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4章 訣別 文 / 天羽屠龍舞

    來回將目光在眼前的設計圖數據投影與草央慘白的面孔上移動，現在李興華存在心中所有的謎團都被解開了——自己之所以會來到這個時代原來並非機緣巧合，眼前這個不知道比那些歷代的「東條英機」狡猾精明了多少倍的草央穆幾、居然就這樣巧妙地利用自己給予他的信任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如果不是由於湊巧發現了納米技術中暴露的馬腳，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最危險的隱患就這樣靜靜地隱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自從發現了亞當一號可以成為時間機器的秘密，我的心中隨即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之後我刻意隱瞞銷毀了所有的證據，並利用你的信任和手中所有的財力物力在『亞當』研發部門的下面秘密設立了一個『曙光一區』，這個區裡所有科研人員所研究得到的成果均由我獨自一人控制！為了能夠成功控制亞當的時間倒流性質，我足足用了將近2年左右的時間，耗盡了幾年以來我在李氏企業工作所積攢的全部積蓄，甚至迫不得已還動用『特別手段』挪用了部分公司的公款……。」

    「記得我被董事會解除職位之前的一個星期公司財務部向我報告公司的資金出現了漏洞，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那些背叛我的傢伙聯合m國政府搞的小動作！而就在我準備派人仔細調查問題根源的時候，便被趕下了台。」

    「所以說我真的很幸運——假如你當時還是執行總裁併執意徹查資金被盜用的問題，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在你的面前原形畢露！」

    露出了一個頗為慶幸且得意的微笑，草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時間真的是掌握得剛剛好：就在你被m國政府逼得走投無路，終於決定啟用亞當回國的前一個星期，我終於得到了可以完全控制時間的力量！！！」

    「……，你既然已經可以控制時間了、那麼為什麼要選擇1937年？還有你之前曾經告訴我：在發現亞當時間轉移力量的秘密之前你從沒有想過要背叛我？！」

    「就像我之前對你說過的：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些日本人的所謂『劣根性』吧。」

    面對李興華的質問，草央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時候一旁的凱莉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電腦，隨即來到輪椅旁、愛憐地讓草央那消瘦的面孔靠在自己的懷裡。

    「就像你是個中國人，熱愛你的民族和祖國一樣——作為一個日本人我也同樣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歷史上日本在1937年與中國開戰的時候佔盡了優勢，你們那個所謂的國民政府連自己的首都都丟掉了！中國的半壁江山已經落入了日本的囊中，中國人民對國家的信心降至谷底，我、我想只要有了你的技術和資源力量也許有可能一鼓作氣在最短的時間內速戰速決，只要日本可以撐過征服中國這一關，往後的事情便好說了。」

    「哼——要想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亞洲，要想征服亞洲，必先征服支那。草央你終究還是無法擺脫你們日本人的俗套幻想。」

    「不錯，劣根性！！！」

    面對李興華嘲諷的笑容，草央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卻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看其現在的樣子顯然又比剛剛虛弱了不少。

    「其實我也真的很愚蠢、比那些狂人瘋子強不到哪裡去——居然想要依靠個人的力量便扭轉整個歷史！自從在南京我背叛你以後，所有的事情便再也不依照我所預想的那樣去發展了：我沒能夠得到你的技術，並且在你設置的城堡爆炸中徹底變成了廢人，依靠手頭僅剩無幾的納米能量以及凱莉的照顧我才能夠勉強活到現在……。」

    吃力地敘述著自己在離開李興華之後的狀況，這時候草央又把目光轉向了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彷彿靈魂出竅般的晴氣慶胤，黯淡的眼神中隨即又表露出了強烈的仇恨與鄙視光芒。

    「現在想起來我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癡——明明知道是癡人說夢、但是在劣根性的驅動下居然還是把希望寄托在這些愚蠢的軍國主義分子的身上，這些瘋子寧可在自己構設的夢幻中沉迷直至滅亡，也不肯在殘酷的現實中清醒一秒鐘！！！」

    「我希望可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和力量、並利用此時日本所佔優勢帶領這個國家走出歷史的死局。可笑的是如果不是我的手中還掌握著一些他們所需要的技術，可能早就被丟進瘋人院去了！我的警告在他們開來被當作了無稽之談的笑話，那些所謂的軍部高層只是一味地要我把掌握的力量全部交出來：因為在他們看來只要有了這些日本便可以勝券在握，征服亞洲、征服世界的夢想已經為期不遠……。該死的蠢貨，哪怕是已經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且深陷泥潭居然還是渾然不知，我真的想親手撕開這些混蛋的腦袋、看看他們的腦子裡究竟都裝了些什麼！！！」

    草央的情緒愈發開始變得激動憤怒了起來，充血的眼睛就彷彿兩把鋒利的錐子般在晴氣慶胤的臉上越釘越死——似乎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不僅僅只是晴氣慶胤：那些自命不凡、彷彿瘋狗一樣的日本軍國主義高層狂人都站在那邊……。冷不防草央緊咬牙關，拚死從輪椅上企圖挺起身形？！但諷刺的是，現在他即便集中渾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卻連半秒鐘也支撐不了，伴著一系列清脆的碰撞與呻吟聲，草央的身體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草央！！！」

    「哼哼哼……，這大概就是神明對我做出愚蠢決定的懲罰吧？現在應該是糾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興華——屬於你的、屬於中國的，現在都拿回去吧。」

    嘟——！

    草央虛弱的話音剛落，就見他那架破舊輪椅扶手下方的電子儀器忽然又再度發出了刺耳的信號嗡鳴聲？！

    「難道說，草央你、你剛才……？！」

    直到這個時候李興華才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緊接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檢查草央輪椅下的儀器：可是在確認過儀表板上顯示的全部數據以後……，李興華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把目光重新轉回到躺在地板上已經奄奄一息的草央穆幾身上。

    「你的身體之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全靠了那點僅存的納米能量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存機能。但是現在你命令計算機將所有的程序徹底格式化，失去了能量供應的納米蟲也就終止了對你身體的維護——這樣下去的話，你的生命維持不了幾分鐘的！」

    「這種廢人的生活我早就已經過夠了，全都是為了可以再次見到興華你我才咬緊牙關支持到現在……。如今我最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終於、終於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哪怕是呼吸一口氣草央都感覺到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朦朧的視線中他隱約看到李興華正注視著自己：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憤怒或者嘲諷，就彷彿還是當初那個最知心的朋友，對於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自己——草央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沉重的身體正被李興華緊緊地抱在懷裡，多少日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溫暖且安全。

    「我就要走了，興華。但是還有件事情：對於之前我所做的一切愚蠢行為，興華你可以原諒我嗎？」

    「當然，我原諒你。」

    「你……，如果真的不恨我，可以幫我完成一個心願嗎？」

    「你說吧。」

    「在拯救你的祖國的同時，也請你救救日本、救救我的國家！」

    話說到這裡，草央原本愈發黯淡的眼神中忽然閃爍出無比激動的目光，同時那沉重的身體也驟然一緊，那顫抖無力的手掌則反過來將李興華的手緊緊攥住？！

    「如果、如果你真的肯原諒我，無論如何請你答應這個請求——興華？！」

    「你放心吧，我答應！」

    「……。」

    默默地注視著李興華信誓旦旦的面孔，幾秒鐘以後草央蒼白的面孔上緩緩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緊繃的身體又重新開始迅速鬆弛了下去。

    「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默默地看著，興華——我感謝你，忠心地感謝你……」

    話止於此，眼看著草央停留在面孔上那絲輕鬆的微笑許久，李興華抬起手臂將那雙徹底失去了光芒的眼睛、合上了。

    「別了，草央穆幾——我只會叫你這個名字。我最好的朋友，你就在那邊安心地看著吧……。」

    說話間，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滴落在了草央那已經開始變得冰冷僵硬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