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實話實說 文 / 莫聆雨
李鋒不是主動跳下來的,而是掉下來的,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背脊發涼,一陣陣的冰冷感將他包圍,這是害怕的感覺。李鋒很少有過害怕的情緒,除了面對毒藥的時候。
突然冒出了這種異樣的感覺,李鋒渾身一僵,這才掉下樹去,在著地之前才堪堪穩住身形。回頭望著來路,李鋒覺得這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上真就如石偉正在尋找的東西一樣,是十八層地獄。
平復了一下心情,李鋒稍稍緩解了一下內心的恐懼,便踏上了歸路。他在樹上奔行了一陣,早已經過了有毒暗器分佈的區域,可他十分謹慎,還是一直在樹上跑著,雖然帶了一個人,雖然這樣對他消耗不小,李鋒就是為了圖個安心。
一直回到眾人所在地,李鋒都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總感覺有人要害自己。難道剛剛不小心沾到毒藥了?李鋒不由自主的想到這裡。看來只要是人,不冷靜的時候就愛胡思亂想,將自己的恐懼最大化,就連李鋒這種異常冷酷沉靜的殺手也絲毫不例外。
「回來了。」杜樽看到李鋒走過來,打了聲招呼。
他沒問李鋒是怎麼過來的,說實話就連杜樽回來的時候都有種毛毛的感覺,更別說視毒如猛虎的李鋒了,不過杜樽相信李鋒回來的肯定很狼狽,杜樽有些後悔沒等著李鋒,看看他是怎麼過來的。
李鋒沒有搭理杜樽,因為他懷疑自己可能沾上了毒藥,於是隨手把提著的護手刃扔到地上,雙腳踏了上去來回的使勁蹭。
看到李鋒突然把護手刃扔地上,然後就踩了上去,一干人等頓時目瞪口呆,看著李鋒的動作,呆呆的不知該做些什麼。
「你們追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王雨鑫拿下巴點了點被李鋒踩在腳下的護手刃,「那傢伙占李鋒便宜了?」
王雨鑫此刻正盤坐在地上休息,他有玄冥真氣護體,恢復力強的驚人,加上也沒受什麼外傷,所以看起來倒沒什麼大礙,只是內傷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罷了。此時看到李鋒怪異的舉動,忍不住開口問道。
「受刺激了吧?」杜樽看著李鋒,有些不確定的回答著。他一路都跟李鋒在一起,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件事讓李鋒做出這麼慘絕人寰的事來。
輸贏不可怕,可怕的是丟了尊嚴,這護手刃好歹也算是高手,雖然勢必和眾人成為死敵,可是再萬惡一刀殺了也就罷了,何必還要這麼侮辱人。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必勝」的一眾高手都深知這個道理,這涉及到做人的問題,他們雖然都是高手,可是不會做出恃強凌弱的事情來,這也是一個高手的操守,否則與魔頭無異。
杜樽心念電轉,想不通李鋒為何如此失態,難道……,杜樽想著想著就把目光轉向了姜佛,他唯一和李鋒分開的時間,就是李鋒追進樹林,再次碰面時,就多出了姜佛,也許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底怎麼了?」杜樽看著姜佛問道。
姜佛也不笨,杜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發現杜樽看向自己的剎那,姜佛就知道杜樽動什麼心思。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擒下他之後就遇到李鋒了,再之後就和你倆碰頭了。」
姜佛之前已經跟杜樽三人說過了如何擒下的護手刃,再到幾人會面,這中間眾人也都能推測出來,這麼短的時間也不至於發生什麼足以改變李鋒性情的大事,杜樽完全能想明白,可是看李鋒現在的樣子,分明是很厭惡的表情,如果不是護手刃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那就是李鋒有毛病,這麼想著杜樽的思緒就飄遠了。人的思想太強大了,往往會把子虛烏有的事情想像的很合乎常理,就像現在的杜樽,他一點不介意把李鋒這種行為的源頭想像的更加低俗和齷齪。
「多謝各位少俠救命之恩。」杜樽還沉浸在自己的暢想中,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順聲音看去,發現說話的就是東陽世家唯一活下來的年輕人。
秦棟此刻還跌足在樹下,場面幾經波折,可他就壓根沒動過,也不知道是內傷的緣故還是害怕的不能動。
「你叫秦棟是吧?」杜樽被秦棟打斷了思路卻不生氣,一臉和善的湊了過去。
如果是王雨鑫等人看到杜樽這副嘴臉,一定會提高警惕,像杜樽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會露出這種表情,非奸即盜。尤其是王雨鑫,他覺得杜樽大部分時候比自己還要奸商,這種人不去做生意簡直就是埋沒人才。可是秦棟不是王雨鑫,他不瞭解杜樽的本性,反而覺得杜樽一臉笑意的很友善。
秦棟雖說是東陽世家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可是年紀也在三十左右,比王雨鑫他們任意一人都要年紀大。現在卻被杜樽直呼姓名,多少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這些人救了他一命,他也就不和這些人計較了。
「正是在下。諸位少俠救命之恩,東陽世家感激不盡。」秦棟的態度還是很恭謹的,可是張口閉口的東陽世家,也顯示出他內心的優越。
杜樽聽到東陽世家四個字,笑意更盛,一把攬住秦棟的肩膀,語態親切的道:「斷刃的人為什麼追殺你們?」
秦棟皺眉看了一眼杜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自然的動了動,卻沒有表現很出不滿,回答道:「斷刃這種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語氣義正言辭。
「秦少俠真是高義啊。」杜樽聽完,面色立變,看著秦棟彷彿是看聖人一般,誇張的讚歎道。
王雨鑫看到杜樽誇張的表情差點吐了出來,他覺得杜樽簡直太不要臉了,表情做作語氣浮誇,戲演的太差。不過杜樽這樣的表現卻讓秦棟十分受用,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不說,還順勢靠
在了樹上,看樣子還挺舒服。
「可是據我所知,斷刃雖然名聲不好,卻不會無的放矢,所以斷刃的人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遇到的。」杜樽笑意不減,可是所說的內容卻和他的笑容完全不相符,充滿了質疑。
秦棟聽完臉色瞬間轉冷,盯著杜樽道:「怎麼,你是不相信我東陽世家說的話了。」
「東陽世家的大名,江湖人盡皆知,我又怎麼會不相信呢。」杜樽呵呵一笑,急忙說道,秦棟聽完面色有些緩和,可是杜樽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面色再次轉冷,「我是不相信你。」
「你什麼意思?」秦棟一下抖開杜樽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語氣冰冷。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說實話的好,免得受罪。」杜樽一臉的友善,但是配上他所說的內容,實在有點詭異。
「你要與東陽世家為敵嗎?」秦棟身為世家子弟的那種優越感終於展現出來,語氣陰狠的和杜樽針鋒相對,與之前差點被斷刃殺死的時候判若兩人。
杜樽也不都說什麼,笑容一點也不消退,拍了拍秦棟的肩膀,卻被秦棟一把打開。
「差不多行了。」杜樽向李峰喊道。
話音剛落,迎面飛來一樣物事。杜樽閃身避開,那物事摔到了杜樽腳邊,細一看正是護手恩,而此刻護手刃後背的衣服都破了一大塊,可以想見方才李鋒蹭的有多狠。
李鋒冷冷的看著秦棟,表面上看是恢復了正常。
杜樽看著李鋒前後巨大的反差,一臉的狐疑,不過他也不會多問,他知道就算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杜樽將手掌按在護手刃的背部,真氣釋放,一股巨大的內息噴吐而出,試圖喚醒護手刃。
一直昏迷的護手刃本就內傷沉重,此刻突然遭到真氣的衝擊,整個人彈了一下,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虛弱的趴在那裡。
杜樽湊到護手刃跟前,滿臉堆笑道:「你們為什麼要追殺東陽世家的人,最好實話實說,免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