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7章 得失 文 / 青頑
莊周帶人連夜趕回雲夢山，李更帶人迅速將那些被龔定仁囚禁的弟子解救出來，然後馬不停蹄，分頭行動，很快將賈有道、華春嶺等謀反的骨幹分子全部控制。
接著莊周潛入族長室，正巧碰上龔定仁侵入馬山豪夢中。莊周靈機一動，尋思自己已經有兩枚造夢符，何不趁機也進入夢境，給龔定仁設一個局，讓他就此魂飛魄散？
於是，莊周用那枚低級造夢符偽裝成馬山豪的夢境，誘引龔定仁進入鎖夢寶塔之內。本來想就此將他的意念之力吸取，但一來莊周驅使寶塔還不熟練，二來龔定仁已經覺察到情況有異。莊週一不做二不休，就發動第二枚中級造夢符，把龔定仁帶入第二層夢境，利用若虹的美色來誘使他上當。沒想到龔定仁此人卻甚為警覺，居然能夠克制自己的**而不上當，無奈之下，莊周只好催動造夢符中的其他夢俘，幻化成賈有道、華春嶺、**等人的形象，又用符中剩餘的氣息幻化了在雲夢閣勞作的其他弟子形象，組成了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夢境世界。
饒是如此，多疑警覺的龔定仁還是差點識破其中關竅！一是對夢境時間的懷疑，一是對若虹身份的懷疑。莊周是第一次催動造夢符，本來就不是很熟悉，加上那些剩餘的氣息幻化的形象畢竟難以像那幾個夢俘那樣清晰可感，所以龔定仁看見他們面目模糊立刻起了疑心，幸好若虹及時出現，再次以美色相誘，龔定仁才最終上當，成了夢中之鬼……
此時，莊周在雲夢閣大殿之內坐著。這幾個月來，不，這幾年來所經歷的事情一幕一幕湧上心頭。
兩年多前，無意中探得父母的往事，心神大亂，差點對柳翎做出不軌之事，又被柳翎一句話激得走火入魔。柳蒼龍將自己帶離雲夢山，植入一個二十年的造夢符，讓自己以為就是一個在俗世生活了二十年的少年。後來重新回到雲夢山，過往的記憶卻沒有被完全清除。還莫名其妙到了碧翠谷，遇見生身父親莊天陽，相處兩年時光，凝練赤虎入夢，獲得銀龍。回來路途上。又巧收紫旋風入意念……再後來，被師父柳蒼龍蒙騙。對父親莊天陽充滿仇恨。並且用仇恨之心應對母親葉萱兒的上山復仇。最終，柳蒼龍成了行首走肉，自己成了雲夢山之主，然後識破龔定仁的陰謀，夢殺冷鬼，誅滅李橋生一家。回山之後，又大開殺戒，將幾十個鮮活的人化為厲鬼……
這兩年多來，他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他將柳蒼龍變為行屍走肉，算是報了失去父母的大仇；他登上了族長寶座，並且將反對自己的人誅殺殆盡，算是得償所願；他在修煉一途上，煉赤虎、化銀龍、收旋風，得秘法，在兩年的時間之內迅速升級到造夢境，擊敗了幾個比自己強悍的敵人，周伯年、凌巖、李朝、柳蒼龍、冷鬼……
從這些角度來看，莊周取得了幾百年來雲夢山先輩所沒有取得的巨大成績！但是，坐在大殿上的莊周，看著門口的那一片冬陽，心裡卻沒有一絲的興奮和欣慰。
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更多！
父親莊天陽還是不知所蹤，生母葉萱兒被自己的冷漠趕下了雲夢山，師姐恬也帶著幽怨跟隨而去，還有柳翎，更是對自己充滿了仇恨……這些應該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如今都離他而去，甚至成了自己的仇敵！
在這雲夢山上，他還有親近的人嗎？尹季？周龍？馬天虎？馬天虎曾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自從自己戴上族長這個帽子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某些很微妙的變化……
這又是為什麼？
莊周抬起雙手，在陽光下細細看手掌的紋路。這雙手，還是那樣的寬闊結實，縱橫交錯的細紋似乎在訴說一個複雜深沉的故事。十個指頭微微彎著，並列放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容器，指縫之間有陽光，但掌中心卻是一片陰影。莊周突然覺得這雙手有些陌生，又想不起它們為什麼那麼陌生，他把它們湊前，放在鼻翼之下聞了聞，突然就驚慌失措地放了下來！
血腥味！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莊周終於明白，這雙手這段時間殺了太多人，李橋生一家，龔定仁和他的黨羽……這些人全部都是該殺的嗎？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得如此嗜殺？他不但殺了冷鬼，還要人將他的屍體拉出去遊街示眾……
殺人的那一刻，他似乎閃過一絲的猶豫和不安……但是，真的有嗎？
莊周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了！
從尹季和周龍的眼神中，莊周看到了陌生和恐懼。如今，他自己對自己都感到陌生！
可是，莊周知道，這條路，他必須繼續走下去！
這時，李更從外面走了進來，躬身說道：「族長，那些人已經醒來，不過都有些癡呆的樣子……」
莊周猛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知道那些被自己的催夢嘯音催入夢中的人已經醒來，成了半癡呆的人。他看見李更那張對自己絕對忠誠的臉，心中有了些許的安慰，說道：「李更，之前我準備派你帶著這群人重返礦場尋找礦脈，現在，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李更茫然不知所措，說道：「族長要李更做什麼，李更絕無二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莊周見李更此番話真情流露，心中也有些激動，說道：「你看，李橋生死後，棲霞村沒有了村長，這幾日我看你做事井井有條，很有主張，不如你就回村當村長，找礦脈之事我另派他人……」
話未說完，李更撲騰一聲跪在地上，說道：「族長，李更就是一個卑賤的奴隸，怎麼能做村長……」
莊周歎息道：「誰也不是天生的奴隸，以你之才，足可當任一村之長，你就不要推辭了。」
bsp;李更在下磕頭如搗蒜，說道：「李更不願做什麼村長，只願為族長找到礦脈之後就留在族長身邊，忠心護衛族長，做族長的死士！」
莊周聽他說得極為真誠，知道這的確是李更心中所想，不禁大為感動，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要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雲夢山，總有一天，我要進入世俗世界，那裡，將是一個比雲夢山大得多也凶險得多的世界，你我都沒有去過，你不怕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莊周腦海裡閃過那個二十年夢境裡的世俗世界的模糊片段……
李更斬釘截鐵說道：「我不怕！我這後半生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族長您的！」他堅毅的臉上寫滿的是兩個字：忠誠！
莊周百感交集，剛才還在反問自己在這雲夢山上是否有真正親近的人，如今看來，其他人不敢保證，眼前的李更將是自己以後道路上最親近的人，無論遇到何種艱難險阻，就算是全世界都和自己作對，他也相信，李更會永遠擋在自己前面！
莊周將李更扶起，說道：「好！今後我將你當做我莊周的兄弟！這段時間的變故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你現在就帶人去礦場，用最快的時間找到礦脈，回來之後，你就是我最貼身的護衛，追隨我左右！」
李更熱淚盈眶，心中激動，卻說不出話來，一抱雙拳，說道：「族長，我去了！」說著，轉身出了大殿，不一會就聽見他吆喝叫人的聲音，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又聽見他在對眾人訓話。最後，聲音消逝。
莊周知道，李更已經帶人向礦場出發。
莊周也出了大殿，來到雲夢閣廣場。只見廣場之上空蕩蕩的，只有一些留守的雜役弟子偶爾出現在視野之中，見到莊周畢恭畢敬喊一句：「族長！」
莊周突然想起那本《青木秘法》，自從得到之後就沒有真正認真看過，一直藏在修煉室裡，也不知道可安好？想到這裡，他快步來到飛梭旁邊，飛身到了修煉場，然後穿過密林到瀑布旁，鑽進自己的修煉室，迫不及待地搬開那塊遮掩道袍的石頭，一看，那道袍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
莊周拿起，看見道袍依舊，只是因為時間關係，它越發顯得陳舊。望著道袍，莊周又想起父親莊天陽，不禁發了一會呆，那個已經在他心裡翻滾過很多次的問題再次閃過：葉萱兒究竟是怎麼得到的道袍？他自嘲的一笑，為什麼自己每次見到這《青木秘法》，不是急著修煉，而是湧上那些理不清的疑問呢？
莊周將道袍帶出修煉室，來到瀑布下的水潭，用水浸泡道袍，很快那些蠅頭小字露了出來，密密麻麻。莊周救災潭邊的一塊青石上坐下，在瀑布的轟鳴聲中，凝神細看。
莊周緊盯蠅頭小字，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再次上來，印堂中一陣刺痛，心神有些紊亂。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在暈眩同時，丹田中一股氣息立刻上升，匯聚在印堂之內，隱約感覺到那是夢境中才會顯現的銀龍，逐漸抵擋住了道袍字帶來的刺痛，就像清風吹走烏雲一般，腦海中變得清明舒爽……
莊周驚喜，知道與冷鬼一戰，自己進入造夢境，吸取兩枚造夢符，意念中的氣息力量更加強大，道袍字所帶來的魔力已經不能如之前那樣給自己帶來危害了！
裂獸法，莊周看見這三個字，毫不猶豫地往下看去，將那凝練口訣默念幾遍，牢記在心，然後將道袍塞進懷中，盤腿凝息，開始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