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9：破廟的來客 文 / 林夕團長

    來的人不是刀武魂，刀武魂也不會這麼緩慢的來，一個刀下無魂的人，突然刀下有魂魄了，他怎麼能不緊張，他的腳步又怎麼能跟以前穩健如風呢？

    「木姑娘？」

    吳寶怎麼也不會相信會在這裡見到楊嬋，往往不會想到的事情，他就約會發生。大清早的他來到這裡，不是刻意的。

    「你怎麼來了？」

    楊嬋臉色平靜，看到吳寶之後，她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刀武魂來了，或許刀武魂的刀下，就真的會再有一道孤魂了。

    「哦，我是最後來看看這裡的，我在這裡待了近一年的時間了，總是有些感情的，今天回來只是唸唸舊而已。」

    無論經歷什麼樣的事情，在人的腦海中，總是會留下一些值得懷念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不是美好的，有時候美好的東西，是不值得懷念的，懷念的反而是那些痛苦的、不堪的。

    「你已經找到了要做的事情了吧？」

    「對，多謝姑娘的幫助，我已經在鎮子上找到一份教書的工作，一切都是按照姑娘的指示去做。」

    對吳寶的這一次表現，楊嬋還是比較高興，比較欣賞的，至少看見一個人活下來了，等於是救下了一條性命，這種事情，誰不會高興呢？

    「那好，你以後就好好的生活，等我把最近的事情忙完了，就會幫你的。你先走吧，這裡以後你也不用來了。」

    這裡他的確是不用來了，一個幡然醒悟的人，丟掉自己的過去，是在正常不過的收起事情，雖然那些痛苦的值得懷疑。但是人還是喜歡丟下不好的，去接受好的東西，這就是嚮往。嚮往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性。

    吳寶不在多說。他已經說得太多了，也欠的太多了，頷首就走了，走向了屬於他的另外一個嶄新的世界。

    但是從一個世界踏入另外一個世界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今天更是不簡單。

    「你醒了？」

    楊嬋盡量用著最溫柔的笑容，看著碧心，碧心那張鐵皮的臉，仍舊是沒有表情。但是卻在動，楊嬋清晰的看見她的嘴唇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就這一下就已經夠了！能讓這樣一個女子，說出感謝兩個字，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的碧心，或許不同了。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女人，更是一種最善變的一類，她們的心，你捕摸不到，也千萬不要試圖捕摸！代價是很大的。

    「你救了我？」

    碧心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楊嬋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所以她並不生氣，反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

    她走到了她的身邊，蹲在了她的身邊，用溫柔的聲音，道：「女人呢，都是水做的，水是天底下最溫柔的東西，這女人也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你其實不用這麼冷淡，也不必這麼要強。」

    碧心試圖站起了身子，但是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倔強的她，不知道楊嬋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這些話，不是她願意聽得。卻正是說在了她的心中，沒有哪一個女人生下來就是碧心這個樣子的。

    楊嬋按住了她的肩頭，秋水般的眼睛，柔柔的看著碧心，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我說這些，要是你沒有受傷，你一定會站起來打我，或者是罵我。可是你現在卻不能了，你只有好好的聽我說，也只能好好的聽我說。」

    碧心似乎放棄了，那張鐵皮的臉，在屋頂窟窿裡透過的朝陽陽光照耀下，顯得更為蒼白，更為的憔悴，也更為的令人感到心疼。

    「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上一次救了你，你讓我問一個問題，我這一次救了你呢，我本來也是想著問你問題的，但是現在我不想問了，反而想跟你好好的說說。」

    「說什麼？」

    「說我想知道的事情啊，你從西海出來，我就知道你不是尋常人，我的確是跟蹤了你，看你在李府後院站著發神，起初我想，以為你跟李府的主人有著牽連。但是我打聽了一下，知道李福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這樣的人，你應該不會喜歡，你不喜歡，卻又待在李府，我很不理解，但是在茶館裡，我知道了，也瞭解了，我現在好奇你的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跟我說說，也算是報了我這一次的救命之恩。」

    碧心仰著臉，一動不動，她的每一根睫毛，都顯得整齊漂亮，在陽光下，更是漂亮。

    「你說的太多了。」

    「哦？我說的已經很少了，只是我好奇的多。」

    「人有好奇心可以，但是好奇心若是很濃的話，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很有可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碧心猛然一轉頭，月亮般的眼睛中突然閃出了一絲殺意，一絲很淡，卻很是存在的殺意，好奇心的確能害死人。

    「呵呵，看來你是不想說了。」

    「你覺得我應該說嘛？」

    「好，既然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早晚會知道了，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楊嬋得意的笑著，像是已經知道了這事情原為的樣子似的，碧心依舊鐵著臉，看著她，靜靜的看著她笑。

    「你怎麼這麼有把握？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至少現在絕對不會告訴你。」

    「你現在不告訴我，但是現在卻不能缺了我。」

    碧心忽然看著楊嬋，眼神中突然亮起了一陣光芒，但是那道光芒轉瞬即逝，又換做了那道冰冷的眼神。

    「我為什麼不能缺了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真的需要誰，也沒有什麼人真的就不能缺了誰！」

    「這話是做。需求關係往往是根據利益決定的，你我有利，我才會需要你，我對你有利，你也會需要我。而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你需要我！」

    碧心沒有說話，她沉默著，往往沉默就是承認的最好回答，楊嬋的話已經不再是一把把刀刃插在她的心上，而是細語灑在她的心上。楊嬋看到這一點，所以她才會接著說。

    「我雖然不知道你跟李福山有著什麼關係？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你跟他絕對不是你的朋友，不是親人，而是仇人，或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在茶館裡，你要殺了他，現在你也一定很想殺了他。」

    碧心的臉色變了，突然變了，她不再是那一塊鐵皮一般的表情，反而變得激動，很激動，甚至臉上每一處肌肉在顫抖著，楊嬋第一次見到她這樣激動過，或許這才是原來的碧心，

    楊嬋接著說：「你要殺他，但是卻殺不了他，這個人是很怕死的，所以就花費高價錢買了很多修為人保護他，那被你打出窗外的五個下人就是，那個使刀的漢子也是，或許還有其他人。

    有這些人擋著你的路，這條路上有我，你就會走的很舒服。」

    「你真的願意幫我？」

    碧心殷切的看著楊嬋，她柔弱的一面終於出來了，楊嬋很高興能看到這樣的碧心，兩個人坦誠相待，才是做朋友的根本。

    楊嬋點了點頭，碧心臉上的笑容一滯，語氣轉冷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你記得，你問我第一個問題的時候，我就說過，要跟你做朋友，的確，跟你這樣做朋友會很累，很無趣，可是我這種感覺反而更加的強烈。為了得到一個朋友，我當然會幫忙。」

    「你可能會幫助一個惡人，或許李福山才是好人，我才是壞人！你要是幫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也會繼續做嗎？」

    楊嬋突然笑了，看著碧心，一字字道：「我會做！因為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既然要跟你做朋友，選擇了朋友，就必須要選擇相信，而且我知道一個壞人是不該有這麼清澈的眸子的。」

    碧心不在說話了，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楊嬋的話徹底的暖了她的心，一個女人的心，是最難打開的，但是一旦打開裡面一定是柔弱的。

    「你是什麼人？」

    「楊嬋！」

    「楊嬋？」

    楊嬋看著有些驚訝的碧心，道：「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更知道你的哥哥！」

    「看來，我們兄妹的名號還不小啊。」

    碧心的心再次動容，對她來說，楊嬋能說出她的名字，她真實的名字，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刀下無魂，刀武魂，他真的來了！吳寶像是一塊石頭，從破廟門口的上空，重重的摔在了破廟的院中，當他接觸地面的時候，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在響，痛苦的響！似乎看見了死亡的步伐正在一步步的向著他走來。

    那步伐一樣的穩健，一樣的堅韌，那口刀，一樣的漆黑，一樣的鋒利，而那人，一樣的冷血，一樣的恐怖。

    楊嬋走出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了這個人，這口刀，她渾身的每一處地方都在繃緊，她的精神聚集到最嚴謹的程度，她的真氣迸發出最強的力道。

    她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也看著她，一雙鈴鐺般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楊嬋，被一個男人看著，作為一個女子，本來就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帶給楊嬋的感覺，不僅不是不舒服，反而是從心中升起來的一種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