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勢力 文 / 一碗二鍋頭
李廣志出了飯店之後，便有意的拉著高大力放緩了腳步。果然，沒過多久，黎曉牧便獨自一人從後面追了上來。
他追到李廣志身邊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走在他的身側，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也有些歉然。
三人默默的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黎曉牧終於開口道：」廣志兄弟，今天這個事情是我辦錯了，我不該把事情瞞著你們，卻讓你們為我出頭擔風險。我在這裡給你和大勇兄弟賠罪了！」
說完，他急走兩步趕到了李廣志前面，衝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李廣志站在他前面，站著沉默了大約有半分鐘，這才上前將他扶起。
他看著黎曉牧臉上那訕訕的表情，對他道：「老黎啊，你也別怪我剛才在飯局上撅了你的面子。今天這事兒，你辦得的確是不地道！」
黎曉牧嘴裡囁嚅著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今天耍的這個心眼，既然已經被李廣志他們看穿了，那也的確沒什麼可解釋的了。
李廣志接下來倒也沒繼續指責他，而是語重心長的道：「老黎，其實大勇已經拜託他老大給這片的華人幫派打招呼了。今天這事兒你如果早點告訴我們，解決起來可能還沒這麼麻煩。」
對於黎曉牧今天的這個行為，李廣志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惡感。真要說起來，他心裡其實還挺佩服黎曉牧這股子狠勁和賭性的。
要知道剛才那個二樓的包間裡可是連個窗戶都沒有，當時如果東北幫的人真的打了上來，黎曉牧就是主動把自己陷在一個死地裡，來賭孫大勇的影響力夠不夠大。他這個行為裡頭固然有欺瞞的成分在，但總比那些把自己放在安全的地方，卻哄著別人去出頭冒險的人要強得多了。
當然，佩服歸佩服，但李廣志肯定也不能白讓他給哄了這麼一回。
他走上去搭住黎曉牧的肩膀，攬著他一起往前走，邊走邊道：
「現在大勇已經去和那個什麼趙老三在談這個事兒了，憑他怒羅權老四的身份，把東北幫那邊安撫住，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老黎啊，這裡頭的風險可都是大勇一個人擔著，而好處卻是全由你這邊得了。你說，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勇一個交代？」
「應該！絕對應該！」黎曉牧原本是低垂著腦袋走在李廣志旁邊，聽到這話，他猛的抬起頭，語氣急切地道：「我知道今天這個事情全靠大勇兄弟的面子，我黎曉牧也不是那種不曉得好歹的人，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只要我拿得出做得到的，我絕對得二話！」
「老黎你放心，我跟大勇也不是那種挾恩圖報的人。我的要求很簡單，大勇是為了大家吃飯的地盤去擔的風險，那這個事兒總該讓咱們這個小集體裡所有人都知道一下吧？」
「咱們不是每天下午五點都要開個碰頭會麼？這樣吧，明天下午的碰頭會上，你把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裡頭的利害關係都給大夥兒說說清楚，然後再當著大家的面給大勇道個歉，同時也道個謝，這事兒就算完了。你覺得怎麼樣？」
讓黎曉牧當眾在孫大勇面前服個軟，這就是李廣志想從這個事情上拿到的結果。
他考慮得很清楚，現在他們和黎曉牧之間畢竟是合作關係，如果要拿這個把柄逼黎曉牧拿錢出來賠禮或是在合作分成上讓出更大的利益，只會讓黎曉牧的心裡產生隔閡，對雙方的合作並沒有好處。
而讓黎曉牧當眾道歉，卻是可以讓孫大勇和自己在這個團體裡能更快的樹立起威信來。並且，黎曉牧本人對此也比較容易接受。
黎曉牧聽了他的話之後，臉上的表情呆了一呆，他大概也沒想到李廣志的要求會如此的簡單。待反應過來之後，他連忙一把握住李廣志的手，一臉感激地道：
「廣志兄弟，能和你們這樣明事理、講義氣的人合作，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你放心，你的這個要求我絕對做到你滿意！在碰頭會上道謝，那太得誠意了！明天我再找家好飯店安排一桌，專門擺酒向你和大勇賠罪！」
和李廣志把話說開了之後，黎曉牧的情緒也放鬆了許多。
三人此時正好走到了燈火明亮、招牌林立的一番街上。看著眼前這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熟悉場景，想到今晚雖說有些曲折，但也終於解決了心頭大患的地盤問題，他的興致也變得有些高漲起來。
他拍了拍李廣志的肩膀，開玩笑地道：「廣志啊，你不是說讓我帶你深入瞭解一下歌舞伎町街裡的風俗店麼，咱們就從這條一番街上開始吧？呵呵，早點把你培訓出來，你也好早點上崗去外國佬那裡掙大把的綠票子啊！」
李廣志原本就指望從他這個地頭蛇這裡多學到點東西，對他的這個建議自然不會反對。不過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多了份心思，他沉吟了一會兒，對黎曉牧道：
「老黎啊，起初大勇勸我來做這行的時候，一直跟我說做這行的不用混黑|道，還舉了你當例子來證明。」
「可今天這事兒讓我感覺，在歌舞伎町街這個地方混飯吃，即使自己不混黑，和黑|道之間的糾葛估計也少不了。老黎你之前的那些個麻煩，不都是黑|道帶來的麼？」
「所以我想啊，要想在這裡安穩的待下去的話，如何處理和這些**勢力之間的關係，應該就是個很重要的問題。老黎你和這些傢伙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也瞭解一點他們的底細。不如你先跟我介紹介紹這方便的情況？」
李廣志的這番話又勾起了黎曉牧心裡的隱痛，原本高漲起來的情緒也隨之平復了下來。他有些沮喪的搓了搓
搓臉，對李廣志道：「廣志你這話算是戳在根子上了。在歌舞伎町街這個地方，最大的麻煩就是這幫蟑螂一樣的**混混啊！」
他拉著李廣志走向街邊的一家小居酒屋，一邊道：「這個話題要說起來，也不是一句兩句講得清楚的。不如乾脆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李廣志也知道歌舞伎町街裡的情況很是複雜，要比較詳細的說清楚的話，只怕是需要點時間的。所以他也沒反對黎曉牧的提議，而是跟著他一起走進了這家路邊的小居酒屋。
三人找了張靠角落的桌子落座後，隨意點了幾份鹽水毛豆，烤雞肉串之類的小食，又一人開了一瓶啤酒，然後便等著黎曉牧打開話題。
黎曉牧沉吟了片刻，大概是在腦子裡回憶和組織語言。沒多會兒，他舉起杯子喝了口啤酒潤了潤唇，終於開口道：
「這歌舞伎町街裡頭的黑|道組織啊，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只怕能有幾十個。如果要粗略的分一下類的話，大概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日本本土的黑|幫，一類是在日本的外國人黑|幫。我一個一個的跟你們詳細說吧。」
「日本本土的黑幫在歌舞伎町街裡的勢力，主要就是最有名的那幾個。山口組，住吉一家，稻川會和極東會。至於其他的小勢力，基本上都不成什麼氣候。」
「山口組的名氣最大，但在東京這裡的實力一般，畢竟他們的老家在大阪和神戶那邊，和東京的地頭蛇比還是差了點。山口組在歌舞伎町街裡只有兩個事務所，主要負責維護他們自家的店。他們很少招惹別人，但一般人也不會去主動招惹他們。」
「剩下的三個裡頭，極東會的本部就在新宿區，所以在這裡他們的勢力最大，人也最凶，那幫經常來找我麻煩的韓國混混，後台就是極東會。」
說到這裡，黎曉牧的語氣有些憤憤。他剝了兩顆毛豆扔進嘴裡，用力的嚼了兩下，繼續道：
「稻川會我接觸得很少，只曉得他們在這裡有幾個事務所，也見過他們的人去店裡收保護費，但我和他們基本上沒打過什麼交道。其實講句老實話，歌舞伎町街上像我們這種底層的邊緣人物，對於這些大組織來說，也就跟螞蟻差不多。你只要不惹事，即使你不交保護費，他們也不會來管你。」
「當然，如果你想要他們罩你，那就肯定要交保護費了。但這個保護費也不是隨便交的，那些大組織裡最底層的小嘍囉，你交給他們也不起作用。真正能讓你亮出名頭就管用的，至少要是組長級別的大流|氓。」
黎曉牧喝了兩口啤酒，歇了口氣。見李廣志和高大力兩人聽得入神，便又繼續道：
「我以前的保護人熊本，就是住吉會的一個組長。我當初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認識了他，後來還成了朋友。他就跟我講過，像我這種做案內人的小角色，如果不是他朋友的話，就算是主動找上門去交保護費給他，他都懶得收。」
「熊本那個時候收我的保護費，也就是個名義上的意思。每個月我給他三萬日元，就算是正式在住吉會那裡掛了號，就可以對外講我是住吉會罩的了。而那三萬塊，其實都被他用來請我喝酒喝掉了。」
黎曉牧有些唏噓的歎道：「熊本這傢伙是個好人啊，就是太好面子，太喜歡霸蠻了。不過是一個月的任務完得成撒，居然就想不開自殺！真的是好人不長命！」
他仰頭將杯中的啤酒一口喝乾，定了定神，把話題從熊本身上轉了回來。
「廣志我跟你講，日本本土的這幾個黑|幫對我們來說其實是有益無害的。要不是他們在上面鎮著，這歌舞伎町街裡怕是會更加的亂，亂得連生意都做不了。」
「而真正對我們危害大的，要加倍小心提防的，除了韓國佬之外，就是我們華人自己的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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