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1章 被困崖底 文 / 怪味腰果
陽光打在臉上,有些刺目。
宮秋如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就又快速閉上,伸手擋了一下頭頂刺目的陽光,等眼睛適應了才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耀眼,一道道日光形成的光圈讓她的頭更加昏沉。
她想坐起身,可剛向上一仰,就被腰上壓著的一個東西重新壓了回去。
宮秋如向自己腰間看去,當看清楚自己腰上突然冒出來的一顆腦袋時,眼睛頹然睜大了。
一頭銀絲完全遮住了那人的臉,可不用看,她也知道腰間的人是誰。
那個勞什子十八重樓的樓主。
叫什麼霄淵來著。
昨夜的情景鋪天蓋地襲來,她用手揉了揉發痛的鬢角,屈起腿,把男子費力頂到一邊,推開,放任他整個身體朝著兩人旁邊的深潭裡墜去。她冷漠地掃了一眼,看著他整個身體被潭水浸透,慢慢向下沉,潭水極清,她甚至能看到他鼻息間微弱的氣泡。
男子依然戴著昨夜的面具,一襲黑袍裹著他精壯的腰身,薄唇緊抿著,血瞳此刻正緊緊閉著。
隨著他墜入水底的深度,越來越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一頭銀絲隨著水波四處蕩漾,就像是一朵雪蓮,在水裡赫然綻放。
宮秋如瞧著,心裡突然像是被什麼悶悶地重擊了一下。
硬生生撇開了眼,直到他整個人都看不到了,宮秋如才用手撐在身後坐起身,可腦海裡剛剛看到的畫面卻一直揮之不去,她眉頭死死擰著,最後頹敗地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果然啊,她對於那樣模樣的人,根本狠不下心來。
她心裡莫名堵得慌,遲歸,這是不是就是他的懲罰?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依然難以從他給她帶來的陰影裡走不出來。
「噗通」一聲,宮秋如跳進了水裡,游到湖底最深處才找到完全沒有意識的男子。
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則是朝上游著,雙腿快速游動,很快,兩人才衝出了水面,清新的空氣湧入鼻息間,宮秋如吐出一口氣,把霄淵拖出了水面,費力地拉到了岸上。
岸邊是一片青草地,她環顧一下四周,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樹。
數不清的樹叢,雜草叢生。
霄淵從拖出水面就被她翻了個身仰躺在岸邊,半個身體依然浸泡在水裡。
她用腳踢了踢,那人依然沒有反應。
依照他的警覺性和武功,不應該只是這個程度?
旱鴨子?
這三個字從腦海裡一閃而過,宮秋如快速抓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仰起頭看看完全看不到頂的峭壁。
撐起身,蹲在了他身邊。
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真的沒有了呼吸。
她頭痛的瞧了瞧,把他費力的翻了個身,拍了拍背部,沙礫磨得他的髮絲凌亂,更顯得整個人有種頹敗勁兒。
那人像是真的死了一般,不動,也不說話。
宮秋如把他重新反過來,死死盯著他戴著面具的臉,難道還要她給他人工呼吸?
妹的,他到底是真的嗆水了還是裝的?
可一想到這人的身份,宮秋如臉色有些黑沉。
這裡了無人煙,要想走出這身後的叢林,恐怕是癡人說夢,想要出去,恐怕只有眼前的懸崖峭壁一條出路,她臂力不錯,近身搏殺也不錯,可她偏偏不會輕功,要想一個人從這懸崖底爬出去,這難度係數,可不是一般的高。
想到霄淵的能力,她抿了下唇,無奈地俯下身,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張開嘴。
再托起後頸,把唇湊了上去。
只是還沒有碰到,就被他臉上的面具給擋住了,更不要說需要捏住鼻子。
宮秋如抬起頭,盯著他的面具看。
猜測著自己看了他的臉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一個人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只有三種可能行,第一種,他的身份比較特殊,不想要讓人知道他的身份;第二種,他長得極為俊美,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第三種,自然就是奇醜無比。
她摸了摸下巴,倒是有些好奇他的模樣。
瞇了瞇眼,再他醒來之前給他戴上面具不就行了?
這樣一想清楚,宮秋如抬手拿開了他臉上的金色面具——
面具拿開,饒是宮秋如見過各種各樣的美男,也忍不住瞳孔縮了縮。
都說歐陽沉醉是紫南國最俊美的王爺,可不得不說面前的男子竟是比歐陽沉醉更要俊美三分,那眉眼到下頜精緻的彷彿不是真人,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清俊感,反倒跟他週身散發出的殺意完全不同,這倒是超出了宮秋如的想像。
鎮定下來,倒是不覺得自己吃虧了。
嘖嘖兩聲,捏著他的下巴倒是不好下口了。
這……反倒是自己佔了他的便宜了……吧?
聳聳肩,俯身湊了上去,幫他渡氣,只是等了半天,他鼻息間依然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宮秋如表情這才凝重起來,不會真的是自己拖得太久,他死了?
面色一沉,她用手撐著他的胸口又按壓了數次,又快速地渡了幾次氣,等她第七次俯下身抵住他的唇為他渡氣時,卻對上了一雙鬼魅的血瞳,正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看。
她心一沉,立刻抬起了頭:「你……」
男子卻是沒有說話,他一雙血瞳直勾勾地盯著她,宮秋如頓時有種身在冰天雪地的感覺。他整個人太過冷漠淡定,反而摸不清他的情緒。只是,他在宮秋如站起身退開時,摸了摸自己的唇。
宮秋如順著他的動作看去,他的唇已經微微發紅,襯著那張如玉的臉,頗有些驚艷的感覺,只是……那春紅得有些刺眼了些,反倒像是……被蹂躪了一番似的。這樣看去,男子身上那種陰沉的冷漠倒是少了三分。
她難得面上發熱,有些尷尬。
雖然她是要救他,可被人這麼當場抓住,還是挺不自在的。
她低咳一聲,臉上不動聲色,好在她化了妝,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男子慢慢坐起身,隨著他的動作,浸濕的銀髮隨意披散在身後,明明是美到惑人的人,偏偏有那麼一瞬間,給她一種極為壓迫的氣勢。
他漫不經心挑眉:「你在親本宮?」
「噗!」
宮秋如被徹底嗆到,拍著胸口半天才喘過一口老氣,「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親你了?」
「兩隻。」
他的表情太過淡定,否則宮秋如真以為他在冷幽默。
「你看錯了,那是人工呼吸,我在救你。」
跟一個古人講這些,她覺得自己被當做流氓的可能性居多,而且還是個女、流、氓!
果然下一刻,男子輕嗤一聲,那表情那動作那神情,讓宮秋如有種無力感:「隨你怎麼想。」
「你以為本宮會信你?」
「愛信不信!」
宮秋如表情也冷下來,她是瘋了才會真的跳進水裡救了他,如果不是他最後落水的模樣讓她像極了遲歸,她以為自己會救他?他被野狗吃了野狼叼了都不管她的事。她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珠子,走到離男子極遠的一塊石頭上,瞇著眼盯著懸崖頂上看。
「你在生氣。」男子平靜的陳述著,臉上的表情甚至動都未動,就像是一張假臉似的。
宮秋如知道不是,她近距離接觸過,自然知道那張臉是真的。
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與其關注這些有的沒的,你倒不如想考慮一下我們要怎麼爬上去?」
男子這才像是覺察到四周的幻境,紅曜石一般的血瞳澹然地仰頭掃了一眼,表情淡定的如同如佛,宮秋如偏過頭,仔細看了兩眼,「看你這模樣,應該是沒問題了?」
「什麼沒問題?」
「用輕功飛上去。」
她沒有輕功,用雙手爬,不用多久就會使了力氣掉下來,這個方法絕對吃力不討好。
最經濟適用又有效率的辦法就是借助眼前這人的能力。
聽了宮秋如的話,男子臉上的冰層終於裂了那麼一道,宮秋如危險地瞇眼:「你不會想把我仍在這裡不管吧?」
男子垂了眼瞼,沒有出聲。
似乎在思考什麼。
「我可救了你。」
宮秋如雙手環胸,在石頭上盤膝而坐。
他要是真敢先咬了她之後再把她仍在這裡,等她出去之後,定會把他那十八重樓搞個人仰馬翻。
「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記得嗎?」
半天,男子定定地抬眼,週身帶著一種身居高位的貴氣,卻莫名像是隱藏了別的情緒在裡面。宮秋如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失憶了?所以,你現在忘記了自己是誰?也不會武功了?」
「……」
男子臉上的冰層裂痕更深了。
許久,面色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撫了撫眉心,指骨修長,卻帶著剝繭,看來是拿劍的人。
「本王昨晚上咬了你。」
「虧你還記得啊。」
像是瘋狗一樣發了瘋似的。宮秋如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傷口被深潭的水泡過,傷口看起來有些猙獰,在脖頸上留下的痕跡極為不美觀。
「本宮自然記得。」男子的表情更淡了,這倒是與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微微有些不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帶了絲狠戾的陰冷,隨後慢慢恢復過來,抬頭看到宮秋如在盯著他的臉看,他眉頭一擰,探手一抹,宮秋如確信他眼神裡閃過一道殺意。可後來,似乎又被他強行壓了下來,那表情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解。他站起身朝著宮秋如走來,後者瞳孔一縮,整個神經已經繃了起來,如果他想要動手,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她也不會讓他討得便宜就是了。
霄淵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一聲:「放心,本宮現在還不會殺你。」
「哦,那你是打算出去之後殺我?」
「你想的太多了,能不能出去還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