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玉如滴 文 / 古鐘生
第八十八章玉如滴
「請閣下……請魏……師叔賜教！」少女連勝十六勝，本是一臉傲氣，見到一位年少公子，手捏銀簪，款款走近，步子穩定，面沉如水，然而這就是傳說已久，素未蒙面的華山劍派掌門人魏川，沒想到他如此年輕，心頭不禁怦怦跳動，一時間不置可否，就當先施了一禮，終於以「師叔」相稱。
「請！」魏川淡淡一聲，將銀簪微微抬起。
少女退了一步，然後一劍平刺出去，只見魏川手中銀簪尖端微微上翹，就在這個時候，燕山派座席上的那個中年男子，雙手按著椅臂，微抬身子，又驚又氣的神情，寫在臉上。場上少女，竟似遇到猛擊一般，蹌踉向後退了五步，方穩住腳跟，然後倒提長劍，抱拳一揖，「多謝魏師叔指點，」言罷，低下頭退下場。
「程英！我已告誡過你，對陣華山劍派，不能劍走中路。」
「大師兄，我們不是對手。」連勝十六場，卻敗在魏川一招之下的少女，名叫程英，燕山派門人，見大師兄責斥於她，冷冷甩下一句話，走到後面。
大師兄氣得咬牙切齒，「真是女大不中留！」說著離開座位，左手一探，將劍台上的一柄木劍，納在手中，快步走向場中長身肅立的魏川。
眾人見魏川一上場，未出一招半式，就像施了什麼妖術，讓燕山派弟子拱手認輸，心下甚是迷惑。於是斂氣凝神，想要看看燕山派如何「復仇」。
「晚輩燕山派大弟子程坤。前來討教魏師叔高招，請賜教！」程坤施了一禮。然後左臂平舉，右手持劍，搭在左手掌上，這是燕山派門內比武的禮姿，而魏川則是左手負於背後，右手側邊微微抬起，任誰一看，就知他所展示的，是平日向弟子指點武藝的架式。程坤看在眼裡，怒在心裡，忍聲道：「請！」
說著一個推腕，木劍由左向右，平掃出去，走的上三路的殺招。
魏川一式「醉請八仙」，身子往右微斜，腹部一挺，足以避開對方封喉一劍。然後右手銀簪探出，猶如請酒一般，向對方膻中點去。
程坤已然中招，大吃一驚。然而比武蹉跎，點到為止，魏川這一招。已命中他要害，既便再行格擋化解。但已陷入被動，華山劍派以劍走輕靈著稱。擅長於追擊，一招被壓，步步挨災，只好歎了一聲，倒提木劍，向魏川一禮：「多謝師叔指點！」
程坤回位，一屁股坐下，就聽得腦後有人輕聲道：「男大不中用！」
「你！」程坤連忙扭過身子，瞪著若無其事的程英，胸腔怒氣上湧，卻無言已對。
元林惠喃喃自語道：「魏師叔所用，是劍宗的功夫，劍法精妙，擅長拆招解招，只有五島山的功夫，能與之相抗。」
元林玉聽了，「哼」了一聲，飛身離座，順手將木劍提在手中。
「小玉！」元林惠連忙驚呼，眼見元林玉已落身到魏川面前，氣不自勝，一掌將椅壁拍裂。
莫子涵悠悠笑道：「不用擔心，頂多敗下陣來，傷不著小命。」
元林惠聞言，緩緩扭頭過來，「姓莫的，幾天不見，你也變了一副德行。」
莫子涵聞言，又驚又疑，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姓莫？」
元林惠一臉冷笑，「當官的，果然都是一個德行，惺惺作態，姓莫的，你休要再裝糊塗了，咱們還有一筆帳要算清楚。」
莫子涵被說得一頭霧水，奇怪道：「嘿，敢問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想要與莫某算什麼帳啊，是欠你銀子，還是欠你人情啊。」
元林惠望向擂台，不予理睬。
莫子涵心裡留不得疑惑，卻又拿她沒辦法，只好連連點頭，「好好好，這筆帳，真的要算清嘍！」
元林玉落腳後，便理直氣壯道：「還我的簪子！」
「一旦上台，就要劍不離手，否則就是認輸，魏某是衝著盟主之位來的，所以暫是不能還你。」
「那邊有好多木劍，你為什麼不用，卻要拔我髮簪。」
魏川長若有所思地歎了一聲，「這支銀簪，是令堂大人的吧？」
元林玉聞言遲疑，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
「流水易逝玉如滴，人面桃花笑癡迷。」
元林玉微微一驚，「你怎麼知道這句詩聯。」
魏川微微一笑，「這不是詩聯……這枚髮簪，是魏某當年賀喜時，送給令堂大人，應該還有一枚銀班指。」
「哼，胡說，不是你送的，看招。」元林玉嬌嗔一聲，撩劍上去，竟欺身攻入。
「小玉！」元林惠從椅子彈身起來，喝斥一聲，怒不可竭，鼻翼抽動，四下也頓時一片嘩然。
莫子涵心中十分奇怪，見冷傲的元林惠，一臉怒氣，卻暗自得意，悠悠道：「真是大驚小怪，切磋武藝而已，魏……掌門身為長輩，知道分寸的。」
「你懂個屁！」元林惠身後的女弟子，冷聲責斥。
莫子涵聞言，心裡不是滋味，生氣道：「在下還真不懂屁，這位姑娘可否解釋一下。」
那名女弟子，只白了他一眼，朝著台上望去。
魏川大鵬展翅，連忙後躍，與元林玉始終相隔丈外，然而元林玉卻窮追不捨，嬌氣十分，「總這麼逃，算什麼本事，不許再退。」
「元林玉，你知道自己在干
幹什麼嗎？」魏川冷聲喝斥。
「我不管，我就是要拿回髮簪，還我髮簪。」
魏川聽到場邊人聲嘈雜，議論紛紛，心頭吃緊，「這枚髮簪，本應歸還於魏某，令堂大人失約在先，魏某此時拿走，也不為過，你怎這麼不懂事，難道想再死一次嗎？」
元林玉聽到魏川的話，回想當年母親臨死之際，讓姐姐將髮簪送還華山劍派，可父親不允，此時心下生疑，然而「再死一次」，令她一怔，當即定身，「你怎麼知道我死過一次，此事只有我爹知道，他不准我告訴別人……呀……真是笨啊，又說漏嘴了……」
魏川二話不說，當即持簪，向前一探，然後向元林玉相揖，「元姑娘，承讓！」
四下漸漸平息下來，元林惠怒喝道：「小玉，快滾回來。」
元林玉跺了跺腳：「你先偷我髮簪，再偷襲我……哼……」
元林惠見妹妹將木劍朝劍台上一丟，氣鼓鼓走過來，真想上去給她一個耳光，「近身相博，是生死之鬥，難道你忘了爹……的叮囑嗎？要不是魏師叔護著你，你還能活著下來。」
元林玉扭過身去，慪氣道：「我就是氣不過，他拿了娘給我的髮簪……而且……而且他還說那髮簪是他的，他要拿回去。」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那是娘給我的，我不要他拿走！」
元林惠聞言，頓時神情低落下來，緩緩回座，「本該如此。」
「諸位英雄是華山劍派來的，請走東席，不知是隨魏掌門而來，還是柳掌門！」這時擂台入口來了一群，全身濕透，神情狼狽的劍客，被守衛攔住。
「我等……是……是華山劍派……是隨魏掌門而來。」
守衛立即招呼一人，「給英雄帶路，華山劍派魏掌門座下。」
莫子涵遠遠看到是那些冒充華山劍派的劍客，忍不住笑了出來。
元林玉瞥見那群劍客，像落湯雞一樣，鄙夷道：「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夠丟人的。」
莫子涵嘿嘿笑道：「不知小姑娘來的時候，尿褲子沒有。」
「住口，你才沒出息，尿褲子呢？誰給你講話了呢？」
「斷水堂火靈舍弟子華樂山，奉詹堂之命，赴會齊天閣，前來領教魏師叔高招，還請魏師叔賜教！」斷水堂華樂山，提劍上台，向魏川深深一禮。
四下頓時又嗡嗡作響，議論起來。
那倆打傷華山派三劍客的胖子，笑得全身顫抖：「這巒江八大門派，可真邪乎，換堂主像偷人養漢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哪天咱兄弟也到斷水山走一趟，索性當幾天堂主。」
「妙哉妙哉……早看出姓詹的那小子，不是好鳥。」
先一胖子哈哈大笑道：「趙幕其實也不是什麼好鳥。」
「哈哈哈，斷水堂裡估計也沒什麼好鳥，當年義旗高掛，英雄豪傑，趨之若鶩，名揚天下啊，可惜了，可惜。」
先一胖子笑道：「不可惜，改日咱兄弟，到斷水堂重振旗鼓……」
二人端起茶碗，一臉堆笑，坐在旁邊的魏小安「啪」得一聲，拍在案上，嚇得二人，手中一顫，茶水險些撒出，交頭結耳，輕輕笑道：「這小娘子生氣了，咱們得悠著點。」言罷，二人一臉奸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