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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小聚 文 / 枕上山水

    林如海在家裡苦讀,他的那些同窗們漸漸都來尋他,或下貼子,或親自上門來請,今兒集詩會,明兒賽會的,還有學那古人要執拂塵清淡,可把林如海折磨壞了。

    說起來中國自古以來,為官者,向來都是拉關係套交情,人際交往最重要。你再千伶百俐的會做事,也不及那會做官的升得快。偏林如海,就在這個交際之上,技能沒有點亮。與舊日同窗相見,十之七八都會有新人介紹,大家一起吃過酒,論過,那怕就某件事、某句詩見解不同,相爭一番,也算是熟悉了。基本上一頓酒吃下來,都是年兄、賢弟,可互相稱字,或稱號的亂叫起來。

    彼時,林如海正與一眾舊友,在都中一處有名的牡丹園中賞玩。此時雖已過了牡丹花期,園中芍葯正艷,這些學子們呼朋喚友的聚了來,於一處水榭落坐,隔著清池,賞玩那一簇簇紅艷。眾人賞量著,要各自賦詩一首,落弟者,要罰酒三杯。

    林如海在一般同窗之中,素有名,京中子弟也有聽說過的,新見之下,都來尋他說話。偏他越緊張,面癱症犯了,只管端個笑模樣,聽人說話,時不時嗯上一兩聲,卻很少開口,到做了個好的傾聽者。一來二去的,有熟悉他的人,便笑:「如海兄怎麼成了親,到越發的靦腆了。」

    說話這人,原與林如海是密友,姓楊名澤字潤之,比林如海長上兩歲,乃是現任大理寺卿楊光年的幼子。生得面白如玉,姣似婦人。在如今這個好男風的環境下,沒少受人調|戲,到是林如海人品端正,從不以容貌笑他,關係才漸漸深厚起來。

    林如海聞言颯然一笑,執起鎏金鏨花鳥紋的執壺,先給楊澤斟酒,再給自己滿上,方才開口,「近日讀書越多,越發覺得君子慎言極有道理。」

    楊澤哈哈一笑,滿飲了杯中酒,悄悄湊過來,低聲道:「你嫌他們俗氣就直說,何必拿話搪塞我。不過,你是對的,跟他們……」桃花眼輕轉,淡淡的掃了那群言說賦詩,卻又爭論用不用限韻的人們一眼,撇了撇嘴:「確實無話可談。」

    「潤之,你與如海說什麼私房話呢?」一個五短身材,腰腹頗豐,偏又學著風流才子穿著青衫,不束腰帶,頭上士巾克意有些歪斜,手搖撒金折扇,故作瀟灑的男子一步三搖的走了過來。豆大的眼睛,在林如海和楊澤身上游移,笑得異常曖昧。說裡話外,透著邪意,讓人格外不舒服。

    楊澤心中不悅,面上卻半點不顯,只管搖了搖掌中的白面扇子,笑道:「如海近日改了脾性,撇了趙子昂,獨獨愛上了顏魯公。這段日子,在家裡用功呢,我正求著如海給我題幅扇面,還未說成,你便過來了。」說著,極為遺憾的歎了口氣:「唉,他本就有惜字如金的怪癖,萬兄來了,他越發不肯寫給我了。」

    萬仕林(咦,這名兒有點耳熟。)見楊澤笑了,一雙桃花越發波光瀲灩,熠熠生輝,他有些癡迷的湊過來,陪笑道:「潤之的字已得柳體真髓,自題便好,何必求人呢?」說著,便伸手去拿楊澤手中的素白紙扇。

    楊澤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萬仕林立時身酥骨軟,越性把椅子往楊澤身邊又湊近了些,忝著臉笑道:「好兄弟,你今兒熏的是什麼香,怪好聞的。」

    楊澤大怒,照他往日裡的脾氣,怕是立刻要暴起揍這蠢貨一頓,只是前兒剛打了架,被他老子給禁了足,才放出來,今兒再打了人,怕是到入場之前,都別想出家門了。他壓了壓心中的怒火,懶懶將身子往後靠了靠,「不過是家裡的丫頭胡亂弄的,那比得上萬兄,自有佳人玉手合香,以供君用啊。」

    聽了楊澤的話,萬仕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好生憋悶,旁邊有見他們閒聊,而湊過的人,俱都哈哈大笑,同聲道:「不錯不錯,絕代佳人親手合的香,咱們這等凡夫俗子,見過都少,比不過萬兄的福氣啊!」

    這所謂絕代佳人親手合的香,是有典故的。萬仕林向來以風流才子自居,平常又愛寫兩首艷|詞,交給青樓裡的妓|女們傳唱,便以為自己就是本朝的溫飛卿,也該有個風華絕代的魚玄機來為他的才華所傾倒。對於這一點,湯澤曾非常犀利的吐過嘈:「還知道自己長得寒磣,只能拿溫八叉做比較。」萬仕林說起來也算是官三代了,他祖父與父親都從科舉出身,算是比較會做官的那一種,但是畢竟發跡得晚,他祖父考中進士,都五十了,他爹還早點,也是四十來歲才得個了同進士出身。

    既然發跡晚,家中底蘊便差些,一些風、享樂之事萬仕林便不大精通。譬如合香!古人自來便有以香熏衣,或是佩帶香囊、袖籠香熏球習慣,特別講究的風之士,用的都是自己親手合得香,時不時的還創出個新產品來,然後讓大家羨慕嫉妒恨一下。不那麼講究的,用買來各色香料、香球的,也都是如數家珍,隨便聞上一聞,就能說出一大套話來。

    萬仕林比較好顯擺,再加上終於有個絕色佳人非常有眼光的看上他了,具說非常欣賞他的才華(應該是銀子吧!)那個佳人,傳說是個到極致的女子,對香之一道非常有研究。因仰慕他的才華,特意為他制了香,言說與他非常相配。萬仕林拿到特意為他制的香後,這個激動,當天晚上就把自己的衣物從裡到外熏了個遍,弄得香噴噴的,廣邀眾友人,非要得瑟一下。

    這一得瑟不要緊,得瑟出問題來了。他這裡口沫飛濺的感動於絕代佳人的深情厚意,泣淚於不能為她贖身,常伴於身側,辜負她的黃金般的情意和火熱的心時,終於有個不耐煩蹦出來打斷了他的話,「我說這香味聞著咋這麼熟悉,這不是蘭香齋新出的返魂梅的味兒!哎,趙兄,昨兒你不是買了,你聞聞,可與你用的一樣不?」

    結果自然報料的對了,被拉出來當證據的那位,身上熏的香也是返魂梅,只是他身上的香氣似有若無,並不濃烈,透著一縷涼絲絲的甜意。至於萬仕林……他這是把香爐直接藏衣服裡了麼?

    那次事,萬仕林丟了個大臉,沒

    幾天就聽說他出京遊學去了,足足有小半年沒在都中再出現。這回,楊澤出口就直刺他的痛處,在坐的就沒有不知道這回事兒的,都跟著架秧子起哄。萬仕林那樣有些暗黃的臉上,憋得雀青。偏楊澤還不依不饒的問:「萬兄,最近你那家佳人可曾制有新香?你可別私下裡獨享,總得拿出來讓大傢伙品品才對。」

    萬仕林又羞又氣,身上直打顫,抖著手指著楊澤「你……」半天,一甩袖子,氣急敗壞的帶人走了。

    有那心眼壞的,還趕著叫他,「仕林兄,別走啊,大傢伙兒還等著鑒賞你的新詞呢?」

    這句絕對是在萬仕林已經血淋淋的胸口上又扎上了一刀,孟釗孟大家不久前才斥責過某人,不學無術,專在淫|詞艷|曲上下功夫,還作得狗屁不通!

    楊澤看著慌不則路的萬仕林,在下台階的時候摔了一跤,帽子也掉了,腿也瘸了,方才稍解心中怒氣。自舉酒杯相邀,「如海,請!」

    林如海也舉杯與他輕碰,飲了半杯放下,輕聲道:「萬仕林到不足為俱,他爹可是氣量不大,手段陰狠之人,潤之最近小心為上。」

    「呵呵……我省得。」他既敢公開抹了萬仕林的面子,自然就不怕罵了小的,來老的。萬春來,他在戶部呆得可是挺久了,也養得夠肥了。最近,聖人正缺少給皇子們練手的人呢。

    他爹掌著大理寺,那相當於現在的國家最高法院,也是天子近臣,對於皇帝想藉著戰後,清理掉一批人,殺雞儆猴一下的想法,還是摸得挺透的。再者,聖人年紀漸大,也到了該考慮繼承人的時候了。眼下長成的皇子就有六、七位,其中二皇子與三皇子最俱有競爭力。二皇子在諸皇子中年紀最長,三皇子母親最貴,他們爭得最凶。

    皇上想用政事鍛煉一下眾皇子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這些皇子們都在擦拳磨掌的等著表現呢。像萬家這種根基淺薄,小辮子滿頭都是的,可不就是最佳業績提供者!

    楊澤看了左右一眼,漫不經心的玩著手中的小小酒杯,「如海,今年還打算下場麼?」

    秀才考過了,下面該考舉人了,鄉試多在金秋八月,故也稱秋闈。今年正好是三年一期的鄉試,林如海和楊澤都已經取得了考試資格,就看他們要不要入場了。

    林如海堅定的搖頭,「我見識還淺薄得很,書都未讀透呢,如何下場。」開玩笑,他現在連試貼詩還沒太弄明白呢,更不要說做八股了,入了考科,准露餡兒,還是老實在家裡瞇著,用功讀書吧。

    「唉,我到是有心想試試,可被我家老爺罵了,說我十年內能達到入場的程度都是快的。」楊澤似是有些不憤,覺得自己老爹太小瞧他了。

    林如海:「……」好憂傷,人家這土生土長的才子(楊澤學問不錯,小三元出身)都要十年之後才有把握考上舉人,他這個突然穿來的,是不是得學上二十年啊!

    楊澤:我兄弟就是聰明,聽出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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