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計劃（二） 文 / 一碗二鍋頭
現在這屋子裡坐著的三個人裡頭，黎曉牧和孫大勇對李廣志接下來要說的話題可能在心裡頭還有點譜兒，而孫大智就只怕是完全的在狀態之外了。
據李廣志估計，孫大勇這傢伙在他哥面前，頂多是坦白了自己辭掉了搬運工的工作，現在和李廣志一起在新宿掙錢，至於具體做的是什麼工作，他肯定沒敢跟孫大智明說。
但是他今天必須要把孫大智給一起請過來，即使待會兒要把孫大勇給「出賣了」，他也希望能把孫大智拉進他們的這個小團體。
理由很簡單，現在的他腦子裡構思的是一個類似於創業的計劃。而要實施這個計劃，他的手裡頭缺人，缺能夠讓他信任，而且又有能力的夥伴。
李廣志在東京所認識的人裡頭，除了孫家兄弟之外，也就只有黎曉牧和他手下的那幾個人了。
而在他看來，黎曉牧暫時只能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真正能讓他放心依靠的，還只有同為殘孤後代的孫氏兄弟。
據李廣志所瞭解到的情況，在日本的殘孤後代，可以說是一個失去了歸屬感的特殊群體。在大部分殘孤後代的生活經歷裡，他們之前在中國的時候，就被周圍的人視為了日本人。而等他們到了日本後，日本的主流社會卻又更多的把他們看成是中國人。
這種被整個社會所排斥的孤獨感，讓他們只能聚在一起抱團取暖。在他們看來，只有同為殘孤後代的夥伴，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
他們的這種生存環境和歷史上的猶太人有某些方面的類似。所以，在日本的殘孤後代這個小群體裡，團結互助，互相信賴這種良性關係的比例，要遠超其他的華人群體。
這也是怒羅權這個純由殘孤後代組成的黑幫團體，雖然人數不多，卻能在日本的地下世界裡讓人覺得不好惹的原因。
李廣志的原身就是個殘孤二代，受原身記憶的影響，他自然會更加傾向於將同為殘孤的孫氏兄弟當成值得信賴的同伴。
他之前和孫大智的接觸並不算太多，但僅有的幾次聊天卻都是酒後深談，所以他對孫大智的一些想法也有所瞭解。
在李廣志看來，孫大智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個有些悲壯的理想主義者。
他是殘孤後代裡少見的大學畢業生，雖說只是短期大學。他看不太起怒羅權，認為殘孤如果只懂得像刺蝟一樣縮在角落裡抱團的話，是不會有前途的。他堅決，義無反顧的努力往日本主流社會的職場裡擠，即使幾年下來還只是個底層的不動產中介也從沒想過放棄
他這一切的行為，似乎是想把自己做成一個榜樣，來證明殘孤後代可以融入日本的主流社會，並且還能取得成功。
李廣志對孫大智的這種想法雖然並不怎麼認同，但對於他的勇氣和堅持還是十分敬佩的。而且，在李廣志看來，孫大智這樣的人才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因為對於一個理想主義者來說，只要你的目標和他的理想不衝突，那他基本上是不會為了利益或其他原因而背叛你的
前面的開場白說完之後，李廣志沒有馬上接著往下繼續。他盤腿坐到了暖桌邊，把煙點上後抽了兩口，透過裊裊升起的淡藍色煙霧，他的眼神在屋內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
黎曉牧的表情是平靜中隱隱帶著一絲興奮，估計是已經想到了一周前李廣志在那個小居酒屋內曾和他提過的新路子。一直都在擔心地盤會被人搶走的他，自然會對這個新路子抱有很大的期待。
孫大智臉上的神情只是有些單純的好奇，可能在疑惑為什麼李廣志會特意把他叫來談什麼發財的路子。
孫大勇現在則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他的眼神不時地在李廣志和他哥哥之間睃來睃去，生怕李廣志待會兒一不小心就在他哥面前把他最近的行為給暴露了。
李廣志看了孫大勇一眼，安慰似的衝他笑了笑，然後伸手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再次開口道：
「我這個掙錢的想法，老黎估計也猜到了，就是和咱們如今做的案內人這個行當有關。」
「最開始大勇來找我，勸我去歌舞伎町街做這個案內人的時候，他給我介紹了一下老黎的那一套做法，就是等在路上拉華人遊客。我當時腦子裡就隱隱的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事情是不是可以換個法子做？」
說到這兒，他伸手對一臉疑惑正想發問的孫大智做了個暫緩的手勢道：「大智兄，我知道你想問啥。不過你先稍微等會兒，等我把事兒說完了，再專門和你談大勇的事。你放心，大勇和我現在做的，肯定不是什麼黑|道職業。」
把孫大智給安撫住了，他又繼續道：「上一周呢，我在歌舞伎町街裡混了五個晚上，在老黎的指點下，對案內人這個行當也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首先我想說的是，案內人這個職業，雖說名氣不怎麼好，但的確是一個能掙錢，而且是能掙大錢的行當！」
他側頭看向孫大勇，微笑著道：「上一週五個晚上，我一個人就賺了將近30萬日元。大勇，你給大家說說，你這幾天掙了多少？」
孫大勇瞟了他哥一眼，有些遲疑的開口道：「唔，我我頭一天狀態不太好，只拉到了兩個客人。後來曉牧哥帶了我兩天，成績就一直都還不錯了。我這五天，加上小費的話，差不多掙了12萬吧。當然，跟廣志哥你是沒法比的。」
「不算個人的小費收入，五個晚上，我們所有人拉到的客人在店裡的消費提成一共是120萬日元。」黎曉牧大致有些明白李廣志的意思，沒等他提問，就主動把情況說了出來。
李廣志點頭對這個數字表示同意，接著道：「五天120萬，一個月就是720萬。七個人平均的話，每個人月入就是100萬圓，這個收入水平在東京可以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不過老黎啊，你做這行的時間最久，經驗也最足，在你看來，這個收入還有提高的可能麼？」
黎曉牧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想要再提高的話會比較困難。現在咱們這七個人可以說都是熟手，每天能拉到的客人也就是那麼多了。想要再多拉客人，那就得增加人手。可再增加人手的話，咱們現在的地盤就不夠了。」
李廣志聞言點頭道：「是的，就咱們如今的這個做法，想要再提高收入的確是比較難。為什麼？因為咱們每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
「打個比方說，你八點鐘的時候拉到一個客人，那麼接下來，你就要花時間陪著他，帶他去咱們定點的店裡，如果第一家他不滿意的話，還要帶著他去第二家甚至第三家。」
「等你安排好這個客人再返回路口的時候，可能時間已經是八點四十了。那麼，在這四十分鐘裡，你可能就錯過了好幾撥兒需要嚮導的客人。」
說到這兒，他站起身來，圍著暖桌一邊踱步一邊道：「所以我就想啊，咱們是不是可以把這個拉客的模式給改一改。改成不需要咱們等在街上去主動拉客人，而是讓客人主動的，自發的來找我們呢？」
這時，他在黎曉牧的身後停下腳步，把手搭在黎曉牧的肩膀上，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的道：
「想要讓客人主動來找我們，我能想到的辦法只有一條，那就是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