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五章 淚穿結界 文 / 古鐘生
第一零五章淚穿結界
蒼穹如蓋,四野電閃雷明,難以分辨是何時辰,只知自入歸一湖,踩著水面突石起伏疾行,約模一個多時辰,水底白光流動,不計其數的銀衫怪魚,伴隨左右,一行人提心吊膽,忘記了路途的勞頓,盼著早點抵達對岸,不晴空漸漸逼近,湖面風力漸強,略顯潮濕。領頭在前的蹉跎劍客,遠遠看到十丈之外的突石之上,蹲俯一黑衣人,連忙抬手示意後人停下,吩咐同伴全身戒備,然後只身前往,緩緩靠過去。
黑衣人披頭散髮,長衫鬆解,迎著勁風,呼呼抖動,手中撐著紅光通透的長劍,單膝跪地,肩頭起伏,顯得疲憊不堪,待劍客近前三丈之時,猛地立起身來,穩若孤松,電眼如矩,凝視來人,手中長劍,橫格於胸,紅光暴漲。蹉跎劍客一見此人面孔,頓時驚喜,遠遠喊道:「魏盟主,真的是你。」
此人正是魏川,聽到前來的蹉跎劍客,呼喊自己為「魏盟主」,手中長劍紅光,時明時暗地閃動,可知殺氣浮動。遠遠守立華山劍派弟子,正是全神戒備,靜觀其變,一聽是師父,喜出望外,竟望了怪魚暗伏,紛紛飛身前往。
然而懸停於魏川近前的蹉跎劍,察覺到魏川殺氣不定,且雙眼時爾碧光陰現,時爾紅光流動,必是彤雲子千年修煉的內丹神力,以及駐靈術的魔性,在他體內遊走衝撞,使他心志難守。於是再次抬手示意身後趕來眾人停下,即爾向魏川抱拳道:「在下蹉跎族。齊天閣衫依護衛賽溫圖,帶領貴派高徒。前來迎接魏盟主。」
「爾等小妖,還有什麼花招,竟管使出,不必易容幻身我華山劍派,想要投死,魏某願意效勞。」魏川啟唇之時,氣息微弱,漸漸地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這卻讓人如墜十里雲霧。摸不著頭腦。
原來華陽寨生死藥鋪院中,彤雲子施用魔魔駐靈術,將魏川救活,並將自己千年修行的內丹,封印在他體內,使他守住真身,一不成魔,二不化神,不僅保留他本身武功。而且還有神魔護體,致使他功力大增,且能幻形遁行,在彤雲子煙消雲散之際。他已經清醒,本想起身,耳畔卻迴盪著彤雲子元神飛散之時傳音而來的聲音:「靈長小晴。將被打入不晴天,你不知捷徑。就跟隨前往。」於是就裝睡不醒,並暗自催動內力。按著彤雲子為他駐靈輸氣之時所傳授的運功之道,暗施法術,蓄勢待發,只等小晴一去,立時刻跟上。
果不如其然,小晴雙眼被廢,收入卷軸,然後化作一道金光,衝上雲端,由雲中法判帶向不晴天,於是就隨著那團白雲追去,然而他雖習運息引氣之法,但對於彤雲子千年修行內丹純陽真氣,尚無法駕馭,從石床起身騰空,用力過猛,剛入雲端之時,只覺丹田難守,真氣亂竄,險些昏厥,身子猛得下墜,情急之下,催動心念,方使身子一輕,懸在空中,雖然真氣亂竄,但週身經脈被彤雲子盡數打通,好在他所修行華山劍派內功,一旦經脈真氣湧動,便自行沿穴遊走,他乃**凡胎,想要吃消得住彤雲子千年內丹真氣,如同小兒初步,突生飛翼一般,過不多時,心思難聚,念力吃緊,再次下墜。
魏川驚慌失措,萬念雜生,努力地空中收腰展臂,欲重新凝聚丹田,但無濟於事,空中翻滾下墜之時,突然看到不晴天遠遠在望,月州城魏家祠堂所遇之事,浮出腦海,即爾想到自己的祖母,被困不晴天,忍受著永不見天日的萬般痛苦,立時排除雜緒,念力頓生,身子猛得懸起,稍一發力,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直取不晴天。
不會兒,雷聲滾滾而至,漸行漸響,迎面而過的勁風,愈發清涼,不晴天已近在眼前,斜下方一彎湖泊,圍抱不晴峰,比之巒江,更為寬廣。魏川萬分激動,「嗆」得一聲,拔出不亡劍,指向不晴天,欲要加速而入,誰知雷聲炸響,迎面一股強勁的氣流,將他彈回,撞得他頭昏目眩,險些墜身下去。定身瞧去,眼間竟有一層若有若現的光膜,流波如水,被他所撞之處,破出一個大洞,極速收縮,一經合擾,光膜立時消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結界,竟被我一撞而破,也並非傳言中那麼神奇,於是再次發力,持劍衝去,隨著他的前推,阻力越來越強,一股強勁地真氣,由不亡劍傳來,一入他經脈,立時與體內真氣衝撞不已,頓時一陣眩暈,喉頭一甜,鮮血湧出,身子猛地彈回,雙眼朦朦朧朧之中,看到那層流水光膜,如塗銀粉,閃閃發光,美不勝收,自己所衝撞之處,一遇鮮血,銀光耀眼,似乎更加堅固。
「大膽凡人魏川,擅闖蹉跎禁不晴天,快快束手就擒,留你全屍。」
魏川正大感疑惑之時,突然聽到身後一人喝令,聲如洪鐘,字落如刀,有些耳熟,轉身望去,不禁嚇得一跳,不知何時,身後已聚集白衣劍客千餘人,整齊林立,腳踩雲團,為首者乃一老者,手持法杖,正是石長老。魏川一見石長老,想起是他召喚法判司,將小晴雙眼廢掉,打入不晴天,不禁怒火中燒,豈會以禮相待,於是冷哼一聲:「魏某於江湖雖然聲名遠揚,為非作歹,不乏其陳,倘若束手就擒,早已判入死牢,又豈會有機會置於此地,聆聽教誨……老匹夫,想要拿我魏川,還需些手段,看你有什麼本事。」話音剛落,人如流星一般,斜刺裡俯衝向下。
石長老早已趕來,那時,魏川首次衝撞蹉跎地結界,結界並未反擊,只是顯形以示警告。如果但誤闖者得此警示,知錯而返。便無罪過,倘若再犯。則是重罪,以擅闖禁之罪論處,無論神魔,收回法力,貶為凡人,流放蹉跎地外,然而一旦被貶為凡人的蹉跎族人,流放於外,就會一日十年。活不了幾天,便會骨枯喪命;自將不晴天劃為禁地以來,千百年來,未能凡人闖入,但法令上依舊有明規定,凡人犯禁,殺無赦。然而魏川對此一無所知,石長老本可及時阻攔,給予勸告。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想就此除掉靈長小晴所垂青的人,當然他也知魏川是杜娘子的後人,有神族血脈。按著法令,收回他的法力,流放蹉跎地外。然而彤雲子只是將內丹封印其體內,魏川並沒有法力。況且魏川本是蹉跎地外人
人,流放在外。依舊可以好好活著,這樣的話,他依舊可以活,所以就故意讓他衝撞第二次,就可按著針對凡人犯禁的法令進行判除,可謂用心險惡。其實在隨行劍客眼裡,石長老的意圖,昭然若揭,只是他手持法杖,有著蹉跎地至高無尚的權威,和無與倫比的法力,無人敢違背他分毫,所以都不敢吱聲。
石長老擁族長老法杖,雖未行典受封,登齊天閣族長老寶座,但已是名副其實的族長老,且本是自恃高貴的倨傲老頭,豈會容忍一個凡夫俗子污言相辱,頓時大怒,「擅闖禁者,格殺勿論,給我拿下,就地正法。」
劍客齊聲應喝,幻作雲煙,一湧而下,猶如雲龍天降。
魏川俯衝之際,時爾觸撞結界,初時銀光閃動,一次比一次強烈,而到最後,變成電光,不亡劍稍一觸及,一道強大的電流,順劍襲來,全身不禁猛得一震,氣力全無,直墜下去。追襲而來的蹉跎劍客,不禁大驚,冥冥之中有些擔心,於是全力以赴,希望能及時相救。一人輕聲道:「下面是歸一湖,魏大俠身上有血,一旦落入湖中,只怕凶多吉少。」
另一人卻淡淡道:「若能死在歸一湖,也算是他的福氣,倘若被石長老活捉,不知要受什麼苦刑呢?」
眾人聞言,心頭一沉,不再言語,使出渾身解術,向下俯衝。
極速下墜的魏川,覺得體內真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陣睏倦,猛烈來襲,提不起精神,有昏昏欲睡之感,朦朦朧朧之中,看到一條小河,蜿蜒流去,山林之中,明滅可見,消失在華峰之後,不禁讓他心灰意懶:難道我魏川就要命喪於此,華山劍客上上下下萬餘弟子,該當如何自處,我那可憐的小女兒,難道真的死在簡七手中……我魏川愧對她母女,洛兒,你此時又在何處呢?
如此一想,悲從中來,淚水奪眶而去,即而被風吹散,飄向結界。
豈知結界一經淚水滴入,立時幻如水波蕩漾,流光溢彩,即爾漸漸變得透明,消失不見。
蹉跎劍客驚駭萬分,大聲呼叫:「結界解封了,結界解封了。」
魏川本已無求生之念,聽到上空蹉跎劍客大聲呼喊,模模糊糊之中聽得結界解封,頓時精神一振,甩了甩頭,凝神聚氣,孰不知週身經脈,熱流湧動,源源不斷地向丹田湧入。然後循序回流經脈,充盈各穴,覺得渾身是勁,放眼湖面,嚇得自己一跳,竟不知自己可以看到銀興閃閃的怪魚,閒情水底,於是肩頭一聳,劍指不晴峰,立時斜飛上去,哪裡還有什麼結界呢?
不晴天結界,由剛剛逝世的族長老,用自己至善至惡之心,封印而成。惡比人惡,善比人善。善上若水,一淚破之。魏川飛淚打破結界,守立於晴雲之上的石長老,驚駭萬分,立時催施法力,飛指捻訣,然後長袖一揮,一道紫光升空,瞬間鋪開,猶如輕紗一般,將不晴天罩住。身邊護衛,瞠目結捨,見紫紗結界完全如鍾成形之後,才吃吃問道:「石長老,這,這是伏魔界,咱們的人也在內,法力一去,他們只有超乎凡人的飛天之術,武功根本不是魏川的對手。」
石長老臉色陰沉,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一報子飛來,「稟報石老長,奪天門白木涵。」說著將懷中一塊尺餘長,三指寬的木牌呈給石長老,石老長見是白木急報,連忙接過,擺手示意退去,然後二指在木牌上一劃,一列列血紅色奇怪字,密密麻麻的浮現出來。守在一則的老護衛,雖然看不清字跡,然而一見字如血紅,知是軍機情報,臉色大變。石長老手上微微一顫,歎道:「魔族亡我之心不死。」
「石老長,難道漠西魔族來犯,這不可能,漠中千里海,並未召示啊。」
石長老搖了搖頭,將白木牌捏成碎屑,向身邊老護衛道:「你留此督戰,絕不容魏川活著走出不晴天。」說著化身彩金雲,在空中劃過一道彩虹,閣。
老護衛接過石老長留下的紫黑色小法杖,雙手顫抖。身後年輕護衛,近前問道:「安大人,黑法杖有反噬之險,您要慎重。」
安老護衛緊閉雙唇,微微點頭,轉過身去,淚光閃閃,良久才淒楚道:「石長老終究信不過老朽,要讓老朽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