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0章 借劍 文 / 泠然雨
少女懸著腿,側著頭,笑道:「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他家中明明雄踞一方,算得上天底下少有的武學世家,可這個傻小子呢,卻連他爹爹半成本事都沒有學到——」
薛楚吟凝注了笑臉,沒有接口,那少女又道:「其實呢,這傻小子不學無術,毫無本事也就罷了,可他卻不太安分,不肯好好地呆在家裡享福,受他爹爹和兄長的庇護,卻偏偏不知好歹地帶著奇珍異寶亂闖江湖。最可笑的是他剛剛還大言不慚,說要為他家族爭光,打別人一個落花流水呢。公子,你說這人可笑不可笑?」
薛楚吟漲紅了臉,半晌沒有做聲,站在遠處的秦懷遠卻怒氣勃發,大聲道:「姑娘,還請你莫要亂說話。」
少女故作驚疑,問道:「我如何亂說話了?小女子不過是講了個好笑的故事給這位公子聽而已。薛公子,你怎麼不說話了?」
薛楚吟長歎了口氣,默然片刻,忽道:「姑娘,你也是和鬼夜一夥的麼?」
「就剛剛那個黑衣人嗎?當然不是了,我可不認識他。不過我卻知道他來的目的。」
薛楚吟道:「姑娘若不是與鬼夜一夥,那也是衝著在下來的,是不是?」
「本來不是,現在是了呢。」
「此話怎講?」
「我不愛告訴你!」
薛楚吟一時無語,朝那少女拱了拱手,頹然道:「既是如此,在下告辭了。」
說著看了那綠衫少女一眼,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秦懷遠忙快步跟上。
那少女縱身一躍,身法輕靈無比,薛楚吟只覺眼前一花,綠衫少女竟然已躍到了自己面前。薛楚吟無奈地道:「怎麼漂亮姑娘都喜歡與在下做對?」
「還有姑娘和你做對麼?她長得有多美?」
聽得這一句天真之言,鬱悶的薛楚吟也不由得笑出了聲,少女俏臉微紅,自悔失言,隨即又板起了臉,心中一轉念,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薛少爺,先前小女子不過是開個小小玩笑,可不是有意與公子過不去,公子可別放在心上。」
薛楚吟見這姑娘一會兒天真,一會兒狡黠,時而溫柔,又時而調皮,他全然不知這少女心中所想,更不知她打著什麼主意,只得住口不言。
那少女接道:「小女子想向公子相借一樣東西,不知公子能否答應?」
「嗯。」薛楚吟含糊應對。
「公子是答應了?」少女臉上竟然出現了驚喜的表情。
「姑娘想借什麼東西?」
「擎天劍!」少女說的明白乾脆,毫無半分猶豫與拖泥帶水。
這短短的三個字卻讓薛楚吟瞪大了眼,不自禁地反問道:「什,什麼?」
「你剛剛用來打退鬼夜的擎天劍呀。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秦懷遠若不是看在對方是個妙齡少女的份上,早已一刀劈了過去,但饒是如此,他已怒道:「擎天劍乃是擎天山莊鎮莊之寶,怎麼隨意借給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姑娘快別妄想了。」
少女看向薛楚吟,薛楚吟難得地搖了搖頭,少女笑意頓無,立時怒道:「小氣鬼,不借便算了。」言罷竟而扭頭便走,薛楚吟見這少女翻臉之快竟如翻書,一時又好氣又好笑,他一旦得知這姑娘多半是衝著自己此行或擎天劍而來的,倒不敢貿然追上去,只得任由那少女離開。
「你說鬼夜今天的目的是什麼?」薛楚吟搖頭晃腦,不慌不忙地在馬上趕著路,反正此行已被敵人跟上,不論自己多麼著急上路,都會有敵人在前方等著自己,既是如此,又為何不讓自己悠閒一些呢?
薛楚吟心中是這般想,秦懷遠卻未必了,他一心只想早日趕到事發地點,查清事情真相,事發當日只因擎天山莊消息傳遞渠道一齊被人破壞,而分舵弟子也無一生還,秦懷遠只得親自跑這一趟,當時他急著將消息送達擎天山莊,根本無暇查明具體情況,此刻的他自然憂心如焚,只盼早日趕到分舵。
秦懷遠不說話,薛楚吟自語道:「我倒我忘了,我是在和一根木頭同行。唉,鬼夜明知我身上帶著擎天劍,還一個人單刀直入地跑過來殺我,豈不是太笨了。看他這得意的模樣,又不像這麼笨的人,看起來他應該是來摸底的了。」
「少爺的意思是?」秦懷遠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說我還不會用擎天劍,嘿,這分明是在試我的本事嘛。他深知擎天劍的威力,但又不確定寶劍在我手上能使出多大的威力,因此才拼著給劍氣所傷,也要制住我,想試一試我究竟能不能駕馭住擎天劍。唉,看起來,我是注定還會再遇上他了。不知那叫紅菱的姑娘還會不會再出現呢?」
「少爺,你似乎不太會用擎天劍。鬼夜今日已經清楚地知道了你的底細,這事只怕有些棘手了。」
薛楚吟佯怒道:「誰說我不會用擎天劍了?剛才我不是一時緊張,將御劍之法給忘了麼?」
秦懷遠口中不說話,眼神中卻分明帶著不信的神情。一個成日偷懶不修行法術,只將青亂訣勉強練到第三層的人如何能讓人相信他能發揮出擎天劍的巨大威力呢?
薛楚吟「嘿」的一聲,逕自道:「不信便算了,待會兒瞧本少爺的。」
停頓半晌,卻又奇道:「爹爹說擎天劍只有薛家子弟才能駕馭,可是剛剛那姑娘為何能用寶劍擊破鬼夜的黑暗結界呢?」
秦懷遠閉口不言,薛楚吟歎了口氣,自語道:「難道爹爹說錯了?」
「莊主英明能幹,又是事關擎天寶劍,一定不會說錯的。」
「那難道你我兩雙眼睛都瞎了不成?剛剛明明有人用白綾捲住擎天劍衝破鬼夜布下的結界,正是那位美麗姑娘出的手。」
秦懷遠又不說話了,因為他已無話可說。
薛楚吟沉吟半晌,鄭重地道:「既然爹爹不會說錯,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位姑娘是爹爹失散多年的女兒……」
秦懷遠只差沒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他慌忙道:「少爺可別亂說,壞了莊主一生清譽。」
薛楚吟哈哈一笑,道:「反正老爹也不會知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急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