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三劍客 文 / 古鐘生
第八十六章三劍客
莫子涵聞言,呼吸急促,沉聲著嗓子問道:「那三個人,腰中掛的是不是鳳首長劍,蟒紋劍鞘……」
「是是是……」
「好……爾等如今已退無可退,只能一路前行,跳到這河水裡,摸著石樁,一點一點地趟到對岸,然後再過五道石門,就可以走出這齊天閣。」
「多謝神仙爺爺指點,多謝神仙爺爺……」
「神仙爺爺,這河有多寬,有多深,水裡有沒有怪物……神仙爺爺……」一群人得「神仙爺爺」指點,心頭歡喜,但仍舊害怕,追問水中險情,可久久不見回應,愣了半晌之後,知道神仙已去,便商議著由誰當先探路,既便是猛虎當前,他們也不曾畏懼,可是在這裡,面臨著未知,而且眼睛都看不到的道路,卻舉步維艱。
魏、莫二人靜聽片刻,便直接飛身彼岸,快步前行,一路穿過四道石門,卻突然停在第五道石門前。
「莫大人,請轉過身去。」
「為什麼?」莫子涵甚是不解。
「如果你不想在一柱香的時間內,像個瞎子一樣,走在人群中,你最好轉過身去。」
莫子涵「哦」了一聲,「看來這道石門一開,咱們算是走出去了。」說罷轉過身去,待魏川第七步落腳,青石地面立即生出一道刺眼光線,漸漸變寬,好像地上青石被劈開,向兩邊拉開一般,強烈的光茫。從縫中射出一般,令他難以睜眼。
「承讓!」背後遠遠傳來女子的嗓音。
「難道有人正在切磋武藝……赤鷹大人。下官可以轉身了嗎?」
「你若能看清對面石門上雕刻著一隻獸頭,就可以轉過身來。」
莫子涵聞言。強忍著耀眼的光線,虛目望去,茫茫一片,兩邊的牆壁都看不見,只能看到自己拉長的身影,心下不禁埋怨起來,然而卻聽到魏川轉身往外走的腳步聲,於是立即問道:「赤鷹大人,下官若轉過身去。會不會變成瞎子。」
「當瞎子,沒什麼不好。」魏川此時的聲音,已經在遠處。
石廊之中,突然變向更亮,卻沒有初時刺眼。莫子涵依稀可看到本是光滑平整的石壁上錯落著亂七八糟的刀斧痕跡,知道這是前人在暗道中發狂的時候,揮砍刀劍留下的,心下暗自生歎。稍時,對面石門。顯現出一面圖案,由糊模漸漸變得清楚,果真是一獸頭,怒目咧嘴。怪模怪樣,然而獸牙如人的牙齒一般,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肥大的舌頭,耷拉在外面。「定是一頭食草的牲口。」莫子涵自言自語,轉過身來。面前如一幅四四方方的畫卷,印入眼簾的是一座上不見頂,下不見腳的大山,陰暗無光,與遠處絲雲漂渺,湛藍如洗的天空,格格不如,近處可見兩處燈塔,地上的石基,反射著刺眼的光亮,幾處樹梢,正迎著微風搖晃,好像在嘲笑他的膽小無能一樣。
莫子涵緩緩走出,那座陰暗的大山,漸漸收入眼眶,原來就是不晴天的所在,峰頂那團烏雲,依舊閃電交加,十分激烈,奇怪的是,一點響聲都沒有。正驚疑不解時,從石門兩側,走出兩名與入門時裝束相同的女子,欠身向他一禮,
「敢問此處為何聽見雷聲。」
誰知女子微微一笑,頷首示請,並不作答。
「原來她們是啞吧!」莫子涵心中有些遺憾,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女子肌膚如玉一般,讓人覺得凡俗之中,誰人與之並立,都會顯得骯髒不堪,然而卻不經意間發現,女子臉皮下,血肉中似乎有一條條若隱若現的細蟲游動,不禁心頭一寒,忍著驚駭,裝模作樣地款款走出。
豁!
站在石門前的巨柱下,居高凌下,眼底一片彩旗飛揚,四四方方的空地,白玉石鋪設,空地外墨綠色密林相抱,呈圓形,再像外便是稀疏而立的枯魂樹,縱橫一線,整整齊齊。空地和墨綠密林,猶如一枚巨大的銅錢,方孔處空地中心,圍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擂台,四個方位,各擺著桌椅,粗略一數,每一方位,列席五十,此為武林同盟大會,落座者皆是的各派掌門人,以及有頭有臉四方名士,席座後,參差不齊地站著一列列服色不已的弟子門人,且說這擂台大小,不足「銅錢」方孔空地的百之一,莫子暗暗稱奇,喃喃自語:「這方孔方方正正,四邊筆直,容易為之,可這外圓規規整整,是如何畫出來的,看來這蹉跎地中的奇人異士還真不少。」這時見魏川已走完腳下台階,正步入枯魂樹林,突然想起齊天閣門前的情境,一邊喊著,一邊輕身飛下,引來下面眾人舉目朝望。
二人穿過枯魂林,便有一架馬車,從密林中駛出,兩名錦衣車伕,面含微笑,有請二人上車。
「進入齊天閣的人,都要坐在這馬車嗎?」莫子涵一邊上車,一邊問道。
「出齊天閣,淨衣無污者方有資格乘坐馬車。」一人微笑道。
「哦,原來是這樣,有多少人乘馬車入內呢?」
那人搖了搖頭道:「不多!請坐穩!」
說著便駛入林陰小道,窗外密林如織,竟看不到光陰交錯,隨著馬車飛速前行,兩邊林木,婉如高牆一般,莫子涵向魏川郎笑道:「這車無聲,馬不叫,坐在這裡,平若雲移,真是生來第一次,待會兒下官要看看這車是怎麼造的。」
「請二位慢走!」
莫子涵一怔,「到了嗎?什麼時候停下來的。」
「英雄請看!」車伕依舊面含微笑,一手掀著簾子,一手指向近在跟前的擂台。
莫子涵顯出驚訝的神情。回頭看向魏川
川,只見魏川面色沉靜。對他不理不睬,逕直走向擂台。連忙跟上去,卻不忘叮囑車伕,「這馬車先留著,稍等片刻,我就來瞅瞅。」
「好說好說!」
擂台正有一男一女,手持木劍,各施其招,此攻彼守,此進彼退。奇怪的是二人總是相距丈外,不離不即,像是在各自翩翩起舞,莫子涵跟著魏川,停在兩名背著擂台而立的守衛跟前,皺眉道:「這哪是比劍啊,這明明是花拳繡的瞎比劃,沒什麼真功夫。」
「二位英雄,若是門派中人。請入東席,若是遊俠,請走北席。」
莫子涵「嘖」了一聲,「那西、南二席上。是何方高人啊。」
「回二位英雄,西南二席,皆是蹉跎各地的堂門中人和四方遊俠。」
莫子涵點點頭。一臉苦笑地望向魏川,「蹉跎之中。也有自己的小江湖。」
魏川抱拳一禮道:「在下華山劍派魏川,請帶路。」
守衛聞言。神色微驚,連忙大禮,轉身向擂台揚聲喊去:「華山劍派掌門人魏川魏門赴會觀禮,東席擺座。」
此言一出,場上頓時一陣騷動,議論之聲,紛紛而起,一些人投眼望來,另有一些人卻朝著東席上一人望去,那人正在閉目品茶,逸然自得,不是柳意,又是誰呢?並肩坐著一位神情漠落的姑娘,此時微微抬眼尋望,正是魏小安。二人身後,立著三男三女,皆是華山劍派的弟子,聽到師父魏川前來,臉上是顯露出驚喜之色。
「真是笑話,華山劍派,怎麼來了兩位掌門人,難道要借武林同盟大位,一決高下嗎,要真這樣,咱們有的是閒心情。」
「兩個掌門,有何稀奇,十多年前,人家華山劍派共有四個掌門,兩個不算多。」
「我華山劍派的事,輪不著你說三道四。」這時柳意身後,一位少年指著那兩個郎聲發笑的胖子怒斥。
「放肆!」柳意吹了吹茶,悠悠責歎了一聲,身後弟子,呼吸沉重,一臉怒容,遲疑片刻,方緩緩入下手。
「吆喝……你華山劍派能幹出那點鳥事,難道我們就說不得!」
「放你娘的屁……」一聲怒罵,劍光霍霍,三名華山弟子,挺身而出,長劍齊指那兩個臨席而坐的胖子。
二人歪著嘴,輕笑一聲,端起茶碗,相互一請,「來來來,請請請,真是好茶!」
三名弟子怒火中燒,見二人輕漫已極,牙關一咬,長劍遞出,兩邊各刺一人,中位齊進策防,這兩胖子身後,弟子各有二十餘,卻紋絲不同,眼睛直盯著擂台上二人舞劍,對三名華山弟子前來行刺師父,似乎渾然不覺,這一刺力沉招快,眨眼間已到胸口,然而二人一手捏著茶蓋,一手托著茶碗,在胸間呈抱元守一之勢,兩柄疾刺而來的長劍,立時停滯在茶水的蒸汽之間,微微顫抖,劍乃青鋼所鑄,竟在梟梟熱氣之中,抖得像微波蕩漾一般,兩名弟子,驚訝之餘,露出十分尷尬的神情。
可那兩個胖子,卻神情悠然,笑容滿面,「既然有兩個掌門,必然師徒相爭,龍虎相鬥,看來這三劍客,是有人收養,沒人管教,那咱哥倆就盡些江湖道義!」
「好極好極!」
「小弟最喜將活人教成死人!」
「兄弟我最會管教死人。哈哈哈!」
笑聲剛落,中間那名弟子手中長劍,「啵」得一聲,溜手飛出,在空中游動一圈,然後直掃兩名持劍刺來的華山弟子,中間那名弟子,見來勢迅猛,無力可擋,雙掌一推,欲將二人推開,誰知觸手如電,自己身子一輕,彈飛丈遠,那柄飛劍,從二人肩頭上一掃而過。
「師兄!」落地吐血的華山弟子,哀叫一聲。
「師弟,我們沒事!」
倆胖子神情一怔,明明看到飛劍掃頸而過,怎麼二人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而且劍憑空消失,難道有人暗中相助?二人忍不住齊頭望向柳意,只見柳意依舊閉目養神,悠然自得,然後又往魏川那邊看去,而魏川與另一人,沿著外圍,繞走過來,沒有出手的機會,那還能會有誰呢?二人正欲收眼回望之時,突然發現與魏川同行者,左手中提著兩把劍,一柄鑲金綴玉的寶劍,還有一柄無鞘劍,正是華山派的配劍,不禁圓睜著大眼,「不見和尚!」說著捏著茶蓋,輕輕往外一擺,華山劍派兩名弟子,跌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當即口吐鮮血,手中長劍已扭得像麻花一樣。
場上手持木劍,正在比劃的一男一女,此時收劍退開,女子抱劍一揖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