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為什麼 文 / 晚夏
殷亦尊眉間皺出淺淺的溝壑，朝秦可馨那緊閉的房門看了看，轉而看向小姨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們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但是飯後我給她點蛋糕給她過生日她就反常了。」
話落，殷亦尊明顯看到小姨臉色也瞬間一陣鐵青，面色難看起來。
「小姨？」殷亦尊感覺到了奇怪，憂心而疑問的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可馨討厭蛋糕？」
小姨抬頭，急忙道，「不，不是，不關你的事，是可馨她自己過不去這道坎……」小姨神色沉重，回憶起過去整個人都凝重起來。
「可馨她從來就沒過過生日，因為這個日子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噩夢。」小姨說著，嘴唇發烏，略略還有些顫抖。
噩夢？殷亦尊蹙眉。
小姨垂著眼沒看他，神色卻異常凝重，「因為她的生日就是她媽媽的忌日……」
殷亦尊心一顫，瞬間明白了些什麼。
小姨看了看秦可馨的房門，沉湎的道，「可馨的媽媽是難產死的，因為這個原因可馨自懂事起，很多人都說她是剋星，沒少遭人厭棄，排斥，甚至是毆打……」想起那些沉痛的過往，小姨心疼的眼淚落下來。
「那些日子很難，真的很難。一直被人說成是剋星，日子久了，可馨心裡也產生了陰影，以為自己真是剋星，以為真是自己害死她媽媽的，她一直自責內疚著，她出生的這一天對於她來說就是噩夢……」小姨說得有些激動，淚水橫流，然而她卻是壓低聲音說著，不讓房間裡的秦可馨聽到。
聽得殷亦尊心情沉重，喉嚨澀澀的，「小姨，別難過，我進去看看她……」
小姨自知自己失態，急忙擦掉眼淚，點頭，「好，好，麻煩你了……」
「沒事，應該的。」
推開房門進來，見秦可馨背對著房門睡著，她蜷縮著身子，肩膀隱隱有些抖動，殷亦尊心一疼，輕輕走上前去，手撐在床上俯頭看她，只見她咬著手指淚流滿面，哭得那麼小心那麼卑微，那麼痛苦，殷亦尊心狠狠一抽，將她摟起來抱在懷裡，輕撫著她的後腦勺，「對不起，是我不好……」他好聽的男音帶著澀音，滿是心疼和愧疚。
秦可馨整個心沉浸在一種灰色的煎熬中，內疚得窒息般的難受，她咬著手指想哭卻不敢哭，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她害死了她的媽媽，她本不該存在，她沒有資格痛苦和流淚。
「都過去了，不是你的錯，別難過了。」殷亦尊將她抱得很緊，心疼得喉嚨發緊的勸慰著她。
秦可馨身體繃緊，像是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一種無端的害怕。
「放鬆放鬆，你這樣對身體不好。不要傷害自己，你媽媽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是為了你好好活著，她不惜一切也要保全你，說明什麼呢？說明她愛你，她希望你替她好好活著，她把全部的希望都交託在你身上，就是希望你能幫她。聽到了嗎，嗯？」殷亦尊摟了摟她的背，磁性的聲音挑出尾音。
秦可馨顫顫的抽泣了兩下，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我……是我害死她的，要不是我她不會死……」她咬著唇，內疚從內心深處蔓延出來。
「不是這樣，不要這樣想。你媽媽很偉大，她留下了世上最好的寶貝，她沒有離開，她的生命在你身上延續。你只有對自己更好才能好好報答她。」殷亦尊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著，柔柔的。
「是……是這樣嗎？」秦可馨顫了一下，那一直迷茫的心稍稍動搖。
「嗯，是這樣的，不要讓你媽媽擔心好嗎？」
秦可馨聽話的點頭，「嗯，好，我睡覺，我不讓她擔心，睡一覺就不難受了。」秦可馨離開他，躺下來就閉上眼睛，逼迫自己去睡。
殷亦尊看她淚痕還沒干卻緊閉著雙眼，他無奈的輕歎，起身準備去浴室。
「你去哪裡，不要離開！」身後的衣服突然被抓住，殷亦尊回頭就見秦可馨那雙掛著淚痕的眼害怕的看著他。
殷亦尊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她身邊，「我不離開，就在這裡陪你，睡覺吧。」為她輕輕蓋上被子，用手指腹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本準備去浴室拿條熱毛巾給她擦擦臉的，但看她這麼脆弱的樣子，他還是留在了她身邊，沒有離開。
也許是有人在身邊令她很安心，也許是哭累了，秦可馨很快便沉沉睡去。
殷亦尊怕他離開她又驚醒了，於是關了燈，就勢躺在她身邊，稍稍擁著她睡去。
夜很靜，也很安穩……
「嗯……」夢靨裡，秦可馨痛苦的吟聲從嘴裡溢出來，殷亦尊敏銳的轉醒。
「不要……」那痛苦的聲音繼續，「不是我，我不是……」
「可馨你醒醒，可馨……」殷亦尊擔憂的喚著她。
「我不是，我不是！」
殷亦尊打開燈，卻見秦可馨被夢靨糾纏著甩著頭，眉頭緊縮，嘴裡恐懼的叫著，好像夢裡有誰在追著她打……
「可馨，你不是，你是最好的，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殷亦尊邊拍著她的臉叫醒她，邊給她心裡安慰，他知道她又做夢了。
「我不是，我不是！」秦可馨驚恐的大叫幾聲，猛的坐起來，呼吸急喘，滿頭大汗，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
她慌張的在整個空蕩的房間瞟了瞟，瞟見殷亦尊擔憂的臉，她像是找到什麼支柱般一
下子撲到他身上，「不要離開，我不想一個人。」
「好，我不離開，我在，我在這……」殷亦尊抱住她，大掌順著她的背，為她順氣，「有我在，不要怕，我在呢……」他柔柔的說著，滿是心疼。
他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但看她如此痛苦的樣子，他知道那一定是一段連回想起都是一次心裡煎熬的苦痛過往。
他突然抱她抱得更緊了一點，就像抱住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捨不得讓她受傷，他跟她的心仿若此刻貼得更近了些。
她這樣脆弱，他心裡油然而生起一股傷感，這才知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那種心靈之間，不需要語言的默契和惺惜，也許他們能走到一起就是這種惺惺相惜的默契使然吧。
殷亦尊抱著她安慰了好一會兒，秦可馨那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穩一些，甚至是均勻起來。
已經深夜，她終究還是熬不過睏意，趴在他肩膀深深睡了下去。殷亦尊將她放在床上躺下，他自己也在她身邊睡下。
後半夜，一夜安枕。
早上醒來，秦可馨習慣性的轉頭，發現那個男人還在，殷亦尊向著她側身睡著，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睡容有些憔悴。
秦可馨想起昨晚自己的無理取鬧，讓他大半晚上沒睡，難怪早上他睡得這麼深沉甚至是憔悴。
秦可馨小心的直起身子，卻發現他的手臂是伸直的，原來她一晚上都枕在他手臂上啊，他該多辛苦。撅了撅嘴，眉頭又愧疚的皺了皺。
想讓他多睡會兒，怕吵醒他，秦可馨輕手輕腳的下床來，發覺自己昨天沒洗澡，她又小心的去浴室洗了個澡，盡量輕聲，沒弄出太大動作……整理完自己之後她出去小聲帶上了房門。
走進客廳這下可以大展身手的去廚房做飯了。
沒一會兒，秦可馨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見殷亦尊正拉開房門出來，他揉了揉自己有些亂的短髮，睡眼惺忪，顯然是剛醒。
「你起來啦。」秦可馨將菜放在桌子上問候道。
「嗯，小姨呢？」殷亦尊在客廳環視了一下。
「下樓散步去了，我打電話叫她回來吃早飯，你也趕緊洗漱來吃吧。」秦可馨擦乾手，掏出手機給小姨打了個電話。
殷亦尊見她今天狀態好了不少，他沒有著急去洗浴室，而是走到她身邊微微低頭看她，「沒有黑眼圈，今天不用請假了。」
「啊？」秦可馨抬頭，對上他略帶笑意的眼眸，瞬間明白過來他指的什麼了，垂著頭道，「我又不是國寶熊貓，有點黑眼圈就要被圈養起來休息啊，該工作還是要工作。」說著，臉上的紅潤還透出羞意。
殷亦尊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寵愛的道，「你不是國寶，是家寶，我們的家寶。」
秦可馨害羞不已，彆扭的垂著頭，「額，別對我這麼好，否則我會依賴你的。」
殷亦尊輕扯了一下嘴角，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道，「那就依賴吧，我養你。」
聽得出他話裡溫柔似水，是用了心，秦可馨瞬間感到無措，別開臉，「還是吃飯吧……」
「好……」殷亦尊坐下。
秦可馨看他這麼聽話，好笑的搖搖頭，忘記了最初的彆扭走到他身邊，他坐著，高度正好，她用手給他理順有些亂的頭髮，「你瞧瞧你，頂著個雞窩頭，是不是坐下來下蛋的啊。」
殷亦尊一把抓住她的手，順勢在她臉上咬了一口，「下一個蛋給你孵，給我孵一個孩子出來。」
聽到這話，秦可馨臉上剛才調皮的笑意瞬間收斂下來，甚至有些難以面對，逃避的從他身上起來，扭開手，「快去洗漱吧。」
「嗯。」她的變化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殷亦尊根本來不及發覺，他應聲站起來朝洗浴室走。
「殷亦尊……」
背後她突然叫住他。
「要我幫忙？」殷亦尊定住腳步，側身回頭，眉梢微挑。
秦可馨皺著眉頭，抿了抿唇，遲疑了一下，還是正視他道，「昨天是我失態對不起，嚇到你了，以後不會了，你也不要對我這麼好了……」
殷亦尊眉頭蹙起，「為什麼？」為什麼她總要拒他於千里之外？這令他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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