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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越貨 文 / 莫聆雨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亂拳還能打死老師傅呢。人多力量大是經過檢驗的真理,然而矛盾的存在讓真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多也不見得就有效,更何況楊遠航與周松洋不過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年長青年的對手,在陰鷙青年一起出手之後,楊、週二人立時抵擋不住。

    「松陽快走。」飛快的與對手交換了幾招,楊遠航登時感覺壓力倍增,奮起餘勇連續幾記殺手將對方兩人圈住,給周松洋留出一絲喘息機會。

    周松洋心機不深,看到楊遠航為自己奮不顧身,頭腦一熱,仗劍上前,想也不想就是一招濤立如林。

    這一招暗含震字訣,震劍反而上挑,乃是反手劍招,幾乎完全放棄了防守的招式。面對實力高出自己的兩人,這種招式無疑是自殺,然而楊遠航方才強行進招,卻是用的一招飛波劍法的波光粼粼,這一招綿延不斷,聲勢不著,卻後勁不絕,十足的防守招式。

    兩套劍法,一攻一守,在此時竟然配合無間,周松洋的劍勢彌補著楊遠航的破綻,而楊遠航則解決了周松洋的後勁不足,兩種劍法,兩種招式,這一剎那赫然已成波濤洶湧之勢。這突然的變化讓閒庭信步般的對手陡然覺得壓力倍增,更是打的對方措手不及,本來以指代兵的二人險些被削掉了手指,不由連連後撤,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個青年十分驚訝,心中對東陽世家的劍法無疑有了新的認識。他倆驚訝的同時,楊、週二人又何嘗不吃驚,劍術合擊在劍法中也是常規套路,東陽世家四字劍訣都是前輩觀潮中所得,其中的道理隱然相通,雖是四字劍法,可歸根結底不過就是一種劍法的不同變化,而東陽家的劍法因為得自潮汐,更有種隨意揮灑無所不為的內涵,所以招式之間總能找到聯繫,所以東陽家的劍法配合起來,威力才得以倍增。

    只是這種配合,也要講究實力根基,就好像微風拂過海面,碧波蕩漾,這樣的波浪悠閒至極,反倒不如暗流來的洶湧,正如初通劍道,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卻難得隨意揮灑的真髓。而練劍到一定程度,固然能悟到隨意而為的真諦,可劍乃兵中君子,其孤傲不群,劍道亦如是,極於劍道之人,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與人合擊,那是萬萬不能。是以東陽家不是沒有人領悟合擊之道,卻幾乎沒有人將其當做正途來走,時間一久,這威力強大的劍術竟然沒有人會,低級弟子都不知究竟,外人更是無從得知。

    合擊劍勢初顯威力,登時讓敵我雙方都驚訝了一下,可戰局瞬息萬變,那兩個青年深知此理,楊遠航自然也不例外,微微一驚之後,他立刻高呼一聲:「浮濤掠影。」於此同時,自己則是一招波折詭譎,這兩招一正一奇,都是快攻的招式,步步緊逼,兩人彷彿合二為一,卻有雙頭四手,劍招舞起讓人眼花繚亂。

    這等奇招,饒是兩個青年身手高出一截,依然不敢怠慢,先機一失,登時步步危機。而楊、週二人大佔上風,竟然打的有聲有色,不過這場面終究也只是僵持住而已,兩人的合擊之術並沒有經過演練,初始只是憑借一腔怒氣,此時穩住了局面,兩人根基尚淺的弱點立刻暴露出來,配合起來並無默契不說,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招,早就沒了心意。

    在漸漸穩住陣腳之後,兩個青年也不冒進,就是穩紮穩打,他倆看出來對方劍招奇詭,於是就硬拚力道,絕世指法配合強悍內力,出指如風,中間還夾雜著嗤嗤的聲響,可見指力驚人。楊、週二人剛剛穩住局面片刻,便再度陷入危機。

    楊遠航知道這樣下去凶多吉少,心念電轉,出聲叫道:「濤立如林。」兩人第一個配合的招式被他叫出了口,周松洋聞言立刻不假思索的震劍向前,勁力傳到劍上,直取二人要害。

    兩個青年見狀立刻嚴陣以待,這波濤洶湧的合擊給二人印象深刻,端的是聲勢驚人,饒是見識過一次,兩人也不敢怠慢。眼神交換,兩人突然分左右躍開,不讓對方將自己籠罩在劍勢之下,於此同時,楊遠航的波光粼粼也遞了出來。

    波光粼粼進步向前,以綿延劍勢牽扯對手,然而楊遠航這一次卻有點不一樣,對手分左右躍開,他的劍勢竟然也跟著年長青年一偏,只是這個偏轉的方向有點大,竟然繞過了對手,向身後刺去,這樣一來,本是不斷進步向前的招式,剎那變成了後退,而且是退的飛快。

    楊遠航這樣的變化著實讓兩個青年意外,他調轉方向不僅主動破了自己的合擊劍術,更是將周松洋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兩個青年還以為楊遠航有什麼後招,可看他走的快速堅決,同時罵了一聲卑鄙。

    楊遠航抽身先走這也無可厚非,可他最後提醒周松洋出招,這種出賣同夥的行為就十分無恥了,饒是兩個青年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發現真相的時候,仍然心有不齒。不過多說無益,他倆在此就是為了留下東陽世家的人,眼看周松洋涉嫌,雖然剛剛被出賣,二人也不會客氣,陰鷙青年飛快的出手,一指點中周松洋的膻中,勁力透入,一擊斃命。

    可憐的周松洋,臨死之前雙眼怒目圓睜,恐怕至死也想不通那個平日和藹慈祥的師叔竟然會在關鍵時刻出賣自己。

    陰鷙青年擊殺周松洋的時候,年長青年已經朝楊遠航追去,只是他的師門並不以輕功見長,況且楊遠航早有逃離的心思,走的十分堅決,沒幾步就來到馬前,翻身上馬,一劍刺在馬臀上,想著臨天鎮的方向就跑。這一系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年長青年終於晚了一步,只見他陡然一甩手,一枚暗器打向一會的背心,試圖阻撓一陣。

    楊遠航早有預料,上馬之後立刻一矮身,舞劍護住自己和胯下的馬匹,他不怕對手攻擊自己,倒是害怕馬匹有失,那時就真的難以逃遁了。

    叮噹一聲,楊遠航的劍網將飛來的暗器打落,不過他的手腕也一陣發麻,心中駭然對方的手勁,卻也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眼看安全了,楊遠航這

    才有機會喘口氣恨恨叫道:「西野世家今日大恩,他日東陽家必當報償。」

    他這話顯然就是秋後算賬的意思,他心中盤算,今日之仇,回去上報世家,定會有人出來做主。然而話剛出口,還沒等他構思未來的美好藍圖時,眼角突然一黑,他下意識的回轉身子,可卻已經晚了,黑影一閃而過,他只覺得頸項一涼,低頭看去,發現咽喉上赫然插著一柄雪亮的匕首,跟著他就感覺大地越來越近,意識飛快離他而去。

    陰鷙青年擊殺周松洋,年長青年晚了一步,這時候出手擊殺楊遠航的,卻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還慇勤招呼楊、週二人的店夥計,此時這個店夥計哪還有方纔的熱情,臉上全是鄙夷和乖戾。他朝著楊遠航的屍體使勁啐了一口:「呸,還敢出言不遜。」跟著就走上前去,解開楊遠航一直背著的包裹,遞給了趕來的年長青年。

    「誠爺,您過目。」店夥計滿臉諂媚。

    被店夥計稱作誠爺的青年一手接過包裹,沖對方點點頭道:「身手快了不少,最近沒少打秋風吧。」

    「托誠爺的福,這個地界商來商往的,肥羊也不少,這是小的孝敬您和雷爺的。」說著,店夥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錦包,鼓鼓囊囊十分厚實。

    誠爺隨手打開,露出來的赫然是十幾錠金子,他看後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兩個不錯,等我回頭跟張師傅說說,給你倆找個安逸的地方,也別總在這風吹日曬的。」

    店夥計聞言大喜,連忙點頭哈腰,恭維道:「謝謝誠爺,謝謝雷爺。」

    誠爺正享受著店夥計的吹捧,卻聽陰鷙青年冷冷的說道:「於誠,趕快幹活,手腳麻利點,過會有人過來也是個麻煩。」

    於誠聞言收斂了幾分,卻是將錦包收在懷裡,沖店夥計和老闆打了個眼色,自己則翻看起了手中的包裹,說道:「我說趙雷,雷哥,你一天天板著個臉,金錢美女全都不愛,吃喝嫖賭樣樣不沾,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做人還是瀟灑點好,不然死了也是後悔死的。」

    趙雷聞言,神色一寒,盯著於誠的眼神殺氣迸發。那於誠感受到對方的殺氣,不由打了個寒戰,連忙說道:「得得,算兄弟我說錯話了,雷哥大人不計嚇人過。」他的話雖然還是吊兒郎當,但是神色卻正經了許多,顯然對趙雷相當忌憚。

    趙雷冷哼一聲,也不說話,自顧自的翻找起周松洋背著的包裹。於誠被駁了面子,一時有點下不來台,正好那店夥計就在身邊,他陡然一腳踢了過去,喝道:「還不快點,磨磨蹭蹭的,等到天黑嗎?活該你倆在這受罪。」全然忘了剛剛還承諾要幫兩人謀個肥缺。

    那老闆和夥計立刻嚇的噤若寒蟬,這兩位可不是他倆能惹的,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雖然被罵了,也只敢腹誹幾句,動作倒是真麻利了幾分。

    於誠翻找了一會,彷彿一無所獲,沖趙雷說道:「沒有。」

    趙雷只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沒發現,沒有多說什麼,繼續翻找著。於誠好像很不耐煩做這些事情,眼光不經意的掃向了除他們四個之外的三個人,嘿嘿一笑道:「這幾個人怎麼處理?」

    趙雷頭也不抬的說道:「殺了。」

    於誠活動了一笑手指,嘿嘿笑道:「剛好再讓我活動一笑。」

    說著就看向最近的那個老乞丐,隨意的道:「就先拿你開刀。」

    那老乞丐也不知年紀太大老眼昏花,還是事不關己,剛剛兩人被殺他一直都沒有動靜,而此時看到於誠朝自己走來,卻是突然噌的竄了起來,動作敏捷的不像話,他跳起來一邊跑一邊喊:「別,別殺我,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聽不到。」

    於誠被老乞丐突然跳起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反應過來,戲謔問道:「什麼都聽不到,竟然知道我要殺你?嘿,受死吧!」說著,一掌橫削,掃向老乞丐的頭顱,可就在他手掌剛要挨上對方脖頸之際,那老乞丐身子陡然一矮,竟然讓過這致命一掌。

    於誠一掌削空,心中錯愕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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