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章 李老財之死 文 / 蒼狼01
紫簫清楚地知道被扔在這漫荒野地裡意味著什麼,恐懼趕走了疲憊,他跌跌撞撞的奔跑,他多麼希望能看到燈火,那意味著家的燈火。夜色漸濃,入冬以後,太陽已經變得有些慵懶了,很早就躲了起來。一彎新月一掛在天邊,風吹豆莢嘩嘩作響,荒草淒然已有人高,曠野之中偶有老樹,形狀怪異,甚是森然。
不知道跑了多久,紫簫的腿都軟了,一不留神,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撲倒在地上。胳膊和膝蓋鑽心的疼,大概是摔破了。紫簫沒有爬起來,趴在那裡嗚嗚的放聲大哭,哭的沒了力氣,才慢慢地起來。風吹樹影動,紫簫還以為是冰玉來找自己了呢,急忙的喊:「冰玉,是你嗎,我在這裡啊」。沒有人應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是啊,誰會來找自己呢,誰會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裡上山找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孤兒呢。人們只會錦上添花,有誰會雪中送炭呢。他艱難地拄著鐮刀站了起來,對自己說,你不能死在這裡,你還要給你的父母報仇。他抬頭看了看天,不知道父親母親是不是在看著自己,他們一定不希望他們的兒子這樣的懦弱。想到了這裡渾身又充滿了力氣,忍著身上的疼痛慢慢的往前走。
又不知走了多久,紫簫感覺肚子餓的咕咕地叫,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可是這裡哪有吃的,這四下裡除了草就是草,哪裡會有吃的。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是眼睛還是不死心的四下張望,忽然,眼睛一亮,那邊不是有豆子嗎?可是沒有火,難道就這麼生著吃嗎。飢餓的滋味真的是很難忍受,紫簫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伸手擼了一把豆莢下來,不用使勁,乾透的豆莢就會自動的裂開。豆子硬邦邦的,牙齒很難一下子把它咬碎,可是等咬碎了豆子的腥味又一股腦的全出來了,紫簫差一點沒吐出來。現在才想起媽媽做的飯菜是多麼的好吃,可惜的是永遠都吃不到了。為了活下去,為了不至於餓死在這山裡面,再難吃也要吃。吃,吃,吃。紫簫賭氣似的吃著,嘴裡塞得滿滿的。
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紫簫一下子警覺起來,循聲望去,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不遠處閃著寒光,狼,是狼。紫簫嚇得一個激靈,感覺背後都有些發涼,頭髮一下子乍了起來。心想,完了,這下子沒希望了。卻又不甘心就這麼被狼吃掉,心裡恨透了這個畜生,人會世態炎涼,難道動物也是一樣嗎,也鑽來欺負我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嗎?心裡想著眼睛裡便露出了凶狠的光芒,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把鐮刀,牙齒不停地打顫,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害怕。狼靜靜地和紫簫對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果然,不一會,又來了四隻。這下狼開始進攻了,一點點的向前逼近。紫簫的心裡防線徹底的崩潰了,下意識的轉身要跑,可是腳下一軟,人便不見了。
大黃故意把紫簫仍在山上希望山上的狼群能不辜負他的希望。他之所以這麼恨紫簫是有原因的。
大黃是李老財撿來的一個孩子。許多年前一個下過大雪的清晨,李老財早上起來出去辦事,剛推開門,就看見門洞裡蜷縮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凍得已經失去知覺,鼻息微弱,那麼大冷的天還穿著秋天的衣裳,看著就讓人揪心。於是就把他抱到房間裡灌了幾碗薑湯,有熱乎的東西下肚,大黃漸漸地甦醒過來,又吃了兩碗雞蛋熱湯麵,人算是沒事了。
孩子還算機靈,跪在地上就磕頭,非要認作乾爹。李老財只有一個女兒冰玉,一想也好,這樣也算是兒女雙全了,於是就認下了大黃。大黃很勤快,什麼活都搶著幹,就是不愛上學,後來索性就不讀書了,一門心思的在家裡務農,倒也是一個好農民。他比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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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你少他媽的和我扯淡,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花花腸子,少說廢話,招呼人上山,找不到紫簫我先弄死你。」李老財厲聲說道,臉色鐵青。
大黃耷拉個臉,趿著個鞋子就往外走,心裡邊走邊罵,找,找,找,找你個小爹,不知道你怎麼對他就這麼親。他哪裡知道李老財是受了朋友的重托,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孩子,如今剛剛一天就把孩子給丟了,那可怎麼好,可怎麼對朋友交代呢。
四輪車已經著了火,發出了突突突的聲音,李老財坐在車上不讓冰玉上車,讓她在家看家,可是冰玉說什麼也不幹,非要跟著去,她說她不放心紫簫,在家裡也是睡不著,還不如上山。
大黃把車子開得飛快,心裡想,讓你們去找,我顛死你們,我把車開進山澗,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讓冰玉在想那個小白臉。
在偌大的山上找個人絕非易事,尤其還是在晚上。一行人連續找了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線索,氣的李老財邊走邊罵大黃:「你個王八蛋,如果找不到你就死在山上吧,不要在回家了。」大黃心裡更加的生氣,想起這些年在李老財家裡苦沒少吃,累也沒少挨,如今他竟然為了個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小子這樣的罵自己,心裡不是個滋味。
也已經深了,月亮都落下了。整個大地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手上的火把還能找出尺八的光亮。李老財還沒有絲毫要回去的心思。
大歪看看周圍沒人注意他,拉著大黃走到一邊,趴著耳朵對大黃說:「你估計還能找到嗎?」「估計夠嗆,怕是北狼吃了吧」大黃說。「依我看啊,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來個徹底的,把李老財直接也做了,以後媳婦也有了,家產也有了。」大歪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芒。
「啊……」大黃差一點驚叫得出了聲,被大歪一下子摀住了嘴。「不行,不行,再怎麼我也不能這麼做,他還救過我的命呢。」大黃說。「狗屁,你要是找不到紫簫,李老財不把你送進去才怪呢,我這可都是為你著想,你看著辦。」大歪說。大黃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邊是監獄,一邊是要殺了當初就他命的人,這種選擇讓他無所適從。「你要是聽我的,就趕快,要不天亮了什麼事都不趕趟了。」大歪催促道。
李老財聽了大黃的意見把來的人分開成兩隊,一對讓冰玉帶著,一隊自己帶著。李老財帶著大黃,大歪,二歪漸漸地走遠了,冰玉也帶著人一邊喊著紫簫的名字一邊找。不久,冰玉聽見好像是大黃的喊聲「來人啊,快來人啊,乾爹掉進山澗裡了。」冰玉的腦袋轟的一聲,來不及多想,飛也似的往大黃那裡跑。跑道跟前,只見大黃跪在崖邊上,邊哭邊喊,神色淒然。
冰玉求大家下去救人,可是沒有人願意下去,他求大黃,大黃只是在那裡哭。
冰玉看了看這些人,站起身子,擦了擦眼淚,拿起火把飛也似的往山下跑去。冰玉是山裡長大的,對這裡面的每一條路都不能再熟了。「冰玉,你去哪兒,等等我。」大黃在後面喊。冰玉沒有回答,瘋了似地奔跑著。
天亮了,不管發生了生麼,太陽總會準時的升起。冰玉終於在山澗的邊上找到了李老財,李老財還剩一口氣,好像是在故意等著冰玉。冰玉抱起李老財的頭,滾燙的淚水落在李老財的臉上。李老財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冰玉,手用盡力氣動了動,頭一歪,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死了。冰玉放聲大哭,山谷裡迴盪著她淒涼的嚎叫聲。哭了很久,冰玉這才想起父親用力動的那隻手。把手拿起來,什麼都沒有,手是攥著的,她用力的掰開那隻手,手裡是一隻紐扣,是大黃衣服上的紐扣。因為那只紐扣是她幫他縫的,所以才記得如此清楚。冰玉心裡已經,難道是……她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她把父親的手又輕輕地放下,這才發現那地上還有兩個字,不是很清晰,但是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的,是大黃。
太陽升起一竿子高的時候,大黃等人帶著警察趕到了。警察勘察完現場之後,得出結論,李老財是意外死亡,因為有大歪和二歪作證。
冰玉交出了那粒紐扣,指出了地上寫的大黃的名字,說:「我父親一定是被大黃推下山崖的,不然他不會在這裡寫下他的名字。」大黃的臉色有些變了,但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你說的這些並不能證明你父親的死與大黃有直接的聯繫,因為也許是你父親下落時想抓大黃沒抓住,把扣子拽掉了一顆,寫他的名字也不能說明什麼,也許是希望大黃來救他。」
李老財的喪事辦的很風光,大黃給打的領魂幡,披麻戴孝,漫天的紙錢,很長的送葬隊伍。
當天晚上,大黃和那兩個歪人喝酒,酒至半酣,大歪就說,「大黃兄弟,絆腳石都幫你踢開了,我看今晚就直接洞房花燭吧。」大黃咧咧嘴樂了。
冰玉送葬回來躺在炕上一點勁都沒有,晚飯也沒吃,也沒有人來叫她,不知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正睡著,忽然覺得有人重重的壓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衣服也正被那個人往下脫。冰玉睜開眼睛,燈光下,大黃漲紅的臉都有些扭曲了。冰玉拚命的掙扎喊叫著救命,可是那還會有人來救他呢。
這時候門被重重的踹開了,紫簫和五個白鬚老者闖了進來。大黃被紫簫一腳踢到了一邊,從炕上抱起冰玉轉身跑出了屋子,三跳兩縱的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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