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6章 舉案齊眉情 相知心靈通 文 / 雄啟
桓楚見她端著碗筷,就在咫尺,又聞到如伊身子上淡淡的溫香襲心而來,他不由得心猿意馬,魂不守舍,不敢逼視如伊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卻又不只該如何迴避,只好眼睛慌亂看著如伊。
「怎麼了,我臉上異物麼?」
「那倒沒有……」桓楚口齒不利道。
「哦,吃飯吧……」說話間便餵他飯吃,桓楚一急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哪知他剛從如伊手中接過碗筷,便窘笑道:「我忘了,我端著吃,你怎麼吃……」
說著把碗筷又還到如伊手中。如伊見他舉止失措,又瞧他額頭冒冷汗,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怎麼,吃一頓竟如此之難麼?」
「那倒不是,只是我……我一時不習慣……」說話間,如伊不覺中已夾著飯菜送到他眼前,桓楚見眼前此情此景,心念一閃,不由得想起自己幼時,母親抱著自己餵食的情景來,接著轉念又浮現出娘親咬舌自盡的情形來,想想娘親幼時對他的呵護疼愛之情,轉念想娘親慘死之狀,想到此處的他,胸口頓時酸楚異常,淚水不覺模糊了自己的眼睛,視線也隨之模糊起來,竟把眼前餵飯的如伊,幻化成自己親娘的模樣,竟不知怎地道脫口道:「娘,桓好想你啊……」如伊聽桓楚喚自己為娘,驀地一驚道:「楚大哥,你?」她說話間對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殘月,殘月見公主用驚疑目光看自己,不由得伸了伸舌頭,作無奈狀。
「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親娘……」桓楚說著用衣袖試去眼角的淚花,如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便用憐愛的目光凝視著桓楚。殘月卻跟著道:「莫不是十八長得跟你娘一個樣?」
「不,不是……」桓楚想都沒想,接口就道。
「哪你為何喚十八為娘親,欺負她年老麼?」桓楚聽聞殘月此語,更急道:「那更是沒有了……」
殘月不等桓楚解釋完,便又接口道:「哪又是為何?」
如伊本想趁熱讓桓楚吃飯,哪知殘月死盯著一問題不放,她受不了道:「你可真能叨叨,殘月,還讓楚大哥吃飯麼?」殘月見主子幾欲發怒,哪敢多言,只好低頭默然。
桓楚怕傷了她們姐妹的感情,只好照實說了。殘月聽了,共鳴道:「是啊,娘是這世上最親最好的人了,可是我娘呢,小時候只給兩個哥哥餵過食物……」桓、如二人見殘月說著,眼淚撲簌撲簌滾落下來,也不知說什麼,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殘月見公主和桓楚用可憐的眼光瞧著自己,便試去臉頰上的淚痕,強顏歡笑道:「罷了,誰要我是女兒身呢,這便是命……」
「呵呵,我娘小時候,也沒給我餵過飯,我還不是照樣長大……」桓楚聽見如伊這麼說,不禁同情心大起道:「對不起,都是我惹得兩位恩人傷心了……」
如伊聽了忙道:「這有什麼?你還跟我見外?」殘月見公這麼對桓楚說,不由得心裡道:「他當然不要跟你見外,連傻子也看得出,他是你的心上人,他也心裡喜歡你得很;誰又敢跟你比,你天生就是公主,金枝玉葉,錦衣玉食,享不盡的榮華寶貴,生出來,就有那麼多人伺候,那似我,天生命賤,生在窮口人家,生出來,小時候吃都吃不飽,眼下又是使喚丫頭,哪有你倆命好……」殘月想到此處,心中酸楚異常,竟抱頭鳴鳴哭了起來。如伊見狀,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摀住的她嘴,壓著嗓子道:「你不想活了,這時哭……」殘月這才醒悟過來,知道自己是在幹掉腦袋的事兒,忙止住悲傷……
「你為何哭泣?」如伊疑色道。殘月也不敢抬首看她的眼睛,只道:「我……我想……」
說著止不住又落下淚來。桓楚見殘月哭得傷心難過,不忍心道:「十八,別問了……」
如伊扭過頭,看到桓楚的眼神,便當下會意,不再追問,步到桓楚跟前給桓楚餵食物。桓楚一面端詳如伊那雙漂亮的眼睛,一面張嘴吃著如伊送他嘴邊的食物,如伊見桓楚兩眼癡癡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跳加快,面頰略有紅潤。不敢端視桓楚的模樣,兩人近在咫尺。相對凝眸,桓楚怎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他見十八面色異樣,忙開口言道:「你別光給我吃,你也吃……」
如伊微笑道:「呵呵,你還別說,我看你吃食物的樣子,肚子竟不知怎麼的也餓了……」
「你呀,真是個傻丫頭,快吃吧……」說著他推了推如伊手中的碗筷。如伊本想抗拒,哪只看到桓楚那雙真誠的眼神,竟不怎麼拒絕,只好一聲不響,夾起飯來,細細嚼了一口,吞下便道:「你別看我,你也吃……」說著夾了口飯,便送到桓楚口中,桓楚也不知的,那口飯怎麼就進入自己嘴中,只覺嚼在嘴裡軟滑香醇,甘美異常,倒不盡的好吃。
「你也吃……」桓楚說著推讓著如伊,如伊也不拒卻,微微一笑,又是一小口細嚼起來,一邊吃一邊含情情脈脈看著桓楚。就這樣,他們倆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浪漫,立在一旁殘月,見他們兩個我吃一口,你一口卿卿我我的樣子,立時覺得自己成了多餘的人,想到此處,她的心更是疼無法呼吸,不由得乾咳幾聲。冰冷的淚水又滾落了下來…
碗裡的飯不覺竟吃得一點不剩……
「飯吃完了,咱們該走了吧?」殘見公主與桓楚相視而笑,上前脫口便道。
如伊這才霍地回過神道:「什麼時辰了?」殘月抱怨道:「子時都早過了?」
「什麼,子時都過了?」如伊意外道。
「哪可不?」殘月接口道,心裡卻道:「你倆卿卿我我的,怎會記得時辰?」
「大哥,我們要回去,再晚就被人發覺了,明晚再來看你……」說話間安慰地拍了拍桓楚的肩膀,還不等桓楚說什麼,轉身便與殘月飛出屋外……桓楚本還想有話問如伊,哪知等他回過神來,如伊早不見了蹤影……
他想問及父親的下落,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直盤旋不止,哪知最終還是來不及問……
如伊又去的那倉促,看看週遭,突然若大個金殿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難免有點人走茶涼,若有所失的感覺,他癡癡看著微微的燭光,看著燭光,看著看著,眼前一恍,燭光竟顯現出楊子的影子,顯現出他們成親的那一幕,接著不由得想起楊子給他酒中下藥的事兒,他又不禁心中一片難受,好生失望的神情,使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口中喃若自語道:「你為何要耍手段,我一生恨極了耍手段的人,你為何要如此……」
他說著,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他竭力不讓眼淚再滾下來,他又仰起了頭。透過窗子,看著彎若弓狀的月牙,眼淚幾欲模糊他的視線,他覺得那月牙,就像當初白狐姐姐手中那拿的弓箭,於是又想起了白狐姐姐,想了她射箭時的神采,身著白裝、面蒙白紗的衣袂飄飄白狐姐姐,宛若世間仙子,他想到這裡,眼裡不禁流露出神往的光芒,繼而他又想起,白狐姐姐授他箭法時,如何教他握弓,如何教他使箭,如何教他瞄準,如何教他射箭時的步法,如何授他《易經》,如何授他陰陽九劍,如何與他捕魚狩獵……凡此種種,無不令他陶醉其間,他多想和白狐姐姐浪跡天涯,行俠仗義……可又想到她對他的好,都是出於想得到《皇陵圖譜》,他的心就疼的無法呼吸,就覺得這世間人有太險惡了,除了相信自己以外,這世上還有哪些人是可信的,想到此處的他眼淚不覺又滾了下來。不過他仔細想來,無論是白狐姐姐,還是楊子對他都是恩大於過的。或許正的應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有時站到她們兩的立場想想看,她們也挺無奈的。
「為何是這樣?」他心理不禁吶喊道。接著他又問道為:「到底是什麼力量在左右著人們行為,使人們做一些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他想到此處,突然覺得頭很疼。於是他不再想,他又想起了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想到此處,他心理多少有點釋然。口中不禁喃喃道:「白狐姐姐,你在何處,楊子,你在何處……」
他獨倚獨柱,兩眼癡癡地看著遠方,心中思緒萬千,不知怎的,又想起十八,想了那張和白狐姐姐竟如此相似的臉。想起她這幾日對他細心照料和關愛,並不亞於白孤姐姐當初對他的好。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如幻如夢,似真非真的感覺。身處夢境的感覺。
「唉,不想了,由它去吧……」桓楚長歎一口,霍地站起身道。眼望著如伊給他帶的那些食物,癡癡地道:「可惜沒酒,若是有酒,該多好哇……」他又抬首看了看天空滿天的繁星,心中覺得一時亂極,便倒下身子,埋頭睡去……
如伊和殘月回去,見桓楚身子有起色,知道那法子管用,心中大石已然落下,回去後,也是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大早,便不知誰推門闖進如伊的寢宮,厲聲喊道:「十公主呢,十公主呢?」
殘月等見殿下行色匆匆闖入公主的寢宮,不知發生了何事,哪敢多言。如伊聽見叫聲,便從夢中驚醒過來,掀開帷帳,見是胡亥小皇弟。(胡亥是始皇的第二十六子,即秦二世。)便驚異道:「皇弟,你一大早跑到姐姐宮裡有何要事?」胡亥衝上前拉住如伊的手便道:「皇姐你沒事吧?」
如伊一聽,疑心道:「怎麼了?」
「我昨晚來找你,不見你人……」胡亥說話時,眼睛始終不離如伊的眼睛。如伊怕皇弟起疑,便笑了笑脫開他的手道:「昨晚來皇姐這兒了?」
她說話間已然轉過身去。胡亥上前道:「是啊,我昨晚來找你,想讓皇姐去觀賞皇弟得的一件寶物,來時,卻不見你人,你去何處了?」
如伊離題道:「什麼寶物,非得深夜去觀賞?」
胡亥興奮道:「前幾日,趙高不知從何處得到一枚舉世無雙的夜明珠,進獻給皇弟……」還不等胡亥把說完,如伊便道:「皇弟啊,你怎能和此人整日為伍,交往甚密呢,你可要知道自己是皇子,雖說他是你的老師,但也是奴才,你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別,尊卑有序,你懂嗎?如若你這等下去,臣不臣的,君不君的,皇家的威嚴何在?」
胡亥素知皇姐才幹,又知父皇對皇姐疼愛有嘉,他記得父皇曾在他們眾兄弟面道:「爾等有朕如伊這等聰明才智,朕百年之後,也可以安心把大秦托付你們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