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35章 雨水不哭(1) 文 / 斗兒
老太太看了一眼今天一直不在狀態的許錦靈，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自然而然的閃過惋惜之色。
想許錦靈嫁進郭家已經有半年了，郭參也常常回來，但是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反而是徐麗，只那麼一次就中了，這怎麼可能不讓老太太懷疑許錦靈身體有問題。
徐麗在郭家幾日常常陪老太太說話，再加上王佳宣和章靄不時的美言幾句，只怕現在在老太太的心中，地位比許錦靈還要高。
許錦靈現在坐在郭參的身旁，臉上沒有一點點的情緒，心臟卻不安極了，眼睛不時的看向洗手間，對徐麗說的那個答案既恐懼又期待。
郭參看向許錦靈有些蒼白的臉色，關心的壓低聲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許錦靈偏過頭，淡淡一笑：「沒有，有點沒精神而已。」
就在許錦靈說話的時候，徐麗從洗手間走了出來，臉上都是即將為人母的慈愛。
走進了飯廳以後，徐麗一一的和大家問好，看了許錦靈一眼，最終眼睛落到了郭參的身上，微微一笑：「回來啦。」
她說這話的語氣，像極了在家等待自己丈夫一天的小妻子。
這樣一句話，讓許錦靈忍不住去查看郭參的表情。更讓許錦靈不安起來，徐麗這麼平常而又淡然的語氣，無疑刺激了許錦靈。
就在許錦靈眼裡都是期待看著郭參，心臟激烈的跳動著，簡直到了極點。
郭參這時也抬頭看了徐麗一眼，臉上沒有冷淡，反而帶著一些笑意，點頭：「嗯。」
徐麗既然答應郭參要搬出郭家，那郭參對徐麗也沒有過於冷淡的必要。但是這兩人達成的協議，許錦靈絲毫不知情。
看著郭參對徐麗沒有了以往的冷淡，甚至有了笑意，許錦靈那顆懸起來的心，被狠狠的摔了回去，瞬間支離破碎。
她的整個手指也忍不住僵硬了，拿在手裡的刀叉，差一點就摔倒了地上，眼眶沒有一點預兆就紅了起來。但她還是靠著最後一些理智穩住了那握住刀叉的手，切開了眼前的食物，轉移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徐麗坐在許錦靈的對面，在得到郭參的回應時，徐麗把目光投射在許錦靈的身上，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譏諷，她現在已經贏了，她不信許錦靈還能一點點都不動搖。
「好了，既然一家子齊了，那動起筷子吧。」老太太看著眼前「和諧」的一家子，揚了揚手中的筷子笑道。
此刻的許錦靈敏感極了，她甚至覺得老太太的笑容是為了郭參對徐麗的態度滿意的表示，或許今天他們是一家人齊了，而她許錦靈，只是個外人。
她引以為傲的一切真的都是騙局？郭參對她所有的好，只是因為他們相識十幾年的情誼，還有無家可歸的同情？
許錦靈多想相信郭參的話，可是郭參終是什麼都沒給過她，就連那日她錯以為的告白他也從來沒有表達過他愛她。她那份自以為堅固，誰都無法摧毀的信任原來只是郭參的幾句話，她當寶護在心裡的承諾不過是她的錯誤理解。現在就算仔細想想，一切都比紙還薄，她根本就沒法去相信。
許錦靈動著，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痛到了極致，甚至連臉色都蒼白，但是她以唯一的尊嚴最為主心骨，死死的撐著她坐在那兒將晚餐繼續下去。
就在許錦靈疼痛的糾結時，章靄向郭子瑞使了個眼色，郭子瑞接收到了章靄的眼色，看了老太太一眼，掩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換上了笑容道：「太奶奶，我有一件事想說。」
老太太正低頭和徐麗說著什麼，忽然被郭子瑞打斷了，老太太微笑點了點頭，問：「什麼事？」
「我想在今年年底和佳宣把婚禮辦了。」郭子瑞握著身旁王佳宣的手，脫口而出。
「嗯……」老太太面無表情，只是點頭：「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吧，我這個老太太是管不著了。」
老太太的年齡日益大了，對這些事越來越力不從心，雖然她覺得王佳宣並不適合做郭家的媳婦，但是她又不能強迫郭子瑞作出什麼決定，那還不如一切都讓郭子瑞決定，這也讓郭子瑞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坐在一旁的郭林聽到了郭子瑞的話，拿著刀叉點頭道：「我看可以，正好郭枚病著，可以沖沖病氣，這是個好提議。」
「行，那長輩沒什麼意見，我和佳宣就開始著手準備了。」郭子瑞溫和的笑了笑。
王佳宣本來被提及婚事很是開心，但是聽到郭林的話，她就有些不樂意了。她王佳宣的婚事可不是為了給郭枚沖喜。心裡雖然有些不快，但是眼前是讓郭家答應下這門婚事是最重要的，什麼樣的情緒她都要忍住。
就這樣，郭子瑞和王佳宣本來應該遭受一些意見，但是卻因為徐麗懷孕事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也沒有心情管這兩個人究竟如何，這兩個人的事反而意外的成了。
這件事上，作為長輩的許錦靈沒有發表一點意見，在飯桌上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直到她坐在回家的車上，她也是一語不發。
今天這頓飯，吃的一場平靜，本來大家預料的尷尬等都沒有發生，平靜像一潭靜水，總讓人覺得下面隱藏著巨大，但卻看不見的風波。
許錦靈心情低落的時候總是很少話，眼睛死死的盯著車窗外，整個身子更是貼近車門，只是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只有守護自己的小小領地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存在的，她無意中的舉動卻總能讓人滿是心疼。
她這個小小的舉動郭參似乎早早就發現了，看著她潮紅的臉色，郭參微微替她搖開車窗，讓晚風吹進來透透氣。
許錦靈整個長髮讓清揚的風緩緩的吹起，飄飄灑灑的落在了許錦靈的肩部，她微閉眼去享受這晚風，更希望它能吹散自己所有的逃避。
「怎麼了？」郭參看著許錦靈不愛說話的模樣，忍不住皺眉發問。
他滿是磁性的聲音讓許錦靈微微睜了睜眼，側目，只留個他一個側臉，柔柔的開口：「郭參，你有沒有騙過我？」
今天大家都說郭參昨晚回了郭家，但是郭參明明告訴她實在軍區度過。她知道，這件事上不可能是假的，王佳宣說假話，徐麗說假話，她都會選擇相信郭參，但是郭家不可能全部都說謊。
她輸了，但是卻不知道輸給了徐麗還是輸給了自己的心，總之，她輸了，輸了郭參，輸掉了所有的假象，明明知道哪些東西是假的，她卻笑不出來。
郭參微皺眉，沒有想到許錦靈會忽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坦然的看著她：「沒有。」
許錦靈滿是期待的眼神在他簡單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晃了一下，剛剛因為氣悶而潮紅的臉色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明明心痛的要死，她的手甚至把自己的手心掐的出血，但還是扯了扯嘴角帶了一些笑意：「知道了。」
說完，她剛剛轉過來的頭又偏向了窗外，臉上是一片淡然之色，心卻冷到了極致。
一次一次，一件一件的證實，最痛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她真希望自己今天沒有來郭家，最起碼沒來過，她還能維持那些幸福的假象。
她現在多麼希望郭參承認，他有騙過她，是因為怕她多想才騙她。這樣，她或許能勸服自己不去相信徐麗說的話，不去相信自己證實的一切，但是郭參沒有這樣回答她。
今天郭參的舉動太反常，所有的舉動都和徐麗說的一模一樣，所有的事情也和徐麗說的都能吻合上。他昨天真的見過徐麗，並且和徐麗「解釋」清楚了一切，讓徐麗不在誤會，他今天對待徐麗的態度都和以往不一樣不是嗎？
現在想一想，她覺得所有的事都充滿了疑點。
郭參不是一向能力都很強，如果徐麗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那他根本不會讓徐麗把孩子留下來，更不會帶著她搬到了這裡住，他現在帶著許錦靈搬離到這裡，這一切在許錦靈開來也成了心虛的表現。
所有的事情，清晰而又混論的在她的腦海裡，她根本理不清楚，但是痛處卻那麼明顯，讓她一絲反應都表現不出來。
回到了住處，許錦靈進了浴呆了很久，水龍頭一直嘩啦啦的流淌著，她整個人坐在浴缸裡卻沒有一絲動作，整個人完全放空的狀態。直到那浴缸裡的水溢了出來，許錦靈才回過神，簡單的擦拭一下便出來了。
「我……好了，你洗吧。」許錦靈手裡拿著白毛巾擦著頭髮不自然的看著郭參。
錯開郭參，許錦靈沒有再說什麼。
看著郭參進了浴室，許錦靈簡單的用吹風機吹了一下頭髮就上床了。逃避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一句話都不說，睡著了也許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只是她剛拉過被子，剛準備鑽進被窩的時候郭參就走出來。
郭參洗澡的速度十分快，前前後後沒有超過十分鐘。
剛推門出來，郭參的眼睛便和許錦靈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準備休息了？」郭參有些奇怪的看著許錦靈。
許錦靈避開他的目光，點頭：「嗯。」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郭參扔掉手中的毛巾，朝著許錦靈走了過來。
許錦靈拉下了被子，眼睛迅速的閉了起來，有些疲憊：「還是明天再說吧，今天，我累了……」
她的話結束半響，整個臥室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別的聲音，就在許錦靈都要以為自己快要睡覺的時候，床的另一側塌陷了下去。
郭參的大手撫上她的腰肢，眼睛都是擔心看著躺在一旁的許錦靈，知道她還沒睡著，輕輕開口：「你到底怎麼了？」
他的動作一下子驚醒了許錦靈，徐麗的話像是復讀機一般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播放。
「我……真的累了，早些睡吧。」許錦靈以為郭參要做什麼，朝著床的裡側挪了挪，錯開郭參的手。
現在那些話想想都讓許錦靈覺得後怕，郭參就連在床上是不是對她都沒有過真心實意？只是想讓她錯以為兩人的婚姻是真實的。可是，他有沒有想過，兩個人靠著情誼和同情根本不可能活一輩子。他的同情確實對她最大的傷害。
許錦靈枕在臉頰的手忍不住抽動了一下，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長長的睫毛沒有任何預兆的合在了一起，一滴珍珠一般圓潤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脫落而出。
或許，眼淚才是她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現在，她沒有時間理會和徐麗的誓約，她只想發洩，但卻不能徹底的發洩，眼淚在黑夜中完全不受控制了，她卻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點聲音，深怕抽泣的聲音傳入郭參的耳朵裡去。
微微摸了摸自己的心臟，感受到哪裡強勁的跳動也沒由來的抽痛著，許錦靈第一次覺得原來為愛情心痛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背著郭參，郭參只能看到她清冷的後背，她臉上的淚珠他自然是看不到。她情緒上的波動他是察覺到，但卻不知道具體為了什麼，只以為她是想起了從前一些不快的事。
兩人這一夜失去以往所有的默契，懷著各自的心思度過了漫漫長夜。
一早，許錦靈還是按照了平時的節奏做好了早飯。表面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她心裡的情緒究竟波動到什麼地步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麗的事對她來說本來就突然，現在又忽然冒出真真假假這麼多事，她早就混亂了，何況她真的和徐麗打賭了，難道她真的得按照賭約退出這場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