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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六回 兩部兵馬助漢使 一眾英雄祭英靈 文 / 推窗看雲

    得道多助是常談,漢使西去尚經難;可笑世人多虛妄,不知道自在心間。

    卻說漢使的人眾和西番各國的王子英雄,正在慶幸逃出了生天,不料想前面就傳來了人喊馬嘶的聲響,然後是塵頭大作!大伙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摩拳擦掌想要上前廝並,張騫止住了,吩咐甘父上前看看是哪裡的人馬。

    甘父剛想出去,鋮乙已經一馬竄出,奔到了遠處。眾人遠遠地見他和來人相見了,然後急速的飛馬回來了,臉上滿是興奮:「大人!是來支援我們的。是朋友!」又對衛長風道:「大哥,你想不到是哪個來了吧?」

    衛長風淡淡一笑,莫測高深的說道:「一切都在山人意料之中。」

    「嗯?你知道?嗨!你當然應該知道了!」說著話,那一隊人馬就到了近前,為首的是一位英姿勃勃的女將軍,粉臉蛾眉卻不減英雄之氣。衛長風策馬上前,帶著女將軍來到了漢使面前,翻身下馬,張騫也急忙下了馬,心中已經明白,來者可能就是衛長風那個做女王的老婆了。

    來的正是難部女王難容,笑盈盈的對著張騫施禮,衛長風笑道:「大人,這是拙那個什麼荊,我老婆!跟大人見禮了。」難容也笑道:「小女子難容,見過漢天使大人!大人的風采依舊,不減當年!是小女子的榮幸得能再見大人。」

    「哦!你什麼時候還見過大人了?」衛長風奇怪,特別是難容眼中的熱烈,讓他覺得莫名的有點不是味。張騫也是奇怪。他沒有印象曾經見到過這麼一位女英雄。

    難容有點羞澀了。隨即抬頭笑道:「當初大人剛進草原的時候。草原女子哪一個不心折?小女子自然也是其中對大人風采傾折的一個!大人自然不會對人群中一個小女孩注意的。這麼多年過去了,藏在心中的夢想,想要接近大人的,今日竟然實現了!小女子何幸!」大伙聽明白了,她是若干年前,在人群中見到了張騫長身玉立的丰神俊秀形象,心中折服。她是草原生,馬上長的異族女子。最是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半點顧忌的,今日一見張騫,心中喜歡,就說了出來。絲毫沒有顧忌張騫和衛長風等人的感受。張騫經歷了這麼些年的風霜,雖然稍有一點羞赧,也隨即就煙消雲散了;衛長風更是豪傑心性,知道妻子只是當初的少女心興,張騫乃是當世豪傑。一個年未及笄的懷春少女若不對他心動,反倒有毛病了!衛長風大度一笑。張騫也笑了:「女王殿下和我們衛大俠兩個在草原上是創下了非凡的業績,更加風華絕代,伉儷情深,都讓人羨慕不已!今日何幸,竟然能夠結識了殿下!」難容很高興張騫對他們夫妻的評價。

    鋮乙道:「大姐,你是怎麼到的這裡?難道你未卜先知。就知道我們要出來,才帶著人馬前來接應的?」

    張騫微笑道:「恐怕不是。衛大俠兩個異軍突起,打亂了伊雉邪的安排,才使我們能順利的殺出單于庭。」

    衛長風笑道:「送別了烏丹太子,回到草原,就聽說了伊雉邪還要比什麼蹴鞠之戲。我知道大人一定要和他虛與委蛇的,才和大伙商議,要助大人一臂之力。她帶著大隊人馬埋伏在單于庭外面,伺機搞亂形勢,我自己進入單于庭,攪鬧一場。」

    難容滿臉的興奮:「我們的人已經有很多進了單于庭,深入到伊雉邪左近了。聽到你們那裡傳來了喊殺聲,就開始到處放火!」

    眾人才知道原來是有人幫忙放火,才使得伊雉邪顧了頭,顧不了腳,給了他們空當和機會。

    張騫和眾人談了一會,說道:「我們還是走嫣然山一趟。不知大伙意下如何?」眾人有的微微一愣,帕塔提等西番人不置可否,鋮鐵旋看著張騫,疑惑道:「大人是要憑弔十年前的故地嗎?」

    張騫點頭,有點傷感:「這一次是要徹底離開匈奴了!以後還有沒有再來的機會就說不了了!那些兄弟葬身瀚海狂沙,是我的不是。」見他仍然把當初的失敗當做自己的失誤,甘父說道:「大人,那根本不是哪一個人的事,那是大伙的事,是每個人的事!大人不必自責過甚!只要我們能找到大月氏,完成了天子的使命,就是我們所有人都死了,也心甘情願!」

    一眾漢人都紛紛稱道:「是!我們跟著大人出關,就沒有想到能順利地到達月氏。犧牲是我們意料中事,沒有人怪大人,沒有人說是大人的緣故的!」

    大伙向著嫣然山進發,就聽得身後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傳來,回頭看去,一彪人馬在塵土飛揚中馳近了。張騫剛要讓人前去打探,馬蹄馬離煙笑道:「恐怕是我們的人趕上來了。」王仲點頭,馬離煙對大伙和張騫說道:「我兩個離開祁連山的時候,仲哥家大嫂也調動了人馬,安排了不少的人手進了單于庭,以做策應。」張騫點頭,「嫣然女王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一直緣慳一面,沒想到今日才得見。」大伙知道嫣然公主乃是焉耆王的公主,在焉耆王被害後失蹤了,後來突然出現,佔了原來焉耆王的大片領地,自稱嫣然女王,霸住了祁連山下西羌和西番與匈奴的通道,這些年聽說是富可敵國了。帕塔提等西番人提起了她,都是既恨又怕,難道她和漢使也是一夥的?那個臉上好像帶著東西,一臉的高深莫測的傢伙,是女王的丈夫嗎?他們有些糊塗了,匈奴人和漢人怎麼這麼複雜!

    果然,嫣然騎著一匹胭脂馬出現在眾人面前,身後是幾百騎士,氣勢昂昂的縱馬到了跟前。王仲和馬蹄兩個上前接著了。三人並馬馳來。到了張騫馬前跳下馬來。張騫和大伙也都下了馬,眾人相見了。嫣然大大方方上前給張騫磕頭:「阿叔!多年不見,阿叔還是玉樹臨風,令小女孩魂牽夢繞的!」張騫一樂,「小丫頭,嘴尖牙利,是要被人修理的。」

    帕塔提忍不住說道:「你不是說沒有見過她嗎?怎麼又好像很熟的樣子?」

    張騫笑道:「我是沒有見過女王嫣然。她沒有當女王前,就喊我阿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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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塔提由衷的歎道:「怪不得你老兄在匈奴予取予求的。到處都是願意幫助你的人!你倒是真有兩下子。」

    張騫引見王子和嫣然相見了,說道:「女王殿下,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女王殿下是不是能給我個面子?」

    嫣然看了帕塔提一眼:「讓他們可以經過我的地界不是?行啊,哪裡來的都是客,只要各位不擾民,願意出過路錢,誰都行。」帕塔提默默退開了。

    一旁的難容卻是冷笑不已,忍不住叫道:「婢子!是你焉耆王侵入了我難部,殺人放火。毀了我難部!天意難違,你那個什麼焉耆王早早的歸了天。也是天意,讓我今天遇見了你!來來來,我們兩個了結了我們兩族的恩怨吧!」拉開了架勢,手中長刀左右虛劈了幾下。

    嫣然冷笑道:「哪個還怕了你?別以為我焉耆部落魄了,就敢前來找事!來來來,我接著就是。」大伙啥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場面。張騫急忙給馬蹄和鋮乙使眼色,知道他兩個與兩個女王關係匪淺。

    鋮乙和馬蹄會意,各自站到難容和嫣然身前,衛長風和王仲兩人卻有些尷尬,衛長風不停地搓手,王仲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筋肉卻是急跳。

    馬離煙微笑道:「大姐,過去的事畢竟你們都知道的不多,也不要急著接仗啊!先熄了這口氣,不要自己亂了陣勢。畢竟我們還在伊雉邪的跟前,還沒有脫離了危險。」

    那邊鋮乙也勸說道:「伊雉邪的人馬虎視眈眈的,咱們本來是幫忙來了,結果自己人打了起來,讓伊雉邪得了好處。何況這裡還有不少的外人,我們朋友、兄弟的內鬥,讓人笑話。啊,咱們有什麼恩怨情仇的,以後找機會解決。怎麼樣?」難容心知今天是打不起來了,她只是覺得窩火、憋屈,對自己部族的遭遇耿耿於懷,心中一口氣放不下,才衝到的一見嫣然,就要動手。

    兩方被勸開了,張騫覺得不是事,催著眾人趕快到了嫣然山,祭拜了死去的英靈,他們各自回去,一個在祁連山,一個在難部,自然就打不起來了。眾人默默催馬,第二天午後,才到了嫣然山下。

    山坡下一個人探頭探腦的迎上來,鋮乙叫道:「小車!果然是你。我說呢,怎麼一直沒有見到小車的影子,原來你小子在這躲著呢!」

    小車呲牙一笑,急忙到了張騫馬前,「大人安然無恙,我們就放心了。夫人這兩天一直沒有吃一口飯,喝一口水,一直在擔心大人的安危。」

    張騫聽了,來不及多說,催馬轉過了山坡,山坡後一片密林,幾個人在林子邊說話,見了他大喜過望,奔了過來,一邊大聲喊:「夫人!夫人!大人到了!」

    菱葉和白狐菊兒,還有幾個孩子都從林子裡出來了,那幾個人一瘸一拐的待在一邊,正是韓瘸子幾個。張騫拉著幾個孩子,對菱葉笑道:「我們是得道多助,到處都是朋友,大伙齊心協力,沒有做不好的事,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我聽說你又不吃不喝了,以後再不敢這樣了!把身體弄壞了,還怎麼跟我一起西去?怎麼回長安啊?」菱葉眼圈一紅,低頭微笑。白狐菊兒笑道:「你們男人以為自己出去做事,就是大丈夫大英雄大豪傑了!卻不知我們女人心中的煎熬!你們在出生入死,我們又豈能輕鬆了?」

    張騫點頭稱是,「也不是責備你們。只是還是要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做事不是?身體垮了,什麼都做不成了。」甘父等人也趕了過來。眾人紮下營帳,派出了哨探。

    孔幾近夫妻兩個對張騫道:「我們在山中還有朋友。孩子也在那裡,去看看。安置了。再來。」張騫道:「需要些什麼。只管跟甘父拿。」

    「她們自己都能解決的。不用了。」兩夫妻一個騎虎,一個駕鳥,拜別了漢使,尋路進山,到了蛾眉谷。芫莪和眾女見他們兩個回來了,都是興奮不已。孔幾近四下打量,見雖然只是幾天功夫,谷中精壯卻是大變了。規整有致,整潔清新,不禁點頭。唏女卻不知這些,摟著孔北極幾個,唧唧咕咕說個不休。

    他問芫莪等人:「這些天,那個什麼黑木又來了沒有?還有沒有別的人過來擾亂?」眾女都搖頭,「沒有。大哥教給我們布下的網羅,都沒有人動,只是有幾頭野獸進了陷坑,被我們逮住了。肉還有一些呢!大哥、大姐要不要吃?」孔幾近搖頭道:「我們剛剛吃過了。這一次回來,是大伙告別的。這次遠行。不知要經過多少時候,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各位姐妹了!你們在這裡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跟人爭競什麼,遇見了外人,不要慌亂。咱們不怕人,但是也不和人爭。」眾女含淚點頭,有人低聲啜泣,有人默默流淚,幾個孩子已經嚎啕大哭起來:「我不讓阿叔走!阿叔走了,就有人來欺負我們了!」

    孔幾近也是心中難受,苦笑道:「我也捨不得你們!我發誓,如果漢使的事完了,我一定還要回到這裡,和大夥一起共度餘生!我說到做到。」大伙這才破涕為笑。

    第二天,孔幾近夫妻還有三個孩子告別了蛾眉谷眾人,循原路回到漢使駐地,大伙正在議論,孔幾近一聽就明白了,原來當初嫣然山大戰的地方,大伙大多已經沒了印象了,已經不知從哪找起。這嫣然山綿亙幾千里,他們那時候來去匆忙,加上烏丹的人馬追擊,一個個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誰也沒有記住來路,誰也沒想到還會再次來到這裡。以有的人的看法,既然找不到了,祭神如神在,就在當地燒香祭拜就是了;張騫心中卻不忍,以為既然到了山上,還是找到實地為是。

    孔幾近笑道:「各位莫急。我有辦法。」出了帳幕,呼哨招來了大鵬,跨上大鵬,依張騫口述的形象,在低空盤旋著,尋覓當初的戰場。眾人騎著馬在下面跟著,一路翻山越嶺。一連翻過五六個小山,張騫都搖頭,馬離煙等人也覺得不像。眾人耐著性子,繼續前行,前面一片莽莽蒼蒼的山林,看一棵棵小樹,約莫胳膊粗細,看來都是沒幾年的,山石殷紅,

    卻是寸草不生。眾人心頭疑惑,張騫住了馬,仔細觀瞧,甘父等人也是到處打量。

    王仲說:「這裡有點依稀的印象。難道就是這裡了?只是我記得我們打的地方沒有樹的,到處都是長草。」馬離煙也說:「大致算來,應該是這個所在,前後不出五里路。」

    一個人從樹叢裡走了出來,只見他頭上是樹枝編的帽子,身上穿的是樹皮和獸皮結的「衣服」,腳上光著沒有穿鞋,黑乎乎的,手中一根樹枝;臉上看,黑黝黝的,滿是泥灰,看不出原來的臉色,只有眼白是不一樣的顏色。

    馬離煙對他拱手道:「我們是漢使大人的人馬。你不要害怕,請問你能聽懂我說的嗎?」用漢話和匈奴話各自說了一遍。

    那人眼珠動了一下,半晌才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響,只是:「哦哦啊啊」的,一張嘴,滿口的白牙,眾人心中默然,以為倒霉遇見了一個啞巴。馬離湮沒有氣餒,繼續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你還有家人嗎?你的家人在哪裡?」

    那人定興了一會兒,看著一大群人,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情,突然他向著張騫走近了一步,甘父急忙阻在了他身前,叫道:「你要幹什麼?退開了!」

    那人住了腳步,定定的看著張騫,嘴裡喃喃著什麼。張騫對甘父道:「不要緊。讓他近些吧。我和他說說。」甘父讓開了,張騫下馬走到那人跟前,甘父和大伙都準備好了萬一他有什麼異動就出手。那人彷彿未覺,只是看著張騫走近了。

    張騫立住腳,看著他,說道:「我好像覺得你應該能夠聽得懂我們說話。是不是?」那人點頭。張騫大為興奮。「那你能說嗎?」那人又是點點頭。

    「我是張騫。十多年前曾經到過這一帶。還有不少兄弟在這裡殞命!這一次我是前來為死難的兄弟祭拜的。只是由於當時走的急了些。忘記了具體的地點了。你在這有多少時候了?記不記得曾經有過一場廝殺?」

    那人口中「啊!」的叫出聲來,突然翻身跪了下去,不住地叩頭,口中嗚嗚咽咽的叫著什麼。大伙都驚奇得很,不知他是怎麼回事,卻也沒有人敢放鬆了警惕,害怕他會對漢使不利。他再次探頭,臉上已經滿是淚痕。這麼嗚嗚咽咽的半天,好像咽喉也暢通了,口齒也利落了,竟然說出話來!大伙更加的驚疑了。

    他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漢使大人!在下已經等了大人十年了!整整十年!就是看大人是不是能夠記得曾經慘死的兄弟。」卻是字正腔圓的長安話!

    張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叫道:「我當然記得!記得每一個為國犧牲的壯士!他們都是大英雄、真豪傑!你是誰?是哪個兄弟?」

    那人慘然一笑:「我還是帶著大人見見那些長眠於此的兄弟吧。」擺脫了張騫,掉頭就走。張騫等人在後面跟著,轉過了一片樹叢,到了一個山坡上,這裡也是一叢叢的小樹。只是每一棵樹下都是一個小小的土堆,眾人大眼一瞧。約莫二十來個。那人默默無語在土堆間穿行,到了一個最大的土堆旁,只見土堆後面卻是一個大坑,空無一物。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頭腦。鋮鐵旋忍不住問道:「你帶我們到這裡究竟所為何來?要知道我們大人事情很多的。」

    那人沒有理會他,卻趴在土堆前面,不停地扒了起來,一塊和山色一樣的石頭慢慢的出現在人們眼前,石頭露出的越來越多,竟然有兩丈來長,三尺多寬,厚度能有一尺,大概有幾千斤重。那人把石頭扒了出來之後,半蹲著,雙手使勁,在大伙驚奇的目光中,石頭慢慢的被他掫了起來,立在當場!幾千斤的巨石,他一個人居然能夠立起來,大伙也都是見多識廣的,卻還沒有見過有人有這麼大的力氣的。衛長風自負力大無窮,見了這人的力氣,也是咋舌搖頭,不敢相信。

    馬離煙叫道:「有字!石頭上面有字!」眾人都盯住了巨石,果然上面是一行行的字,鐵畫銀鉤,蠶頭燕尾,一水的隸字!甘父、帕塔提等不懂漢字,只是張口結舌看著,鋮鐵旋等人卻一個個默默讀了起來,慢慢的有人讀出聲來。張騫對一眾異國朋友解釋道:「這是我中土的規矩。人死亡以後,後人為了表示尊崇,把他們的行跡勒石。這一塊石頭上,就是我們很多個漢人英雄的事跡,還有他們的經歷!」說著話,眼眶已經充滿了淚水,哽咽著納頭拜倒,鋮鐵旋以下的漢人都紛紛跪倒,那人卻扶住了巨石,任由他們敬拜。

    張騫拜了幾拜,起身嚴肅的看著那人,說道:「這位兄弟,多謝你留心了!把這些兄弟的行跡都記了下來,使我們能夠知道他們的行狀。」對那人跪倒拜了四拜。

    菱葉和甘父叫道:「誰把上面的給我們讀一讀!不要讓我們著急。」

    孔幾近大聲念道:「維大漢建元四年,漢天使手下壯士於此伏殺匈奴。有大頭、牛槽、鐵墩、白狗、長竹、二虎、瞎子、宋三、陳寄主、黃筏、冷鐵頭、方鐵桶、吉蛤蟆、王鷹、羅狗娃、盛黑頭、欒二、於風雷、錢四通、鄭鐵蹄等二十人死難。碧血空山,豪情黃沙;壯魂驚風,烈魄斷雲。瞎子,不知其來自哪裡,天子賜名夏星月,烈士心懷,五內皆剛傲,隨漢使出關,忠心無二;一戰於右賢王龍庭,使匈奴健兒心寒;二戰於嫣然山,竹笛驚空裂雲,敵馬不敢嘶,人不敢行!身中三十餘箭,血浸衰草皆碧!白狗歡林,不知其何許人也,慣弄蛇蟲,手不離毒物,漢使募行出關,龍庭一戰,斃敵無數;嫣然山,最是前鋒,一身當於千軍萬馬之前,熱血幻化萬千刀槍,擋者辟易,至今無人敢側目此山。大頭。穎川人。最重義氣。手刃侮友之人,逃難江湖,跟漢使出塞,先戰於祁連山下,再戰於嫣然山前,雙手殺敵三十一人,力盡而亡。牛槽者,楚地陳人。少年無行,遊蕩江湖間,應募漢使帳下,龍庭燒燬虜帳無數;嫣然山單刀對敵,身中箭十七枚,刀劍重創十餘處,斯時身無完形。鐵墩,小時為吏,活人無算,得罪權要。隨漢使出塞,祁連山前。長春谷中,嫣然山下處處義氣為先,不懼生死,與敵偕亡。長竹,少時與鐵墩

    墩同為縣吏,一同應募出使,與鐵墩不離左右,同進同退,陷身敵窟,力盡身亡。二虎,和兄大虎,宿時為山中獵戶,剛猛無敵,跟漢使出使,獵得食物進獻漢使,最是得力,嫣然山下,殺敵十八人,傷重被俘,敵酋逼降,罵不絕口,酷烈而亡。宋三,不知其家鄉何處,為人低調,不慕榮華虛譽,嫣然山以一敵百,殺盡百敵,被冷箭暗算。陳寄主者,都下人也,少年牧豕,主人最為信重;主為人陷害,寄主夜殺佞人,逃亡江湖,後隨漢使出隴西,祁連山龍庭,為救漢使,火燒右賢王馬廄,延燒大半龍庭;嫣然山中,獨擋百騎追兵,伏殺其大半,箭盡,亂箭穿身身死。黃筏,大河一船工也,沿河三百里獨一人敢夏季渡人,號稱河霸,因誤了官府河功,殺傷吏人,隨漢使來到草原,跋涉中出力最大;嫣然山,追敵蜂至,黃筏一根大篙,打死奔馬十三,推落追兵十九人,身中十餘創身亡。冷鐵頭,鄧州人,世為冶坊中人,父祖皆死於坊間,其人強悍,要為父祖解冤,坊主假意應允,置酒灌醉鐵頭,丟與廢礦坑中,巨石壓身,置於死地,鐵頭得人相助,逃得生天,殺死坊主,流落江湖,從漢使出行;嫣然山中,敵萬箭齊發,鐵頭斃敵二十七,身中五十餘創,被敵所擒,不願降敵,遇害。方鐵桶,不知其何郡國人,四鄉遊走,在鄧州遇鄧鐵頭,一見如故;後鐵頭遇險,是鐵桶助他得生還,兩人殺坊主,隱姓埋名於江湖,一起跟漢使入匈奴,因慣會箍桶,才得以生存,嫣然山,匈奴大軍排山倒海而來,鐵桶無動於衷,手中兩鐵桶,斃傷敵五十餘,身中刀劍體無完膚而死。吉蛤蟆者,貧窶無依,洛水邊逮蛤蟆為生,當地富家公子遊玩,戲謔於他,推其於水中,不讓出頭,蛤蟆閉氣水底,幾次都及於死,哀告無用,怒極扔石打死公子,逃難江湖,遇漢使募人,出使月氏,游身帳幕間;嫣然山下,一戰斃敵十一,自己身首異處。王鷹,頭上有鷹紋者,從不說自己點滴,訥口無言,若不能說話,不堪風霜者;嫣然山前,風雲突變,王鷹手中一口劍,如虎驅羊,斃敵、傷敵不知凡幾,倏忽來去,殺敵都尉十三,當戶七,其他貴官無數,被賀蘭大士冷箭射中,又殺敵七八人,力盡而亡。羅狗娃者,大長公主家人子,為公主餵狗盡心盡力;公主得一異種,狗娃日夕守候,與狗同起臥,身上虱子遍體,不以為苦,異種突一日狺狺狂吠,咬傷家人,管事拿狗娃,捶楚無數;狗娃蒙冤無告,暗中觀察,乃主家一貴客好事所為,心中氣憤,放狗咬了那貴客;公主發狂要狗娃近前,狗娃才逃出主家,後隨天使前往月氏;嫣然山,狗娃挺身而出,與瞎子等一起殺在最前頭,身中箭簇無數。盛黑頭,魯陽人也,不知作何生計,忽一日被人告進縣裡,笞打無數,認罪伏法,夜間卻闖出縣獄,殺死首告,亡命江湖,建元中跟天使出行匈奴,嫣然山下,在敵大軍前,捨生忘死,殺敵三十人,自身四肢離體被俘,無治身亡。欒二,不知何處人也,最愛笑謔,無處言語不曉,所學畢肖,自言年少無行,留情無數,情債難還,才隨漢天使出塞,以避多情,不料在嫣然山遇到大敵,仍笑謔不已,寶劍斷做數截,身上箭鋒數十,眼角眉梢猶自笑意盈盈而死。於風雷,隴西人,本山中民,採藥護山,西羌入侵,官府內遷,風雷不願隨行,官府強逼,才私自逃出,遇巡行吏人,廝打傷人,逃走江湖上;漢使出塞募人,風雷跟從天使,嫣然山與強敵周旋,斃傷敵人十四,身中多處巨創,抱敵酋墜崖身亡。錢四通者,大梁人,家室巨富,吳楚亂時,出資助國,亂平被人告發私鑄錢,抄家,四通棄市,為客所救,殺了仇家,亡命天下,才跟從漢天使出行塞外,嫣然山遇敵,四通與強敵拚殺至死不退。鄭鐵蹄,原吳地馬官,吳亡,佚名流落江湖,漢使出塞,鐵蹄扈從,龍庭時,出手擾亂單于的佈置;嫣然山鐵騎雲集,鐵蹄絲毫無懼,手裡只有一隻短劍,仍殺入敵叢,殺敵十六,傷重跌落長草叢中,等被人發現,已經無救了。嗚呼!天降生靈,其為何哉!其二十壯士一滯於家鄉,再跌宕於江湖,後殞命於異國!上天何薄於其人哉!二十壯士又何幸能在亡命天下時,得遇明時,得遇英主,得遇雄才,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為國犧牲,為大漢雄風壯彩!地上為烈士,地下為鬼雄,壯士英靈永在!魂魄不遠!」總共兩千餘字,卻活畫出壯士們精彩壯烈的一生。

    嫣然山上山石紅,全是豪傑血染成;朔風吹石變碧沙,不滅烈士萬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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