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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二回 漢使艱危別妻子 牛郎雪地成神功 文 / 推窗看雲

    艱險備嘗鑿空去,東西寶貨得長通;人道崑崙高千里,只聽豪傑歌大風。

    孔幾近說出烏丹太子已經不是男人的時候,「為什麼?」大伙都驚呼起來。

    「其實,在王母的計劃中是沒有烏丹的。沒想到伊雉邪卻先行一步,把烏丹算計了。烏丹不能人道,自然不急於成婚。伊雉邪也樂得其成,賀蘭氏在一邊在活動,軍臣單于當時已經醉生夢死的了,才最終使得米葉爾公主遭殃,還間接使鋮乙兄弟失望了。」他說了那一日在烏丹帳中看到的,烏丹由於服食丹藥,已經不能再近女色了,而他自己還不知道,以為只是戎馬倥傯和爭強鬥勝中,疏忽了,而沒想到別的地方去。米葉爾因為連續遭逢的打擊,都是其母王母無心中造成的,所以慢慢把怨氣聚集到其母身上,這也就是她為什麼和王母反目的原因。

    張騫默想了一會,說:「如果是這樣,我覺得漢天子和她的好事沒有得成,我可以解釋。漢天子登基時只有一十六歲,還是在兩宮太后的監管之下,處處受制。所以在內心深處,已經有了對女人、強勢的女人的辨別能力,也特別的反感。米葉爾雖然外表柔弱,她的遭遇決定了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子。她要尋找有權勢的男人,卻絕不是為了找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靠山,而是為了攫取那個男人的權勢,為己所用。天子雖然年輕,卻已經在女人中廝混了多年,他得能即位。也是機緣巧合。也可以說是踩著自己兄弟的屍骨上去的。所以他絕對不會容許別人再分享他的權勢。哪怕是自己最鍾意的女人!這就必定在漢天子和米葉爾之間產生裂痕。米葉爾為了引起天子的嫉恨,才不辭而別,她要衡量自己的他心中的地位。不幸的是,鋮乙恰好出現,而且還以為她對己動情!在自陷情網,不能自拔。卻不知自己不過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的工具罷了!」他分析的入情入理,在他原來,這樣的話。絕不會說的,特別是有關漢天子的話,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可以滅族的話。他覺得說出來了,心裡也輕鬆了。

    菱葉卻搖頭不已:「不是,不對。你說的不對。你們把米葉爾想的太邪惡了!她哪裡像你們想像的樣子?你們說她為了權勢這樣、那樣的,那她如今大權在握,又說什麼天下豪傑都聽命與她,那她還何必挽留你張騫?你又和天下英雄怎麼比?如果她要咱們大家的命,在酒筵上就可以取了咱們的性命!再不濟,她的什麼碧宮舞月。哪個能抵敵得了!還不是一劍一個兩劍一雙!殺的漢天使大人屁滾尿流,大人的隨從們腦袋亂滾!」

    菱葉的話惹得大伙想笑。覺得她言過其實了,唏女卻不住叫好,「說的是。說的是。就是,就是。」卻說不出其中的妙處。

    隊伍中僅有這麼幾個女人,大多數時候大伙也沒有把她們當做女人看,現在菱葉突然替米葉爾申辯,各人覺得有點新奇了。張騫微笑道:「我們也只是這麼說說,是否真的如此,誰也說不準。米葉爾,現在的王母娘娘是個心憂天下的真神仙,還是一個包藏禍心的惡女,我們以後慢慢就知道了。畢竟,在長安的時候,也只是聽說有個王母,卻沒有人真正見過,現在咱們有幸見到了,而且還和她說話、吃飯、喝酒。也挺好,挺好。」

    說著話,天漸漸亮了,大伙四顧,都默然無語,只見眾人一頭銀白,還閃著銀光,頭一動,「嘩泠泠」的響。鋮鐵旋笑道:「早半天我就聽到響,一直奇怪是什麼發出的響聲。現在才知道是頭上結冰了。」

    大伙卻笑不出來,地上一片銀白,天上已經停止了雨雪,遠山好似近了許多,清晰的好像看到了山頂的雄鷹在抖動翅膀。

    孔幾近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臉上有些發燒,心叫不好!如果在這病了,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等死的份。不止孔幾近,他兒子孔北極也臉上紅彤彤的,只喊:「我冷!」

    張虎力也蹲在地上不起來,臉色晦暗,腮幫子鼓著。曹廚子晃悠著,有些天旋地轉了。帕塔提叫道:「奧廖爾!奧廖爾!」張騫和甘父過去,一看,帕塔提的一個武士奧廖爾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牙關緊咬,嘴唇青紫,已經昏迷不醒了!

    牛郎上前,摸了摸奧廖爾的頭,滾燙,解開了奧廖爾胸前的衣服,身上也是熱騰騰的。說道:「看來是傷寒!」轉身來到周圍,四處搜尋。甘父叫道:「你幹什麼?找什麼?」

    「這裡一定有草藥,可以治病的。」找了半天,手裡拿著一把細草,袖筒裡倒出來一大把。「趕快煮煮。」沒等他吩咐,田廚子、韓廚子兩個已經生起了火,幾隻鐵盔都盛滿了水,燒開了。把草藥放進去,煮了一會,水發出了刺鼻的藥味,牛郎讓幾個覺得難受的自己喝了些,撬開了奧廖爾的嘴,給他灌了幾口。剩下的藥渣,他也不捨得扔,說:「再煮些水,大伙喝點。」眾人都喝了點藥水,隨便吃了點東西。

    張騫皺眉道:「許飛瓊說的對,咱們現在就已經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大伙各抒己見,議定咱們的行止。我先說,我是不會回去的,一定要西去的。你們各人商議自己怎麼辦。」

    菱葉怒道:「西去!西去!現在人都快不行了,還西去!怎麼去?」

    張騫苦笑搖頭,這麼多年來,菱葉跟他在一起一直爬冰臥雪的艱難與共,他心懷感激,如果不是她,很難說他現在怎麼樣。他溫聲說道:「所以,我讓大伙商議嘛。大伙不一定都要出生入死的,是不是?」

    見他態度緩和了,鋮鐵旋說:「大人。恕我無禮。牛兄弟說了。崑崙山幾萬里。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走下去。幾個孩子,還有幾位夫人,是不能繼續跟隨下去的。她們還要好好安置了,大人也好放心的西去。」

    「怎麼安置?請王母嗎?」

    鋮鐵旋並不避諱:「是。看來只能如此。」

    張騫暴怒,喝道:「我不管什麼狗屁的王母!你們對她頂禮膜拜,只管自己拜!我絕不會再求她幫助,絕不!」

    鋮鐵旋臉色難看至極,甘父從來沒見過張騫這麼生氣、暴怒。上前拉著他衣袖,勸道:「鋮大俠說的,不是大伙商議嗎?商議了之後再說。也沒有就這麼定。大人,咱們大伙是跟著大人的,大人怎麼決定,咱們就怎麼做。鋮大俠也只是提議。」

    畢炘湲、呂之堠兩個拉著鋮鐵旋到一邊商議。帕塔提、枕石龍、康貝弄幾個小聲地說著什麼。張騫突然覺得天地之大,他竟然是如此的無助,是上天無孔、入地無門!

    牛郎走到張騫身旁說:「大人,我看這樣。這裡離開王母那裡也有不近的路程了。這裡依山傍水的,還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們的人如果走不動了。在這裡安營紮寨,也可以自保。精壯的人繼續和大人一起西去。這樣咱們就沒有托庇在王母碧霄宮卵翼之下。大人也少了一份擔心。等大人從大月氏回轉的時候,知會留在這裡的人一聲,咱們再慢慢回漢庭。」

    張騫想了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點頭同意。鋮鐵旋等人聽了,也覺得可行。雖然西去艱險,留下的也不輕鬆,這裡遊目四顧,說是依山傍水,好像非常好的地方,山光禿禿的,水白花花的,飛鳥絕跡,鹿兔無蹤,沒有樹,低矮的不知名的小草,默默地隨風披拂。

    眾人慢慢的把馬匹、牲口分開,行囊分作兩處,這些都容易,很快就分好了。大伙停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著,看著周圍。

    張騫很不好受,一手握著菱葉的手,一手拉著張虎力,無語凝噎。甘父和鋮鐵旋、孔幾近幾個商量了,決定:鋮鐵旋、孔幾近一家、菱葉母子、菊兒母子,三個廚子,奧廖爾,還有照顧奧廖爾的他的三個兄弟、姜字峒、畢炘湲、呂之堠等人留下,在這裡等著天使凱旋。餘下的人跟著漢天使張騫繼續走。

    眾人灑淚而別,知道各自前路艱危,也不及細說了,張騫跨上馬掉頭就走,忍不住淚水「噗嗒他」掉落衣襟。甘父緊隨其後,鋮乙給他爹磕了一個頭,爬起來驅馬趕上,牛郎、車小蓬、綿裡針、帕塔提、提各、枕石龍、康貝弄等人緊跟著策馬走了。

    鋮鐵旋等人見張騫他們走遠了,才定住心神,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孩子,心裡不好受,幾個男人商議了在山坡上打開幾個山洞,暫時躲避風雨。各人忙活開了。

    卻說張騫一行,眾人心中難受,一直信馬由韁的奔走,不知走了多久,一抬頭,也不知到了那裡。只見太陽落在身後,長長的影子在前。大伙知道不妙,這是正東在走!

    停下了馬,好像看看,都笑了起來,一下子才放鬆了。

    張騫說:「咱們只顧著走路,忘了看路了。先吃點、喝點,再繼續趕路。」

    帕塔提生火,牛郎打水,燒開了,一人分了一點,張騫抿了一小口,覺得不對,又喝了一口,噴了出來。「怎麼?」甘父也喝了一口,也是一口噴出。

    「鹹的!」甘父叫道。

    帕塔提也叫了起來:「這水怎麼是苦的?」

    眾人慘然苦笑,把已經燒好的水倒掉,仔細觀察,眼前平川脈脈,水坑星羅棋布,卻發現水邊沒有常見的草,也沒有禽鳥、走獸飲水。再往遠處看,一派水光天色,不知多大一片水域,藍天倒映,白雲悠悠,這奇妙美幻的絕佳所在,帶給眾人的卻是無限的悵惘。

    大伙忍著乾渴,找準了方向,繞著鹽湖走。這鹽水湖不知有幾千里,他們只覺得心神恍惚,頭昏眼花了,卻還是沒有繞出去。牲口已經吃完了,剩下的也死了。鋮乙叫道:「不管了!就是鹹水、苦水!我也喝,總不能看著大水。還要渴死!」

    掙扎著要奔到水邊。甘父急忙拉住了他。這邊剛拉住鋮乙。那邊康貝弄也奔向湖水,他兩個侍衛死活拉著他,他踢打、撕咬著,兩人還是不放手。

    張騫叫道:「不要這樣!我有辦法。」

    兩人才停止了打鬧,看他怎麼辦。張騫歎息道:「沒辦法,只能如此。」順手拔出靴筒裡的匕首,劃在自己的馬脖子上,跟隨他多年的老馬。瞪大著眼睛,慢慢倒下。眾人一驚,卻也知道捨此沒有別法。

    喝了些馬血,大伙才恢復了些精神,把肉也撿鮮嫩的吃了點。甘父割了一塊,遞給張騫,張騫擺手,甘父低聲道:「心裡難過,也要吃點。不然怎麼走下去!」

    張騫只得吃了幾口。

    就這樣,又殺掉了半數的馬。他們才走出大鹽湖的範圍,見到了鳥獸。白花花的鹽鹼地慢慢縮小了,青草出現了。

    大河的身影再次出現眼前,眾人激動不已,河水平緩的淌過,河面只有幾丈寬,野牛、野羊大膽的在河邊飲水,白鷺、大雁靜立在水裡,豹和狼在周圍遊蕩,它們都沒有注意到來了一群人的樣子。

    過了河,天慢慢變了,雪瞬間就飄落下來。大伙只是遇見過急雨,沒想到這裡還有急雪。張騫叫道:「趕快找地方,避過了這場雪,再走。」雪下來的不一會,走獸走出的小路就消失了,他們知道危險,不敢亂動,僅剩的幾匹馬頭向外,眾人擠在一起,靜等雪霽天晴。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雪總算停了,但風又起來了。他們沒法,只能繼續等待。牛郎、鋮乙兩人探討內功的修煉,兒君醉聽了忽然叫起來:「牛郎!你練得是不是改天換日神功?」

    牛郎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改天換日神功!我只是就這麼練。說起來不怕各位笑,我連怎麼回事都不知道,忽然有一天就想到這麼修煉了。沙大哥好像說過,是什麼天竺國的功夫。我也沒有見過天竺國的人。」

    帕塔提笑道:「天竺國在極遠的地方。嗯,大概到了大宛,就知道了。我也聽說那裡有一個極有神通的大聖人,他們叫他什麼缶……駝?還是佛頭的?可以降福人間,許多人信奉他。他門下修煉的,就是你說的什麼神功。」

    花翟問道:「這個什麼佛頭,有沒有王母娘娘的神通大?有沒有我們中原華夏的天帝的本領大?」

    枕石龍笑道:「我們大宛曾經來過幾個傳授佛法的,他們叫做佛。聽說那佛乃是一家王子,其母懷胎三十六個月,始生下他來。這個小王子生下來就聰慧無比,仁德無雙,不食禽獸肉身,只吃鹿乳。遍體異香,飛蟲遠離。他走路時,眼睛盯著地上。」

    「為什麼盯著地上?」甘父好奇。

    「怕踩壞了螞蟻。」

    眾人驚奇,不信世間還有這樣仁慈的對鳥獸、蟲蟻都顧念的人。

    「這王子長到二十九歲,見身邊所愛的人,先是他父王,然後是他母后,他的兄弟、姐妹都有人得病,有的人還死去了。得病的人苦惱萬端,死去的人,肉身化作飛灰。覺得人世萬苦,生而為人,實在是大錯特錯了!有的人慣食珍饈美味,卻不知自己此生是人,來世就要化作被自己所食的豬狗牛馬!」

    枕石龍的話震得眾人心頭狂跳,眾人只覺得生而為人,確是苦惱不已,沒有一絲一毫的安歇時候。「王子覺得人生實在痛苦,決心辭絕王位,棄絕榮華、妻子來到野外,找到了幾個修道的人,苦心焦膚,一心要找到可以脫離苦海的法門。在莽莽叢林中苦心修行多年,卻發覺非但沒有找到脫離苦海的妙法,反倒愈陷愈深,不能解脫了!」

    張騫想到自己自小進宮當差,小心謹慎,不過是位當執戟,深宵之時,別人安睡,他要為人值守;當今天子下詔,才自告奮勇要為天子解憂,十幾年嘗盡艱苦,卻還是別妻棄子,困在雪野!不由得心中苦悶,遙想那個遠方的王子,心嚮往之。

    甘父想到自己少年在家鄉放牧,沒來由的被貴人欺負了,被打的遍體鱗傷。才怒火中燒。殺了仇人。逃進漢地。小心夾著尾巴做人,賣身為奴,跟著主人冰野荒原,鞍前馬後的,受盡苦楚,還看不到前路多遠。

    鋮乙想起和米葉爾的初次相見,就是在漫天風雪之中,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清晰可辨;她的溫存,香膚雪肌,都讓他沉迷,卻又遙不可及!這其中的痛苦,誰能開解?

    這一刻風聲呼嘯,枕石龍慢聲細語說著天竺大聖佛的故事,眾人聽得入迷。「那一天,王子走出叢林,坐於一株大樹之下休息。忽然心中一動,猶如電光石火般一道閃電劃過心頭。他彷彿若有所悟。他覺得,人生萬苦,乃是因為有了這一副人身,如果沒了這人身,那麼萬苦豈不全消?想到這裡,王子哈哈大笑,一時間天上降落繁花無數,祥鳥雲集,百獸率舞,大地震動。王子自稱為佛。從此佛法傳遍天竺。」

    這時候也是大風停息了,眾人慢慢扑打了頭上的積雪,緩緩站起。張騫突然一笑:「這位佛祖也是達人。卻怎麼可能練去了自身?」他不住搖頭,想不出佛祖是怎麼做到的。枕石龍也笑道:「這是在我大宛傳道的佛徒說的,我也不知佛祖是怎麼去除自身的。」

    兒君醉道:「佛祖的修行佛法,不是去除自身,而是忘記自身。」他認真地說,「我自打遇見了渾耶王,得了他的功法之後,雖然愚魯,卻慢慢體會到了一些。比如說我和人打架,如果一直想著怎麼打贏對方,怎麼保住自己不受傷。哈哈,壞了!就總是被人打翻了。一旦忘記了這些,沒了死生的念頭,咱老子遇神殺神、遇鬼誅鬼!反倒這時,老子毫髮無損了!」

    眾人大笑,張騫說:「你就是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吧?嗯,也是得道的高人了。」

    牛郎撓頭說:「我小時候,鄉里一個老頭,總是說:此身難得,華夏難生。怎麼那天竺的王子,還不如我華夏一個草莽黎民?看來老頭說的有道理,人身還是比豬狗牛羊尊貴,沒有人見豬狗牛羊殺人、吃人的,只見到人殺了牛羊吃掉!我老牛生於華夏,看來是也尊貴比於外國的王子了。」忽然發覺身邊就是幾位外國王子,尷尬一笑,「各位王子,我不是說各位的,是說那位成佛的王子。」

    帕塔提等人知道他是個誠懇的人,口不擇言,也不計較。提各王子冷哼道:「的確如此。牛大哥一個田夫,在王母眼裡比我們幾家王子,可是大大的高貴得多!」他一直不明白,王母那麼冰雪聰明的,怎麼偏偏對這個中國農夫這麼客氣,對他這個王子倒是愛答不理的,正眼也沒有看過,一直沒有機會發作,這時候小小的發洩一回。

    帕塔提止住了提各的憤怒,笑道:「我確實發現了,王母對漢地的奴隸,與對我們西番的人很是不同。就是匈奴人也是如此,得了一個漢子奴隸的價錢總要比別國的奴隸貴上幾番。看來這位兄弟說的華夏為貴,倒是事實。見了天使大人,還有各位,兄弟心悅誠服了,也只有華夏的人物,才能處處受人尊崇、愛戴的!」

    張騫對帕塔提王子躬身施禮,帕塔提急忙還禮,不知他突然施禮的緣故。「王子殿下海量,乃是大之人,不知牛兄弟說的,是我們鄉下人的自得、自解之見。想那鄉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苦惱可能要少於都城,但固守一隅,自然見不到天下更多的人物。所以只能自己開解自己。」他說的一些言不由衷,帕塔提也聽出了他話裡的落寞,知道他心中不寧,也不多說。

    甘父叫道:「風停雪住,咱們正好趕路!」

    眾人踏著冰雪,蹣跚前行。這高山上的雪和草原上的雪又是不同,平地、草原的雪鬆軟,雖然積得很厚,踩下去很舒服的樣子。高山的積雪,看起來不是太厚,踏上去有彈彈得感覺,並不是一腳下去,半條腿就找不到了,而是先有卡嚓卡嚓的響聲,脆爽,接著就可能雪已經變成了冰,一下子人出溜滑出很遠,這裡的雪上面松,下面瓷實。如果再不幸,前面是個水坑,人就找不到了。大伙開始時小心的走著。不一會就狼狽起來。不停地有人摔倒。爬起來就是一身泥水。人還好,

    馬就可憐了,不到半天功夫,十幾匹馬中,一半的不是腿摔斷了,就是摔倒了起不來了,人要是拉、趕,人也跟著摔倒。費了半天勁。走不了三五里路,還把大伙累得呼呼喘氣。一個個直叫:「累壞了!歇歇,歇歇!」

    張騫看著太陽慢慢落山,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幾隻寒鳥飛過,甘父叫道:「今日咱們換換口味!」張弓搭箭,隨著鳴鏑聲起,鳥落了幾隻。眾人看得高興,紛紛喝彩。鋮乙跑過去撿起落鳥,喜滋滋的回來。

    就地京在盔中。噗通通四顧沒有柴草。兒君醉笑道:「我來試試。」雙手搓搓,一邊一隻手捧著裝滿雪的鐵盔。紮起馬步,閉氣凝神,只見盔裡的雪慢慢消融為水,再慢慢的水汽升起,水汽越來越大,盔中的雪水竟然沸騰起來!張騫也沒想到兒君醉的內功已經精進如斯,不由叫好。

    眾人都誇讚兒君醉內功精悍,牛郎覺得自己約莫也能做到,默默拿起一個裝滿雪的鐵盔,學兒君醉的樣子,捧著發勁,一聲喝,「噗」的一聲響,眾人再看,鐵盔成了鐵球,被他擠成一團了!

    張騫微笑搖頭,「兄弟,他是練成了功夫跟人打架,打出了威風;你是得到功夫後掄鋤頭的,還不知怎麼運功。嗯,我們有個兄弟,三腳貓,他對於功法很有見地,說了許多的口訣,我也記不住很多。其中有一句,我記住了,叫做『虛實相生,有無相生』,你體會一下,不要一直用力。」

    牛郎聽了,紅著臉走到旁邊,雙手團起了一個大雪球,在手上不住的倒騰,他本是個聰明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得到明白人的指點,也沒有機會讀書習字。後來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掉進了崑崙山碧霄宮下面的冰窟之中,被拘禁在地獄裡的大骨在稀里糊塗中教會了練功的功法,但大骨也沒有說是練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功法。只是平日為了抵禦山間寒冷和飢餓、勞累,自然而然的活動手腳,內功在體內發動。這本是最高明的功法,就是順應人的作息、順應人的需求的上乘功法,沒有一點違背人的本性的東西。他是個最淳樸的農夫,日入而作、日落而息,饑則食、渴則飲,沒有絲毫的做作,人和功法相合,功法自然深入人心,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身負世間最上乘的內功,卻一點不自知。同伴諸人只是覺得他行為奇怪,卻不知他已經有了上乘功法護身了。只有沙大哥、錐子等極少的幾個人知道他可能有非凡的功法,問他,他也說不明白。只好搖頭歎息,暗裡祝願他了。張騫聽了他的遭遇,也和甘父等人討論,覺得他可能身懷絕技。今日見他想施展,卻差點丟人,才出言指點。

    雪球在他手中上下飛舞,他也慢慢體會「虛實相生,有無相生」的意思。甘父走過來,左手抱弓,右手拉開弓弦,兩手不停地開合。牛郎看了,若有所思。花翟過來,一手作虎爪狀,一手作飛鳥式,虎爪虎虎生風,鳥式靈動。牛郎微笑,手裡的雪球忽的散作兩團。鋮乙拿出了幾隻彈子,一隻手在上一隻手在下,一隻手拋彈子,一隻手接。開始時只是拋一隻、接著兩隻、三隻,越來越多,彈子在他的雙手上成了一條無始無終的線。

    牛郎大笑道:「好!好個『虛實相生、有無相生』!看我的!」手裡的雪球再次自然分開,分作幾個大小不一的小球,小球在他的手中像鋮乙一般飛起,慢慢地連成了線,銀色的絲線在他手裡上下翻飛。小雪球慢慢消失,聚成大雪球,大雪球在他手上,頭上飛舞;大雪球再次變成小雪球,大伙驚訝地看到小雪球竟然一般大!要知道他是隨意分的,那麼一個大雪球,就是讓人拿刀子切,也不可能分得十分均勻的,而他只是隨手發力,隨意分開。一手五個雞蛋大小的雪球晶瑩閃亮,然後拋起,十個雪球相互追逐,急如星雨,後面的追上前面的,前面的再次追上更前面的,十個雪球在他身前數尺範圍之內飛舞,還互不影響,絕不擁堵!

    鋮乙叫道:「好,好手法!你已經遠超我了。」

    牛郎並不停手,雙手發力,大喝一聲,十隻雪球飛出,疾若電閃,分不出那個在前,哪個在後,眾人眼中只見一條線從他手裡飛出。十隻雪球先後落地,墜入前面的雪地裡,眾人明明看到雪球同時出手的,最後卻看到的是分別落地,已經非常驚奇了。提各王子的一個親隨跑過去,瞪大了眼叫了起來。大夥一起過去,只見雪地上畫著一個人形,眼、口、耳、鼻完備,卻是牛郎隨手一擲在雪地上畫出的。大伙的驚訝無法言表了,張騫上前抓住他的肩頭,驚喜的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原來真的沒有學過?沒有人教授你練功的法門?織女和牽牛姐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妙法?」

    這也是大伙的疑問,誰也不相信他忽然間就心門打開了,內功融會貫通了。

    牛郎看著自己的手,也是迷惑不解,對張騫和大伙的問話搖頭不語,他忽然半蹲著,雙手上下隨意的擺動,眾人再次睜大了眼,地上的積雪隨著他手的擺動,緩慢的聚集起來,猶如有一隻無形的手把積雪堆積起來的。那些剛剛落下的雪花,輕盈的入手即化,下面時間久了的,已經結成一團,現在在他神奇的雙手揮舞下,恢復了在空中時的靈動,再次飛舞起來!

    有道四處尋天機,無心造化人最奇;稚子呼嚕屈禽鳥,老來坐臥鋪獸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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