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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一回 嬉笑怒罵逃生路 陰陽倒轉入人叢 文 / 推窗看雲

    情比金堅羨煞人,真心難得遇真心;帳幕深處比鴛鴦,廟堂卻看劍森森。

    伊一覺得自己受了極大的欺騙,受了極大的侮辱!鋮鐵旋,號稱大俠的一個人居然如此的卑劣,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良心、出賣同行的夥伴、出賣民族國家的利益!他還是個人嗎?他覺得心中的怒氣不停地膨脹著,想要崩越而出了。呼延季盟沒有再看他,那閼氏卻深深注目與他,眼睛裡滿是同情和不安。

    伊一受不了了,叫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哪裡對不住你啦,你也來害我?你說,你說!」

    閼氏有一點羞愧,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不過很快的她就恢復了常態,怒眼圓睜了,胸脯劇烈的一起一伏,高聲叫道:「你還有臉說我惡毒!你自己呢?你不告而別,害的我們幾個哭天抹淚的,茶飯不思,沒心玩耍!姐妹們死的死,走的走,再沒有了往日的歡笑!你哪裡對不住我了?你哪裡對得住我了?我害你?哼,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幾百回了!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越說愈覺得伊一對不起自己了,她的眼圈紅了,眼淚止不住的「噗嗒他」掉了下來,好像伊一害她不淺。

    伊一歎了口氣,說道:「啊,是我不好,不該不辭而別的。只是我當時來不及告辭的。」自己想了想,也覺得當時情勢危急之至的,好像沒有什麼時間去和幾個女人分別的,對自己的不辭而別。心中的歉意大減。「沒想到因此害了幾位姐姐。唉。不對呀。她們,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阿檜她們的不幸就是因為自己造成的,但是閼氏說是,那就是吧。他想起了阿檜等人也覺得心中不好受,她們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美麗,那麼的活潑。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他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他看著閼氏,笑道:「姐姐,能不能想想怎麼讓我脫困呢?」

    閼氏好像沒想到他還會求自己,就連呼延季盟也是大出意外,轉過來看了他一眼,眼睛裡滿是鄙視。伊一對他做個鬼臉,笑道:「呼延先生,你這麼大的名頭,做這麼下作的勾當。不怕死了入地獄鬼府受苦嗎?那鬼府裡都是些坑蒙拐騙之徒,都是些無良黑心之輩。我看先生您老人家就是這樣的無膽匪類,還好意思自稱什麼高手,什麼匈奴第一,啊呸!在小爺看來,你不過是是個即沒種,又膽怯的鼠輩!哈哈哈,你們這些人也真是可笑,跟在他屁股後面,真當他是什麼高人了。高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眾人看著呼延季盟,看他怎麼應對,他們心中也覺得他這麼做有點小題大做了,對這麼一個人還要如此的謹小慎微的,他真的讓這些少年覺得不像個高手的作為。呼延季盟看著伊一,掃了眾人一眼,自從在鮮卑山被三腳貓偷襲了之後,他認為當時就是三腳貓的偷襲,才使得他功敗垂成的,他隱伏山中多年,痛定思痛,覺得就是自己太過大意了,才使得敵人有機可乘的。他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了,哪怕是一個稚子幼童,他都要當做洪水猛獸對待!他要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獅子搏兔的狀態,不能留下一點點空門給對手。所以,不出手便吧,一旦出手,就必須成功,沒有第二個選擇。「那麼,以閣下看來,高人應該是怎樣的呢?是閣下這樣的嗎?一個赤身露體躺於地上的了!高人?哼哼,只有你們這些漢人才會說道什麼高人!因為你們漢人都是些沒種的傢伙,自己不敢出頭,總是寄希望於所謂的高人,讓別人為自己出頭!我們匈奴人,自古以來就人才輩出,隨便哪一個人,就算是一個三尺高的孩童都敢於躍馬揚鞭,在你們漢地縱橫馳騁!我們哪裡有什麼高人!我們不需要高人,只要能夠打敗你們漢人就是了,什麼高手、高高手、第一高手?都是放屁的!打不贏人家,就給人家封上個尊號,好像就是自己的面子過去了。我打不贏,我輸了,因為對方是什麼什麼高手,所以我打不贏,不怨我自己!就會給自己找借口,這就是你們這些漢人的嘴臉!我呸!你小子到這裡給老子灌**湯來了,老子給人灌**湯時,你小子還在娘肚子裡呢!」他根本不說什麼偷襲的事,根本不提自己是匈奴第一高手的事實,只是挖苦伊一,挖苦漢人。他的那些同伴不明白的跟著他隨聲附和:「這些漢人就是討厭!自己不怎麼樣還到處招搖撞騙,好像人五人六的。都是人渣!」

    有幾個稍微明白些的,覺得他誇誇其談了,漢人如此不堪,匈奴人又能好到哪裡去了?只是不好辯駁他罷了。

    伊一沒想到這傢伙歪攪胡纏的本領也是高明之至,不次於他的背後偷襲的法門,笑了:「你他媽真會胡說八道了。你背後偷襲小爺,難道就不覺得理虧嗎?你現在這麼洋洋自得的,敢不敢放開了小爺,咱們正兒八經的打一架,看看是你第一高手高明,還是小爺更強些?怎麼樣,不敢?啊!」

    呼延季盟不再看他,「你們幾個把他吊起來,拉到外面風裡面吹半天,讓他冷靜冷靜。哦,記住,不要讓他渴了,多備些雪水給他,也不要讓他曬了。」轉身就走。伊一大叫:「你個沒種的傢伙,我日你八輩祖宗!」一句話沒有落,呼延季盟已經沒有了蹤影。他的心裡打鼓,在單于庭,他見得最多的死狀就是一個人被吊掛著在淒厲的冷風中慢慢的凍死。

    狼鷹幾個人拿出了牛皮條,笑嘻嘻的來到他身邊,笑道:「外面的風比這大帳裡面涼快,你還是祈求上天,早日詔你到天帝那裡去吧。」

    「你們幾個比呼延季盟老小子有種!不怕地獄鬼府的陰森可怖。小爺下去了。每天領著鬼族神兵守著你們幾個。在你們睡覺時,吃飯時,和女人親熱時幫幫你們。哈哈哈,老子看著你們睡覺,看著你們吃飯,看著你們和女人親熱!」幾個膽小的已經牙齒打架了,不敢看他。對於鬼神的懼怕,是匈奴人最膽怯的事。遠過於對王爺們的恐懼,那些大大小小的王爺也總是拿鬼神來嚇阻他們的手下。狼鷹氣道:「你如果再敢亂說,把你的舌頭割了!」說著話,從靴筒裡拔出了一把匕首,虛擬了幾下。然後,他突然看到伊一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的雙手動了,然後人也坐起來!

    狼鷹嚇得大叫起來:「他、他、抓住他!」伊一詭秘的一笑

    ,手腳並用,幾個人就倒在地上。狼鷹的刀子落到了他的手中,閼氏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伊一走到大張著嘴的她面前,笑道:「我說那傢伙沒用,你還替他說話。怎麼樣?他只敢偷襲,不敢跟我正面打一架,既然是偷襲,就膽怯,沒種,所以呢出手就偏了一點點。哈,偏了點,所以老子就沒事,剛剛是逗大伙玩鬧的。現在小爺我膩了,不想玩了,你們就守在這兒,等著那老小子回來,嚇他一嚇吧。」手一伸,閼氏已經目眩神迷了,被他在腦門上點了一下,緩緩地倒於地上。伊一找到些可用的東西,扯一片絲綢包了,穿上衣服,把東西揣上,把狼鷹那得到的匕首插於靴裡,想要放把火,點起了火把又放下了,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個人面無人色的,心中不忍,苦笑道:「如果真是像你們一樣的殺人放火,我們也不至於處處受制於你們匈奴了!嗨,看來老子學不會殺人了!」走了出去。

    原來,呼延季盟雖然懂一點點穴,卻並不精通,他不知道從哪裡學得了一點,在伊一被閼氏制住的情況下,他在伊一身上的長強穴、儃中穴、天突穴點了幾處,伊一是應聲而倒,這給了一貫謹慎的呼延季盟以極大的錯覺,以為自己點穴的功夫已經一至於斯了。殊不知他一個也沒有點准,都是錯了那麼一點點。這點穴,認穴不準是很難起到作用的,不過伊一也不是沒有受制,那呼延季盟的內功高明至極,他雖然沒有點准穴位,卻已經讓伊一吃了苦頭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動了,渾身難受之極,只好胡說八道轉移對方的視線,偷偷地暗中聚集體內真氣衝開了受制的經脈。猶是呼延季盟偏了那麼一點,他還是用了很大一段時間,才使經脈暢通了。他也是學得經絡圖後,第一次被人制住穴道,自己也不知怎麼解穴,所以才費了不少的精力。如果是個高手,有他這麼高深的經絡功夫,可以瞬息解開受困的穴道的。不過這樣一來,他雖然費了力氣,卻對穴道、經絡這些領會的更深了,也是個因禍得福的過程了。

    伊一知道自己不能再以原有面目出現在人群中了,默想了一會,有了!就還以女人的形象示人吧。好在單于庭中,牧人的男男女女的穿戴衣著都是差不多的牛羊皮袍子,現在他身上的羊皮袍子寬寬大大的,本不是多麼合身,遂暗中觀瞧身邊走過的女人的形象、步態,跟著走了幾步,雖然自己看不出來,也覺得差不多就是那個樣子了。

    他走進了一個酒帳,酒帳夥計問道:「大姐,要點什麼?」伊一一愣,才想起來對方是在問自己的,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女人了。心中暗笑,口裡說道:「嗯哼,」眼睛掃處,指著一個人,說:「就那樣的。」夥計見他不怎麼說話,以為「她」有什麼事,不過已經知道了他的需要了,就不理他了。一會兒把他要的酒食端來了,一袋酒,一塊羊肉,還有一隻胡餅。他吃了、喝了,付了帳,走出了酒帳。那夥計看著他色瞇瞇的眼神,讓他身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也非常滿意,覺得自己簡直是世間少有,天下難尋的奇才,竟然可以隨意地變換自身的形象、氣質。有了這自信,他肆無忌憚的在男子中走來走去,男人們見有一個女人,雖然不見得多麼俏麗。卻也並不醜陋。並不討人厭的女人和他們勾勾搭搭的。擠眉弄眼的,雖然都是初次見到,既然「她」主動,就有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了。伊一撥拉開男人的手,一路風騷的走進了紫極宮。

    這時候附近出現了這麼一位奇女子的消息已經有人報告了鋮鐵旋,而且這女子還來到了紫極宮。他雖然不覺得一個女子能夠怎麼樣,不過仍然心中一動,要會會這女子。他站在不遠處。見一個穿著尋常牧女衣袍的女子,看不出有多大年紀,眉眼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了,「她」身邊是兩個衣著錦繡的青年,一個高大,一個健碩,這兩人他知道,他們在他這裡來過多次了。是右谷蠡王那的兩個王子,高大的叫做禿髮勢力。健碩的叫做史今怒當,年少多金,極有女人緣的,每一次來都要換女人,卻沒想到今天兩人居然只帶了一個女人,而且好像還是那女人一個人帶著他們兩個的,這倒是奇了怪了!

    伊一進了紫極宮,一眼就看出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兩個不一般,別的人只是喝酒、賭錢,摸摸身邊女人,他兩個卻是大呼小叫的,好像紫極宮沒有一樣可以讓他們滿意的,對身邊的女人也不是摸一摸、親一口,而是揮手就打。伊一覺得他們身邊女子的可憐,看她們瑟縮淒楚的樣子,既不敢反抗,又不敢離開,感同身受一般,「她」心中的怒氣不可遏止的上升,「敢欺辱俺們女人!小賊,老娘要替姐妹們出口氣。」緩緩推開身邊的男人,走近了兩人。禿髮勢力看一個普通牧女走近了,叫道:「紫極宮難道讓這些奴隸進來嗎?」眼睛盯著那「女子」卻慢慢的挪不開了,只覺得那「女子」的眼神清澈,裡面好像隱藏著無盡的秘密等待他去發掘的,不由得放開了身邊衣錦著翠的女子,眼睛帶著笑,「唉,你是哪家的女子?怎麼跑到男人待的地方來了?不怕有人欺負你嗎?」

    那「女子」笑了笑,這一笑好像能融化冰雪,起碼禿髮勢力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史今怒當也看到了「她」的笑容,他覺得自己此生還沒有見到過如此使人心花怒放的笑容的,雖然還是冬天,他卻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野花在開發,不由得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這個「女子」。那禿髮勢力哪裡肯依,也疾步上前,想要摟住這個妙人兒。兩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怒視對方,已經忘了曾經把對方當做自己最好的兄弟了。

    伊一身子輕輕地動了動,就不知不覺的從史今怒當摟抱中掙脫了,笑瞇瞇的看著兩人,說道:「喲,哪裡的王子,這麼大的排場,這麼大的威風啊!」聲音滴瀝,聽到兩人的耳中,好像三春的鳥鳴,兩人心中奇癢難熬,紛紛施禮,「在下禿髮勢力。」「在下史今怒當.」

    「喲,兩位王子,小女子這裡有禮了。」

    兩人喜滋滋的和「女子」見了禮。伊一橫了一眼他們身邊的女子,那幾個女子濃妝艷抹的,雖然年輕,卻已經沒有了少女的靈氣,只剩下惶恐和對男人的依戀,對伊一這樣的「女子」的莫名的仇視,她們眼中的怒意令伊一不明所以。他輕輕一笑:「這幾個

    個姐姐真是個頂個的美。兩位王子哪裡修來的福氣,身邊帶著這麼些個美人兒!」

    「哦,哈哈哈,美人兒嫉妒了!好,你們幾個走吧。」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揮手趕開了幾個女子,那幾個女子氣哼哼的走了。

    伊一在兩人的陪伴下,坐在一個錦墩上,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不停氣的讓人送上了各種吃喝的,一樣樣的精美潔淨,伊一暗暗點頭,這紫極宮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從各個方面都是單于庭最好的享受之處。想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呼延季盟的話,心中氣惱,這紫極宮的一切,都是拿別人的生命、尊嚴、血肉換來的!是鋮鐵旋靠了出賣別人才得到的!

    伊一瞟了一眼周圍的人,笑道:「大漢朝把這些個什麼大俠、小俠的趕了出來,沒想到這些個人還都出息了,在這單于庭裡,匈奴人的王都裡威風的很啊!不知道賣掉了多少人的良心和精魂。賣掉了多少大漢的好玩意啊!哈。那什麼漢庭的公子王孫。本來好好的,突然成了囚徒,被人奪了家產,褫去了尊號,一個個失魂落魄的跑到這匈奴,求人庇護,才不惜給人當牛做馬的,當牛做馬還罷了。怎麼還要丟棄了良心呢?還要害人呢?」

    禿髮勢力兩個聽他嘮嘮叨叨,不明白他說些什麼,鋮鐵旋聽了一會,聽出了一點名堂,他是在罵人了!罵的還是他們這些人。他注目觀看,越看越覺得可疑,這「女子」在哪裡一定是見過的。喊過畢炘湲幾人,說道:「這女人奇怪的緊!你們幫我看看,她像哪個?是不是一個熟人?」

    畢炘湲、姜字峒、呂之堠看著,皺眉說道:「看她的眉眼。身材都像一個人,只是他。沒聽說他有什麼姐妹呀!而且,她這麼說什麼意思?是說我們出賣了什麼人嗎?胡扯嗎!我們出賣了哪個?漢使大人嗎?他老人家被人困住了,也不怨我們的!在單于庭,這些年我們幫了不知多少人,多少的漢人孤苦無依,不都是找到紫極宮,我們給了他們活路的嗎?」幾人議論紛紛,鋮鐵旋揮手不讓他們說下去,這些年他當然助了一些人,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是有愧的,還有太多的人,他沒有辦法幫助的,結果這些人都很淒慘!每每想到這些,他都覺得沒辦法合眼,心中淒惶的很。

    伊一的話引起了在紫極宮許多漢人的共鳴,他們經常見到一些漢人和匈奴貴人在一起,在他們受到欺凌的時候,得不到任何的幫助。一個跛腳漢人叫道:「這位姐妹說的是!我的腳就是在路上走著時,被韓王孫的車子碾壓的!狗日的韓王孫!在漢人面前吆五喝六的,在匈奴貴人跟前,像條狗一樣!」

    一個拐著半截胳膊的漢人說道:「可不是!我是碰了陳公子一下,被他的手下就砍了手!奶奶的,這些個公子王孫,簡直是龜孫王八蛋,要命的閻羅!對我們漢人吹鬍子瞪眼睛的,見了匈奴王爺,就都小綿羊一般了。呵呵呵!」

    伊一沒想到這些人如此說法,看了一眼遠處的鋮鐵旋等人,幾個人也是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些流落的漢人心中對他們竟然有這麼大的不滿!那兩人是他覺得可憐,才收留下來的,讓他們在這裡幫忙,混口飯吃,哪裡知道他們是怎麼成了這副模樣的?也不知道他們心中的怨毒。

    鋮鐵旋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女子」說道:「這些漢庭的王孫公子身上都帶著大量的漢庭的秘密,有的還是宮廷不傳之秘!他們用這些宮廷不傳之秘換得匈奴王公對他們的優待。不然,他們怎麼可能這麼風光的在單于庭?」

    這話就有點駭人了,鋮鐵旋不由得走近了幾步,拱手說道:「這位姑娘,在下鋮鐵旋。」

    伊一哼了一聲,沒有起身,那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急忙起身,他兩個也覺得身邊這位姑娘有點失禮了,面子上有點過不去,這鋮鐵旋可是單于庭有頭有臉的,一般人想要見他一面都難,更別說讓他施禮了。

    鋮鐵旋不以為意,笑笑道:「姑娘,您話裡有話啊!好像對單于庭的一些漢人不滿。不知是哪位得罪了姑娘了?姑娘可否說出來,讓大伙評評理,看是哪一方的不對?」眾人都佩服,人家被稱作大俠,就是有大俠的風範,和一個不知名的尋常牧女還這麼和顏悅色的說話。

    伊一冷笑道:「鋮大俠當然是心中有數了,覺得自己處處得理了!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了,覺得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覺得自己沒有出賣同伴,沒有出賣漢庭的秘密了!」

    他一疊聲的說了幾句,鋮鐵旋默然,他自己並不能原諒自己,並不簡單自己問心無愧,只是有些話怎麼和這樣一個姑娘說呢?他沉默半晌,苦笑道:「姑娘是誤會了。在下只是僥倖才得有今天。也是各位兄弟的幫助,才沒有和那幾位兄弟一樣受苦。我當然也不是覺得自己得了什麼理,只是我們漢人,不管是哪一個,流落在異鄉,都不容易的。就算是各位說的那些個王孫公子,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說道有人害人。我覺得還不至於吧。起碼我鋮鐵旋可以對天明誓。我沒有害過一個人,沒有出賣過一個人,也沒有出賣過漢庭的秘密。因為我就不知道有什麼秘密可言,何談出賣?我不過是漢地一個市人,把漢地的布帛、漆木、玉器等賤買貴賣到草原上,得些利潤是我的本分。如果說有什麼出賣的,那也是大伙都這麼做的,都在賣的。」

    大伙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邊境各郡的人都在做,雖然朝廷屢次禁止,卻是禁而不止,而這些人的買賣,在某些情況下減少了匈奴騎士的騷擾也是事實。因此就是朝廷的大官們也在猶豫,是不是開邊禁,還是一直禁下去,讓匈奴得不到急需的布帛鹽鐵等物品,而困死在草原上。

    伊一冷笑,對於邊境上發生的事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匈奴人為什麼要騷擾、進攻漢庭。跟他沒有多少關係,那都是朝廷天子和大官們考量的事。他只是暗恨自己被人出賣了,他要出自己這一口氣。「有個匈奴大官,多年前暗算了兩個流落草原的漢人,要奪取那兩個人身上隱藏的秘密,結果兩個人重傷而死了!那秘密成了一個永遠的秘密,如果沒有幾個恰好出現在現場的漢人的

    話。那幾個漢人據說是死掉的兩個人的朋友,他們沒有給朋友報仇,反而把朋友的秘密透露給了匈奴人。」他平淡的說了,眼睛盯著鋮鐵旋。

    鋮鐵旋一下子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他是把當初博侯英家兄弟的賬算到了自己頭上了。他有點好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那英家兄弟的死的確是他心頭的痛,那時候他也是剛剛到草原不久,兒子丟失了,漢使被困了,他們和英家兄弟的遭遇,和博聖的遭遇,都是極意外的,但是呼延季盟適時而至了,他在不遺餘力的追尋所有可能的漢地的英雄身上的秘密,想要為己所用。博聖和博侯兩方卻不知為了什麼而交惡,他們幾個陷在中間,不知道應該幫助哪一方。沒等他來得及勸解開雙方,英家兄弟就受了暗算了。然後,他們勉強把伊一帶走了,卻沒想到伊一不願意跟他們一起走,從此就消失在了匈奴。這是一筆在亂世理不清、道不明的糊塗賬,「她」把賬算到自己頭上,也不能就怪她不懂事。鋮鐵旋苦笑:「我不知道那兩兄弟是你什麼人。但是他們的死,我的確心中有愧!雖然我沒有傷害他們,也沒有如你所說出賣他們。他們遇到的事,我應該可以預見的卻沒有提醒他們,使他們遭遇不幸,我有過錯!」

    「哼,難道僅只是過錯嗎?那若干年後,呼延季盟又是怎麼知道他們還留有線索的?難道不是你給了他線索的?」

    「呼延季盟?他不是失蹤了嗎?難道他又回來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又出現了。」

    「誰信呀!以你在單于庭的勢力,你竟然說不知道呼延季盟重現江湖,哈哈,騙小孩子玩呢!那呼延季盟在單于庭到處殺人,許多人被他傷害了,你還裝作無辜的樣子!真是可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和呼延季盟見面的。不過我提醒你,那個人狡猾之至,不是一般人能夠應對的。他在鮮卑山受到極大的挫折,心中一定恨極了漢人。這一次他能回到單于庭,看來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回來的。嗯,看來我倒是也要小心他了。不管怎樣都謝謝你提醒了我。」鋮鐵旋的不急不躁使得伊一越來越急躁,他簡直要氣瘋了,也使得他內心裡覺得鋮鐵旋過於老奸巨猾,城府太深,他找不到可以攻擊對手的由頭和機會。

    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兩個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不過呼延季盟這個名字他們倒是熟得很,禿髮勢力笑道:「呼延季盟這傢伙在鮮卑山被一個叫什麼三腳貓的打的大敗虧輸,沒有臉回來,結果躲進了大漠裡不敢出來。還是我們禿髮部給了他庇護的,幫他養好了傷,跟著我禿髮長老胡連子修煉功夫,才重新恢復了功力的。」眾人都是一愣,他們都知道呼延季盟重現江湖,卻不知他的過往,卻原來他是躲在一個小部落裡多年才重新恢復的功力。那胡連子是什麼人?卻沒有怎麼聽說過的,看來這匈奴的各個部落中也都是藏龍臥虎的。你道胡連子是哪個?他就是在西羌和馬蹄、齊眉兒因為金龜打了起來的那個修道之人,被馬蹄嚇跑了,才來到這匈奴中,沒想到遇到了被三腳貓嚇破膽的呼延季盟。這胡連子和呼延季盟卻是老相識,胡連子想要呼延季盟幫他修煉長生法術,呼延季盟要恢復功力,兩人一拍即合胡連子自然傾心助他恢復功力了,他也靠著他在匈奴人中的影響,庇護著胡連子。這兩個在禿髮部隱伏多年,外界竟然找不到他們一點信息!呼延季盟恢復了功力,胡連子還是滿頭白髮,禿髮部卻已經把他奉若神明了。這倆人靜極思動,才相伴著來到單于庭,這禿髮勢力和史今怒當兩個就是他們帶來的。鋮鐵旋和幾個漢人聽了,不知他們口中的老神仙又是如何的神通廣大了。

    少年豪橫長城寒,吳鉤勒人做笑談;鬢髮柔曼劍蒙塵,撫弄珠玉看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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