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理亂 文 / 青頑
莊周早就知道，獵夢族人的祖庭雖然在雲夢山，但世俗界中還分佈了大量的族人，其數量恐怕早已超過雲夢山。
對莊周來說，世俗界獵夢族人也是一個遙遠神秘的存在。他從沒真正到過世俗界，只在柳蒼龍構築的夢境世俗界生活了「二十年」。
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莊周知道，總有一天，他要真正進入那個世界！
翻開這本《世俗界族人分佈、變更目錄》，莊週一頁一頁看去，心中漸漸滿是驚訝、不解、興奮、迷惑。
這本冊子介紹了天下各地獵夢族人的分佈情況，包括某地以誰為首，人數大概多少，以什麼產業為生。還記載著每年各地獵夢族人「朝貢情況」，也就是世俗界族人將產業收入的一定份額上交雲夢山，當中還有對世俗界發生的各種奇聞異事、征戰殺伐的匯報。其中有一條讓莊周大吃一驚。
冊子中有「京城族人」專頁，上面寫著：共有族人約400人，為首者安子元。
安子元？！莊周突覺這個名字是如此的熟悉！他在哪裡聽過甚至見過？
莊周坐在書冊之中冥思苦想，卻總是無法想起。他從前翻到後，又從後翻到前，試圖從其他記載之中能找到蛛絲馬跡，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安子元這三個字只在此處出現一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有關的信息。
安子元是誰？看來要揭開這個謎，必須到世俗界去走一趟！
莊周在藏書閣凝眉苦想，不知不覺天已大亮，他也絲毫沒有睡意。當陽光射入窗戶，在他眼前晃動時，他才驚覺，急忙起身，將書放好，出了藏書閣。
他急切想知道眾人搜尋李朝的結果。
一出門，迎面就碰見尹季和周龍。兩人臉色蒼白。顯然是疲累已極。見到莊周還是身形一挺，說道：「族長！」
莊周急忙問道：「怎麼樣？李朝呢？」
尹季和周龍對望一眼，說道：「我們搜遍了全山，都沒有找到李朝！」
莊週一愣，說道：「怎麼可能呢？」他本以為李朝定然手到擒來，沒想到兩人卻是空手而歸。
周龍擦了擦汗，說道：「龔定仁還沒有回來，說不定他哪兒有發現。」
莊周點頭，說道：「但願吧！」一邊看見兩人疲憊的樣子，說道：「兩位師哥。辛苦啦！你們叫大家都去休息吧，兩天兩夜。太累啦！」
尹、週二人還要說話，就聽見身後咚咚咚上樓的聲音，龔定仁跑了上來，不等莊周問話，就說道：「族長，我們沒找到李朝！」看見尹季和周龍，又問道：「兩位師哥。你們那邊怎麼樣？」周龍白了他一眼，說道：「還用問嗎？如果我們找到了，需要你在這裡大呼小叫？」
龔定仁又是一陣尷尬，臉上怒色一閃而過。
莊周忙說道：「大家都辛苦了！都去休息吧，吩咐下去，所有弟子放假一天，都可以下山回父母身邊呆一天！明天中午之前趕回即可！」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莊周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歡呼聲一片。大家這兩天經歷大難，早已累得筋疲力盡。更是渴望回到家裡與父母團聚，分享劫後喜悅，更可以好好睡上一大覺！
莊周回到族長室，卻見到一個青色的背影在打掃房間，略一辨認，正是柳蒼龍使喚過的青衣僮僕小塵。這幾天雲夢山大亂，這小塵也不知躲在哪裡，如今更不知道他又是怎麼回到這裡。不過，他就如雲夢山上其他雜役弟子一樣，本身修為基本為零，在大亂之中也只能避亂自保，莊周也不以為意。
此刻族長室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恢復原樣了，小塵聽見莊周的聲音，回轉身，躬身道：「族長！」
莊周笑道：「你辛苦了！從今之後，你還是在這裡幫我的忙吧！」
小塵大喜，說道：「謝謝族長！」要知道他這個位置就如皇宮裡的貼身太監，地位雖低，好處卻是不言而喻。
莊周說道：「我要休息一下，你去組織人將雲夢閣整理乾淨。中午的時候將飯送到我這裡，除了馬師叔，任何人不能讓他進來，知道嗎？」
小塵答應一聲，將門掩上，輕手輕腳離開。
莊周長呼一口氣！這幾天實在太累，他要好好休息，至於雲夢山還成山堆的亂事等自己睡完一覺之後再去理吧！
躺下之後，也懶得驅使赤虎去清掃雜思，本以為疲憊之下瞬間就能完全睡著，進入一個無夢的睡眠，沒想到頭腦異常清醒，諸多雜事一股腦兒在眼前閃過：馬山豪不知道有沒有抓到李朝，那十八個死去的弟子該如何撫恤，柳翎醒來之後該怎樣向她解釋，安子元到底是誰，雲夢山以後究竟如何……
這些思緒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在莊周的意念裡翻滾升騰。正在煩惱之時，就見到意念中紅光一閃，赤虎奔騰而出，扇動雙翅，虎口張開，那些本來還在腦海跳躍的光團瞬間飛進赤虎口中，消失不見。
赤虎已經具備自主防禦能力，莊周沒有主動召喚，它自己就跑出來打掃一番。
世界終於清靜，莊周進入無物空明之境。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莊周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四周昏暗，只有一點燭光在眼前閃爍。他翻身起來，推開窗戶，但見月明星稀，遠處的山連綿起伏，都靜默在黑暗之中。
原來自己睡了整整一天！
莊周下床，叫了一句：「小塵！」
 
只聽見門吱呀一聲推開，小塵進來，說道：「族長，你醒來啦！」莊周問道：「怎麼不叫醒我？馬師叔來過了嗎？」小塵說道：「馬師叔中午的時候來過，本來想叫醒你，但是馬師叔說你太累了，不准我叫醒你……」莊周急忙問道：「馬師叔人呢？」
就聽見小塵身後一個聲音說道：「我在這裡……」有一個人轉了出來，正是馬山豪。莊週一個箭步迎上去，問道：「李朝呢？」
馬山豪臉上掠過一絲無奈，說道：「我帶人搜遍了所有村落，都沒有見到。」
什麼？沒有見著？莊周吃驚不小，最後的希望也已落空！難道自己的判斷錯誤了？或者李朝居然能夠在沒有出山地圖的情況下穿過迷亂山林和幻陣逃出山去？
這絕對不可能？那麼……莊主沉吟片刻，說道：「山下四十九個村落，李朝的那些親戚或者朋友什麼的……」馬山豪搖頭，說道：「我們調查了，李朝上山修煉不久之後，他家發了一次火災，房子被燒成了白地，父母也被燒死，連屍首都不見……他在四十九個村落也無親無故，就算有，也絕沒有哪個敢窩藏他……」
莊周眉頭緊鎖，說道：「那就怪了……馬師叔，你說他有可能逃出山去嗎？」馬山豪也是搖頭，說道：「按說不可能，不過，我也從未出過山，不知道山下的幻陣和迷亂山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莊周還是第一次聽說馬山豪從未離開過雲夢山，不禁有些失望，本來還想向他打聽一下世俗界的事，看來也只能作罷。
兩人進了族長室，小塵泡上茶來，說道：「這茶葉還是去年世俗界一家族人呈貢進山的，據說叫什麼鐵觀音，在世俗界很是珍貴，聞起來清香撲鼻，師父最是愛喝……」突然住口，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多了，看了一下莊周，見他臉色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心，躬身退出。
莊周問道：「世俗界的茶葉？難道我們雲夢山綿延千里，居然不產茶葉嗎？」
馬山豪笑道：「雲夢山綿延千里，乃是與世隔絕的天地，與世俗界頗為不同。世俗界有的，咱們這裡未必有，咱這裡有的，世俗界也未必有。比如霹靂獸、赤桑木，還有各種異獸，就如族長的夢靈獸赤虎……」
莊周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雖然是土生土長的獵夢族人，但對獵夢族和雲夢山其實很是陌生。在柳蒼龍為自己構築世俗生活的夢境之前的記憶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回來雲夢山後，雖然聽柳蒼龍簡略介紹了一點，但那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自己又專心修煉，，對雲夢山也無暇顧及，又很快誤入碧翠谷，一晃就是兩年……
想到這裡，莊周暗自慚愧。如今自己已是獵夢族長，可是對族內之事居然懵懂到如此！
莊周問道：「馬師叔，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向你請教，不知……」
馬山豪笑道：「不打緊！你在休息的時候，我也在隔壁房間睡了一下午呢！」莊周欣喜道：「那太好了！說來慚愧，大家推我為族長，其實我對族內之事一竅不通，我想趁這個機會瞭解瞭解！」馬山豪說道：「如此甚好！你有此志，我很是欣慰啊！」
莊週一陣興奮，心想馬山豪雖然在很多年前就下山去了，但畢竟是獵夢族老人，何況也並未真正與雲夢山之事隔絕，對獵夢族的前塵今世定然是瞭如指掌！遺憾的事，他也沒有去過世俗界……
雲夢山上，除了恬、柳蒼龍，還有誰到過世俗界？
略一思索，莊周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他哈哈一笑，說道：「怎麼把他給忘記了呢！」站起身來，叫小塵進來，說道：「去看看尹師哥，看他有沒有睡覺，沒有的話，就叫他到這裡來！」
莊周心情激動，他感覺獵夢族和世俗界的未知之處就像是兩幅絢麗的畫卷，就要在自己面前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