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殺無赦 文 / 古鐘生
美婦聞言嫣然一笑,道:「魏掌門果真了得,能夠和律子由那號人物深交,以至於將愛惜如命的配劍相贈,小女子佩服的緊啊!」
魏川知之美婦拐著彎的罵他,但不表露於形色,依舊沉聲問道:「噹!還是不當!」
美少婦也聽出魏川言下之意,就是非當不可,她心知律子由定是死在魏川手中,且魏川此來,並非當劍,而是藉著當劍,尋釁滋事,以報九年前船渡巒江,因雲江寨作逆拆損弟子之仇,今日他帶著近百弟子,看來皆是強手,不然也不會孤軍深入雲江寨,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地前來叫敵罵陣,既然如此,本姑奶奶就讓你們過了雲江,去了蹉跎,更回不了華山。於是堆笑道:「噹!魏掌門大駕光臨,是看得起一夫,小女子怎能不識台舉……然不知魏掌門要喝什麼茶,要用什麼碗,魏掌門你可別誤會,咱雲江寨喝茶慣用大碗,可無您英雄大俠般情,淺斟慢飲。」
魏川突然朗笑道:「正合魏某之意,魏某也是粗人一個,喝茶喝酒,了慣用大碗,此次一碗茶,乃是斗大海碗,久聞雲江寨有斗碗巨大,可盛整豬之湯,今日前來,便見一睹真高,長長見識!」
美少婦一聽魏川張口就提雲江寨醜事,暗怒在心,好在她慣於客場,掩飾的非常好,放著嗓子笑道:「哎喲,魏掌門真看得我一夫,正巧前一陣子雲江寨寨主賞了小店一尊斗碗,還請魏掌門入內。」說著便引魏川進入一夫當鋪南側,直通後院的偏門。
「魏某此次看來,隨帶弟子眾多,且都是未經世事,少涉山外的孩子,不敢輕擾貴當,趁此時街上無上,有勞當家的盛出一碗茶來,擺於大街,也好讓手下愚一齊觀瞻。」魏川微笑道。
美少婦一聽,就想到當年有人以當海碗為名,典當一口破舊的殺豬鍋,弄得整個當鋪,臭氣熏天,足足半個多月方散去,雲江一帶,常以此笑侃,令一夫當鋪大失名望,雲江寨也因此顏面有損,這魏川一來就是揪著當年醜事,步步為營,顯然就是讓一夫當鋪再受其辱,她豈能不怒,再也無法克制,怒斥道:「姓魏的,尊為一派掌門,小女子先敬你一敬,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哼!別說在雲江寨中,就是在你雲山地界,別人怕你,老娘可不怕你!」她越說越想著當年醜事,越想就越生氣,越生氣言辭就越沒了分寸,竟然破口大罵起來。
「賊婆娘,放尊重點!」黑帶弟子當然認得這美少婦就是一夫當鋪的二掌櫃,也是關一夫的內人索清清,當年巒**船之事,一夫當鋪也算一份,聽到索清清竟然口出侮滅之言,挺身上前,指著索清清,繼續怒斥道:「久聞關一夫有**,艷滅巒江南北,今日一見,方知竟是虛傳,多年不見,關一夫不知是日裡萬機,不在店中掌櫃,還是有了太上掌櫃主持大局,唉!」
索清清一慣以姿色絕群而自視清高,青春年少之時,確是美名遠揚,可以說雲江寨能有今日,也有她的一份功勞,自始至今,飛揚耳邊的都是稱美之辭,就算是客場奉承,也均是獻媚美言,如今已是三十有餘的女人,裝著打扮,猶如少女,花技招展,更顯得其虛榮,豈受得了有人這麼惡言相傷,柳眉怒立,咬牙切齒道:「你!混賬東西,你算老幾,這有你說話的份兒!滾出雲江寨!」
魏川當即搶口道:「有嘴就能說話,我師弟為何說不得,且他所說句句屬實!哼,你讓滾出雲江寨,可有法理,雲山不是你的山,巒江不是你的江,這雲江寨也不是你的寨,讓我等去,我等就要聽你的嗎?真是可笑之極!」
「如果雲江寨是我的寨子呢?」
魏川話音剛落,便聽得當鋪之中,有人慢不經心地悠悠道,說著一身著棗紅長袍的中年男子,負手邁步,款款而出,一看便是這雲江寨有頭有臉的人。
美婦索清清此時欠身向此男子一禮,且神情轉陰為陽,正身之後,突又一臉委屈之相,嬌聲道:「龐寨主,快將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哼,賊婆娘,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說話!」華山派一年少弟子,在人群中指著索清清怒斥道。
「師父!請求師父允許弟子前去教訓教訓這一對狗男女!」
「放肆!」索清清身邊的男子聽得「狗男女」一詞,雖然面不改色,但是「放肆」二字,奪口而出,讓人覺得些尖細,與方才悠悠腔調截然不同。說著那人走下廊階,與魏川對立,微瞇著雙眼,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神情,質問道:「魏掌門十年不見,只是鬍子長了些許,依舊蕭灑,不減當年威風啊,不知道近些年,練就了什麼蓋世神功,能夠永葆青春,龐某也想長長見識!」
魏川出乎眾弟子意料地抱拳行了一禮,微笑道:「雲山仙境,不同俗土,但凡雲山子弟,必然與眾不同,這一點恐少有人知,既是龐寨主垂詢,魏川才見笑道出,龐寨主近些年來,又發了什麼財,關一夫的老婆也被搞上手了!」
魏川言行相逆,且話語陰陽怪異,最後收尾竟然口出俚語,眾弟子暗自吃笑,卻又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樣,到底想要怎麼樣。
魏川深知眾弟子自進入雲江寨,便一心戒備,非常拘謹,他便想借此次下山機會,大鬧雲江寨,好讓日後華山劍派不必再為雲江寨這條道上提心吊膽,二來寨中虛實,若是有名無實,今日就將雲江寨拿下,擴充地界,所以說話時,柔中帶刺,且落語不留情面,要的就是激怒對方,然後方可藉機出手。果不如其然,那雲江寨寨主,雖然雄居雲江寨已久,將雲江寨打點得日益興旺,也有些居功自傲,小視眾野,此時竟不知被魏川如此惡言相向,豈有不怒,本來近些年索清清與他往來頗多,陪受言語,寨外更是流言不止,被魏川當眾一提,那還了得,無中也能生有,假的也可當真,當即冷哼一聲,道:「魏掌門請自重,雲江寨雖納八方客,容各路友,但絕不允許有人在這裡胡言亂語,胡作非為。」
「還給這等人說那麼多幹什麼,趕
緊殺得一乾二淨的好!」索清清竟然哭著腔,委屈道。
龐寨主一見索清清扭捏作態,怒火更勝,心想:你這般姿態是做給我看的,還是給雲江寨左右看得,這豈不更生嫌疑,豈不是自作孽,枉填亂嗎?然而他還是有些度量涵養,沉聲道:「此處永遠歡迎華山劍派門人,還請離開,恕不遠送!」
「怎麼,讓他們這麼就走,豈不便宜了他們!」索清清立即化哀怨之態為怒髮衝冠,繼續道:「來人啊,將這一干人等,殺光宰盡,一個不流!」
龐寨一聽索清清竟然搶了自己口訊,向人發號釋令,這豈不更讓人多想,於是怒斥道:「還請二掌櫃的先行回去!」
「你!」索清清聽了,顯得無比驚訝,目瞪口呆,不知所以,見龐寨臉上透出怒怨,便又目如刀,狠狠瞅了魏川等人一眼,抹著眼淚離去。
「還是龐寨主大人大量!魏某方才言辭失當,還望龐寨主大人大量,不予計較!」魏川說完,將大劍交於弟子之手,又笑道:「今日來當劍,不想巧遇龐寨主,還未道禮,失敬失敬,不知道關掌櫃在不在店中!」
龐寨主已聽出魏川話外之音,胸中怒火,熊熊燃燒,又無可耐何。然而方才自己將言明,日後不再歡迎華山劍派弟子,而且發出逐客令,心想魏川身為一派之主,也是自恃身份,豈會厚著臉皮懶著不走。誰知魏川果真將他剛才的話當著耳旁風,思來想去,氣不打一出,向身邊隨從遞了一眼,轉身欲走。
隨從也是極精明的人,會意之後,指著魏川道:「寨主已經說了,不再歡迎華山劍派,滾吧!」
魏川未待弟子怒言相斥,搶口道:「哼,真是狗眼看人低,魏某今日倒要看看雲江寨有何能耐,想趕誰就趕誰,天王老子也未必如此橫呢?既然上天不語,此處又居深山,王法不治,那就讓魏川來評評這個理兒!來啊,華山劍派弟子聽著,此寨日後改名雲關寨,待回山上,傳於同門,但凡下山,必宿雲關寨!」
「是!」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口出狂言,活得不耐……」那隨從話未說完,便仰翻摔倒,重重摔在地上,喉際刺出一截斷劍,口鼻喘血,全身抽搐,片刻之餘,一命嗚呼。
「有人闖寨,殺無赦!」
一人利器穿喉而死,立時便有擊鑼示警,隨即便從街道兩頭,店舖之中,湧來數百人,將華山劍派圍將起來。
魏川等人一前街道前後被層層圍堵,店舖樓上樓下,都立滿刀劍客,且從其顯身之法可知武功不俗,心想:「看來今日有得一博,索性就殺他血流成河。」想著微微一笑,朗聲道:「瞧瞧,有人送命,我等卻之不恭啊。」
「殺不殺,師父!」
「殺無赦!」魏川雙眼透射青風,意氣風發地喊了一聲,當即寒光乍現,七十多柄長劍,齊聲亮刃,頓時場上一陣喊殺,雙方已兵戎相見,刀劍相攖。
龐寨主用手掌向脖子一抹,示意手下將華山劍派全部殺光,就回身一夫當鋪。寨人一見寨主下誅殺令,當即有數名劍客從屋頂躍身而下,長劍吐出,飛流直下。
魏川見天空一暗,知上面有人夾襲,催動內功,雙臂一振,掌由腹間,提於胸前,猛得上吞,頓時狂風乍起,左右招牌,辟里啪啦地被拆斷震碎,那飛身刺劍的眾名劍客,立時口噴血霧,翻身飛開,長劍也都已扭曲,雖已脫手,仍舊隨著風勢,同人散落屋頂,滾瓦而下,摔入巷中,一動不動。
寨人被這一掌之威所震,手中傢伙也慢了些許,華山劍派弟子本由華山正宗劍法在身,得此良機,豈不破敵。剎那間又有數近半百的寨人,中劍倒地,然而華山劍派,以輕靈若雲,密如急雨著稱,除氣宗之外,力道並不威猛,以認穴打脈為主,而且劍宗要領,竟是擊人軟處,比如喉、腰、目、踝等,只要這幾處一旦被傷,不死也殘,若殘必殘終身,可謂歹毒之極,這近半百寨倒地,多數喉部中劍,必死無疑,有雙目被割,且腰睛中劍者,鬼哭狼嚎片刻,就僵死在地。寨人觸目驚心,然而看到自己人已死大遍,而這華山劍派眾人無人有傷分毫,勃然大怒,瘋也似的拚命上來,只管遞招,不顧空門破綻。
「好,魏某今日要痛過一把!」魏川雙掌一吐,十餘人斃命當場,令他自己砰然心跳,想不到自己功力已修如此境界,於是就想看看自己倒底有多大的能耐,不禁失口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