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公道 文 / 莫聆雨
所謂趕屍其實就是送屍的人,古人講究個落葉歸根,有人客死他鄉的話,無論如何也要將屍體送還家鄉掩埋,可是死屍為人忌諱,所以最初做這種活計的都是些膽大卻又沒有收入的人。可是這職業久和死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也衍生出一套獨特的忌諱與生存之道,於是趕屍人一度也成為了一個不可小視的群體。
任何職業壯大起來之後,都很容易形成組織,玄屍派就是由此而來,江西玄屍派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可玄屍派有自己獨特的秘法和功夫,傳說其中還曾有人學習過茅山道法,實力不容小覷,他們一度在江湖上佔據了不小的地位。然而這個門派與他們的職業一樣,很受普通人詬病,整個江湖也對他們敬而遠之,是以一直難以發展起來,久而久之這個門派也就越來越少出現在江湖之中,至於現在的一些趕屍人,是否是玄屍派的人不知,但是真正玄屍派的人卻已經很少出世了。
王雨鑫對於玄屍派的瞭解也只是在黃泉鬼門時與眾人閒談,才得知一些的,他只知道玄屍派的人精擅秘法,將一些道術和符術融入武功中,每每對敵時總能出其不意,倒是十分棘手。而這個門派除了道術之外,還有一支專門練體的支脈,這些人不假外物,崇尚自身實力,深信人體便是天地的道理,一個個都將身體練成鋼筋鐵骨,不知疼痛,直與殭屍無異。
然而對於玄屍派,眾人也只是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這個門派的人隱匿於江湖已久,也不知是否早就斷了傳承,是以王雨鑫也沒有太深的瞭解,不想今日在這詭異的柳林莊碰到的第一個人就完全超出了王雨鑫的認知,結合自己的知識,王雨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玄屍派。
那老者沒理會王雨鑫的問題,依然是那副生硬的聲音說道:「聚氣成形,你既然練到了這種地步,也應該感悟了天道,何必助紂為虐,來擾亂我等避世之人的清淨?」
「看來老丈是誤會晚輩了,晚輩確實是迷失了路途,只想離開此地而已!」王雨鑫也不願和老者為敵,雖然從許三娘的描述中,他對柳林莊的人都很不齒,但是一路行來之後,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一下此地,畢竟許三娘所說只是一面之詞。
「哼,花言巧語,莊外的柳林陣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陣法,困住個把人卻是足夠的,你能安然無恙的穿過來,豈會沒人指引?」
「不瞞前輩,晚輩的一個朋友對陣法術數略知一二,是以晚輩也瞭解些皮毛,那柳林陣的確十分精妙,晚輩能夠穿越過來,也是佔著運氣不錯!」王雨鑫不無謙虛的說著,他現在倒不像把局面弄僵,雖然他不懼怕這老者,卻也不想節外生枝。
那老者神色漸冷,沉聲道:「好一個精通術數的朋友,你這朋友應該是一女子吧!」
王雨鑫微微一愣,脫口問道:「前輩如何知曉?」
「哼哼,你既然親口承認,今日就算拚死我這條老命,無論如何也得把你留下了……」老者說著,身體幾乎沒動,變直挺挺的朝王雨鑫撲了過去。
「前輩且住,這中間只怕有些誤會。」王雨鑫眼見老者攻來,一邊閃躲,一邊說道,「晚輩的確是迷路,至於拜會此地莊主,則是受人所托,了結一段恩怨而已!」
「誤會不了,你既然要了結恩怨而來,老朽就奉陪到底,老朽就是柳林莊主,就是你要求見的人。」那老者出杖如風,一套拐法配合著變化多端的枴杖,端的是犀利至極。
「怎麼會?」王雨鑫聞言驚詫說道,「晚輩要找的是那趙程。」
「哈哈哈……」那老者攻勢不停,卻是狂笑起來,只是笑聲中殊無開懷之意,反倒透著十足的憤怒,「果然是為我程兒來的,那賤人害的他生不如死還嫌不夠,現在又要趕盡殺絕嗎?」
那老者說完,狀似瘋癲,可手上的攻擊卻愈發凌厲起來,王雨鑫雖不欲爭鬥,此時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嚴防死守之下,徐圖反擊。而他的心思也一刻不停,聽這老者的意思,那趙程竟然是他兒子,而他又自稱是莊主,莫非他就是許三娘所說的老莊主?可是據許三娘所說,這老莊主不是依然死去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又使得一身詭異的邪功?
種種疑問湧上心頭,王雨鑫直想問個明白,可是眼下這局勢卻不容許他胡思亂想,只好壓下思緒,一邊對敵,一邊拉開距離,偶爾出聲解釋幾句。可那老者卻是鐵了心要與王雨鑫拚個你死我活,對他所說的不聞不問,只是一味搶攻,連防守的招式也漸漸變少,哪怕拼著受傷,也要攻擊王雨鑫幾手。
雖然不欲鬧僵,可被逼迫成這個樣子,王雨鑫也漸漸的打出了火氣。心中一怒,王雨鑫陡然爆喝一聲,讓過老者的一拐,一記直拳打向老者胸前。
杖長臂短,王雨鑫這樣的攻擊明顯吃虧,可他的拳打到一半,只聽骨骼聲響,他的手臂竟然暴長了一尺,赫然竟是通背拳力。王雨鑫沒練過通背拳,只是在陸府中瞧過一次,但是他身懷戰鬥本能,又晉陞了宗師境界,可以說一切招式都是信手拈來,此時只是通背拳的運使之法倒還真難不住他,雖稱不上精通,至少也是有模有樣,威力不凡。
那老者也識得厲害,雖然心中有火,卻也不失冷靜,本應失去行動能力的左臂竟然猛地探出,與王雨鑫的一記直拳正正撞在一起。
喀拉拉幾聲爆響,兩人在勁力的作用下各自退開一步,那老者剛一退開便即攻上,彷彿壓根不需要回氣蓄力一般。反觀王雨鑫在被震開之後,短暫的愣了愣神,直至那老者衝上前來才恢復過來。
飛快的招架了一招,王雨鑫突然叫道:「你是玄機門的人?」
那老者聽到玄機門三個字後,居然一愣,本來遞出的枴杖也頓了一頓,力道一斷,
攻擊便難以為繼,王雨鑫見機得快,雙手分花拂柳,一記捉雲手使出,立刻就鎖住了那老者的肩膀關節,將對方壓制的不能動彈。
可是他剛剛得手之後,心中卻閃過一絲不妥,還沒等他回味過來,那老者猛地沉肩曲肘,竟然逆著王雨鑫鎖住關節的力道扭轉了自己的身體,他本是處在被動的位置,關節都被人拿住,強行較勁的話,吃虧的只能是他。可是這老者卻總是讓王雨鑫出乎意料,他幾乎想都不想的就與王雨鑫的擒拿手較勁,於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就在老者沉肩的時候,他的一條手臂立刻就脫離了他的身體,接著這老者就像沒事人一樣跳出了王雨鑫的身前,看那枯木一般的老臉,根本不像斷臂之人該有的樣子。
這樣詭異的場景,任誰都會吃驚錯愕,可王雨鑫卻好似早就料到一般,將斷臂在眼前反覆端詳了即便後,拋給了那老者,說道:「前輩果然是玄機門的人吧!」
那老者接住手臂,看也不看的就往斷臂處一鑲,那斷臂竟然奇跡般的合在了手臂上,從外面看去,竟然一點也看不出破綻。
看到那老者如此動作,王雨鑫篤定的說道:「機關手臂,機關枴杖,前輩的機關術的確精妙異常,如此手法也只有玄機門的機關術可以做到。」
那老者臉色抽搐了一下,終於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玄機門的機關術?」
「晚輩不才,結交過幾個玄機門的朋友,想當初晚輩的酒樓還曾被玄機門的機關術改造過,倒也見識過一二。」
那老者聞言死死的盯著王雨鑫沉默了下來,判斷著對方所言的虛實。半晌,老者才緩緩的道:「我與玄機門沒有任何關係,你不必以此來博取信任。」話雖如此說,可這老者卻沒再像之前那樣,不由分說的就攻擊不停。
王雨鑫心中一動,卻是笑著說道:「晚輩並無此意,只是想請前輩給晚輩一個說話的機會而已。」
頓了一下,看那老者沒什麼表示,王雨鑫這才繼續說道:「不瞞前輩,晚輩剛剛所說句句屬實,而且晚輩的確是從義莊過來,而且在那裡還承諾一個女子,要來與趙程了結一段恩怨。」王雨鑫說著就將昨夜自己如何誤入義莊,如何與許三娘相識,又是如何來到此地都對那老者一一講明。
那老者一直仔細聽著,也不搭言,直至王雨鑫講完,他也不言不語,而王雨鑫也不急,靜待著對方的反應。
老者沉默了一會,終於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老朽勸你還是遠離此地為好。你一個外人最好不要攙和這裡的事,老朽能夠告訴你的是,那許三娘絕非你所見的模樣,而她所說的話也做不得真,看在你與玄機門弟子有交情,老朽也不為難你,離開此地,再也不要過問此間事情。」
老者雖然句句是趕王雨鑫離開,但是語氣卻與之前大不相同,反而是規勸的更多,也不知是信了王雨鑫的話,還是因為玄機門的緣故。
聽到老者口風鬆動,王雨鑫微微一笑道:「前輩此言差矣,晚輩雖然不才,卻也不能輕易受人愚弄,無論是您還是那許三娘都一樣。晚輩既然答應許三娘替她討回公道,好歹也得見過趙程一面才行。」
老者見王雨鑫不聽勸告,神色也冷了下來:「公道?這個天下早就沒了公道,惡人當道,善人遭欺,公道又在哪裡?」
「公道自在人心,天下多有不平事,所以我輩中人才更應該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王雨鑫大義凜然的話讓那老者一滯,不過他也不想和對方糾纏,寒聲道:「強詞奪理,總之有我在,你就別想踏進柳林莊一步。」
「呵呵。」王雨鑫突然自信的笑道,「不是晚輩自負,我若要進莊,前輩能夠攔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