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二零四章 無錢方知父母恩 文 / 李左車

    神的朋友都是神，傻叉的朋友都是傻叉，所以我只能跟馬公這種智障在宿舍大眼瞪小眼的討論文學。神人申公半夜三更終於回來了，牛叉：出去時身無分文，回來時面色潮紅，口吐醪香。平時仗義疏財的申公不愧為「西鄉塘及時雨」，落難之時，果有一群俠肝義膽之士與他有酒同吃、有錢同時，羨煞吾等鼠輩哉！

    滿宿舍的醪糟味兒，似乎在強烈的宣洩著一個信息：老子用跟你們這些癟三借錢？！申公，的確是一位千金散盡還復來的人中龍鳳、天縱奇才啊！哪裡是人，簡直就是《封神榜》裡逃出來的「申公豹」嘛！

    但我也有失算的時候，本以為視錢財如糞土又加上八分爛醉的申公，回捨的第一件事是倒頭就睡。沒想到，這廝竟然清醒異常的去陽台看了洗衣業務，又回來翻翻賬本，瞬間跳腳：「逼哥！今天就只有三桶的單嗎？！」

    我點點頭，這能怪誰？做生意又不是旱澇保收的領工資，總有流年不利的時候。誰知這廝馬上發起酒瘋，衝到陽台，一腳把鋁桶踢到洗衣機上，開始「罵機」：媽的爛貨！一天都接不到三桶的單！媽的懶狗！一天都不拿衣服來洗，留在宿舍臭死啊？！媽的，沒人洗就拆了算了！其實誰都聽得出他指桑罵槐的攻擊這個宿舍，更是攻擊他自己。

    但他並不敢在拖欠公款的情況下又破壞公物，而是返回宿舍，操起他的諾基亞，走到陽台……我大驚：這麼好的新手機也要扔？！我過慮了，他只是在陽台吹著風，淡定的撥通號碼，然後用一種精神抖擻的、沒有半絲酒氣的河池桂柳話說道：「喂，阿爸啊！睡了嗎？好久不打電話給你和阿媽啦，你們身體好嗎……我啊？我好囉囉，身體、學習都很好，放心吧……對囉，想跟你們商量個事啊，我們學校要搞個大型活動，要蠻多錢滴，想跟你們借兩千先，行麼？真的挺急用，不好意思啊！呵呵……好的好的，明天我去領！再見，晚安！」

    掛掉電話，申公像一匹來自桂西北的蒼狼，把所有的酒氣和壓抑嚎向西鄉塘那深度光污染的夜空，那聲嘶力竭的哀嚎，飽含了對故鄉的思念、對父母的愧疚、生活的壓抑、自我的悔恨、性格的缺憾等等。嚎完之後，他自己如釋重負了，我們也無不歡欣鼓舞，心中響起那首久違的紅歌：「抬頭看見北斗星，心中想念人民幣~想念人民幣~」我們的公款就要回來了！

    第二天，本以為有了兩千元撐腰的申公會趾高氣昂的又邀我們去胡吃海喝。但他醒悟了，一臉苦逼的召集所有股東開會——分錢！嘿嘿，這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小屁孩，還好意思說我像小孩：自己不管帳的時候，一看到公款多，就慫恿大家去吃喝，管了幾天賬，終於知道理財和存錢有多難了；同樣是錢，借同學舍友兄弟友仔的錢揮霍時像糟踐手紙一樣，用他家的錢還債時，那臉皺得像卵泡皮。真是個迷途知返的可塑性很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