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黑長直 文 / 一碗二鍋頭
李廣志早上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摸了摸枕頭底下，準備掏出手機來看時間。
摸了兩把什麼都沒摸著，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在1992年，這年月即使在日本，手機還是個稀罕的奢侈品，不是自己能用得起的。
他在床上伸了兩下懶腰，翻身下床，打算洗漱完了去樓下走走，享受一下小區裡的環境，順便舒展舒展筋骨。
經過寫字檯時，他瞟了一眼擱在上頭的手錶，時間是早上5：40。
昨晚上他和孫大智、高大力三人喝酒聊天一直鬧到凌晨一點。待把半醉的孫大智送走，回來又把醉得說胡話的高大力弄服帖了，再加上收拾屋子和洗澡的時間，等他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多快三點了。
算起來只睡了三個小時的他現在卻毫無疲倦之感，這種身體上的變化，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壞。
洗漱完後出門下樓，外面稍帶些寒意的空氣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他大口的呼吸著這清冷新鮮的空氣，只覺得身體裡憋了一晚上的廢氣都隨著這呼吸被排出了體外，渾身上下有種清爽通透的感覺。
十月的天已經亮得沒那麼早了，六點來鍾這個時光，天空的顏色還是朦朧中帶著一抹蛋清色，遠處朝陽的紅光似乎完全融化在這一整片青色之中，完全看不出一絲痕跡。
他沿著小區的道路慢跑，一邊跑一邊手舞足蹈的活動著身體。這個時候的小區裡只有零星幾個晨起的老人，他這幅神精病的模樣倒也不至於嚇到旁人。
跑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他覺得身體有些發熱了，便停了下來開始往回走。小區裡的道路四通八達，他看著時間還早，就沒有走來時的老路，而是隨意選了條路慢慢溜躂。
沿路經過一棟住宅樓前時，他突然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
這棟住宅樓的前面是一塊不小的空地，上面建了不少諸如滑梯、鞦韆之類的兒童遊樂設施。空地的中央，是一個用水泥砌成的圓錐形小沙丘，大約是建來讓小孩子們爬著玩的。
這個時候，小沙丘的頂上，站著一個穿著水手服的黑長直少女！
水手服，黑長直，少女！這還真是早起的鳥兒有福利啊！他在心裡感歎著，腳底下自動的就朝著空地那邊拐了過去。
他拐過去的角度選得不是很好，暫時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和小半個側臉。不過，就這小半個側臉的輪廓和那一頭光滑如緞子一般的長髮，就能讓李廣志確認這應該是個質量頗高的萌妹子了。
少女的身姿在小沙丘上站得筆直，手裡捏著一份類似於稿紙的東西，那姿勢看上去像是在做某種朗誦練習。
是藝少女在朗誦詩歌？還是學校戲劇社團的成員在做角色排練呢？李廣志這會兒離得比較遠，還聽不到少女嘴裡朗誦的內容。
好奇心讓他微微加快了腳步，朝小沙丘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
離得大約還有2、30米的時候，少女朗誦的聲音逐漸的清晰起來。他放慢腳步，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終於知道這姑娘是在幹嘛了。
原來是個高中生妹子在做英語演講的練習。選這樣一個時間和地點，估計是有點類似於「瘋狂英語」那種練膽兒的意思。
姑娘的聲音還是蠻好聽的，可那英語的發音讓他聽得有些啼笑皆非。這姑娘演講的主題大概是和夢想有關，那個出現率頗高的「德瑞姆」發音，讓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是「夢想」這個英單詞。
李廣志前世在網上看過不少關於日本人說英語的吐槽段子，但是沒有親身體會過日式英語的凶殘。這會兒看到這麼一個黑長直的萌妹子操著一口如此古怪的英語發音，一下子沒忍住便笑出聲來。
沙丘上的少女聽到他的笑聲，立刻很警惕的轉身看了過來。
果然不出他之前所料，少女的長相確實十分的秀麗。一張雪白乾淨的瓜子臉上眉長入鬢，長而翹的睫毛下，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清冽純淨。
看到站在沙丘之下正仰著頭髮笑的李廣志，少女立刻下意識的用手壓住裙角，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眼神裡也流露出厭惡的神情。
也怪不得少女做出這般的反應，周圍無人的環境加上李廣志現在的站位，還有那一聲輕佻的笑聲，讓他看起來的確有些變|態的嫌疑。
李廣志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連忙沖少女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就打算轉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之際，他聽到身後的少女用清冷的聲音罵了一句「hentai」。
這下李廣志就有些不滿意了。這大清早的又沒颳風，也沒有什麼小風吹起小裙角的福利。自己的站位雖然有猥瑣的嫌疑，但那個小沙丘的高度明顯不夠，完全沒有從下面看到小草莓的可能。自己不過就是不小心笑了一聲而已，憑什麼就要被罵變|態呢？
他心裡一動，轉過身面對少女，用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刻意減緩了語速說道：
「年輕的女士，你知不知道變|態這個詞在日本是一個十分嚴重的指控？在你沒有任何事實根據的前提下，無端的把這樣一個罪名扣到一個行為良好的年輕人身上，你這樣的做法是非常的不合適的。」
他頓了頓，嘴角刻意的流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繼續道：「對於在你身後發出嗤笑這件事，我願意表達我的歉意。但我發誓絕對不是有意在嘲笑你，只是因為你古怪的英語發音讓我覺得滑稽而已。」
說到這兒，李廣志沖少女揮了揮手道：「我想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邂逅，所以我還是
是先告辭吧。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再見。」
這一段表面上彬彬有禮其實內含諷刺的說辭，如果用更為優的倫敦音說出來可能會更加的具有殺傷力。只不過當年李廣志在大學裡衝擊英語專八的時候，混熟的外教是個紐約客，所以他也只能用美式英語來湊合了。
一段話說完，他最後看了一眼少女那被驚到後小嘴微張的呆萌表情，瀟灑的轉了個身，就這麼施施然的走掉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廣志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一大早就能看到如此養眼的日系萌妹子，而且還在萌妹子面前用自己拿手的英語痛快的裝了一回b，有這樣的好運氣事件作為一天的開頭，簡直叫他忍不住要期待接下來是不是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了。
回到家裡，他把昨晚剩下的飯菜一鍋煮了，裝出兩大碗雜燴飯來，這才去臥室把還在床上躺屍的高大力弄醒。
兩人三口兩口的把飯吃完，他打發高大力去刷碗，自己則仔細的把兩人的證件，地圖，還有昨天孫大智給留的那個地址條都找出來放身上。
高大力刷完碗後，兩人各自換了身衣服，從上到下都收拾利落了，這才結伴出門。
在中央商店街的自行車店裡租了兩輛自行車，李廣志研究了一下地圖，便領著高大力朝目標的肉食加工廠騎去。
加工廠實際上離著高島平團地並不算太遠，騎車大概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不過習慣了後世gps導航的他在看地圖方面實在是沒什麼經驗，兩人騎車繞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找到目的地。最終還是李廣志靈機一動，跟著在路上偶遇的一輛冷凍車一路狂飆，這才找著了肉食加工廠的所在。
這家肉食加工廠看起來規模不小，一棟做為主體的四層建築周圍圍繞著4、5棟兩層的附屬小樓。從大門處往裡看過去，遠處還有一個佔地頗廣的倉庫式建築。
李廣志兩人把自行車鎖在大門口的花壇邊上，沿著廠區的大道溜溜躂達的走了進去。
加工廠的生意應該不錯。廠區的主幹道上，冷凍車，運貨卡車來來往往，不時還能看到穿著藍色工作服，脖子上圍著白毛巾的職員在某個建築的門口指揮著車輛進出。整個場面給人一副景氣繁忙的印象。
李廣志二人來到那棟四層的主建築門前，在一樓的接待小姐那兒領了兩張個人信息表，填完了之後，又按照接待小姐的指點，找到了設在副樓2層的招聘辦公室。
負責招聘的是一個態度傲慢的中年男人，在接待李廣志二人時連通名這種最簡單的自我介紹都沒做。李廣志還是從他辦公桌上放著的銘牌上才知道這個傢伙叫做田中敏行。
好在這個田中態度雖然傲慢，但辦起事來還是一板一眼的頗守規矩。他先檢查了李廣志兩人的個人信息表，把兩人的醫療保險證要過去複印了存檔，然後就把兩人入職的書手續交給辦公室裡另一個年輕人，自己則給李廣志兩人粗略的做了一番上崗前的情況介紹。
李廣志他們應聘的崗位是冷庫的搬運工，這個職位是臨時的打工性質，不是正式的職員。不過公司會幫他們繳納國民健康保險。工作的時間是固定的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中午休息一個小時。其餘時間上班則算加班。正常工作時間的時給是1500日元，加班的時給則是2500日元。
這個工資水平是專門針對冷庫搬運這種工作環境差的強體力勞動崗位的，由於一般的日本人大多不樂意做這種辛苦的體力勞動，所以在這兒打工大多是貪圖高工資的外國移民或是偷渡者。
對於這個工資待遇李廣志是比較滿意的，就算每天都是按時的上下班，他和高大力兩人也能掙到2萬多日元一天，這已經趕上他們之前在札幌拉皮條的收入了。如果還有加班的話，那兩人每月的收入估計能達到將近100萬日元。這對於急著想掙一筆錢後回國的他來說，這份工作簡直就是他夢寐以求的。
田中敏行介紹完基本情況後，又補充了一句：
「你們明天去搬運組找一個叫林大豐的人報道，他是你們的副主管。你們的主管這兩天休假，要下周才來上班。」
李廣志注意到，田中在提到這個主管的時候，冷漠刻板的臉上頭一次閃現過一絲厭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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