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錦娘聽了這才明白了一些,臉上的紅暈卻是更深了,王爺那時激動歸激動,心裡怕是在想,這丫頭哪有什麼真才呀,分明就是抄襲的前人詩作嘛,不過,就算自己會那些詩,也不見得就有葉姑娘的才學和本事吧,錦娘還是有些不確定王爺的心思,不過,總算心裡對王爺的看法有了些改觀,就此事來說,王爺的忍功可算是修練得爐火純青了。
「可是,爹爹,我還是不明白,當初你不覺得匪夷所思嗎?我可是真真正正的孫家四姑娘呀。」錦娘抬起疑惑的雙眸,轉頭看了一眼冷華庭,問道。
「哈哈哈,你有所不知,當年的葉姑娘出名之時,還是一名村姑呢,而且,是一名迫嫁給傻子的村姑,原本純樸又老實,只是不想要嫁,被家人逼著投了河,都過了氣了,後來又回轉了,就變了一個人似的,爹爹當時看到了那首詩作,自然也對你調查了一番的,巧得很,孫家四姑娘以前也是木吶又笨拙,被孫夫人壓迫著,飯都吃不飽,哪裡學過彈琴識字,作詩作畫?而你,也是醒來後就變了性子,膽子大了,人也聰慧了,爹爹就是再笨也能猜得出一二來的。」王爺笑著解釋道。
當初查知錦娘可能也與葉姑娘有著相同的來歷時,王爺著實興奮得幾夜都沒有睡好覺,但他不敢聲張,這樣的人物可遇不可求,若是讓皇家得知了,那定然會捷足先登了去,哪裡還會有小庭的份,皇上對葉姑娘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但畢竟不如簡親王府熟知,又正值基地陷入困境之時,簡親王府風雨飄搖之中,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皇家打入谷底去,錦娘,便是來救贖簡親王府的,若許,冥冥中,葉姑娘顯靈,又送了一個好媳婦給簡親王府吧。
原來,葉姑娘也是魂穿的呀,貌似比自己還倒霉呢,自己至少還是個相府的庶女吧,怎麼著也比村姑強,不過,當年的葉姑娘最後能嫁給王爺,成了大錦傳奇似的一個人物,定然也譜寫過一段傳奇人生吧,那裡面的故事怕是說都說不完呢。錦娘歪著頭八卦著,對那位穿越前輩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仍是不明白她是怎麼死的,真的是穿回去了麼?
「爹爹,葉姑娘……她是消失了,還是老死的?」錦娘實在是好奇得很,她很想知道,自己會不會也穿回去啊。
簡親王被她問題得一楞,臉色立即黯淡了下來,眼裡露出一絲悲憤和無奈,沉吟著,半沒有回答,而最緊張的便是冷華庭,他曾經聽說葉姑娘是突然失蹤的,簡親王府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所以,自從他發覺錦娘也可能與葉姑娘莫明的聯繫之後,他的心便處於惶恐之中,害怕哪一天錦娘也會如葉姑娘一樣,突然不見了,那時候,他連去哪裡找她都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痛……他不敢想像。
錦娘也是眼神灼灼地看著簡親王,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確實的答案,但王爺沉默半晌,卻道:「當年,爹爹太小了,很多事情並不知曉,只知道,我出生時,祖母已經不在了。」
錦娘聽了大失所望,黯淡的垂眸,卻看見自家相公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她正要說些什麼,冷華庭突然一個箭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啞著嗓子道:「你不許失蹤,你不許回去,就算要走,也要帶了我去。」
錦娘的心被他說得軟軟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放心吧,回去是個技術活呢,我還沒掌握,再說了,這裡有你,還有寶寶,我捨得麼?」
冷華庭聽了稍感安心,長吁了一口氣,錦娘卻是自他懷裡鑽出來,微瞇了眼,威協意味很濃:「不過,相公你若是再欺負我,保不齊,我就帶了寶寶一起跑路了哦。」
冷華庭聽了就拿手指戳她腦門子:「再說這話,小心我收拾你。」
錦娘一聽,臉便垮了下來,跑到王妃身邊撒嬌道:「娘親,看吧,他又欺負我呢。」
王妃還沒從王爺說的那些話裡醒過神來,這會子見錦娘走近了,她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伸了手,將她攬進懷裡,感受錦娘的真實存在,才喃喃道:「小庭害怕呢,孩子,娘也怕,我們都離不開你的,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的。」
面對真摯純良的王妃,錦娘還真的還不敢隨意開玩笑,她在王妃溫暖柔軟的胸懷裡蹭了蹭道:「娘,怎麼會呢,只要你們不趕我走,我怎麼都不會走的,有相公,有寶福,有娘親和爹爹的地方,才是錦娘的家呀。」
王妃聽了這才放了心,她也知道錦娘這孩子最是善良的,以她對小庭的感情,是絕對不會丟下這裡的一切而失蹤的,除非……又有壞人作作祟,擄了她,或者是害了她……一想到這個,王妃不禁又打了個冷戰,緊張地對王爺道:「王爺,小庭和錦娘這兩個孩子受太多苦了,難道就沒有辦法將那些惡人全都懲治了嗎?總這麼著也不是個事,可憐咱們錦娘,還懷著身子呢,總被折騰著,還怎麼養好胎啊。」
王爺聽了也沉了臉,抬頭眼神灼灼地看著冷華庭:「小庭,爹爹過了十幾年的窩囊日子,那時沒有辦法,簡親王府不能太乾淨,更不能太強盛,遭忌呀,很多事情爹爹都知道,但只能睜隻眼閉一隻眼,因為,簡親王府在皇上面前的話語權越來越小,葉姑娘的遺澤保了兩代人,卻再難保得下去了,皇上和很多王公大臣早就對簡親王府心存不滿,父王手上根本沒有能保得住簡親王府的法碼,只能裝傻充楞,讓他們去些戒心,但如今你不同,你有錦娘,她是大錦朝的寶貝,如今,太子定然也看出來了,她的才華不亞於葉姑娘,我們大可以奮起反擊了,再坐地挨打,可就太窩囊了。」
簡親王一番話說得冷華庭心情深重,他一直對王爺的軟弱和糊塗是有怨恨的,當初,若不是王爺太過輕信那個人,自已也不至於被害得那樣怪,原以為,王爺是糊塗,是懦弱,但今天聽他說,他其實是心裡明白,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雖說是有苦衷,但是再有苦衷,再放任簡親王府污濁下去,也不能任人殘害自己而不管不顧吧,自己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不知,情有可原,但若是明知,卻不保記,叫他情何以堪?六年的苦就是白受的麼?世子之位就應該拱手相讓?
看著冷華庭眼裡的怨恨,簡親王長歎了一口氣,眼睛濡濕起來,愧疚地拍了拍冷華庭的肩膀,「小庭,這輩子,爹爹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當初,爹爹為了怕皇上猜忌,故意不太過問府裡的事情,只是一味護著你娘,後來,等到想管時,你已經被人害了,而他們勢力已經坐大,爹爹更是力不從心了,好在爹爹做了件最英明的事情,幫你把錦娘娶了回來,而且,自始自終沒有將墨玉傳給他人,有墨玉在,其他不過是過眼雲煙,世子之位,你要想拿回來,爹爹一定幫你,但如今,爹爹已成為隱形人,能幫的,卻是不多了,如何報仇,如何振興簡親王府,全看你和錦娘了。」
聽了這話,冷華庭垂了眼簾,但心中的憤懣仍是未平,錦娘在心裡歎了口氣,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雖然此時他的十指全是傷,不能握緊,但當她溫軟的小手伸進去時,他還是窩住了手心,感受到她自手心傳遞過來的撫慰和關懷,如一陣和風,撫平了那吹皺的沙灘,輕輕軟軟,又暖暖溫溫,更像一縷朝陽射進了陰暗角落,照亮了灰暗的心靈,爹爹說得沒錯,不管以前受過多少苦難,也不管爹爹曾經犯下過多大的過錯,至少,他將錦娘尋來送給了自己,前半生,自己的人生或許是灰暗無光的,但是,將來,不正是一片光明麼?
如此一想,鬱結於胸的悶燥感頓時消散了不少,轉過頭,看了自己的小娘子一眼,對王爺展開了笑顏,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自己受傷被殘之後,爹爹這麼些年,內心的痛苦,愧疚和自責也一定折磨著他,既然自己已經痊癒,那又何必再計較爹爹過去的過失呢?何況,真正要怨恨的人,並非爹爹,而是那始作甬者,誠如爹爹所說,現在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去反擊,才能保護家人,振興簡親王府,世子之位,無需爹爹出力,他一定要自己奪回來。
「爹爹,你如今扮成這番模樣,皇上會不會發現啊,會不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呢?」冷華庭轉而想到了最實質的問題,先前可是伙著劉醫正一起說,爹爹要昏迷半年才得醒的,這會子人都不見了,皇上肯定會發現,到時,又是一條罪狀加在爹爹身上。
「放心吧,府裡還躺著一個簡親王爺呢,爹爹派了暗衛護著,應該無事的。」簡親王喝了口水回道,小庭能想開,他的心也寬慰了許多,這麼多年的郁在心裡的結,因著小庭方纔的一站,頓時冬去春來,更如雨前的天空,刮起了一陣風,吹散了一天的烏雲,如今能伴著王妃,守在兒子媳婦身邊,等孫兒出世,那便是最愜意和樂的生活。
「大哥可是回府了,爹爹可是有防備?別人可能瞞得過去,他可就難了。」冷華庭還是不放心,接著說道。
「那就看他的心了,若他真是狼心狗肺,非要連爹爹也賣了,爹爹也由得他了,他幼年時,爹爹確實沒怎麼待見過他,爹爹知道,他心裡是存了恨的……不過,爹爹能給他的也只能那麼多,他要自掘墳墓,爹爹也救不了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爹爹坐等看他,會落得個什麼下場了。」簡親王嘴角噙了一絲冷笑,淡淡地說道。
冷華庭有些詫異,以往自己說到與冷華堂的衝突時,爹爹都很困繞為難,但現在他乎想通透了,不再護著冷華堂,似乎連提起他,都不願意,難道,那日裕親王的話真的入了爹爹的心?
「爹爹,裕親王那日在山洞前所說的話……」雖然此事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冷華庭也很想弄清楚,若那人真的不是自己的親兄弟,以後反倒要好行事得多,再也不必顧及爹爹的感受,不必害怕別人說兄弟倪牆了。
「小庭,沒有證據之事,爹爹不會信……」王爺不等冷華庭說完便截口道,話雖如此,但眼裡卻閃過一絲沉痛,更多的,竟然是釋然,彷彿心中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
冷華庭於是不再問,他突然便明白了王爺的心情,那個人,是與不是爹爹的兒子並不重要了,有時候,血脈相連也不能真的就證明什麼,二叔難道不是爹爹的親兄弟?但他對自己和爹爹用盡了下三濫的手段,哪裡講過半分的骨肉親情?
爹爹養了他二十年,父子之情早就入了骨,若冷華堂是個謙謙君子,品性高尚之人,就算只是養子,更應該孝敬和報答爹爹才對,但他又是如何報答爹爹的?那一次爹爹華園遇襲,分明就是他下的手,爹爹想來也是寒了心了。
爹爹其實也是個通透之人,何必糾結是不是親生,那只會讓爹爹更加痛苦,好在,爹爹自來就沒有對劉姨娘生過情誼,被人欺負和污侮的羞辱感便要輕了許多,最重要的是,這個兒子,已經是廢了,品性太過低劣,就算是親生,寒了心也不會再管了。
「爹爹所言極是,不過,爹爹,兒子有話在前,這一次,兒子不會再手軟。」冷華庭對王爺又行了一禮,鄭重地說道。
王爺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複雜得很,半晌才道:「只是……苦了枚兒了,那其實是個好孩子的。」
錦娘一直站在一邊,冷華庭與王爺的對話,她有一些並不太明白,但是,王爺方纔那一句話她倒是清楚了,上官枚,雖說有些大小姐的任性,但卻確實還算是個善良之人,只是,老天造孽,讓她嫁了那麼一個禽獸……
王爺與冷華庭父子二人長談了多時,錦娘早就困頓了,歪在王妃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王妃閒聊,也沒去怎麼關注王爺他們的對話,她如今最想的就是好好的養胎,就坐這麼一會子,寶寶已經調皮的連踢她幾腳了,心裡的湧起一種異親的情懷,有些驚奇,也有點無措,總有點難以置信,一個小生命真的在自己的孕育下長大,與自己血脈相連,將來,會叫自己母親……一想到自己才十五歲,心裡有些害怕,不知道到了生的時候,槓不槓得住啊……
「別怕,有娘呢,皇家別苑裡也有不少有經驗的嬤嬤,你只管好生養著就行了,大家都是那樣過來的,不差你一個。」王妃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
錦娘聽了不好意思地垂了眸,王妃的話倒是給了她莫大的鼓舞,也對,古代的女子不都是這個年紀生的孩子,不差自己一個的,記得以前鄰居家的大嫂生孩子時,叫得那叫一個慘烈,她婆婆聽了就煩,對她吼道:「又不是你一個人生過孩子,地上的人都是生出來的,叫那麼厲害做什麼?」
錦娘總覺得那句『地上的人都是生出來的』很經典,如今想來,孩子在肚子裡已經五個月了,不管如何,自己都是有生的,害怕只會讓自己變得懦弱,她喜歡將一件事情最壞的情況都預計出來,作好最差的打算,往往事情過後的結果,反而能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就算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只要不是最差的,那就賺了。這也算是半個阿q精神吧,但這樣的心思,常常能讓她極時調整心態,在人生遇到最大的危機時,能夠抵抗恐懼,能淡然從容地度過。
與王爺一席長談,父子二人倒是說開了,關係之比從前更為融洽了些,這當然是錦娘和王妃都樂見其成的,王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便仍是留下在下人屋裡,與忠林叔為伴,冷華庭雖然心有不忍,但也覺得如此倒是最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便也不再強求,只是讓張媽媽又送了好些生話用品到了王爺屋裡,這才帶著錦娘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屋裡,冷華庭就拉著錦娘商議起來,明日起,他便要著手訓練新兵了,雖然他熟讀兵書,但卻沒有帶兵的經驗,白晟羽新招來的新兵還都駐在江南大營裡,好在太子答應了撥一半江南大營的練兵場給他,有了場地,便只剩下教官和訓練手段了。
錦娘真的給他弄了個訓練法子出來,冷華庭一見之下大喜,又在那法子裡摻進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小兩口窩在屋裡商議一下午,才將那訓兵的法子完善好了,晚上用過飯,冷華庭又叫了阿謙進來。
阿謙手上自王府裡帶來的暗衛並沒損失多少,這一次江南別院遭受如此重創,讓冷華庭很是惱火,太子雖說會著手調查,但太子如今身體還沒有康復,且太子顧慮太多,不知道何時才能查出真相,他決定自已行動,所以,就叫阿謙進來商量對策。
阿謙與他在屋裡嘀嘀咕咕地密談了約麼半個時辰才出了門。
錦娘不知道這一些,她給冷華庭制好那訓兵的法子後,便不再操那些閒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白天也不敢在別苑裡頭亂逛,就牽了秀姑的手在自己住的南院裡轉悠,秀姑也鼓勵她多運動,把身子練康健一些,將來生的時候也有力氣,在這醫療設備極差的年代裡,生孩子全靠產婆的經驗和自己的身體素質,當然,還有運氣,若是胎位正,順產,自然生起來時就要快得多,大人小孩也可以少受罪,所以,錦娘每天都堅持在院裡走幾十個圈,她原本清秀的小臉變得越發的紅潤了,白晰的皮膚透出健康的粉紅,再配上那雙湛亮清澈的大眼,常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偶爾冷華庭閒下時,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便看著自己的小娘子錯不開眼,尤其是她不出去走動,坐在屋裡拿著針線做活計的時候,更讓他覺得眼前的女子美得沉靜,美的聖潔,而錦娘卻常在這個時候變得得瑟,挑了眉去看他,戲道:「怎麼樣?再也不是醜丫頭了吧。」
冷華庭聽得一怔,好好的形像全給她那調皮的樣子給破壞了,他忍不住便朝天翻了個白眼,拿還沒養好的手指頭戳她:「你呀,永遠就是個醜丫頭。」
眼神卻是寵溺得很,膩在她身上就不肯錯開,錦娘卻是被他那風情萬種的一個白眼霎到,無奈又洩氣地嘟嘴:「真是命苦啊,誰讓我嫁了個妖孽呢,這世上,除了娘親,怕是再也無人能與你比美了,你……你以後離我開十丈遠吧,太打擊人了。」
王妃正好聽到這話,掩了嘴就笑,過來哄道:「誰說我們錦娘不美了?娘去幫你抽他。」
錦娘一抬眼,看到王妃雍容高的站在自己面前,再看看眼前美艷的相公,更覺得喪氣得很,對著冷華庭咬牙切齒道:「哼,我一定要生個比你還妖孽的兒子出來,這輩子我是沒法子將你比下去了,那就讓我兒子打敗你。」
王妃和冷華庭聽得哈哈大笑,一個將她抱在懷裡哄著,另一人嗔道:「好像兒子是你一個人的呢,也不看看他爹是誰。」
過了一陣子,太子和冷華庭的傷勢都差不多好轉了,而皇上因著太子遇害和江南別院爆炸一事大發雷霆,一道聖旨終於自京成而來,江南總督因保衛不利,嚴重失職而被去職免官,壓加京成侯審,而太子與錦娘商談的三個條件皇上都應允了,簡親王府自建的私兵卻是劃在太子名下,由太子全權管理,這個結果,冷華庭早就知道,如若沒有這個名目,皇上也不可能開這個先河,新兵訓練正在進行,太子也知道這支軍隊對自己和簡親王的重要性,他當天便將軍隊的印信交給了冷華庭:「小庭,這是你的心血,太子哥哥決不會強奪,軍隊所有的處置調配權仍交與你,而且,經費也不會全由你簡親王府私出,我會在太子府用度裡調些資金給你,當是我這持名統領的一點心意。」
冷華庭聽得莞爾一笑,說道:「殿下也應該知道,有了那百分之一的分紅,臣如今也是個大富翁了呢,這些人臣還是養得起的,倒是殿下您……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太子聽得心頭一暖,心知小庭的話說得真心,這一次的暗殺明顯是朝中有人衝著他來的,他在太子位上多年,手下經營的力量並不小,也已經隱隱形成了一派自己的勢力,皇上正值青春鼎盛……上位者,有時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會相信的,那在京城冒出來的幕後之人,很可能就是皇上拎出來,給太子做磨刀石的,弄個勢均力敵的人出來,無非是想要讓朝中勢力得到均衡,兩方勢力相互爭鬥,相互打壓,最終得利的是皇上,他的皇位便穩如泰山了。
多年太子做下來,太子自然想得通透,寒心之餘卻也理解,而當下最重要的便是將自己的鋒芒稍斂,私底下的勢力卻更要加強,不然,哪一天真被打下去了,便是再後悔也來不及了,而皇上也算得對他有幾分偏心,不然,也不會派了他來江南,與簡親王府接觸,其實也就是將簡親王的勢力變相地送給他,而小庭,便是他現下最要親近和拉攏的人才兼勢力,所以,太子才會在聖旨一下之後,立即拱手將私兵的權力全部交還給小庭,許諾自己決不插手,小庭方纔所言也是給了太子一個訊自己,他,是是支持太子的。
這就是太子所有的最好答覆,皇上著太子身體痊癒之後便立即會京,江南基地上的事情全權交由冷華庭處置,朝庭每年只派人審核帳務,其他不再過問基地之事,也就是鼓勵錦娘放手管理基地的意思,今後再也無人可以對基地指指點點了。
皇上免了葉一的貪沒之罪,卻隻字未提簡親王的貪沒一事,裕親王回京也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懲處,皇上只是將他好生罵了一頓,罰了他一年的奉碌,將那塊御剔金牌也收了回去,責令他在家好生反省,這樣的處置讓冷華庭很不滿意,但也沒法子,皇權大於天,他們現在也沒有跟皇上叫板的話語權,只能暗吞下這一口氣。
簡親王爺仍背有貪沒嫌疑,所以,只能繼續裝暗衛,護在王妃身邊,一時還難以用真面目見人。
而冷華堂回京之後,如其他幾位世子一樣,只是被奪了監察一職,並沒有受其他懲處,仍是簡親王世子身份,在張太師和兵部尚書張大人的力保之下,還進了兵部,擔了一個五品郎中之職,這消息也讓冷華庭哭笑不得,太子對此也三緘其口,並不置評。
錦娘對此毫不在意,她高興的是皇上終於應允了自己的那三個條件,而且,她也想得明白,皇上之所以不懲罰裕親王和冷華堂,無非也是玩的帝王心術,那是皇上故意給他們小兩口留的敵手,就是怕他們以後發展得太快,勢力強大起來了,會掌控不了,留著他們的敵人,不用皇上自己操心,也會有人來打壓他們的。
一如簡親王一樣,冷二與簡親王關係不和,一直在暗中使陰絆子,皇上哪能真的不知道,但他卻還是將冷二的地位升得很高,讓他也手掌大權,只是皇上可能萬萬沒料到,冷二會喪心病狂到了通敵賣國的地步,如今冷二成了大錦通緝下的重犯,海捕書遍灑大錦,但卻連他的蹤跡都沒尋到過,而西涼又有向邊境增兵的動靜,讓皇上也很是惱火,責令太子回京便是商討此事,看來,一場大戰,即將觸發。
白幽蘭早在江南別院被炸前就離開了基地,回了總督府,如今其父官職被免,總督府也不能再住,全家都跟隨其父去京城,那日,白幽蘭瘋了一樣,女扮男妝闖到江南別苑外,口口聲聲說要找織造使夫人,說是織造使夫人舊識,被守衛趕出去多次又哭了回來,守衛沒法子,只好進來稟報錦娘。
錦娘正挺著大肚子在院子裡散步,如今已是初夏,天氣漸熱,懷孕之人更是怕熱,錦娘早脫了夾棉,只著春衫,圓潤的身子養得紅光滿面,聽聞有舊識來找,她著實吃了一驚,莫說在江南,就是在京城,錦娘認識的人也沒有幾個,於是讓人將白幽蘭帶了進來。
白幽蘭剛一進院時,錦娘還真是看了半天也沒認出,白大小姐如今落魄了,一身男子打扮,雖然還是著的錦衣,卻狼狽得很,人也消瘦了不少,這覺得這個年青人看著眼熟,只當白幽蘭嬌嬌柔柔地喚了她一聲世嫂,又取了頭上的方巾,將那一頭的青絲流洩於肩,錦娘才認了出來。
「世嫂救救小妹吧,小妹走投無路了。」白幽蘭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兒,她原本就長得嬌美清麗,如今再雨帶梨花的一哭,更是我見猶憐,錦娘聽得詫異,朝庭對白總督的處置她也知曉一點,白幽蘭如今可是犯官家屬,也是待罪之身,若皇上將白家來個流放,女子賣入教坊啥和,自己也怕是也救不得她吧……呃,重點是,她是怎麼逃到別苑裡來的?她一個弱女子,在重兵看守之下,竟然能夠逃出……又有人放水吧。
「世嫂,我爹爹他……他要將我送給六皇子做妾……還是那種沒有名份的侍妾,幽蘭不願啊,求您救救幽蘭吧。」邊哭,那雙大而媚的眼眼就在四處轉著,像在尋人。
錦娘聽著便歎了一口氣,白總督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危急關頭就將女兒拿來做禮物送人,能救得一家便成,女兒會不會幸福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她雖同情白幽蘭,但這種事可不是她能插手的,正要勸白幽蘭,這時太子和冷青煜還有白晟羽一同進來了,太子過兩天便要與冷青煜一同回京,就要分別了,便想多來看看錦娘,也不知道以後還能再見幾回,冷青煜是死活不肯跟太子回去的,但裕親王下了明令,他再不回去,就給他娶個媳婦放在屋裡頭,掛上世子妃的名份,這讓他好不氣惱,只得回去與他爹鬥智鬥勇了,所以,來錦娘院子的心思倒和太子一樣,能多看得一眼是一眼吧……
誰知一進門,便看到這麼一出,太子當時眉頭就皺了起來,冷著臉進了院,冷青煜正要也跟著進去,白幽蘭卻如瘋了一般撲到他腳邊,大哭道:「世子救我,世子救我。」
冷青煜這才看清她的面容,想想曾經也在她家裡住過幾日,也算得上有些舊誼,她又是弱女子……只好扶她起來道:「你好生說話,你家裡的事情,本世子也無能為力,你要求,就求太子殿下吧。」
白幽蘭並不認識太子,聽冷青煜一說,才向太子看去,但她今天來的最大的目的其實便是要見冷青煜,此時好不容易見到了,哪此就此撒手?
她盈盈向太子行了禮,太子聽說她是白總督的女兒,臉色倒是緩了一些,又聽她說白總督要將她送給六皇子,不由心火直冒,那老匹夫,當自己是死人麼?有罪不來求自己,竟然捨近求遠,去求那個人,當直以為自己便在皇上面前失勢了麼?
一抬眼,看到冷青煜正為難地想要離白幽蘭遠一些,而目光卻是不時的往錦娘身上瞟,他心裡便更是氣惱,對著白幽蘭道:「你且住在此處,孤今天給你做主了,將你許給裕親王世子做妾,你可願意?」
白幽蘭一聽大喜過望,她的一顆芳心老早就繫在了冷青煜的身上,今次是母親冒死掩護她逃了出來,想的便是投奔冷青煜,但奈何那個男人眼裡從來都沒有她……不過,總好過嫁給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要好吧,何況,還是自己心儀之人,做妾就做妾,白家如今失勢,她也只有做妾的命了。
「不行,太子哥哥,我不要。」冷青煜脖子一哽,赤紅著臉對太子道。
「此事沒得商量,過幾日回京時,便帶了此女上路,孤會親自對王叔說的。」太子面無表情,比之往日對冷青煜的親和叛若兩人,語氣也很嚴肅,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冷青煜聽得一怔,痛苦地看向錦娘,錦娘倒覺得這樣不錯,既救了白幽蘭,又成全了她的一片癡心,還少了自己的麻煩,只是,做妾……她終是不能接受女人被男人如此貶低,哪個女子不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何況高傲如白幽蘭,但如今個社會便是三妻四妾是正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要不是自家相公娶妾,其他與她也沒關係不是,所以,站在一邊,既不贊成也不勸和。
白晟羽與白幽蘭是堂親,見太子開了口,他當然也是站在白幽蘭這一邊的,忙低下頭問:「小蘭,你可願意給世子爺做妾?」
「小蘭願意!」白幽蘭欣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