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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茶寮 文 / 莫聆雨

    川府之地,古來便有天國之稱,其四周環山拱就,民豐物阜。蜀錦之秀美精緻享譽天下,即便是帝王之家,也不多見此物,天府之國的美稱,由此可見。

    此地如此富庶,自然是兵家必爭的所在,可川府乃是盆地,四周環山,入川僅有劍閣蜀道可行,而蜀道極其險峻,若要強攻是絕難的。三國時期魏的人數是蜀的五倍,大兵壓境依然不得寸進,被姜維固守劍閣,損失慘重。其後才有鄧艾偷渡陰平,直取蜀都,可即便這樣,到達蜀都的時候,出發時的萬餘人也僅存兩千餘,蜀道之險可見一斑,古人更有蜀道難於上青天的感言。

    宋時金兵雖然剽悍,可北方大部分戰場由於戰線太長,加之起義頻繁,前線戰場都在河南一帶反覆拉鋸,入蜀只能是奢望。不過即便金國能夠入主中原,只怕對於川蜀也只能抱持者同化的態度,真要強攻只怕不是金國的奇兵能夠做到的。遠離戰禍,川蜀一帶自然享受著難得的平靜。

    古來長途跋涉,軍機情報以及信件往來,都是有朝廷設置的驛站經手。然而驛站是朝廷部門,專門為朝廷服務,而普通百姓若想使用是萬萬不能,所以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花錢僱人,一種是親力親為。第一種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鏢局,這裡暫且不表;第二種則費時費力,而且很危險。

    俗話說山高定有怪,嶺峻必成精。精怪之談尚且飄忽,可山高水險的卻很容易滋生一些特殊的營生,那便是盜。山賊水匪這種無本買賣,自古便有,而且彷彿還很興盛,越是偏遠的地帶,越是不太平的所在,盜匪越多,這也形成了一種綠林化。

    經常聽到一句話,叫盜亦有道,這個道其實最初並非指的道義,而是規矩,意思是強盜也要有規矩,這個最基本的規矩就是圖財不害命。試想搶劫必殺人,時間久了傳出去,誰還敢在這個地界上行走,那生意也就沒了,盜賊也是需要口碑的,保全性命就是一種口碑,久而久之盜亦有道也就成了如今的解釋。

    盜匪對名聲看的比很多人還要重些,這是他們營生的資本之一,於是很多做大的盜匪,在搶劫之後,還會護送一程,算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一來給雙方都留點後路,二來也是告訴附近山頭的同行,這票哥們兒我劫下了,兄弟們賣個面子,小弟謝過,這也是變相的保鏢。

    對於這樣的面子,除了生死世仇,幾乎同行們都會給的,畢竟都是刀口上混飯吃,難保他日不會讓別人賣個面子給自己。所以久而久之,有些山賊有了資本,就發展成了正兒八經的鏢局,靠面子大過靠拳頭,這種現象也是很常見的。

    話說回來,山賊的護送多是出於規矩或心情,這種護送也不會太遠。山賊也是規矩嚴苛的行業,面子在自己的地界上有用,一旦過了界那就得小心了,所以一般的大道上設驛站,而小路上則會有一些簡陋的茶寮飯店,專供過往行走的人方便,這些茶寮飯館也多和附近的山頭有些交情,算是個暫時和平的所在,山賊的護送也大多會到這裡停止。

    以往聽說的江湖,飯店酒樓是最危險的地方,武林人士鬥毆尋仇都愛在這種地方,其實不然。能夠開得起飯店酒樓的,哪個不是上下打點底子深厚的主,不說背後有官府撐腰,即便自己豢養的打手也都是硬點子。

    在太平盛世,朝廷的力量就不是武林人士敢碰的。而亂世呢,能有一個平安歇腳的地方已是極為難得,所以若非外敵壓境,基本上這種地方都是比較太平的。若有人敢鬧事,即便朝廷的力量不夠用,一般的武林人士也都會打抱不平,至少和店主人混個交情,日後常來常往也都方便的多。

    說了這麼多雜談,我們的故事就著落在川南的一個叫臨天的小路上。這條路並不如何曲折,取了這麼個大氣的名字,只因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到達一個叫臨天的小鎮,這個臨天可不是臨近天子,而是臨近天府的川蜀,臨天鎮是進入川蜀的最後一個小鎮,過往行人休養整備都在此地,以至於這個小鎮雖然不大,卻是十分熱鬧。

    出了臨天鎮,沿著臨天路向南,百里外才是下一個鎮子,這個鎮子的規模不大,而且地處偏僻,所以過往的人如無必要,寧可貪黑趕路,也要盡快趕到臨天鎮。這樣一來這條臨天路就顯得十分漫長了,所以路上有一個茶寮就顯得十分重要而必要了。

    於是一個茶寮自然而然就出現了,何時出現而又是誰所建的,這些都不重要,也根本沒人關心,重要的是這裡有好喝的茶水酒水,還有香噴噴的饅頭肉餅,這就已經足夠。

    雖是初秋,天氣仍然炎熱,在川蜀一帶,一年四季並不分明,就算到了深秋,很多人還只是穿著單衣,因為地處南方,又是盆地的緣故,這裡較西北等地,更遲感受到寒冷,所以初秋在這裡與夏日無異。

    未時,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太陽彷彿要淨化人間,將一切罪惡燒灼一般,炙烤著大地,蒸騰出肉眼可見的霧氣。在這樣的天氣,人人都希望能有一塊冰或者是泡在水裡才舒爽。往日這個時候,臨天路往來的人本就不會太多,今日更是酷熱難當,過往的行人更是許久都不見一個,路邊的無名茶寮中,一個老闆和一個夥計也顯得沒精打采,連對幾個靜坐喝茶的客人招待都不那麼熱情了。

    正在驕陽似火,人人困頓的時候,一陣清涼的馬蹄踢踏聲遠遠傳來,驚醒了昏昏欲睡的老闆和夥計,也吸引住了茶寮內幾個客人的目光。未幾,兩騎快馬出現自幾人的視線中,馬上的兩人都身穿藍衣,背負長劍,都是練家子,他倆驅馳馬匹十分嫻熟,顯然也是驅策的好手。

    兩騎出現在茶寮眾人的眼中,騎手自然也看到了茶寮,那兩人立刻加了兩鞭,座下的馬更快了一分,直奔茶寮而來。

    到了近前,兩人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顯出身法不錯,這兩人一個年長約有四十歲左右,另外一個年輕些,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兩人的臉色黝黑,應該是常年風吹日曬所致,即便年輕的也

    顯得比實際年齡大很多。

    眾人打量二人的同時,這二人也環顧了一下茶寮,最引他注目的,就是角落裡坐著兩個青年,兩人身材勻稱,雙眼炯炯有神,握著茶杯姿態悠閒的喝著茶,中年藍衣人看著這兩人,眼神一肅,心中的算盤動了起來。

    衝著自己的同伴隱蔽的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小心些,中年藍衣人這才把注意力從那兩個青年身上移開。兩個青年是高手,中年藍衣人心中判斷著,他行走江湖二十餘年,雖然在門中武功不是最高的,但是勝在閱歷豐富,只一眼就看出那兩個青年不簡單。

    雙眼有神是修為上佳的表現,這麼熱的天居然額頭都不見汗,顯然內力修為已經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足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最奇特的是這兩個青年的手,一般練劍練刀的,虎口的繭子會重些,而練拳練掌的,繭子則分佈在拳面和掌緣,可著兩個人,握杯的手白潤如玉,只有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子,竟然練的是指爪。

    武林中練指或者練爪的,若非有四大擒拿手這樣的絕世武學,便大都是為了增加指力和腕力,亦或是兼學一些擒拿手法,以備不時之需。這樣的練法,手指上的繭子絕對不會太厚,而且肯定都是新繭。

    眼前這兩個青年,只有指尖有一層薄繭,倒像是兼學的新手,可中年藍衣人的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兩人指尖上並非是新繭,而是練成指法之後,功力精深硬生生將繭子磨成這樣的程度。

    這兩人專攻指爪功夫,功力深厚,而且習練的如此精深,顯然是身負絕學之輩。下了這樣的判斷之後,中年藍衣人心中一驚,他閱歷豐富,腦海裡飛快的閃出兩個可能:西野縱鳳,南宮控鶴。

    南宮世家居於大理,家傳絕學控鶴手號稱控人不動,最講究手指的力道,可中年藍衣人卻判斷這兩人絕不是南宮家的人。兩個青年雖然俊朗,面上卻帶著一層風塵,若非勞頓奔波所致,那必然是從西北而來,而西邊的話,那便只有西野世家了。

    心下飛快有了判斷,中年藍衣人卻是不動聲色,他並不想節外生枝,將注意力從兩人身上移開後,只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其他人。兩個農夫裝扮的男女,都是三十左右歲的樣子,守在一個角落大口吃著東西。靠在一邊樹下有一個乞丐似的老頭在乘涼,最後中年人才把目光投在茶寮的老闆和夥計身上。

    「四個肉餅,半斤切肉,再受累把這個水囊裝滿。」中年人將馬腹上的一個水袋遞了過去,臨了跟了一句,「有勞店家了。」

    兩個藍衣人快馬加鞭跑了大半天,走了百餘里,本是人困馬乏,好不容易見到了茶寮,願意是要歇歇腳,緩緩馬力的,可是那兩個他認為是來自西野世家的青年的出現卻是個變數,讓他不得不謹慎以待,本來想要歇息的計劃立刻打消了,覺得還是立刻離開才是上策。

    那店夥計接過藍衣人遞過的水袋和銀兩,臉上堆起了好客的笑容,一邊忙活著一邊寒暄說道:「好咧,客官稍等。聽客官口音似是南方的,不知道兩位是打哪兒來呀。」

    「只管幹活就是,不該問的別問。」那年輕的藍衣人收到中年人的顏色,似乎有些緊張,聽到夥計化,不太客氣的說道。

    「得兒,客官莫怪,恕小的多嘴,看您兩位爺似乎十分疲頓,往前還有二十里才能到臨天鎮,不如在我們和多歇一會,嘗嘗我們家特質的山茶和米酒,也好解解乏氣。」

    中年人本不想多事,可著夥計嘮嘮叨叨個沒完,他只想快些離開,立刻道:「休要多嘴了,米酒就給我帶上兩瓶,我倆著急趕路,你手腳麻利些,我多給你銀錢就是。」

    那夥計高興應承,動作果然快了許多。然而世事總是無常,中年人不想多事,可那兩個青年卻彷彿就要拂他的意,恰在此時開口道:「東陽世家的人果然好大的威勢,好大的財氣。」

    五卷結束了,結的有點快。小五盡量快點敘述故事,新捲開始,保持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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