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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回 遇強手俠客展威 得臂助難容脫困 文 / 推窗看雲

    草原雄霸起單于,百萬狼兵統匈奴;剛鋒易折弓馬斷,陰山北面漢馬舞。說的是匈奴興起已近百年,馬上得天下,馬上治天下,剛猛易折,卻是強弩之末了。

    卻說香三郎兩人數月前,他們就要來單于庭時,右谷蠡王給他們餞行,在宴席上,一個人突然出現了,直闖右谷蠡王的宴席。衛士想要動手阻止,右谷蠡王急忙止住了手下,草草收場,命眾人離去,他跟那人兩人說了半天。在前往單于庭的路上,右谷蠡王最信任的知風使,這一次右谷蠡王也讓他同孤鷹、香三郎、侯也等人一起到單于庭,隱然他就是眾人的頭領,為了和香三郎幾人拉緊關係,說道:「王爺為什麼匆忙會見那個人?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孤鷹也只是知道那人是狼部的,但對於狼部的瞭解也極其有限,幾人都搖頭,他們經常出入王庭,什麼事該知道,什麼事不該問,都心中有數,人家讓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你不能知道的,知道了反而可能會帶來大麻煩。知風使笑道:「你們幾人都是王爺極其信任的!我說了,只到你們耳中就是。這是匈奴天大的秘密,唉,如今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匈奴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威脅,就是有些人故弄玄虛,把什麼都當做秘密,結果外人不知道,我們自己也不清楚了。就像匈奴九弓之事,誰又知道九弓到底有何作用!不過是人云亦云,跟著起哄罷了。狼部本來是冒頓單于的一支精銳之師,不過是單于身邊的護衛而已。他們每每在匈奴、單于遇到重大危險的時候。如神兵天降一般。扳回劣勢,甚至扭轉大局,也僅此而已。只是後來冒頓單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狼部的作用慢慢的沒有以前那麼大了。狼部的人自己覺得自己的作用在下降,地位沒有原來高了,他們心中不舒服,開始在王公中間造勢。宣稱只有他們能夠決定大單于的位子。冒頓單于當時年紀漸老,已經不能,也不願控制他們,才使得他們居功自傲,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新單于在他們的幫助下即位,幾次想要解決了狼部,結果都是兩敗俱傷,但是狼部也不復當年的狂妄了。因此當今單于再次對他們籠絡,給予他們尊崇無比的地位,只是雙方約定。他們不能再和王公聯絡了。單于給予狼部的地位就是:他們是匈奴的精神支柱,是單于自己的部族。單于是狼部的大長老,稱之為天狼!狼部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只存在於王公們的傳說中。太子、左賢王、右賢王等人,也都是狼部的長老,對於王公的誅殺,也就是狼部長老犯了事,只能是狼部自己動手誅殺。像焉耆王、日入王他們的死,都是狼部的人動的手。這一次有人找上了右谷蠡王,不知道哪個王公又要倒霉了。」顯然知風使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話中帶著莫名的酸意,一個他這樣的人都難以企及的組織,是他心中隱隱的痛。他又說了一些狼部高手的傳說,提到過有幾個人需要特別注意,其中就有寒狼、飛狼,這倆人嗜殺成性,一個好酒,一個好色。難容落入他們的手裡,香三郎、侯也心中惴惴,害怕她已經遭了魔手。

    「香三郎。」「侯也。」兩人拱手施禮。

    「嗯,請坐。」那飛狼仿若未聞,坐在琴台處一動沒動,寒狼也沒有客套,連「久仰」兩字都沒有,顯然「香三郎」「侯也」的名號他聞所未聞。兩人心中卻是一陣輕鬆,對方看來一隻在絕密之處修煉,對當今草原上的事情所知不多,那麼香三郎、侯也與他們如果動手,就相當於處於暗處,敵明我暗,就佔了不小的便宜。

    兩人重新坐下,寒狼一笑:「兩位深夜到此,恐怕還沒有吃飯吧。來人,上飯!」從布簾的後面出來了兩個穿著羊皮襖的人,端上兩盆肉,還有兩袋酒。兩人也不客氣,抓起就吃、就喝。吃了、喝了,有人端來了一盆水,兩人洗了手。寒狼這時候說話了,「你們的膽子太大了!不怕酒食裡面有毒嗎?」臉上帶著譏笑。

    侯也說:「匈奴寒狼,那是多大都是名頭!怎麼會使下三濫的手腳!」

    寒狼沒想到他這時候還捧自己一把,冷笑道:「小伙子,怪你們自己,在這麼大冷天裡,慌慌張張的趕來送死。說吧,你們是為什麼來的,怎麼找到這裡的,陰山的狼群竟然沒有吃了你們,也是奇跡!」

    兩人恍然大悟,那群狼竟然是他佈置下的,他居然能夠招動狼群,此人的本領恐怕遠比傳說還要可怕,兩人不由得悚然動容。香三郎按捺住狂跳的心情,說道:「我們是偶然遇到了狼群,狼群吃了我們的馬匹。沒有辦法,我們只得夤夜趕路,碰巧遇到了各位。」

    「碰巧?那未免太巧了!」說著話,腳一點身子就沒有動,已經到了香三郎身前,手已經搭在香三郎的左肩,香三郎只覺得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從他的掌中發出,大半個身子都麻木了。侯也沒想到他突然動手,而香三郎竟然根本沒有來得及動手,已經受制。他大喝一聲,腳一蹬整個身子像箭一樣竄出,撞向寒狼,竟然拿自己的身子做了武器。寒狼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打法,身子一側,想要避開侯也,他的身子一動,香三郎身上的壓力大減,雙腳一起踢出,全部踢中了寒狼,寒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香三郎卻也不好受,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寒狼大怒,站穩了,左手又來抓香三郎,右手成掌卻打向侯也,竟然同時攻擊兩人。侯也不避不躲,也是伸出右手成掌,猛然擊出,竟是硬碰硬的打法。兩掌相交。砰然一聲。兩人各退了兩步。表面看雙方勢均力敵。侯也是出了全力,寒狼卻是一心二用,很隨便的出手,高下自然就看得出來了。那邊香三郎在寒狼被擊退之後,自然脫離了寒狼的一抓。寒狼大笑道:「好小子,竟然不弱,有兩下子!來來來,我們再打。」

    侯也被他激起了豪情。也是大笑,說道:「老子一肚皮的窩囊氣,今日要撒在你的身上了!」撲上去左掌右拳打向寒狼,寒狼也沒有如何作勢,雙手成掌推出,兩人四隻手轟然相碰,巨大的氣浪震得帳幕裡的燭火熄滅了大半,侯也登登登退了三步,寒狼只是身子搖晃了一下。香三郎偷眼看去,帳幕裡面多了十幾個人。看來那三個小帳幕的人到起來了。飛狼還是裝模作樣的坐著,只是他的琴音已經有了雜音。已經不那麼從容了。香三郎知道,如果沒有特別的辦法,他們兩人要擱到這兒了!他急速的盤算著,侯也卻已經再次撲出,雙手成掌,要跟對方對掌。寒狼仍然雙手成掌,穩穩推出,侯也的手掌到了近前,寒狼卻是一愣,侯也雙掌竟然沒有任何力道,他的雙掌推出,一股大力,把侯也震得好像大風中的樹葉一般飄了起來,浮在空中!寒狼還沒有反應過來,侯也已然在空中翻身,躍入布簾的後面。寒狼又驚又怒,狂吼跟著撲出,想要攔截住侯也,怎奈侯也遠在一丈開外,他是鞭長莫及了!

    香三郎跟著出手,他這個時候才真正得到了出手的機會,他的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紅霧,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的。寒狼的十幾個手下已經堵住了香三郎的後路,只等一聲令下,就上前拿人,他們都是匈奴精銳中的精銳,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眼前這個有些瘦弱的漢人根本就沒有被他們看在眼裡,他們盯著侯也與寒狼對掌,看到寒狼穩佔上風,心裡輕鬆得很,見到侯也藉機脫逃,都是跟著寒狼怒喝,他們聞到了一種極細膩的香氣,很舒服的香氣,好像單于庭西番酒鋪女子身上的熟悉的香氣,在這裡忽然聞到了這股甜香,彷彿又回到了單于庭,有了伏在西番女子的身上的感覺。他們深深的嗅著,尋找香氣的來處,眼睛模糊的看到那個漢人輕輕地笑。

    卻說侯也,他借助寒狼的掌力縱身脫出戰圍,僥倖在寒狼發覺之前進入了布簾的後面,給香三郎創造了出手的機會。他來不及多想,放眼看去,布簾後面已經沒有了人,那幾個奴僕不知已經到了何處,只剩下一些罈罈罐罐,不知裡面是些什麼。他剛想上前查看,一股猛烈至極的掌風襲來,他知道寒狼真的怒了,這股掌力他絕對無法接下,只好合身前撲,只聽得身後罈罈罐罐碎裂的聲音,奇異的酒香撲鼻而來,那些罈罈罐罐裡面盛的竟然都是酒。侯也來不及起身,寒狼帶著怒吼的掌風再次攻到,他只能在地上翻滾躲開了,然後是更多的壇罐破裂了。寒狼稍一猶豫,這些酒都是西番胡人釀製的好酒,如此的暴殄天物,真是罪過。侯也在他猶豫的當兒,已經站了起來,手裡多了一把寶劍,撲向另一個簾子的後面。寒狼不再猶豫,大踏步踢開了擋住路的東西,踢起的罈子呼嘯著飛向侯也的身後,侯也只得躲避,已經被寒狼追上了。寒狼的大手探出,擊向侯也的後背。這一下侯也再也躲不過去了,忽然他整個身子像折斷了一樣,又像被寒狼一掌打折了一般,他的頭抵住了地,上半身沒有了,只有腰以下,寒狼看的心中一凜,這個人總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打法。他還沒有看清楚,一股冰涼的劍氣已經及體,寒狼只覺得腿上一涼,一陣痛徹骨髓的疼,他狠命的一掌拍在侯也的腰上,侯也的身子被他打出去一丈多遠,口噴鮮血,伏在地上不動了。寒狼一陣慘嚎才發了出來,他的一條腿已經沒有了!被侯也生生切掉了。這也是寒狼托大,覺得侯也不敢跟他硬拚,他也的確功夫勝過侯也,只是他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修煉,已經多年沒有跟人動手,更不要說拚命了,所以對於侯也拚命的打法就吃虧了。侯也也是僥倖得很,看出寒狼的本領在自己之上,硬拚只有死路一條。先是對掌示弱。打不贏就跑。給對方一錯覺,讓他以為自己不敢打了;接著一直逃避跟對方的打鬥,使對手進一步放鬆警惕;在寒狼以為他無法躲避,被打中後背的時候,一個大折身,這是他拿手的雙疊翠,好像被對方打中,其實要害已經避過了;最後。上身在下,終於找到了出手的機會,手中的劍從下面擊出,橫切,他的劍是寶劍,又攜著全身的勁力,一下重創對手!

    侯也在地上伏了一會,緩緩爬起,提著劍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劍,劍幾次要脫手掉下。他知道想要給寒狼致命一擊是做不到了,寒狼那一掌幾乎震散了自己的真氣。如果不能趕快聚攏了,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伸個指頭打倒他。他不再勉強,坐在地上,旁邊正好有一個酒罈,已經破了,流了一地,他趴在壇上喝了起來。寒狼倒在了一邊,血流的到處都是,他點穴想要止住,如何能夠?急盼自己的手下過來幫忙,卻沒有一個人影。

    香三郎第一次施毒,就毒倒了十幾個人,他多年研究香粉,也自然接觸到大量的毒物,只是一直不屑於用毒,覺得使毒有點勝之不武。只是他也不是一個冥頑不靈的人,身上也總是帶著一些毒物,這一次沒想到就派上了用場,建了大功。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見證自己的勝果,一個人已經到了自己的跟前,他根本沒有看到對方是如何到的,渾身就已經被對方的掌力籠罩,他知道一定是飛狼出手了。寒狼也曾經制住過他,也是一招,但是現在的感受又不同,他覺得呼吸都困難得很。飛狼沒想到戰況急轉直下,香三郎沒有出手就使得一群勇士受制,他雖然放心寒狼能夠解決得了侯也,也不得不親自出手制住香三郎。他雖然不知道香三郎是如何施毒的,知道古怪一定在他的身上,所以上前就用強大的內力罩住了香三郎,一個無形的內力圈使得香三郎的所有一切都逃不出,哪怕是他無聲無息的毒霧!香三郎想要反擊,那一重氣罩其剛無比,任何反擊都好像擊到了鋼板上,他頹喪的放棄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香三郎覺得奇怪,飛狼為什麼不趕快結果了自己,身上的壓力仍在,只是維持原狀,沒有進一步的更大的壓力,他轉動眼珠,看到飛狼一臉的疑惑,好像不能相信自己。他不知道飛狼真的覺得恐怖至極,飛狼輕鬆的一招就制住了香三郎,他很想一下子就把香三郎壓碎了,香三郎身上自然的反抗,對他來說不過是苟延殘喘。但是,奇怪的事發生了,他無法繼續聚力,加在香三郎身上的力道不能再大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的勁力竟然出現了後繼乏力的現象!這是二十年來都沒有過的。

    幾個人出現在帳幕裡,一個女子懷裡抱著孩子,身後是幾個穿著老羊皮襖的人,手裡拿著刀槍棍棒,對著飛狼怒目而視。飛狼歎息了一聲,他聽到了寒狼的慘嚎,還沒有意識到情勢的危急,現在看到了這些人的出現,才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大敗虧輸了。抱孩子的女子正是難容。

    她被一夥人劫持了,在單于庭換了幾個地方,對方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她完全不清楚,而且每天和她接觸的人都不多說話,只是給了她所有的飲食之後就走了,她就是拉住了對方,要求對方說話,對方只是搖頭,匆匆離去。然後她被對方帶出了單于庭,一路往南,走了五天。到了這裡之後,就有幾個奴僕每天伺候她們母女了,她試著和對方說話,他們只是驚恐的躲開了,一天、兩天、三天,終於,一個奴僕給她送來了飲食之後,在她溫柔的話語中,停了下來,他張開了嘴,裡面沒有舌頭!

    難容心裡難過,這些人太過可憐,他們不光被人剝奪了自由,成了人家的奴僕,還被剝奪了說話的權利!統治他們的人心狠手辣,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人。她憤怒了,因為有一段時間,她和他們一樣,被人剝奪了所有的權利,她發誓,一定幫助他們獲得自由。她不管他們會不會說話,總是在他們來的時候,輕聲細語的訴說自己的經歷,自己的家人如何遭受了不幸。自己如何成了別人的奴隸。自己如何獲得了自由身。漸漸地。奴僕們不願意匆匆離開了,他們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是,他們用手比劃著,眼裡流下來淚水。難容不懂他們的遭遇,但是知道他們肯定遭受了巨大的不幸和痛苦,而且現在仍然遭受著痛苦,因為每天都有人身上、臉上帶著傷痕走進來。難容給他們擦去了淚水。擦淨了傷口。

    今天,她聽到了飛狼跟寒狼唱歌、彈琴,看到了奴僕們眼睛裡的憤怒與不安,還有驚恐,從他們的琴聲、歌聲裡面,難容也聽出了一絲的惶惑,她覺得奇怪,飛狼、寒狼兩人,她見過幾次,都是很篤定的樣子。好像天下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的眼睛瞟到哪個奴僕。那個人就渾身篩糠也似的,嚇破了膽,那些跟著他們的武士,也都是激昂慷慨的樣子,頤指氣使的,每天都在練功,他們的功夫也都很驚人,難容覺得自己是挨不了任何一個人一下的。武士們也有些緊張,練功時在竊竊私語,難容隱隱聽得好像是有什麼人要來。她心頭興奮,以為是衛長風找來了。沒想到一個白天都沒有人出現,天黑的時候,聽到了狗叫,接著就沒有動靜了。她知道有人來了,奴僕們的臉上也是充滿了期待。又等了半夜,來人還沒有到,她以為來人可能中了埋伏,或者已經被飛狼他們在外面截住了。直到半夜,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香氣,有一點點失望,還有一點點竊喜,更多的是擔心,她知道香三郎和侯也雖然本領不錯,但是對方人太多了,而且都是高手。結果證明了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兩人連寒狼都打不過,聽到寒狼得意的笑,她的心頭好像被刀子扎一般的難受。

    正在她為香三郎兩人著急的時候,一個人拉住了她的手,她一看,一雙明亮的眼睛,裡面是關懷,還有安慰,也有焦急,她聽一個武士喊他灰豚,知道是個侮辱的名字,她只是喊他花哥,因為他的臉上一朵黑色的花,是被人用火炭燙的,恰好是個五瓣,他滿意的答應了。花哥拉著她,往簾子的後面走去,奴僕們都在,她見過的奴僕有二十三人,在這裡的一段時間,有四個人失蹤了,她聽到了他們的慘呼,知道他們被打死了。現在還有十九人,手裡拿著不知從哪裡找到的兵器,刀槍棍棒的,正等著她。難容看著他們激情勃勃,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豪情、是勇氣。難容知道他們本來就是各個部族的勇士,不知什麼原因成了奴僕,被人奴役,今天是他們重獲自由的大好時機,也是他們展示自己勇士本色的時機。只是,她怎麼忍心讓他們去送死,他們的勇氣在飛狼、寒狼的高明武功面前不堪一擊,就是那十幾個武士也可以輕易的要了他們的性命!可是,她怎麼好拒絕他們?怎麼可以阻止他們作為勇士的展示尊嚴的一戰?她點點頭,說道:「我們不和敵人硬拚!伺機殺敵。」眾人熱切的點頭,難容看看懷裡的女兒睡得正香,把女兒牢牢的捆在自己身上,義無反顧的帶著啞巴奴僕們返身回到了帳幕,卻沒想到帳幕裡已然發生了巨變。

    飛狼知道對方雖然人多,卻沒有高手,平時自己可以輕易地把他們全部殺了,只是這一會內力難以匯聚,還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緊,改日再殺他們也不遲,想到這裡,他突然鬆開了制住香三郎的手,一個後躍,進了簾子後面,彎腰抄起了寒狼,長嘯一聲,一腳後踢,踢中從後面跟來的一個奴僕,那人口噴血箭,渾身癱軟於地,飛狼絕不多看,返身出來,拿起琴台上的琵琶,揚長而去。難容止住了大伙,不讓大伙上前阻擋,免得無畏的犧牲。

    香三郎這時候才緩過氣來,長出了一口氣,活動活動胳膊、腿,感覺沒有受傷,心頭一則是喜,自己沒有受傷;一則是憂,對方的功夫太過駭人。他來不及和難容相見,急忙到了簾子後面,侯也還趴在地上,上前扶起了侯也,侯也面色紅潤,酒氣熏人,他居然喝了一整壇的酒!嘴裡說道:「真是好酒!好酒!」

    兩人到了外面,難容上前拜謝兩人冒險前來搭救,香三郎笑了:「本來是我們來救你,結果是你救了我們!我們兩不虧欠,不要謝了。」難容還是規規矩矩的給兩人磕頭,說道:「兩位師傅,即使不是說救了我們,給師傅磕頭也是應該的。」難容這才站起來,看到香三郎已然花枝招展的,侯也還是那麼的如影隨形,心頭感喟,兩位師傅的未來不知是怎樣的。兩人看難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活潑機靈的小姑娘了,成了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婦,胸前還抱著孩子,身後站著一群舞槍弄棒勇士,儼然是個部族的女首領,一個女王的風範。心中點頭,衛長風得到了這樣的女人,夫妻兩人在大草原上可以攪起風雲的。

    難容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狼部武士,問道:「師傅,他們怎麼辦?」她不知道這些人已經中了香三郎的毒「紅粉骷髏」,香三郎的毒霸道得很,這些人吸入了很多的毒粉,這時候已經是五臟成粉了,已然沒救了。那飛狼見機得早,只是吸入了一點點,他那麼高明的內功就已經無法聚集起內力,只得把香三郎這個到手的獵物給放了。這是香三郎第一次用毒,所以他也不知道輕重。

    香三郎上前,蹲在武士中間,一個個翻看,只見他們臉上都是帶著詭異的笑容,好像十分滿足的樣子,只是全部沒有了氣息。香三郎心中惻然,他只是一個香粉客,製毒只是為了防身,沒想到第一次就殺了十幾個人。這些人雖然都不是善類,殺人如麻,對他也不懷好意,只是如此的殺了對方,他心中很不好受,歉意、內疚充盈心腹。他默然了半天,站起來說道:「沒想到我,我,香三今天造此重孽,害了這麼多人的性命!希望你們,不要怨我。嗨,說這些,這時候說這些幹什麼!你們前往地府,就說是香三害了你們的性命,請地府神君拿我好了!」扭頭走了出去,侯也跟著走出。難容暗笑香三郎婆婆媽媽的,殺了人說些不著調的話。她讓啞巴奴僕把帳幕裡面的東西收拾乾淨,把帳幕拆了,飛狼只顧逃命,馬匹都留了下來,還有兩架馬車。把應用的物品全部裝上馬車,剩下的放到空餘的馬上,把無法帶走的東西打爛的打爛,然後一把火連死人都點了。

    眾人騎馬離開了這個山坡。香三郎、侯也看難容指揮若定,井井有條,心中暗暗點頭,這個小女子以後會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的。

    他們出來山,難容安排花哥帶著大伙前往難部舊地,讓他們在那裡放牧等她。花哥帶著人離開了。難容對二人說道:「我們娘倆跟著師傅去單于庭,看看是何人消遣我們一家人的!」香三郎看看難容,又看看侯也,對侯也眨眨眼,心說:這些人沒來由的惹了這個母老虎,今後不會睡安穩了!

    他們一路上討論到底是什麼人做的局,如果說狼部都出手了,顯然應該是大單于主持的,只是大單于何必費這麼大的勁!如果不是大單于,那又是何人能夠指揮得了狼部?狼部在匈奴的地位之超然、崇高,據說是只有大單于一個人能夠指使得動的,閼氏不行,太子也不行。幾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是什麼人的事。難容笑道:「不管是什麼人,他不應該拿我們夫妻、母女開涮!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兩人點頭,他們隱隱覺得其中的陰謀巨大,只是說不出怎麼回事,但是既然答應了鋮乙幫忙,加上跟難容的淵源,自然不能撒手不管,其中的陰謀詭計越是險惡,越是激起了二人的好奇與豪情。

    有詩單贊難容:北地女兒膽氣高,匹馬單身笑狼嚎;蹙眉低首生奇計,弱質亦堪逞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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