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廢長 文 / 青頑
柳蒼龍卻不理會黑衣人的話，眼光又掃向那群背叛了自己的村長們，說道：「你們雖然不是修煉者，但是世代為獵夢族人，祖祖輩輩受雲夢山厚遇，今天居然也被背叛祖宗，你們良心何在？」
那四十九名村長聽柳蒼龍一說，有幾個人臉露尷尬之色，有幾個人悄悄往後退去。但是，有一個紅臉的漢子身子一挺，大聲說道：「柳蒼龍，我們今天只是反你，並沒有背叛獵夢族！我們只是受夠了你幾十年來的欺壓盤剝！」他這樣一說，其他村長立刻紛紛點頭稱是，群情開始激憤起來。
柳蒼龍臉色漸黑，厲聲說道：「獵夢族規，雲夢山下村落奉族長為長，有敢背叛者，族長可誅殺之！」
話音剛落，村長中有好些人又是臉色一變，有幾人甚至露出驚恐之色。顯然，柳蒼龍所說並非虛言，獵夢族族規中的確有這麼一條。眼看四十九人有些慌亂，甚至有了退縮之意，又是那紅臉漢子站了出來，說道：「柳蒼龍，你也不必在這裡虛張聲勢了，事已至此，我們就挑明了說：我們四十九個村落一致決定廢除你的族長之位，另選賢能！」
柳蒼龍仰天大笑，說道：「千古奇談！豈有村落廢除獵夢族長之規矩！」又指著那紅臉漢子說道：「李橋生，那年你把兒子送上山來參加選拔，怎奈他資質太差，被我當場送走，你那時還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說什麼情願將本村的租稅增加兩成上交，被我臭罵一頓。看來你懷恨在心，居然公報私仇……」
那紅臉漢子李橋生臉上閃過一絲羞憤，想來當年確有此事。他也自覺甚是不光彩，一時語塞。又聽他身邊一個老者恨恨說道：「誰不知道你柳蒼龍成了族長之後，各村向山上交的租稅逐年增加，有幾年年成不好，很多村子歉收，你明著說要減輕租稅，還派人向山下分發糧食。可是，每次分發下來的都是粗劣不堪的穀物，還暗示我們要派人上山感恩戴德……」
又有一人搶先說道：「就不說你在大災之年將粗劣穀物當做恩賜給我們，就算是歉收的年成。你又何曾真正減過租稅？你還不是命令各村上交規定數量的獸石靈藥！我們寒石村村小人少，你居然要求我們上交十顆霹靂獸獸石，還要八顆赤桑果！我們都是沒有修煉的凡人，哪裡去找那沒多的獸石靈藥！可憐我兒子為了找齊赤桑果，攀上懸崖。摔了下來，雙腿折斷。成了廢人……」說著。此人滿眼淚光，悲慼之色難以抑制。
他話未說完，又有一個灰白頭髮的老者說道：「當年莊天陽夫婦逃下山去，你帶人下山搜尋不見，氣急敗壞之下居然懷疑有人藏匿他們，把我們附近幾個村的村長帶到山上。虛情假意說要請我們維護獵夢族族規，暗地裡卻將我們強行帶入夢中，要從我們夢中找到莊天陽的下落，可憐我們幾個凡人。在夢中被你折磨得死去活來，元神受損，十幾年來噩夢不斷，精神接近崩潰……」
此時，邊上眾人七嘴八舌嚷起來：「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偽君子！」「這些年，山下各村被你害慘了！」「我們今日就是要廢了你這個族長！」眾人情緒越來越激動，有些人簡直就要恨不得衝上來撕碎柳蒼龍。
不知不覺之中，眾人已經將此地變成了對柳蒼龍的控訴會。那黑衣人一言不語地聽著眾人數落，但是胸口起伏，似乎頗為激動。而周伯年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而雲夢山眾弟子聽著村長們口中的柳蒼龍，驚疑不定！他們從小上山修煉，理想就是修煉到達一定層次後可以入世行走，領略外面的大世界的精彩，對山下村子裡的身邊世界卻再也不關心。他們上山之後，家裡就成了整個村子裡的驕傲，受到雲夢山的特別優待，所以即使有時下山回家，他們也無從瞭解村子裡其他人家的所經歷的一切。他們上山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被困在了一個duli的世界裡了。而在雲夢山上，師父柳蒼龍雖然頗為嚴厲，但是從來都是那種慈父般的嚴厲，在他們的心中，柳蒼龍高高在上，是必須毫無條件服從和尊敬的。
可是，村長口中的柳蒼龍居然是如此陰險暴戾，就像一尊寶相莊嚴的佛被他們一層層撕去外面的金衣，露出裡面黑暗的醜土。因此，他們驚疑之後，心中不禁七上八下，雖然不相信他們所說的一切，但是已經有一個疙瘩突起！
莊周看著對面村長們的群起激憤的樣子，再看看周伯年的一臉得意，又看看黑衣人似乎是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他知道，黑衣人被包裹著的臉上此時一定是奸笑！他當然絕對不會相信這些叛徒們的滿口胡言，他們只不過是被黑衣人侵入夢中被植入了低級造夢符而已，在他們的潛意識裡被黑衣人放進了一個記憶：那就是柳蒼龍是十惡不赦！
侵入四十九個人的夢中，然後在潛意識裡植入一個記憶，這得需要多少次夢中施法呀！難怪這麼久來黑衣人毫無動靜，原來，他早已在山下穿梭施法，暗暗地收服四十九個村長！這樣煞費苦心的陰謀，在莊周看來，更充分證明了黑衣人的陰險！
看來，恬和李朝也是被黑衣人植入了一枚造夢符，才會鬼使神差被黑衣人控制。他暗下決心，別人不管，恬意識裡的那枚造夢符，他一定要將其拔除。
此刻，敵眾我寡，貿然動手，肯定不利於己方，為今之計就是要想辦法拆穿敵人的陰謀，重新取得主動權！
想到這裡，莊周立刻轉身對眾人大聲說道：「大家不要上了奸人的當！他們肯定是被人植入了某種記憶，他們現在的記憶已經受人控制……大家集中精神，雲夢山的安危就繫在我們身上了！」眾人聽他一說，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均想差點被黑衣人蒙騙，不禁慚愧。
然後又對著眾村長喊道：「各位村長叔叔大爺們，我想你們一定是被黑衣人在夢境中植入了造夢符，潛意識裡已經多了一些本不屬於你們的記憶。大家世代生活在雲夢山，是獵夢族人，咱們不能讓奸人得逞！」
黑衣人嘿嘿冷笑數聲，說道：「你就是那個姓莊的少年
年？聽說你是個修煉奇才，前不久還大破了周伯年的催夢嘯音，又進了什麼獨眼水牛的夢中，探到了什麼夢潭三老被害的過程，剛才居然將我們三人的嘯音也破了，居然還敢舞刀鬥我的鐵甲蜥蜴……可惜你空有修煉天分，腦子卻蠢笨如牛！」
周伯年聽黑衣人揭他前日敗在一個後輩少年的手上的糗事，不禁老臉微紅，不禁怒目瞪了黑衣有人一眼。
莊周知道黑衣人言語之間故意激自己，他不能輕易上當，聽他提到夢潭三老之事，急忙厲聲說道：「你既然提起夢潭三老，那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要殘殺矮胖前輩，又將另外兩位前輩拘禁在了何處！」
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說你蠢笨如牛，還真是！你這些蠢問題應該問你那德高望重的師父才是！」
周伯年和李朝同時心中一驚，心想，那夢潭三老之事難道不是黑衣人所為？李朝更是想起自己在那洞穴之中藏起的那個物事，此時這個物事就靜靜地躺在自己胸口的衣服裡。早知道它和黑衣人無關，當時何必冒著被柳蒼龍識破的危險藏起它來呢！
但是，如果不是黑衣人，又會是誰呢？
莊周卻傲然一笑，說道：「此地無銀三百兩，真是可笑！你那點陰謀詭計連我都不能唬住，又豈能瞞住我師父的法眼！」又大聲對眾村長說道：「就是他，這個外來的侵入者，前段時間殺害了我們獵夢族一個前輩，還把另外兩為前輩拘禁起來。現在他又鼓動廢除族長，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此人實在是處心積慮要毀我雲夢山，毀我們世代居住的家園！」
村長們一陣騷動，剛才莊周所說黑衣人在自己夢境中植入了造夢符，對於他們這些沒有修煉果獵夢術的人來說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聽莊周說黑衣人居然謀害獵夢族長老，有幾個村長就不免開始懷疑。先前那個紅臉的李橋生說道：「你說他害了獵夢族長老，你有什麼證據？你親眼看見了？」
莊周說道：「這是我親眼所見！」眼睛望著李朝，說道：「李師哥，當時我和你一同在獨眼水牛的夢境中，親眼看見他帶人在夢公潭行兇，不錯？」
李朝尷尬道：「我是和你親眼看見一群人行兇，可是當時那獨眼水牛已經奄奄一息，夢境模糊，那群人只是一陣黑影，哪裡能分辨是什麼人呢！」
突然，站在黑衣人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恬開口說道：「莊師弟，你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