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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回桓將軍臨別授藝馬離煙暗中救人 文 / 推窗看雲

    風沙大漠少行人,草原景致自迷離;少年塞上追烈馬,回想煙雨滿長安。

    馬蹄騎馬離開了石頭等人,心中有些淒惻。轉過一片樹林,只見一個身影站在前面,馬蹄一見,眼中落淚,正是要收他為徒的桓將軍!

    馬蹄趕忙下馬,跑到桓將軍跟前,撲倒在地:「師傅!徒弟不得不如此!」

    桓將軍歎了口氣:「起來吧。師傅不是生氣。師傅送送你。走吧。」他對這個青年一見就喜歡上了,這小子的倔強、淳樸是他所欣賞的,他讚賞馬蹄的義字當頭,所以才放下了其他事務來送他。

    師徒二人一路向前。桓將軍說:「今天早起,我起了一卦。乃是『天地否卦』,此卦上天下地,表示否塞不通。意思就是你們此次救天使大人,時機不對。再一個上卦乾金,表示金戈之意,你們要注意會有一場惡戰。下卦坤地,要注意隱藏你們的行藏。下卦坤地生上卦乾金,你們如果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上卦表示外面,你們有行動,下卦是裡面,不動;你們想救天使,但是天使不想行動,或者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天使的情況。所以此次你們難奏大功!」

    馬蹄聽的是昏頭脹腦,不明所以,但是不成功,他聽明白了。他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是必須得做的事,成功?他就根本沒想,他只是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所以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桓將軍繼續說道:「我聽說單于對於你們大鬧蹛林大會的事非常惱怒,所以他重金禮聘天下豪傑,很多在山中修行了多年的人都蠢蠢欲動,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蟄伏多年,此次重新出山,會更為嗜血,你們這些人,要注意了。」馬蹄聽了,心中震顫,這倒是個新情況。他忍不住說道:「師傅您也出山助我們一臂之力嗎?」

    桓將軍笑笑,「時機到了再說。」馬蹄心中一喜,師傅靜極思動,準備出山了!「我是想給你說說,你這個人啊,遇事最大的問題是總是踏不上點子,有時候衝動得很,有時候又有點過於謹慎了!年輕人,謹慎的不多,本來是年輕人難得的優點,只是你過了!要知道過猶不及。你說你修煉了什麼金龜的金丹,那金龜就是極守靜之物,你的個性倒是跟金龜挺對,只是修煉了之後,我怕你更加的趨於安靜。在跟暴龍一戰中,你急於上場,根本就不瞭解暴龍,不知彼,不知己,才差點吃虧;你本來可以三數招就可以建功的,結果打了半天,就是你過於謹慎的毛病了,總是不敢果斷出手!」馬蹄赧然,低頭說是。

    「你把修煉的功法練練,我看看;再把你學到的劍法使一下,我瞧瞧。」

    馬蹄依言練了一遍他的望月功,使了一趟齊眉爾教的雪山神劍。桓將軍點點頭,道:「練得還不錯。」伸手握住馬蹄的手,說道:「你只是空懷著無上神功,沒有辦法用。你現在把體內真氣從腹部聚起,行到胸口,是,就是這樣。然後繼續上行,從頭頂開始,讓他在頭頂盤旋。是了,然後從頭頂下來,順著肩頭,到了肘,腕部,對,腕部用力。」柔和的一股大力從馬蹄的手上發出,桓將軍放開了他的手,「你自己體會一下。」馬蹄又驚又喜,他感覺到那股力如巨浪,又如狂風連綿不絕的從體內湧出,他揮手擊在一棵小樹上,小樹在急劇的搖擺,猶如狂風中的飛葉。突然「卡啪」斷了!馬蹄吃驚的張大了嘴,不敢相信是自己打斷了小樹!桓將軍點點頭,「不錯!你如此運用內勁就對了。你的內力是剛柔並濟的,光有內勁還是不能跟人交手的。嗯,你的內功稱作金龜望月功,有點像老年人修煉的養生功法,我看還是叫做離煙望月功吧!我授你一套新的練功方法。」

    當下傳了馬蹄一套功法,只是把馬蹄練的望月功略作改動,所以馬蹄接受的很快。雖然只是簡單的改動了一些,威力卻大不一樣,原來馬蹄和齊眉爾練功,目的只是抵禦體內的寒熱交加的金丹和龜肉的侵襲,為了療傷,沒有別的想法。桓將軍的改動,就是把功法不僅當做健身來用,而且可以防身、禦敵,就有攻有守了,而且根據馬蹄的情況,是攻多守少,因為他的內功基本達到了人的極限了,不可能有人能夠在有生之年練得如此深厚的內功,也就是說,一般的高手是傷害不了他的。事實上,桓將軍的這套功法,是側重於拳掌功夫上的,是他自己多年來仗以成名的,本來叫做怒雲掌的,他把其中的精華與馬蹄的望月離煙功結合,合併為八招。桓將軍說道:「這八招,有拳、有掌、有指,有動、有靜,你叫做馬離煙,注意過煙嗎?」

    馬蹄點點頭:「煙是飄忽不定的,像雲一樣。」

    桓將軍說:「煙和雲都是以動為主,動的又不一樣。煙是逸動,飄逸,朦朧,虛幻;雲是靈動,變幻莫測。我總是想雲的上面是什麼?是龍嗎?世間最神奇的莫過於雲了。」他默默的想,怒雲掌以後再也不會重現江湖了。「你的金龜功,守靜,在大地之上,離煙守虛,在天。要動靜結合,如夢如幻,才是望月離煙功。」

    馬蹄跟著師傅練了一遍,「金龜望月」、「初月如眉」、「弦月似鉤」、「煙雲幻月」、「月上柳梢」、「離煙沖月」、「月落煙起」、「風月如煙」最後回歸「金龜望月」。拳、掌、指都用到了,拳出如驚濤駭浪,掌立似山巒綿綿。這套功夫最奇特的是用指,五指或勾、或點、或刮,配合馬蹄的棉柔的內勁,亦可輕鬆傷人。

    桓將軍看馬蹄把手法用的熟了,又傳給他一套劍法,自然也是結合著他已經熟練的雪山神劍的劍法。那雪山神劍本就高明,只是齊眉爾並沒有練得到家,也不善於教授,所以馬蹄雖然會使,也就是略通皮毛而已。桓將軍是當世罕見的奇才,年輕時被功業所累,沉溺於兵法韜略,這些年隱匿深山,才重新研習拳劍,已經臻於大成,只是沒了用武之地。他在短時間內,就找到了適合馬蹄的劍法。「這套劍法,不能再叫雪山神劍了,那是人家西番高手的成名絕技。我給你簡單的改定了一下,雖然還有人家的影子,沒辦法,時間太短,不能完全消減了。而且,既然是西羌女王親自授你,你也算是女王的弟子,也應該保留一些雪山神劍的面貌,底子是雪山神劍,精髓卻是離煙功。雪山神劍的精髓是劍氣森森,狠辣,招招致命。你們兩人都不是狠人,所以練得不到家,也不怨你們。離煙劍卻是以瀟灑飄逸見長,彌補了你個人的沉穩有餘,灑脫不足。」

    離煙劍只有十一式,桓將軍一一演示:狼煙掩日、青煙連雲、煙焰熏天、炊煙裊裊、煙霞麗日、如煙過往、煙火炫目、山嵐煙霞、雪山迷煙、煙離平野、燼冷煙散。馬蹄跟著使了一遍,又在師傅面前練了一趟,已經有模有樣了。一來是桓將軍方法高明,也是馬蹄修煉了望月離煙功之後,意到心隨手腳身都能跟到。如果是一年前,他不僅做不到,也理解不了。

    就這樣,一連三個多時辰,馬蹄把拳劍學得才差不離。桓將軍這才放心,說道:「我見你沒有趁手的劍,這一把劍,你拿去!」馬蹄見師傅給的那把劍,暗淡無光,接到手裡比尋常的劍略重。「這把劍是我三十多歲時用的,叫做割雲。現在你用,我看就叫煙影吧。」馬蹄謝過師傅賜劍。

    桓將軍看看天色,說道:「你去吧!我們師徒有緣再見!」

    馬蹄再次給師傅磕個頭,然後師徒灑淚而別。

    馬蹄知道師傅對自己的關心,心中高興,縱馬飛馳。自從得到這匹馬以來,一直有事,今天才真正放開了跑。清風馬心中也歡暢,終於可以暢快的奔跑了,它撒開四蹄,追風逐電一般,馬蹄只覺得耳邊風聲,身子如在雲中,卻又平穩異常,心中美樂,放聲高唱。這一陣奔跑,也不知跑了多遠,馬蹄勒住馬韁,清風緩緩停下,仔細打量,清風渾身只是微微汗出,是神駿非常!

    馬蹄跳下馬,讓清風隨意吃草,他也吃了些石晶給他準備的乾糧,遠處的祁連山已經只剩下隱隱的山影。

    重新上馬,清風不等他指示,立即就騰雲駕霧一般飛奔起來,這一次馬蹄沒有管他,讓他隨便飛奔。直到天色黑下來,這時候正是一年中白天最長的時候,這一路跑下來,又不知跑了幾百里。馬蹄見清風渾身是汗,知道它這一番是跑爽了。他找了一片山坡,把熊皮拿出鋪下,休息。這裡已經是焉支山了,是匈奴人比較核心的草場了,在祁連山雖然也是匈奴人經常牧馬的地方,但羌人也去,匈奴人的勢力還有顧忌,這裡卻是匈奴人真正的地盤,雖然還沒有遇到他們,還是小心的好。

    一連幾天,馬蹄騎著清風在草原上馳騁,雖然碰上一些牧人,這些人只是自己牧馬,才不關心有什麼人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們對馬蹄倒是還和善,熱心的指點他道路,請他在帳幕中休息,喝些熱奶。他們也談論一些見聞,只是在草原上,知道人的事沒有野獸的多,什麼地方狼群偷了牧人的牲口了,什麼地方的水裡有蛇了,他們侃侃而談。問道單于庭,問道單于、右賢王什麼的,他們一概搖頭。他們對馬蹄的馬十分的羨慕,有人提出用十匹馬換他的馬,馬蹄笑著搖頭,他們也笑了。有人要出重金買他的馬,馬蹄也拒絕了。有一個老牧人對他說:「你騎著這麼的一匹好馬,獨自一人,小心被人搶了去!而且王爺們下令所有的好馬都是王爺的!你的馬恐怕是你的禍害。」好心的提醒,讓馬蹄十分感激。

    也有那麼一兩次,有貪心的牧人要攔截他,留下他的馬,他不願惹事,縱馬過去,瞬間就無影無蹤了,讓他們望馬興歎。雖然每一次都順利的跑掉了,但如何能夠讓別人不起覬覦之心是個麻煩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隨機應變了。

    這一天,他正在行路,這裡已經是焉支山北面了,是一片較少人來放牧的地方。草場已經很一般了,到處是礫石,有時候半天找不到一片好草,清風只有吃點駱駝刺什麼的,馬蹄十分心疼,怕清風受罪,只想趕快走出這一帶。遠遠地一條塵煙升起,他知道有人在那,隨著塵煙逼近,有人正向這裡來。是什麼人?看樣子人數不少,在草原上遊蕩,他已經有些草原人的氣質了,一些草原上的常識他也漸漸學會。不管什麼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找地方躲一躲再說。他看附近有個山崗,牽馬過去,躲在一堆亂石的後面,讓清風臥下。注視著來人的方向,很快一支隊伍出現了,不像是牧人,而是武士,隊伍齊整。

    馬蹄心中納罕,什麼人在這不毛之地經過?對方大約四五十人,馬有一百多匹,還有幾頭駱駝。馬上的人一心趕路,沒有人說話,看他們的服色,像是匈奴的武士,但是又不是白袍,而是黑袍。這裡仍然是西匈奴,如果是右賢王的隊伍,都應該著白袍才對。

    這些人走到離馬蹄的藏身處大約兩箭之地的地方停了下來,馬蹄暗暗吃驚,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為首的是個大鬍子,滿面虯髯,眼光深邃,顯然是個狠角色。他在馬上環顧四周,說道:「這裡倒是個天然的戰場。」馬蹄大吃一驚,他們要在這裡打仗?

    那人接著說:「我們就在這裡等她。今天不把她捉住,我們有何顏面回去見左谷蠡王?」

    看來他們是左谷蠡王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們要伏擊誰?馬蹄本來準備悄悄地離開,這時動了好奇心。

    等了半天,看看日頭西沉,幾隻烏鴉盤旋,幾隻狐狸繞道而走。這些人也真沉得住氣,分散在四周,等著敵人的出現。

    這時,一陣清脆的馬鈴響,兩匹馬越走越近,馬上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依稀間馬蹄好像見過他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馬蹄心中大急,兩個人馬上就要進入人家的陷阱,怎麼辦?

    馬上的兩人有說有笑的馳近了,像是兩個情人,女的一身紅裝,俏麗非常;男的面容憨厚,沒什麼特別之處。正在馬蹄著急的時候,埋伏的人已經發動了,只聽一聲呼哨,四周出現了幾十個騎士。要說對方的埋伏也不是如何的嚴密,但是二人顯然是沉溺在二人世界裡了,完全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有埋伏!

    女的厲聲斥道:「黑鷹!你竟然越來越中用了!想起來埋伏偷襲了!」

    為首的人赧然道:「誰讓公主你越來越難纏,傷了我們許多的兄弟。我們不得不然。」

    馬蹄恍然大悟,這個女人原來就是焉耆王的公主,嫣然公主;那個男的竟然是王仲,和他一起跟著張騫到的匈奴。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到了一起,而且看樣子關係非同一般。馬蹄知道了是自己人,反而不急了,他有心想看看王仲到底是如何能夠虜德美人芳心的。

    卻見王仲面對著重重的包圍,仍然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只是緩緩的拿出馬上掛著的長矛,面無表情的盯著黑鷹。黑鷹大笑道:「多次想要請教公子的本領,總是讓公子跑了。今天公子還要指教!」說著話,摘下馬上的槊,舞動著向王仲殺去。王仲揮動長矛刺出,二人打在一起,竟然是正兒八經的應戰。其他人卻是一窩蜂的衝向嫣然,嫣然也不多言,在對方逼近的時候,手裡端著一支弩,向著敵人射去,有兩個人被射中掉到馬下。其他人不敢再逼近,又不敢用箭回射她,嫣然這邊竟然是個有勝無敗的局面。

    黑鷹和王仲的交手就大不一樣,二人都是長兵器,使開來是風聲嗚嗚,氣勢驚人。矛槊並舉,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矛刺出,金蛇出洞,擇人而噬;槊下來,猛虎下山,百獸皆驚。長矛震顫擊打過,大槊橫掃蓋頂來;長矛如蛇又似龍,纏腰繞頸不留情;大槊像虎還像豹,張牙舞爪要人命。長矛又刺又能扎,刺扎都是血窟窿;大槊可掃也能砸,挨上一下筋骨折。二人矛槊打的冰冰邦邦,馬蹄踏的地上塵煙蕩起,熏人口鼻難開。兩個人竟然是難解難分,功夫不分上下。馬蹄一見,對王仲的武藝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沒想到王仲的本領是這麼的高強!但是也知道麻煩,黑鷹纏住了王仲,那些人雖然不敢傷害嫣然,但是就這樣圍著,他們也是勝利。怎麼辦呢?

    馬蹄在想辦法,這時只聽王仲大喝一聲:「著!」黑鷹大叫一聲,腿上中了一下,鮮血四濺!黑鷹已然敗了。王仲心中暗叫:可惜!沒有扎中小腹,不然就報銷了黑鷹了。

    但是黑鷹的手下卻是已經一擁而上,要群鬥王仲!

    黑鷹是本來勢在必得,率領著幾十個人要對付兩個人,想必是手到擒來。只是他小看了王仲,沒有在他們剛剛出現的時候一擁而上,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反而想堂堂正正的單挑王仲,結果被王仲所傷。他本想自己纏住王仲,其他人抓住嫣然,誰知道那些人畏首畏尾的不敢過於緊逼,弄得自己受傷,嫣然公主也沒抓住。他惱羞成怒,手下一擁而上,王仲和嫣然立即險象環生。但所幸眾人嚷嚷著讓二人投降,沒下殺手。

    馬蹄知道對方要捉活的,二人一時半會還能支撐,自己上去也不能根本改變場上的局面。他不再看場上的打鬥,而是環視四周,他發現了辦法。這時候卻是下旬日子,天已經完全黑了。原來黑鷹等人沒有想到此地還有別人,他們一哄而上的時候,其他馬匹就沒人看護,在外圍散開著。馬蹄把清風趕過去,讓它去驅趕他們的馬和駱駝,自己在石頭後面放冷箭,大聲的呼喝。清風雖然只是一匹馬,卻是在大草原上的野馬群的首領,如今是看到其他馬,而且主人讓它去那些馬那兒,自然興奮,撂著蹶子衝了過去。清風野性不改,衝過去是又咬又踢的把那一群馬和駱駝趕得雞飛狗跳的,黑鷹等人在暗夜中聽到有人呼喝,又有人中箭,馬群又亂了,以為中了埋伏,或者是對方的援手到了,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人,嚇得大喊:「走了!」帶頭落荒而逃,也顧不得馬和駱駝了,馬蹄在後面不停的射箭,大喊。黑鷹的人在黑夜中跑了。

    王仲和嫣然見對頭跑了,救命恩人還在石頭後面大喊,兩個人過來高叫:「英雄,壞人跑了!請英雄出來相見!」馬蹄呼哨一聲,清風把其他幾十匹馬和駱駝驅趕過來。然後他自己長身站起,大笑道:「王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勾結外人,壞我大事!」王仲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是對方知道自己,而且說什麼自己壞了他的什麼大事,心裡有些糊塗,訥訥的不知如何說,不過見對方只有一個人,也不太擔心,只是聽他的呼哨,不知道還有別的人沒有。但是對方救了自己二人卻是真真切切的。遂長聲道:「兄弟有何得罪的地方,讓我慢慢的賠罪。今天閣下救了我二人,我感激不盡!」嫣然公主跟著叫道:「請恩人出來相見!」

    馬蹄笑道:「我如果出來,你們二人對我一個,不是吃定我了?我豈不是有去無回?」

    二人已經聽出了他在開玩笑,但是他是何人,救了他們,又不出來相見,還開起了玩笑?自己的熟人中間沒有這樣的人呀?二人還在狐疑,這時候清風趕著一群馬過來,馬蹄也走下山崗,來到二人跟前。二人趕緊行禮,馬蹄拉住了王仲的手,說道:「終於抓住你了!」王仲一驚,感覺不到力量,心中才坦然。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是輪廓有些熟悉。

    馬蹄說:「此地不是說好的地方,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此地為好,以防他們去而復返。」二人答應了,重新上馬。王仲想了想,說:「不如這樣。」他把黑鷹的馬全部放開,摘去韁繩等,在其中一匹馬屁股上刺了一下,這些馬沒命的四散逃開了。三人離開山崗,一路往東,繞了個大圈。馬蹄暗暗佩服,這王仲江湖經驗老道得很,自己就沒有想到這麼多。三人找到一片灌木林,在灌木林下,坐了下來。王仲見救命恩人竟然是馬蹄,是又驚又喜,三人重新行禮見過。馬蹄問道:「你們兩個人怎麼在一塊了?可有天使大人的消息?可有其他人的情況?」嫣然笑道:「你的問題可真多。也得一句一句的說呀!」馬蹄和王仲都笑了。三人各自述說自己的別後情況。

    馬蹄簡單說了自己的別後情況,二人對他的際遇驚訝讚歎不絕,更有心結識石頭、桓將軍等人。聽罷馬蹄的訴說,王仲說:「你先說?」

    嫣然公主說:「就我先。」

    原來焉耆王安排嫣然去給漢公主劉姚送信,請她搭救漢使張騫的性命,不想自己觸怒了單于,被單于害了。當時,嫣然已經把信送到劉姚那裡,並急切的想趕回來,在路上遇見密絡石派出的專門迎候她的人,告訴她父母遇害的消息。這嫣然當時哭的是死去活來,但她畢竟是在王家長大的,聽說的都是權力的爭鬥,她很快的定下心來,保存好自己的生命,找機會殺了單于,為父母報仇雪恨。但是,密絡石的人迎候她,單于的人也接踵而至,她的幾個護衛看到對方源源不斷的有人來到,知道無法倖免,催促她先走。她知道,她自己留下來也不過是多死一個人,於事無補,在對方發動進擊前,飛馬離開了。幾個單于的武士騎馬追她,被她的護衛死命截住,她一面策馬狂奔,一面流淚,後面她的護衛的慘呼聲不斷地傳來。小股的單于武士不能近前,但是對方纏住她,使得她一直的疲於奔命。她在草原上流浪,從王家公主,成為了被誅殺的對象,她不敢在一個地方長期停留,她就像一隻兔子,鷹隼總是能夠發現她的蹤跡。但是草原上不只是單于的,很多人,牧人,獵人,流浪人都給予了她很多的幫助,她的馬死了,有人給她馬;她的乾糧沒了,有人給她乾糧;有單于的武士出現的地方,總是有人偷偷地告訴她。也因此她才能夠活到現在。

    馬蹄無法想像,一個如此嬌弱的女子如何在大群的武士圍攻下能夠保全,也無法想像她是如何在山谷中,樹林裡,在虎狼的環伺下生存的。

    「直到有一天,碰見了他!」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甜甜的笑容,顯然這個他給予她的是甜蜜,醉人的甜蜜,遠遠超過了危機四伏的流浪所帶來的艱苦。

    王仲說:「蹛林大會上,我們雖然攪亂了單于羞辱我們天使,但是,我們也沒能救出天使。大群的匈奴武士四處搜捕我們,只要身上帶著兵器,不管是什麼,都被抓住,有的當場砍頭,有的被砍去手腳!無數的漢人遭了秧!」

    王仲扔了兵器,騎著馬向東跑,他沒有目標,只想遠離武士的視野。但是武士搜索的範圍越來越大,他只有不停的跑,才能擺脫武士的追蹤。大草原沒了,他進入了大漠,這裡當然沒有武士,但是沒有草,也沒有水,甚至連鷹都懶得飛過,狼、狐狸不願到這裡尋食,就連老鼠也不再這裡出現。頭上的天藍的令人恨,飄過的白雲只有在經過頭頂的時候,才能有一絲的陰涼,又迅速地消失了。他的馬早就殺了,馬血喝了一次,也沒了。他踉踉蹌蹌的走在大漠中,他覺得自己總是倒霉。

    正是:明王嬌公主,自小騎烈馬;雙手舞刀劍,彎弓射鷹隼;胸懷家國恨,獨身獵荒山;若問哪一個,佼佼是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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