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3章 終於見面 文 / 夢蘿
一個小時後,時間到達凌晨三點,盛放著白老爺子骨灰的黑色罈子被工作人員遞到凌小昔的手裡,上面還留有火化的熾熱溫度,凌小昔將骨灰罈放在後座上,禮貌地朝工作人員道謝後,坐在駕駛座中,等待著對方的聯繫。
她很累,身體的疲憊還有心靈上的疲乏,可是,她卻必須要打起精神來,一張臉浮現了異樣的紅潮,手背探了探額頭上的溫度,一陣滾燙的觸感傳來,偏偏在這種時候發燒了嗎?
凌小昔苦笑一聲,根本顧不得治療自己的身體,十分鐘後,白珍珍的電話再度撥打而來,對方要求她獨自一人前往西郊的深山,並且將車停靠在山腳,徒步走上去。
凌小昔根本不可能拒絕,迅速啟動轎車,車子猶如一支離弦的箭,瘋狂地駛向西郊的方向,車窗外的颶風狠狠地拍打在她的臉上,帶著刺骨的涼意,如瀑的黑髮在空中飛揚著,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路況,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平安的將小宇救出來。
公寓,聽著跑車行駛的聲音,左宵默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陰沉著一張臉,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兒?現在情況不明,還不到出動的時候。」組長一把抓住左宵默的手臂,理智的分析道。
「不然呢?我應該坐在這裡,看著我的女人來回奔波?呵,我還沒有懦弱到這樣的地步。」左宵默野蠻地掙脫了組長的束縛,抬腳直直朝著房門走去,他不願再留在這裡,如果真的有危險,他要和她一起面對。
邵啟鵬眸光複雜地看著他決然的背影,輕哼一聲,追了上去。
組長見情況開始失控,只能帶著下屬,出發前往西郊,希望他們這次真的能抓到那可惡的綁匪才好!
凌小昔幾乎是一路飆車,飛奔到西郊的鳳鳴山山腳,深山被冷清的月光籠罩著,蔥鬱的叢林間,有鳥叫聲此起彼伏,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四周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的人氣。
凌小昔抱著骨灰罈從駕駛座上離開,將車停靠在山腳,順著泥濘曲折的山路,徒步走了上去,坑坑窪窪的水坑被她的雙腿踩過,污水濺濕了她的褲腿,凌小昔卻渾然不在意,雙眼死死地盯著山巔的方向,步伐極為迅速。
半個小時後,她隱隱從密集的叢林間看見了一抹燈光的光亮,雙眼驀地亮起,身體的疲憊彷彿在這一刻消失,她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幾乎是一路摸爬滾打,才抵達山巔,淒涼、荒蕪的山峰上,一座廢棄的倉庫安靜地坐落在石堆中,周圍有一大片參天古樹,凌小昔穩住內心的激動與喜悅,抱著骨灰罈,迅速地挪步過去。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在安靜的夜幕下毫無徵兆地響起,她前進地步伐驀地一頓,視線直直看向站在倉庫中央的燈泡下,臉色猙獰的女人。
「你要我做的我通通做到了,孩子呢?」凌小昔沒有一句寒暄,直奔主題,視線越過白珍珍,看向倉庫裡,終於,在角落中找到了左楓宇的身影,同樣,還有他身旁,老淚縱橫的李芬,心頭咯登一下,抱著骨灰罈的手臂黯然收緊,她怎麼會在這兒?
自從上次她提出要給李芬一筆錢,送她去國外生活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可是現在,為什麼她會和小宇一起被白珍珍綁架啊?
「看見你唯一的兩位血親,感想如何?」白珍珍優雅地笑著,只是眼眸卻極為森冷,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高貴,蓬鬆凌亂的長髮堆積在肩頭,臉色面黃肌瘦,彷彿長期營養不良一般,尤其是那陰鷙的氣息,像極了地獄深淵的修羅,讓人不寒而慄。
凌小昔緊抿著唇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絕不能讓白珍珍傷害她的親人,絕不!
「放了他們。」
「憑什麼?凌雨涵,你對我爹地動手的時候,可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啊,你害得我一無所有,害得爹地在看守所自殺,你憑什麼認為,我現在會放過你?」白珍珍怒不可遏的質問道,尖銳的嗓音驚得四周叢林裡的鳥兒,紛紛展翅翱翔。
羽毛緩慢地從半空中滑落,凌小昔心尖一顫,不敢再去刺激她,害怕她會在失控後,傷害到小宇和李芬。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們?」凌小昔冷靜地問道,不敢去看角落中惴惴不安的兩人。
她必須要強迫自己冷靜,才能尋找解救他們的機會。
「你讓我把白老爺子的骨灰帶來,我已經帶到了,我現在送過去給你,好不好?」凌小昔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口氣,溫和地提議道。
「把骨灰盒放在地上。」白珍珍冷聲命令一句。
凌小昔緩慢地彎下腰,在她寒光乍現的目光中,將骨灰罈穩穩地安放在碎石地上,然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危險,「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放了他們,你想報復的人,只是我而已。」
「哈哈哈哈,凌雨涵你以為我會這麼傻嗎?報復你!只要殺了他們,你就會比我更加痛苦。」說著,白珍珍刷地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水果刀,森冷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銳利的白光。
「不要!」凌小昔瞬間變了臉色,驚慌失措地驚呼一聲,「不要傷害他們,你要怎麼報復,都衝我來。」
「你痛苦嗎?你也會痛苦嗎?凌雨涵,你知不知道我後悔什麼?我最後悔,五年前,沒有親手殺了你!」白珍珍容顏猙獰著,如同野獸般,怒聲嘶吼道。
凌小昔沒有出聲,她害怕自己會刺激到白珍珍的情緒,只是悄悄挪動著步伐,企圖靠近她,然後再尋找機會將她制服!
「你不要過來。」她自以為隱蔽的舉動被白珍珍看見,她揮舞著手裡的水果刀,靠近肉票,冰冷的刀刃橫在左楓宇的脖子上,眼看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凌小昔果不其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失聲驚呼:「你別傷害他。」
「哈哈哈哈,你求我啊,你求我說不定我會放過他。」白珍珍失聲大笑,那猖狂的宛如勝利者的笑聲尤為刺耳。
凌小昔痛苦地閉上眼,眼底漫上了一層氤氳的水光,膝蓋緩慢地彎曲下去,噗通一聲,跪倒在碎石地上,細小的石子烙得骨頭生疼,可她卻連疼也沒吭過一句,依舊固執而無畏地看著白珍珍:「這樣可以了嗎?」
有的人,即使跪著,也不會讓人低看半分。
白珍珍笑得愈發暢快,「求我啊。」
激動之下,刀刃更加緊貼左楓宇的脖頸,凌小昔看到左楓宇正在驚恐得瑟瑟發抖,一條血痕出現在他的頸部,殷虹的鮮血,刺痛了她的雙眼。
「我求你,求你放過孩子,他是無辜的!」凌小昔啞聲哽咽道,如果只是求她,就可以換回左楓宇的性命,她可以求她一千次,一萬次。
白珍珍剛準備再說些什麼,忽然,山腳有尖銳的剎車聲傳來,她臉色驟變,「你帶人來了!」
凌小昔慌亂的搖頭:「我沒有。」
「你這個騙子!哈哈哈哈,你以為帶人來我就會怕嗎?告訴你,我早就已經到了地獄,痛苦吧,你這輩子,永永遠遠活在痛苦中吧。」白珍珍瘋狂地叫囂著,嘶吼著,水果刀筆直地從空中滑下。
「不——」凌小昔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淚眼婆娑中,視野被鮮艷的紅色遮蓋,噗哧一聲碎響,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她整個人徹底愣在了原地,所有的思緒通通放空,她看見有人倒下,就這麼機械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砰!」槍聲破空而至。
白珍珍痛苦地慘叫一聲,抱著手腕狼狽跌倒,匆匆來遲的警察魚貫而入,一窩蜂上前將仍舊在不停掙扎的白珍珍制服,按住她的四肢,把她整個人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凌小昔連滾帶爬地爬進了倉庫,地上一灘汨汨的血泊極為顯目,李芬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左楓宇,那把尖銳的水果刀,筆直地刺在她的心臟上,鮮血直流。
「媽媽!媽媽!」凌小昔哭得不能自已,雙手沾染到地上的血泊,溫熱的液體,刺痛了她的眼球。
李芬早已是氣若游絲,胸口微弱的起伏,以及那源源不斷湧出的液體,象徵著她正在流逝的生命力,她吃力的睜開雙眼,雙手被繩索捆綁在背後,嘴角顫抖地似乎是想要朝凌小昔露出一抹淺笑。
凌小昔慌亂地替她摘掉嘴裡的襪子,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開繩索,可是,十指卻抖得不像話,她痛苦地嗚咽一聲:「怎麼解不開,為什麼解不開,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媽媽?」
「沒用的……」支離破碎的話語從李芬的嘴裡吐出,血泡不斷朝外湧動著,「小昔……媽媽真的很後悔……」
「你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凌小昔拚命地搖晃著腦袋,拒絕去接受李芬即將死掉的事實。
李芬只是笑著,喉嚨裡不斷有鮮血湧出,不論凌小昔怎麼堵,就是堵不住。
「我很後悔……當年……為什麼會迷戀上賭博……為什麼會把你的幸福一起輸掉……」李芬的視線已經開始出現恍惚,她掙扎著,努力想要看清楚一些,將自己的女兒,記得更清楚一些:「你會原諒我嗎?」
「我怎麼可能原諒你!如果你真的後悔,你就給我活下來,好好補償我,你聽見沒有?」她聲嘶力竭地嘶吼著,手臂顫抖地緊抱住李芬逐漸開始失去溫度的身體,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從她的眼眶裡砸落下來。
「我看見你爹地了……」李芬渾身一顫,染血的臉蛋上竟浮現了一絲久違的幸福:「老公……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她的上身開始緩慢地直起,忽然,雙目圓瞪,整個人如同斷翅的蝴蝶,咚地一聲砸落在地上。
再也沒有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