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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凌雪的故事 文 / 莫聆雨

    分兵,王雨鑫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幾人都是不解,紛紛望向了他。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意思很淺顯,就算勢均力敵還得想點計策讓對手弱下來再打,而我比你強就要猛攻;只有強的太多才不打,分兵圍你,斷你給養,生擒活捉。可事實上,王雨鑫他們比起大宗師雖然人多,可還是一路逃竄,這就是實力不足之故,雖然現在有一個行險之策,可就是這個方法幾人也並不看好。實力不足的情況下,王雨鑫居然還提出分兵,簡直就是給大宗師製造各個擊破的機會,這點幾人不能理解。

    凌雪更是有些緊張,她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本身就是在賭,從王雨鑫的表情觀察,她覺得自己賭對了,可王雨鑫此時提出了這麼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實在讓她有些捉摸不透,生怕對方臨時變卦。

    王雨鑫也看出幾人反應,不等他們問,立刻說道:「大宗師是人不是神,就算實力高深莫測,只怕也不足以通天徹地。我們只知道他會來追殺,但是自始至終也沒見過他一面。我們這一路輾轉千里,加上又刻意掩藏行跡,你們難道不奇怪,他怎麼才能找過來嗎?」王雨鑫還是沒有解答眾人疑惑,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對於問題,心思簡單的人往往會第一時間給出答覆,而縝密的傢伙則會思考得更多些,尤其是這樣看似簡答的問題。這幾個人沒一個是頭腦簡單的,聽到王雨鑫這麼問,不由也是思考了起來,未幾,三星使的目光同時投到了凌雪的身上。

    感受到幾人的目光,凌雪略顯尷尬,不過也只是一閃即逝,被她的高傲很好的替代了。王雨鑫見狀卻是笑笑道:「玄機門追蹤的門道很多,掩藏行跡的法子也不少,我們離開仙人關五日,凌姑娘還是能銜尾追至,手段果然高明!」

    王雨鑫不談大宗師,卻是點出了凌雪的蹊蹺。玄機門所學駁雜,打量弟子輸送到軍隊,對於一些戰陣技巧和手段也具有其他門派所不及的獨到研究。他們擅長追蹤,自然也就擅長反追蹤,雖然不知道這些手段對於大宗師有多少效果,但是對付一般人卻是綽綽有餘,幾人當時被凌雪追上,三星使心中也不無疑問,直到見識了凌雪超凡的輕功,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只是並不能完全解疑。隨後兩天,他們也是暗自觀察揣測,雖然t走在一路,可他們和凌雪畢竟不是一路人,哪能完全相信,況且還有王上生這個傢伙在,張縱和穆天叔也不好表現出太多猜忌。可王雨鑫此時一提,幾人自然也就想到了其中蹊蹺,知道王雨鑫可能發現了什麼,不免將心中疑惑也表現了出來。

    凌雪被這麼當面發難,卻沒有反駁,略加沉思後問道:「王兄有什麼想說的?」

    王雨鑫卻是淡淡一笑道:「凌姑娘的輕功登峰造極,的確不怕被發現破綻,只是在下雖然不才,最近眼力有點提升,加上身邊又不少奇怪的傢伙,對於藥物也有點研究。」

    王雨鑫說完,三星使登時不樂意了,紛紛朝他瞪眼,顯然不滿意所謂「奇怪」的說法,王雨鑫趕緊換了個「天賦異稟」安撫了這哥仨。

    王雨鑫的話只是點到即止,可凌雪卻出奇的低頭沉思了起來,再抬頭時朝王雨鑫嫣然一笑,卻是答非所問的說道:「薄荷,當藥,王不留,景天,冰鈴蟲,母丁香,四季青,大戟,金鐵鎖……」一口氣報出了數種藥材便不再多說。

    聽完王雨鑫沉思了一下,才道:「都是常見的藥材,應該沒有問題,看來關鍵就在那冰鈴蟲上。」

    「冰鈴蟲是雪山上特有的一種昆蟲,產於嚴寒冰隙中,活動於積雪之下,雖然名字是鈴,可它們發出的聲音卻是踩在雪上的吱吱響,十分難尋。冰鈴蟲一生只認一個伴侶,以氣味識別對方,生前和死後氣味迥異,其中之一死後,另一個便會尋到其屍體,伴其而亡。」

    說著,凌雪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物。幾人定睛瞧去,發現是一種通體白色的八足小蟲,想來就是那冰鈴蟲了,只是此時這蟲子八足蜷縮在一起,仰臥在凌雪的手心中,眼看是死去多時,只是它設上仍舊散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霜氣,幾人觀之嘖嘖稱奇。

    龍秋影仔細盯著冰鈴蟲看了一會,歎息道:「草木亦非無情,蟲豸尚知癡情,人何以堪。」

    王雨鑫聞言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龍秋影的感慨,說道:「冰鈴蟲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石偉那或許有過記載,但是他的《豸經》上卻有詳解,蟲豸之流,混沌之為物,啟智不明,性之行焉。昆蟲一生都靠本能,冰鈴蟲成雙成對出現,應該是和它們繁衍的本能有關,或許大量的同類在一起,會讓他們的生存危機大增也說不定。」

    王雨鑫跟隨石偉學習過一段時間毒術,更是翻閱過不少石偉的珍藏,此時侃侃而談倒是有幾分專業人士的風采。然而這一番論斷卻沒得到龍秋影的認同,反而龍秋影冷哼一聲便不再理睬他,弄得王雨鑫有些不明所以。

    凌雪畢竟是女人,看在眼裡,心道王雨鑫太不懂女孩兒家心思,在龍秋影傷春悲秋的時候非但不暖言安慰,反倒還在講大道理,不死才怪。凌雪不會傻到宣之於口,閉口不言,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王雨鑫不明所以,卻還是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錯,趕緊轉移話題道:「凌姑娘就是靠這幾味藥追蹤到我們的吧!」

    這點王雨鑫明明早就暗中點破,凌雪也不奇怪他明知故問,順勢道:「鈴兒香是家師所制,用以追蹤十分有效,否則以幾位的能力,只怕我壓根就找不到,只是這法子每用一次就要死掉一隻冰鈴蟲,實在可惜。」

    王雨鑫這時突然說道:「那不知道凌姑娘和項雪、方燕是什麼關係?」

    這話一出,幾人都看向了王雨鑫,臉上驚訝和疑問參半,顯然

    然不明白王雨鑫是什麼意思。

    凌雪聞言卻並沒有絲毫意外,淺笑了一下,一直關注她的王上生從中發現了一絲苦澀。只聽凌雪說道:「王兄慧眼如炬,我只當你在誆騙,想不到竟然已經發現。家師就是方燕和項雪的師父,我們勉強算是師姐妹吧!」

    「你也是地甲門的弟子?」王上生驚呼一聲,語氣倒是十分複雜,不過其中高興居多。

    方燕和項雪是地甲門的弟子,地中進甲,地甲門的輕功卓越,在地上稱甲也不為過,這種隱晦的釋義倒是不為人知的,凌雪的輕功造詣幾人都見識過,比起方、項二女來,著實不遑多讓。四門四府本是同宗同源,凌雪若真是地甲門弟子的話,這個對王上生來說是高不可及的女神的仙子,倒也不是那麼遙遠了。

    可誰知王上生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凌雪搖了搖頭道:「我和地甲門沒什麼瓜葛。」

    猶豫了一下,凌雪才繼續道:「十幾年前我師父被地甲門逐出了門戶,無門無派。」一個無門無派算是徹底斷絕了和地甲門的關係。

    方燕和項雪的師父被逐出了師門,這等秘辛「必勝」眾人卻從不知曉,顯然也是陳年舊事,二女也不會當做多驕傲的事拿出來炫耀,畢竟是逐出師門,這在眾人看來雖然算不上驚世駭俗,卻也不是小事。

    「凌姑娘想必也知道我們,看來你和項雪她倆的關係,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麼一般,否則也不會未卜先知的在我們身上留下鈴兒香的印記。」王雨鑫若有所指的問道。

    鈴兒香絕對不會是倉促下到他們身上的,凌雪沒有那個機會。那麼除掉大宗師並不是主因,關鍵還是在方、項兒女身上,是以王雨鑫才有此問。

    事已至此,凌雪也不否認,苦笑著說道:「我師父常說方燕和項雪兩位師姐資質上乘,是難得一見的修煉輕功的好料子。這話聽的多了,自然也慢慢生出一番比較的心思,我雖然常年行走於塞外,但是對兩位師姐的消息也多有留心,只是她倆近幾年消息低調了許多,消息也越來越少,後來我才知是和王兄在一起,是以在仙人關見到你們之後,便在你們身上下了鈴兒香,一來希望更好的瞭解兩位師姐的動向,二來也是想找機會與她們見一面。」

    「只怕不止如此吧。」王雨鑫淡淡的笑著。

    凌雪猶豫再三,她看不透王雨鑫到底知道什麼,雖然不喜歡將心事對人講,但是此時大家互相利用,若不坦誠,難免讓之前的一切付諸流水,於是她一咬牙道:「罷了,凌雪不敢隱瞞幾位兄姐。其實方、項兩位師姐的師傅,乃是家母,游地燕子——凌香君。」

    「家母被地甲門驅逐之後便遠走塞外,終生未踏足中原,後來她生下我,教我輕功,只是她因何被驅逐,卻沒有對我說過。從小到大她卻對兩位師姐讚不絕口,我知道她明理想念兩位師姐,實際則是想念地甲門,雖然嘴上不說,可我知道她心裡從未埋怨過地甲門。但那時終究是少年心性,是以一直憋著一口氣,希望證明給她看,我並不差。

    「可是七年前,母親一次外出卻再未會,我多方尋找,終於找到了她……她……當時她已經成了一具……乾屍,後來我多方調查,才知道這種死法只有納海魔功能做到,最後終於查到了那個大宗師身上。雖然想要報仇,可也清楚自己的實力,只是報仇之心未曾磨滅,直到遇到你們,終於知道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機遇,讓我報仇雪恨。」

    凌雪說的簡短又堅定,只是說到凌香君死亡的時候有些低沉,其餘時候並沒有太過激動,但是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怒和恨,眾人盡皆默然。之前眾人只看到了這女子的驕傲,到現在才知道驕傲或許是她唯一的夥伴,掩飾她的痛苦和無助,陪她度過寂寞。

    王上生眼裡全是疼惜,他從高興到錯愕,再到失落,最後到現在的疼惜,短短幾息之間就經過了這麼多變化,最熟悉他的兩個兄弟都看在眼裡,雖然擔心卻也無計可施。拍了拍他的肩膀,穆天叔突然開口說道:「好了,算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有這麼多的芥蒂。話說回來,老闆,你說說大宗師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王雨鑫沒有及時回答,而是瞇著眼睛看向遠處,身上的氣勢也跟著一緊,整個人如同一柄利劍,隨時都會出鞘傷人。未幾他緩緩站起了身道:「他靠的是感應,而且我也感應到了他,那傢伙……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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