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三一章 冤家路窄 兒罪父來償 文 / 鹿鳴山谷
「這……恐怕不行吧。
小伙子呀，你的病，得的時間短，好治。
而我這病，已經是得上一輩子了，留下一個時辰給我，恐怕是治不好的呀！……
這樣吧，我先付給你一些銀子。」
說著，霍秉德打著燈籠走到了拴驢的地方，從那驢身上解下一個褡褳。
然後，提著褡褳回到了杏兒哥的身邊，對杏兒哥說道：
「小伙子呀，這是我今天出去要賬，收回的銀子，少說也有二十兩。
你先收下，等我徹底治好了病，我還會給你賞錢。」
說著，把褡褳放到了門板上。
在霍秉德的心目中，二十兩銀子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對人呢？
世上有誰會不見錢眼開？
見到了這麼多的錢，不怕這混小子不倒地方。
但是，他又錯了。
那杏兒哥從來就視錢為糞土，何況，今日他還想再調一調霍秉德的胃口呢？
這時，只聽杏兒哥冷冷地說道：
「老丈，你這就見外了，誰還想要你的銀子？
等我把身板兒治好了，到哪裡還掙不到銀子呢？」
霍秉德一聽這話，這心裡，可真是著急了：
世上就沒見過這樣的人，竟然不稀罕銀子！
我該怎麼辦呢？
這治腰板就擺在面前，碰到了這樣一個機會，我怎能不試一下呢？
乾脆我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現在夜深人靜，也沒有人看見。
就算有人看見，也不要緊，有我的兒子為我做主，我怕哪個？
混小子此刻就被綁到了門板上，我去搬塊大石頭，朝著他的頭，一石頭下去，把他打死不就算了，省得我還與他多費口舌！……
這個想法一出現，他的臉上便露出了凶相。
剛要回身去找那大石頭，可又一想：在這「野狼谷」的晚上，今晚算是最安靜的了。
連那些野狼都怕神靈，假如我得罪了神靈，那不是自取滅亡嗎？
想到這裡，他停止了向前的腳步。
回轉身來，他的臉上立即換上了一幅和善的面容，強裝笑臉，對杏兒哥又說道：
「哈哈，你可真是一個好小伙子呀！
竟然見銀子都不心動。
今夜，能見到你這樣的好後生，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就憑這個「緣」子，我倆已是莫逆之交。
你有了這樣好的治腰板，今夜讓我遇上了。
在今後的日子裡，難道你還會讓我這個朋友，帶著個羅鍋，出現在你的面前嗎？」
聽到這裡，杏兒哥知道：
這霍秉德可真的著急了！
這說明：他已經完全相信這治腰板的作用了。
其實，儘管在黑暗裡，那霍秉德臉上表情的變化，杏兒哥躺在門板上，那是歷歷在目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是時候了，這霍秉德也絕非善良之輩，要避免他狗急跳牆。
於是，杏兒哥這時說道：
「老丈，其實，我應當叫你一聲霍老爺。
請原諒我剛才只想自己，忽視朋友的想法。
你的一句「莫逆
他萬沒想到，現在，躺在門板上的卻是他的老子。
你在這裡，讓那些野狼慢慢享用吧，我可要走了。
不過，我答應過你，不要你的銀子，你帶上它，到那邊享受去吧。
我也不要你的驢，我現在就放開它，讓它回家去報個信，也不辜負了這個「緣」字。」
說著，上前解開了拴在樹上的毛驢，朝它的屁股上猛拍一掌，那驢屁顛屁顛的朝山頂上跑去了。
而這時的霍秉德，聽了杏兒哥這話。
三魂七魄大半已經嚇飛，還剩下的那點兒魂魄，化作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喊叫：
「快救命啊！快救命啊！」
杏兒哥冷靜的對他說道：
「霍老爺，別喊叫了，小心把狼提前喊來了。
「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你能有今天，可以說，也是你們爺倆的惡貫滿盈。
你先走一步吧，你那兒子，他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完，杏兒哥便大步向山坡上面走去。
出了山谷，沒做片刻停留，運起輕功直往三清觀而去。
現在，我們再來說這清風道長。
在城門口當聽人說，從縣衙中抬出一個人，可能是奔那「野狼谷」去了。
他的心中一激靈，已判斷出這人可能就是他的徒兒。
撒腿便趕，出了城門不遠，一會兒就趕到了「野狼谷」。
趁著月色，他朝谷底看去，在那灰濛濛的谷底。
影影綽綽之中，好像看到了一群狼正圍在一起，在那裡撕咬著什麼。
心中一驚，大吼一聲，便揮動著寶劍朝著狼群殺了過去。
老道也是一時急紅了眼，還沒等那些狼反應過來，兩匹狼已經被他攔腰砍斷。
見到殷紅的狼血灑在地上時，頓時，清風道長才心裡一驚：
我這寶劍是從不沾血的，今天怎麼又開殺戒了呢？
想到這裡，他揮動著寶劍，大聲對其它的狼喊道：
「畜生們，還不趕快給我閃開！」
說來也真怪，聽到他的這聲吼叫。
那群野狼，真像是能聽懂人話似地，竟然各個夾緊尾巴，朝樹林那邊很快的散了過去。
這時，清風道長向前一步，藉著月光，才來注視門板上的人。
這個人，此刻，還被牢牢地綁在門板上，但是，已經是面目全非了：
不僅臉上一片血肉模糊。
就是身上，只要是朝上的這一面，衣服是完全被撕破了，那衣服被泡在血裡。
胸腹上面一片鮮血淋漓，那五臟六腑已被拖出，稀里嘩啦淌了一門板。
看到這些，清風道長的心裡一陣難過：
徒兒呀，這可都怪師父了！
終日打雁，今天反被雁啄著眼了。
原想這點小事，今天過堂，明天收監，怎麼的也得給你留點說話的時間吧？
哪曾想呀，這縣衙裡可真是黑暗呀！
昨天把人剛解到，今天，就把你喂狼了，你死的可真是冤呀！
強壓心中的悲痛，清風道長用手中的寶劍，來割綁著的繩子。
當割斷綁著雙手的繩子時，他猛得一愣：
我這杏兒的後背怎麼了？
怎麼會突然鼓起一個包？
他一緊張，把綁著其他地方的繩索迅速割斷。
然後，蹲在地上，雙手伸到板上那人的背後，輕輕一翻，把那人翻得面部朝下。
接著，伸出一隻手去，在那包上一摸，又是一愣：
憑著他多年為人治病的經驗，他判斷出：
門板上躺著的這個人是個駝背，而且還是一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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