材臉上羞惱之色一閃,正待不顧一切的發作,馬益豐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顧衛凡是否同意,急急一扯,便看異芒一閃,攜著衛凡御劍去了。
煙氣繚繞,仙氣朦朧,半空中衛凡被張馬益豐一隻手抓著,隨著馬益豐急急而去。
一路無話,馬益豐速度頗快,轉眼已是到了千雲宗仙氣裊裊的外門山門所在,那外門的山門之處,與那千雲宗之內的登天階頗為相似,只是那格局方面小了甚多,也是規整了甚多,細細看去,全然沒有登天記得那般尊貴傲世好似直通天庭的意味。
那一個個青石地磚鋪成的石階上,一個個的男男女女,正在那石階上帶著猶如溪流的汗水,一步步盡力攀爬。
衛凡看著下面好似螻蟻的人影,默然不語,馬益豐瞄了衛凡一眼,暗暗一歎,道:「衛凡,額賢侄,此次就要委屈你在外門稍稍待上幾日,依我看衛凡賢侄就不要用本身姓名了,換個姓名樣貌,我千雲宗每半年都會有一次大比,勝者前三名可以有機會進入內門,我會在千雲之內,等著衛凡賢侄從外門一步步進入內門,再變成核心弟子的。」
衛凡沉默許久,點了點頭。馬益豐又是一歎,抬手一揮,頓時衛凡本是清秀的面龐頓時白嫩的平凡起來,好似是普通農家孩子,除了那一雙清冷桀驁的眸子之外,衛凡身上在無絲毫出奇之處。
一掌揮過,馬益豐大手一伸,帶著衛凡的速度突然加快,一時三刻之間,已是落了下來。
劍式好似隕天流星,直直撲向地面。馬益豐帶著衛凡卻是並未行至山腳,大部分的外宗之人只是看著天上劍光一閃,旋即馬益豐帶著衛凡便是出現在了外宗的弟子收錄之處。
下面是一幹好似螻蟻一般盡心竭力,去攀登那好似天階的冗長石階的欲要入宗之人,抬頭看著衛凡的眼中,卻是少有艷羨之色,反而大部分都是含著一股畸形的嫉妒甚至於怨恨。
衛凡和馬益豐自然是不會想這麼多,馬益豐自顧領著衛凡到了那外宗收錄弟子的所在之內。
千雲宗內,雖是外門負責雜事之人也可稱為長老,但那也只是一種好聽的稱呼而已,那外宗長老與內門長老的身份差距,委實不足以道里計量。
馬益豐一步踏進那收錄弟子之處,頓時一股烏煙瘴氣的感覺撲面而來。
這小小屋內的一個個的外門長老,各自挺著自己肥嘟嘟圓滾滾的大肚子,強自拉著面皮,去充那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言語之間倨傲無比,卻是不知畫虎不成反類犬,無論怎麼看去,都是實在找不出哪裡有半點仙風道骨的形象。
那其中一個面上留著三寸鼠鬚的胖嘟嘟的外門長老,感覺到有人進來,當下眼也不抬,自顧倨傲道:「小輩,來此需要三跪九叩奉上禮品,以仰我千雲度爾等得脫苦海的大德,你不知麼,怎生如此大膽妄為!」
前幾句說來尚是平平和和,這最後一句說出來卻是突然一下子聲調提高,卻是頗為聲色俱厲,襯著那鼠鬚長老背後的大團陰影,竟然是令人頗為壓抑,不覺間好似是連那長老的鼠鬚都是帶上了幾分威勢。
馬益豐臉上怒色一閃,忍了幾忍卻是越想越氣,手上一抬,頓時一道異芒劍氣,好似無堅不破的九天玄兵,一斬之下,硬生生將那鼠鬚長老幾人身前的高大石案,劈成了兩段。
那石案高大沉厚,看去少說也是有數百斤的樣子,馬益豐一指平削,卻是一下子把那石案整齊兩分。這一下功夫卻是把那幾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拿好處的長老下了個一大跳。
甚至有一人直接生生一個轱轆跳了起來,手指顫顫平伸,色厲內荏的一手指著馬益豐道:「何方妖人,敢來我千雲搗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現在速速離去,老夫憑著上天有好生之德,還可饒你一命,否則,休怪老夫將你伏誅於此!」
馬益豐眉頭一挑,突地向前踏了一步。那剛才還氣勢頗足的長老,頓時好似折翅的小鳥一般,在地上顫抖不已,嘴中喃喃有詞,竟然好像還是在求饒。
馬益豐臉上赤色一閃,正待發作,卻是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強行把滿腔怒火壓了下去,卻是再也懶得跟這幾個活寶一般欺軟怕硬的長老扯皮,手上一翻,頓時一道清白色的令箭閃現在了手上。
那令箭上雕一柄神光四溢的神鋒,雖是雕刻卻是精緻非常,隔著牌面竟讓人生出一股凌然之感。
卻是不意那幾個外門長老,委實貪生怕死的緊,竟是全然不敢抬頭去看半眼,馬益豐怒極反笑,一腳踢在了其中那個鼠鬚長老肩頭,怒喝道:「你給我睜眼看看我這是何物?」
也不只是帶著多大的不情願,那鼠鬚長老終於是抬著綠豆眼,斜斜瞄了一下,這一下看去,卻是頓時安心了許多,那身子也是自然而然的站了起來,老臉微微一紅,卻是一個咳嗽,轉眼之間就變得滿面笑意。
「原來是內門來的長老大人啊,不知來我們這小小外門有何要事?」
馬益豐本是一腔怒火,但是看著這老者這般轉變,卻也是提不起來教訓的勁頭,只是微微一個揮手道:「我來此地之前,看到此子心誠,想要入我千雲,你等就把他收下吧,置於家境身份等等不需要查,我可擔保。如此,可有問題?」
那幾個長老看著那站在馬益豐身後面上冷淡如鐵的衛凡,頓時眼中好似突地散出一陣精光,接著便是一陣好似自天而下的磅礡懸河的阿諛之語,不要錢的撒了出來。
馬益豐聽得心頭火起,也不理會那幾個長老,轉身向著衛凡交代幾句,終於是深深看了衛凡一眼,身子一動,化作劍芒轉身去了。
衛凡看著那天上迅速遠去的異芒,沉默不語,對那幾個其他想要入宗之人奉若神明的長老毫不理會,那幾個長老卻也知趣默默站在身後不去打擾,只是那一個個長老轉動不止的眼球,卻是證明這這幾個長老的心頭所想,並非面上這般的平靜。
許久,終於是有一個長老向著衛凡,微微帶著幾分客氣地詢問道:「不知道小兄弟姓甚名誰啊?」
並無回答,屋內的沉默,好似堅硬的鐵石一般,橫亙在衛凡與那些外宗長老之間,許久才是傳來一聲淡淡的聲音。
「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