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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插手 文 / 莫聆雨

    楊忠的劍指,模仿的其實是筆,一對判官筆。

    僅憑一雙手指就如同利刃一般傷到墨書,可見其內力深厚,並不如平日裡隱沒在「必勝」眾人中那樣低調,加上只在傳說的瞑目帖,楊忠對上墨書,幾乎是壓倒性的實力,沒出幾招,墨書身上就連連掛綵。讓人同樣意外的是,遭遇這樣的對手,墨書的表現卻十分頑強,受傷並沒有讓他喪失戰鬥力,反而好像激發了凶性一般,反擊也愈加犀利。

    墨書的凶悍足以震懾一些膽小的人,可楊忠此時雙眼緊閉,什麼都看不到,根本不會受其影響,發揮的淋漓盡致。點指,排掌,橫點,豎提,楊忠的一舉一動,不像是在比武,反倒更像在完成一種書法,揮毫潑墨,好不瀟灑。

    弓步向前,楊忠的上身微傾,左手反掌在身前自上而下的抹過。這樣的招式,放在正統武學裡十分的蹊蹺,人的手掌掌心或者掌緣外側都是可以發力的部位,唯獨內側不同,因為關節的原因,大拇指一側的力量不足,根本無法生出力道。可楊忠這一招弓步劈掌,卻恰恰是以拇指一側下劈,殺傷力銳減不說,破綻也是頗多。

    可墨書也不知怎的,面對這樣的破綻卻根本抓不住,反而被逼退了兩步。有了這兩步空隙,楊忠更加從容的點指而出。一擊即中,墨書的胸口爆出一團血花,若非他本能的規避危險,這一指點中膻中足以致死。

    「我雖然沒看過瞑目帖,可聽師父說過,此帖怨氣太重了,能夠激發人的殺性,殺人妨己。」班柏如此說道。

    「你是說……」姜佛皺眉道。

    「楊忠有危險,就算能夠擊敗墨書,只怕也得被殺氣反噬。」班柏沉著臉說道。

    「那還不上去救他?」劉樂此時也放棄了觀察了語,有些焦急的說道。

    「這……」雖然同樣心焦,可班柏卻有些遲疑。

    「什麼這兒那兒的,你還猶豫什麼呢!」劉樂催促道。她擅長的是音殺,對於場中的戰鬥,她有很準確的的判斷,就算自己貿然出手,也很可能分不開二人,若要將兩者都打傷,她倒是有十足的自信。

    「楊忠是故意施展瞑目帖的,我想他的目的是為了引陳丹陽出手。」姜佛的武學見識終究高了一籌,如此說道。

    楊忠的功夫,無論是瞑目帖還是生死書,都是殺氣甚重,這兩種武學與他的性格完全不符,甚至有種格格不入,或者說楊忠就不適合練武,雖然他的資質很不錯,但是性格卻成為了一種制約。對於自己的弱點,楊忠自然一清二楚,他覺得自己唯一的作用,只是錦上添花而已,關鍵時刻能不拖後腿,已經是萬幸了。之前幾次與王雨鑫對敵,他雖然沒出大錯,可心內卻是十分謹慎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亂了陣法。為了克服性格的弱點,楊忠可以說使盡渾身解數,甚至不惜以毀滅自己為代價,學習了瞑目帖。

    可事實是,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哪怕有人為此付出了很多。楊忠依舊沒法變成他想像的那樣勇悍,甚至學習了瞑目帖之後,他都不敢使用,直至看到了墨書。這個一身書生氣息的小童,骨子裡卻有著難以言喻的野性,與他的外貌極不相稱,又和楊忠完全的對立。

    墨書雖然並不強大,可當他被班柏的氣勢激發出了血性之後,楊忠覺得這個小童就好像是一座高山矗立在自己面前。所以他出手了,無論是為了師門,還是為了自己,他都不想再膽怯下去,只要翻過了這座高山,或許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超越,哪怕只是潛意識裡的以為。

    這種內心深處的想法,幾乎沒人可以解讀出來,不過姜佛精通百家拳法,他從楊忠一招一式的決絕上,總能察覺到蛛絲馬跡,他或許體會不到楊忠的痛苦,但是並不妨礙他去理解。

    眾人各懷心思,場上的比鬥還在繼續,劍指點中墨書的胸膛和咽喉之間,雖非要害,卻已經見血,楊忠毫不遲疑,變指為掌,狠狠的按了下去。這一下出手極重,墨書胸口爆出的血花還沒來得及飛濺,就被楊忠的內力壓了回去,血液倒灌,這樣的傷害只怕比傷殘肢體還要痛苦百倍。

    然而墨書卻只是悶哼一聲,牙關緊咬,硬是受了這一掌,接下來竟然一把抓住了楊忠的手腕,沒有被擊飛出去。

    感覺到手腕被抓住,楊忠閉著眼睛,眉頭卻是皺了皺,掌勢忽然一變,成了爪形,一把摳住了墨書的胸膛,內力從指尖透出,狠狠鑽進了墨書的體內。楊忠是認穴打穴的行家,掌力或許不過關,可將內力收束成一點卻是十分拿手,五指成了五根點穴筆,其威力不言而喻。

    遭受了這樣的攻擊,墨書卻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兩人近在咫尺,這一口血全噴在了楊忠的臉上。

    熱血撲面,楊忠受了刺激,下意識的掙開了雙眼,入眼的先是一片血紅,跟著就看清墨書面目猙獰的瞪著自己,雙手還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腕不放,分明就是個拚命三郎。這一幕在一般人眼中都十分驚駭,楊忠見狀更加不得了,一直藏在心裡的膽怯突然迸發出來,抓住墨書胸口的手爪也不由的顫抖了起來。

    比武爭鬥,拼的是招式,斗的是堅韌。楊忠怯了,陣腳也就亂了,若論真功夫,墨書或許不及他,可這孩子身上有股野性,有規避危險的直覺,更有抓住機會的果斷。雖然傷勢不輕,可發現楊忠的異樣後,強忍著痛楚,一拳打向楊忠的咽喉。

    這一拳十分直接,很符合墨書的路子,快准狠。然而以墨書此時的狀態,准和狠是夠了,快卻已經做不到了,這樣的一拳,只要有點基礎的人都能夠化解,可楊忠卻彷彿被墨書嚇到了,眼睜睜看著拳頭揮向自己,居然不閃不避。

    然而求生的**終究還是戰勝了恐懼,就在被打中的剎那,楊忠猛的一偏頭,讓過了咽喉,卻把肩膀送了上去。

    彭的一

    聲悶響,楊忠被打退了數步,可墨書的悍勇卻徹底體現,他扣住楊忠腕部的手毫不放鬆,雖然不足以將楊忠拉到身前,卻也沒讓兩人分開,他上前了幾步,再次一拳打了過去。

    彭彭兩聲,楊忠盡力閃躲,可還是被砸中兩次,而他整個人則不停的顫抖著,渾然不知該做些什麼。連續兩次擊中,墨書也終於發現楊忠的不對勁,他也不再用拳頭打,當機立斷,一爪摳向楊忠的咽喉,以他的手勁,哪怕楊忠護體真氣再強,也無濟於事。

    生的**再次佔據了主動,雖然只是一瞬,可楊忠卻知道不能讓墨書得逞,上身盡力閃避,輕輕跳起,腳踢連環,招招都往墨書的小腹招呼。

    墨書雖然悍勇,可狀態終究不佳,不敢硬抗,只得以退為進,暫時避讓。

    楊忠逼退了墨書,情況卻沒有絲毫好轉,落地之後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剛剛被墨書砸了三拳尚且無事,此時竟然無故吐血,場面十分的詭異。

    班柏見狀臉色一變,叫道:「不好,反噬了。」

    「擊暈他。」龍秋影適時的提醒著。作為殺手,她可不會講太多規矩,達到目的才是正經。

    班柏也不遲疑,飛身入場,一拳打向了再次衝上來的墨書。班柏的拳頭的力量可不是楊忠能夠相比的,一下就將墨書逼退,他也不戀戰,一掌打在楊忠的後頸上,將還在發抖的楊忠擊暈,順勢將其扶住。

    就在班柏想要帶楊忠返回的時候,突覺一陣勁風來襲,他正扶著楊忠,施展不開手腳,足尖一點向旁躍開。誰知那攻擊來的犀利,如影隨形,竟然追著班柏二人打去。班柏無奈,只能一直閃躲,偷眼看去,發現襲擊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丹陽。

    班柏知道陳丹陽功夫厲害,自己就算放得開手腳,也不一定穩贏,此時帶著楊忠被他給黏上,形勢不容樂觀。然而就在此刻,一個人影猛的插了進來,人在空中就出了三拳兩腳,將陳丹陽逼了開去。

    「姜佛?」班柏看清來人,說道。

    姜佛只是點點頭,卻不看班柏,而是盯著陳丹陽。他剛才橫插一手,三拳兩腳看似隨意,卻變了五種拳法,如此快的變化,陳丹陽居然毫髮無傷,對方的功夫顯然更出姜佛的預料。

    「怎麼,以多打少嗎?武林大會還有這種規矩?」陳丹陽不再追擊,不陰不陽的說道。

    陳丹陽說完,了語立刻接口道:「班少俠,武林大會是單打獨鬥,你貿然插手,實在讓貧僧難做。」

    班柏看著了語,微施一禮道:「大師莫怪,楊忠已敗,無須再鬥了。」

    「佔上風的時候就袖手旁觀,形勢不妙就出手干預,我不知道現在書府的人都這麼教導弟子嗎?」陳丹陽彷彿閒話著家常,可話裡話外的意思,處處都透著挑釁的意味。

    「叛徒沒資格議論書府,我今天就替書府清理門戶。」班柏陰沉著臉說道。

    「就憑你?」陳丹陽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失笑道,「還不夠格,你師傅王娉婷怎麼不來,害怕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呢?」

    聽到陳丹陽這麼說,班柏臉色更加難看。陳丹陽的話若有所指,倒是和龍秋影的猜測不謀而合,班柏最擔心的還是師門出了變故,此時一聽,不由心中一緊。不過他還是調整後自己的情緒,冷冷說道:「看來於公於私,我和你今天都得有個了斷了。」

    「兩個一起來嗎?」陳丹陽掃了一眼姜佛說道,「既然書府墮落至此,我也願意遷就。」

    「你不用怕,今天只有我和你。」班柏沖姜佛一示意。

    陳丹陽笑著搖了搖頭,做作的說道:「你們師徒果然一樣,沉不住氣啊,想當初她被我甩了的時候,痛不欲生的樣子,嘖嘖……」

    「找死。」班柏大喝一聲,打斷了陳丹陽的話,將楊忠望姜佛一扔,墊步擰腰,一拳朝陳丹陽打了上去。

    「小心。」姜佛在後面兀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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