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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白衣鬼使 文 / 古鐘生

    魏川所想,也如國丈所料。國丈回到下處,立及召回郎大人。順賢妃突然失蹤,郎大人嚴令部下,掘地三尺,拆屋卸梁,也要找到順賢妃,絕不入過一針一線、一草一木的可能性,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了,仍無人來報喜訊,心下萬分恐懼,得國丈大人傳召,立及動身,見到國丈,撲通一聲,撲跪在地,以淚洗面向國丈大人求情。

    國丈先是不動聲色地坐在案前,然後緩緩起身,親自扶郎大人起來,安撫道:「郎大人一路護駕,勞苦功高,老朽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今夜發生這樣的事情,實非郎大人一人之過,況且順賢妃眼下還在城中,郎大人不必驚慌害怕,老朽召郎大人前來,也是為了盡快找到順賢妃所在!」

    「下官唯國丈大人馬首是瞻,還請國丈大人吩咐!」郎大覺得國丈大人胸有成竹、心底安然許多,於是連忙扣首示忠。

    國丈大人再次扶郎大人平身,然後支退門外侍衛,請郎大人近坐,淡淡道:「順賢妃雖貴為妃子,終究是一弱女子,她有何本領在刺客如林的深夜,逃出孤樓小院,哼……既便她僥倖活著逃出孤樓小院,也未必能走出這孤樓村,四處城門,皆有我們的人嚴密看守,任何人不可能在你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出入。郎大人,你覺得老朽之言是否在理?」

    郎大人已聽出些眉目,有了頭緒,忙回道:「國丈大人之意,娘娘被人挾制而去,還藏身於城中……誰有如此大膽,敢挾持娘娘……啊,難道是……」

    國丈此時面含微微笑意,向目瞪口呆的郎大人問道:「是誰?」

    郎大人心中有些顧慮,不敢明說,於是道:「下官……下官妄猜,下官妄猜!」

    「直言不諱!」

    郎大人鼓起勇氣,遲疑一番,終於輕聲道:「定是元北峰那廝!」

    國丈聞言,若無其事地淡淡道:「既然郎大人都看出來了,元北峰膽敢妄為,勢必蓄謀已久!」

    「這……那元北峰有何圖謀,竟……」郎大人一邊說,一邊想,突然想到不敢想像的事情,嚇得自己冷汗直流,一股寒意,順著脊樑,襲遍週身,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這正是老朽所擔憂的,所以此次召郎大人前來,就是希望郎大人派人盯著元北峰,一有動靜,及時來報!」國丈起身悠悠道。

    郎大人也緊跟著國丈起身,躬身一禮道:「下官這就去派人,請國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死死地盯著元北峰!」

    國丈點點頭道:「去吧,只是元北峰那廝,武功高強,郎大人當派妥當的人去,凡事應萬分小心!」

    郎大人一聽,心下明白,於是應了下來,退身出去。

    郎大人身為御前監,武雙全,輕功了得,曾任鷹頭帳白鷹座,擅於刺探,然而常年伴於皇帝左右,久疏拳腳,二來月歲蹉跎,已非少年,他當然不會親自行動,然而陪伴皇王這些年裡,他也沒閒下來,暗養了一匹出身江湖,隱遁已久的高手,都是曾經名噪一時,武功卓絕之輩,尋常之時,皆混於家丁侍衛之中,所以極難被人發現。此次護送順賢妃返鄉省親,郎大人恐聖上所派隨軍,空有一身架子,不能擔此大任,所以將養士帶上,果不如其然,這次要派上用場,於是密召四名養士,交代一番。

    四名養士,皆是久經江湖的會家子,又在皇親國戚、朝廷大員身邊車前馬後,豈能不知其中利害,於是各自散去,妝戴一番,就微服遁而去。

    孤樓方城,穴藏於深山黑夜之中,四處燈火零星點綴,四處的屋舍輪廓依稀隱現在燈光之中。此時郎大人所派的搜查隊伍,早已一無所獲地歸營安歇,四處異乎尋常的幽靜。若非零散如星的燈火,這裡婉如一片空城。魏川和莫莊並肩站在小孤樓頂亭之中,瞻望夜城。

    「看來國丈已經懷疑到元北峰頭上!」莫莊淡淡道。

    「這四名微服夜行的探子,直取元北峰所去方向,看來並非泛泛之輩,恐怕元北峰行跡要敗露了!」

    「以國丈的行事手段來說,此時已飛鷹傳書,向聖上稟奏了,一旦如此,他定會從快從速地將此案瞭解,找出娘娘,到那時青雲派想不關門都難了,恐的要誅連九族的。」

    「若四人安然無恙地回來,那就說明,他四人一無所獲。元北峰一向萬分謹慎。」

    二人如此互不搭腔,自言自語地說個不停。莫莊此時有些睏倦,問向魏川道:「娘娘失蹤,國丈和郎大人甘願承擔其過,並未向你問罪,你何苦深夜不睡,強撐著熬夜呢,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魏川冷冷道:「下官豈會杞人憂天,只是下官不明白元北峰意欲何為罷了。」

    莫莊聞言,不屑道:「元北峰乃陽奉陰違的小人,他雖然口口聲聲地答應要助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其實對武林盟主之位,垂涎已久,這是顯而易見的,他這一路行來,定是秘謀奪盟,方纔他悄悄出城,極有可能到城外拉擾人心去了。」

    魏川若有所思道:「武林盟主,的確不是全憑武功高強而就可以居之,還要靠聲望,當年五島山派,就是暗中脅迫利誘於江湖諸門各派,在最終的舉手表決之中,奪得武林盟主,衛冕數屆於不敗之地。武林同盟,已非昔日的名副其實,下官也有些意趣索然了,難道元北峰還會處心積慮地爭奪一個空冠。」

    「魏大人,你有所不知了,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言下之意,也有不在其位,難以謀得其政。拿鷹頭帳來說,若非我非鷹頭帳之主,號令列座,為我所用,盡展我為統領道行;聖上也是如此,如若聖上……不是帝王,那麼他如何坐擁天子之位,治國安民,根本就沒有這個權威,只有他成了皇上,才能指點江山,魏大人若想一改眼下江湖同盟之

    弊,只有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方能順立成章地發號釋令……」

    莫莊義正言辭地論道著,突然聽到魏川警惕道:「來者不善!」於是當即住口,隨魏川矮身移動到欄邊,向一條疾速飄移的白影望去。那條白影,原來是一位白衣襲身的高大男子,快速飛移而形成的白色影子,極為鮮明,不似尋常衣衫所能產生,莫莊有些納罕,喃喃道:「若說天下工紡,上層極致絲物,無不覽見於宮中,卻未見過如此奇異之物。」

    「此人高大,足有八尺,頭髮雪白,兩眼碧光,看來非我中土人士。」魏川略顯驚訝道。

    莫莊暗讚魏川眼力之極,只能看到那高大的白衣人,是個男子,有些自愧不如,此時且見那高大男子,本自西向東去,突然轉向折南,正衝著小孤樓而來,不禁一驚。

    「不好,快藏起來!」魏川叫了一聲不好,立即返回亭中。

    莫莊正是不解,暗想亭子如何藏身,一時間沒有更好辦法,就依計過去,然而還是心下不安地向白衣人望了一眼,還未看得真切,腰間一緊,身子一輕,自己被拉拽起來,接著眼間一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聽見魏川在耳邊輕聲道:「不要出聲,無須運氣,不可發聲!」於是他就依言照做,放慢呼吸,漸漸平心靜氣。

    須臾,突然聽得有人微笑道:「鬼使果然是鬼使,名不虛傳,元某佩服。」

    此人正是元北峰,此時拱手向一位負手背立、雪發白衣的高大男子見禮。

    白衣男子緩緩轉過來身,一雙碧光隱顯的雙眼,透出道道寒光,直射元北峰。元北峰見此人五官糊模如雲似霧,不見詳貌,僅有一雙碧眼,顯得犀利無匹,一時間著實有些微微膽怯。然而白衣男子,卻雙臂交叉,垂於腹下,躬身向元北峰一禮,顯得極為恭敬,然後和聲道:「元掌門過獎了,在下冰雪國王部下鬼使,奉鄭太子之命,前來拜會元掌門,多謝元掌門深夜捨寢相見。」說著又是躬身一禮。

    元北峰連忙陪笑道:「哪裡哪裡,請亭中一坐。」說著便請白衣鬼使入亭落座,然後繼續道:「承蒙貴國太子抬愛,元某方能得見尊駕,元某真是感激不盡!」說著抱拳向天一敬,此意其是明瞭,就是將冰雪國太子視為天子一般。

    白衣鬼神聞言探身沉首,以示禮敬,然後道:「鄭太子十分感謝元掌門十年前派人險渡萬里荒漠,真誠相贈的奇珍異果,鄭太子從來都沒有那麼興奮過,對奇珍異果的美味,讚不絕口,而且對當年誤傷貴派弟子,深表歉意!」說著起身又是一禮,道:「太子殿下,得知孤樓村被人買下,不願輕擾相犯,才迫不得已派在下前來赴約,還請元掌門海涵!」

    元北峰連忙回禮,笑道:「請坐……貴上之情,元某難以言謝,那日冒然信約,甚是唐突,連日來心下有愧,貴駕能來,元某已是萬分感謝了……只是,實不相瞞……不怕貴駕笑話,多年前門下小徒從貴國返回,帶上一封貴太子的御筆親書,只是元某才疏學淺,孤陋寡識,這些年來一直琢磨,卻未能解開書信中的字句之意。」說到此時,臉上顯出尷尬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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