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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心狠 文 / 莫聆雨

    「這可和我沒關係啊,是他自己暈過去了,你們都看到了,我可沒碰他。」劉樂見眾人都望著自己,心中發虛,急忙把兩手舉起來,辯解道。

    「既種如是因,便得今日果;菩提亦無樹,心空何難捨。」班柏說了幾句似禪非禪的話,看著劉樂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班柏這幾句詩雖然涉及禪理,意思是說劉樂心中有恨卻放不下,下手太狠,才導致今天的風波。無論是詩句和內容都十分的直白。

    其實劉樂虐待王雨鑫的時候真沒覺得自己出手太狠,實在是因為心中太氣憤了,雖然從小到大也吃了不少苦,也曾經被人擊敗過,但是她是琴府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不說天縱之姿,也稱得上是出類拔萃,又加上勤學苦練,年紀輕輕就已經踏出頂尖高手之列。比之宗師高手,差的也就是一定的機遇和積累,心中有股傲氣再正常不過。漫說是她,「必勝」裡的人,哪一個又不是心高氣傲之輩,他們可以吃苦,可以承受失敗,但是絕不能受辱。

    王雨鑫一夜之間吸收三成玄冥真氣,從一個任人宰割的無名小卒瞬間成為比肩「必勝」這些人的高手,甚至猶有過之,就算再淡定的人,心中也難免會有些許嫉妒。眾人雖然不說,但是王雨鑫這樣的成長速度對他們的衝擊實在不小,只是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被嫉妒和羨慕左右情緒,而是會把這種情緒轉化為動力,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本質區別。

    有人定義幸福和厚道:幸福就是我有肉吃而你沒有,我就比你幸福;厚道就是我有肉吃你沒有,但是我吃肉的時候不咂摸嘴,這就是厚道。

    王雨鑫很幸福,雖然他的資質一般,除了有些愚蠢、自負和傻呆呆,也沒有太大的缺點,但是他的運氣實在不錯,莫名其妙的成了有緣人,莫名其妙的具備一身別人苦練一輩子都練不來的雄厚真氣,莫名其妙的吸收了這些外來的真氣還不排斥,這樣的運氣實在是好的沒話說,他一夕所得比別人苦修十載還多,這塊「肉」實在太大了。

    你的「肉」大不要緊,但是麻煩你吃的時候不要咂摸嘴啊。王雨鑫甫得一身強橫內力,自然一掃以往被人欺負的頹廢,諸人輪單打沒人是他的對手,更加滋生了他的狂妄。於是大家每每能看到一個頂著暴發戶嘴臉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悠,這不就是饞別人沒有肉吃嗎。樊璐、龍井這樣脾氣好的不在意,李鋒和姜佛這樣冷漠的不關心,杜樽這種沒皮沒臉的,呃……依舊沒皮沒臉。就算他們對王雨鑫視而不見,但是總有些人是受不了暴發戶的,譬如說劉樂。

    王雨鑫這樣**裸的得瑟,劉樂自然看不進眼,一個幾天前還任自己隨意欺負的小把戲,現在居然可以隨意欺負自己,這讓劉樂怎麼能忍受。但是怎奈何技不如人,劉樂也只能忍耐,總不能真的以卵擊石吧。但是劉樂不惹事,不代表王雨鑫就消停了,先有捂嘴鎖頸,接著是醍醐灌頂,幾次三番這麼折騰,王雨鑫算是把劉樂得罪狠了。

    好不容易被劉樂逮著機會,自然狠狠報復一番,只是後果卻實在嚴重了些。看劉樂的性格就知道,一個管不住嘴的人,說話比腦子轉的都快,自然很少考慮後果。

    聽完班柏的話,劉樂也沒反駁,眉頭緊皺慢慢地下頭,雙眼看著地面,好像做錯事的人承認錯誤一樣。

    班柏過了詩癮,又批評了劉樂,他其實也是捏了把汗,他作詩成癮,看王雨鑫那個慘樣,不自禁的就出口成詩,批評了劉樂一下。說出口就後悔了,以赴死的心情準備承受劉樂無休止的語言攻擊,可沒想到劉樂居然一聲不吭,還擺出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班柏瞬間就石化了,各種驚異之餘愣在那裡。

    其餘人聽班柏作詩批評劉樂,就都用看廢人的眼神看著班柏,並且都不留痕跡的退了幾步,和班柏保持距離,免得被劉樂的唾沫星子噴上。就連楊忠都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怕習慣成自然說出一句「好詩」來,以免和班柏被劉樂打包一起噴死。

    但是預料中的語言攻擊沒有來,卻看到劉樂連頭都低下了,看起來是在認錯。眾人先是疑惑,接著就震驚了:劉樂居然沒有噴班柏,還有點自承其錯的意思,這是什麼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

    班柏還在發愣呢,其他人卻經歷了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思考個中真相的心路歷程,楊忠捂著嘴也不舒服,看班柏安然無恙,於是小聲說道:「好……好詩,確實太狠了。」

    楊忠戰戰兢兢的說完,就見劉樂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嚇的魂飛魄散,站在那抖如篩糠。可是劉樂只是看了楊忠一眼,眉心鎖的更深,就又把頭低下去了。

    看到這一幕,本來怕的要死的楊忠驚喜交加,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心中狂呼:我還活著,我居然說了劉樂一句,而且還活著。內心活動極其複雜,本能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其他人看著他也是眼神驟變,從看死人的眼神變成了望著一個英雄,其中的欽佩和敬意溢於言表。

    餘下的人看到這兩個人除了被自己嚇的精神恍惚之外,一點傷害都沒受,越加肯定了太陽確實是從西邊升起來了,劉樂轉性了,她居然覺得自己做錯了。於是眾人急忙抓住這個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紛紛開始不遺餘力的批判劉樂,甭管以後如何,這次先過癮了再說。

    「確實有點過分了,再怎麼樣也不能用酒缸砸人家啊。」龍井先開口了,批評的比較保守。

    「就是,你不知道碎渣混進傷口裡多難清理,下次你可以用鐵缸,呃……不許有下次了。」石偉開始抱怨,看到其他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己,立刻改口。

    「砸壞了人不要緊,砸壞了我的酒罈,實在太可惜了。」嚴陽糾正別人,她的不是酒缸是酒罈。

    「王雨鑫都什麼樣子了,你們還只顧著自己那點小事。」王師義正

    言辭,「你平時任性也就算了,下手怎麼能沒輕沒重,對待敵人的殘酷,怎麼都轉到自己人身上了?」

    「嚴正譴責你這種只圖自己爽快,不計後果的行為。平常發發瘋也就罷了,這種時候怎麼能部分輕重。」穆天叔的話已經開始重了。

    「哼……」李鋒冷冷的看著劉樂,雖然只是哼了一聲,卻彷彿代表了千言萬語,萬般意思只能慢慢玩味。

    樊璐為難的看了劉樂一眼,搖了搖頭,「唉」了一聲,終究是善良,不忍心說什麼。

    樊璐雖然不忍心,其他人卻越說越激烈,眼看著劉樂不說話,眾人把一直以來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發洩的淋漓盡致。其中尤以班柏和杜樽最甚,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批的不亦樂乎,看得出平時被壓迫的挺慘。

    「挺漂亮一個小丫頭,心腸那麼狠,越看越歹毒。都說最毒婦人心,哎呦,不對,最毒劉樂心。」杜樽得意忘形,口不擇言,一句「最毒婦人心」脫口而出,實在是大面積攻擊。嚴陽立刻拿酒缸砸了他一下,諸女也對他怒目而視。杜樽哪裡敢犯眾怒,連忙改口,可是也擺脫不了那些惡狠狠的眼神,兀自流了一身冷汗。

    班柏看杜樽吃癟,樂不可支,嘿嘿偷笑,看著劉樂道:「以後再犯嚴刑拷打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能達到威懾的效果。」說完洋洋自得。

    杜樽剛想開口,轉移一下方才群嘲的注意力,就聽到一聲冷冷的道:「夠了沒有?」寒意直刺人心腑,同時看到劉樂銳利的眼神瞪著自己,杜樽不自禁的閉上了嘴,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剛才誰說最毒婦人心的,誰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誰說我發瘋,誰說我狠毒的?」劉樂每說一句就看向一人,說了一通,也看了一圈。每個人心裡都有些發毛,剛剛說的正爽,直把劉樂當成一個溫馴的羔羊,渾然忘了這是匹惡狼。

    「我剛才研究那首詩的意思,不說話你們就當我好欺負是不是?」劉樂開口道。

    其他人瞬間明白了,合著這位姑奶奶不是承認錯誤,她是沒明白班柏那首詩的意思,那麼淺顯,她居然尋思了這麼久。這時候楊忠顫抖著聲音嘀咕了一句:「她不會是故意的吧?」

    眾人心裡一沉,難到她是故意的,假裝低頭思考,讓眾人以為她是低頭認錯,然後勾引眾人對她大加批判,接著以十倍的力量反擊回來。這也太狠毒了吧,她怎麼能是琴府出身的呢,她的演技完全可以比得上十大名伶之首的小楚紅啊。

    眾人心中一陣陣悲鳴,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可是不管他們的想法如何惹人憐憫,還是迎來了意料當中的強大反噴。

    劉樂挨個噴了一番,當然諸女雖然免遭惡語荼毒,但是也少不了千言萬語的埋怨。最可悲的就是李鋒,其他人都悔恨為什麼要多嘴,說那麼多話,只有他十分後悔不多說幾句。李鋒只是「哼」了一聲,就來劉樂對他「哼」了半個時辰,半個其他的字都沒有,弄得李鋒頭痛欲裂。

    劉樂從晌午一直說道日暮西山,絲毫沒有疲憊的勢頭,彷彿只是剛剛開了個頭一般。眾人只能默默忍受,雖然很想聯手堵了劉樂的嘴,但是即使人多勢眾,也都沒敢出手。因為他們壓根也不敢把劉樂怎麼樣,打蛇不死必有後患,王雨鑫就是鮮活的證明。

    想到王雨鑫,王師就只能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王雨鑫身上,以減少來自精神上的摧殘。在劉樂群嘲攻擊的時候,王師突然發現王雨鑫身子微微顫動,眼睛雖然閉著,但是眼珠卻在轉動,顯然是已經甦醒過來。

    王師激動了,這是個阻止劉樂說話的機會啊,急忙要告訴其他人王雨鑫醒過來了。可是沒等他開口呢,就見王雨鑫脖子一擺,一頭向旁邊的牆上撞去,動作細微難以察覺,就聽咚的一聲,王雨鑫額頭上鼓起一個大包,一動不動了,顯然是撞暈過去了。

    看到這一幕,王師淚流滿面,心中湧起一陣感慨:「最心狠的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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