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8章 嫉妒,他的解釋 文 / 怪味腰果
宮秋如回了寢宮,揮退了守衛的宮婢太監,重新換上宮裝,卻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從剛才再次聽到「紫南國」三個字,她的心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寢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燕宗平大踏步走了進來,看到她,逕直走過去,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俊逸的臉上染了一抹急切,「如兒,我……你聽我說,我沒有要納妃!紫南國的事情是……」
宮秋如揚了揚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斷了他解釋的話:「我知道。」
她從沒有懷疑過他的真心。
而且,就算他要娶……
宮秋如垂下眼,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並非情愛,可她卻是感激他的,在她最不堪的時候,守在她身邊,幫她救她的人,都是他,所以這三年來,她用盡自己所學為他鋪路,把他一步步送得更高。也只有這樣,她心裡才能少幾分內疚,即使他有一張和遲歸一模一樣的臉,可終究,他不是遲歸。
她對他,只有感激。
可每次她想要說出實情,可對著他溢滿期盼的臉,那些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而且,這麼多年……也許,她也能試著敞開心扉,試著接受燕宗平。
想到這,她眼神裡的光柔和了不少,「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沒有這份心思,只是,紫南國怎麼會突然想要前來和親?」
燕宗平鬆了一口氣,只要她沒有誤會就好。
這才在宮秋如身邊坐了下來,「這些我也不清楚,當初歐陽……念帝突然就派人送來了和親的詔書,我怕貿然拒絕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才沒有拒絕。如兒你放心,今晚給那位如雲郡主隨便指個親王就好了,我是不會讓她進宮的。」把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吞回去,可念著那個「念帝」,燕宗平心裡有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這三年來,他時刻關注著紫南國的情況,「念帝念帝」,歐陽沉醉思念的是誰,他比誰都清楚。
而經過三年前的事,歐陽沉醉就像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可只要給他時間,總有一天,他會把這根刺連根拔起。心裡舒坦了些,燕宗平握緊了她的手,抬頭看著她,眸底瀲灩著溫柔的情意,「如兒,今晚的盛宴,跟我一起吧。」
他要讓她正大光明地站在紫南國的使臣面前,告訴那些使臣,這是他的皇后。
他一個人的皇后。
宮秋如看到他眼底的希冀,終究不忍拒絕,點了點頭。
可右眼皮卻在同時快速地跳了幾跳,讓她心裡有種極為暴躁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即將被打破了,如今的平靜將會不復存在。
入夜,幽蘭國皇宮御花園。
琉璃燈盞,歌舞昇平。
燕宗平牽著宮秋如的手走上了宴會的主位,兩人並排坐在主位上,底下的朝臣以及家眷站起身行禮。燕宗平抬起手讓他們坐下,這時,就聽一聲報唱。
「如雲郡主和紫南使臣到——」
「有請。」
燕宗平抬起手,寬大的龍袍,威嚴的眉眼,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他眉宇間的溫潤染上一抹凜然。
宮秋如側過頭,視線落在他身上,心裡有什麼一掠而過,最終所有的情緒都被垂下的眼翦遮住,無波無痕。
三年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宮秋如不知在想些什麼,視線落在兩人就算是此時還疊放在一起的手上。
所以並沒有看到,隨著報唱的聲音,三個人走進了宴會,踩著一地的紅毯,走在正中央的行道上,為首的女子面紗遮面,一雙美目瀲灩著風情,很明顯就是如雲郡主了。而她的身後則是跟著兩個男子,都穿著使臣的衣服,其中一人竟是戴著一張面具,只露出光潔如玉的下巴,只是一雙墨瞳黑得幾乎像是深潭,幾乎要把人吞噬進去。
「如雲/吾等見過宗帝。」
「郡主和使臣一路辛苦了。」
李賀隨後送上帶過來的帶來的禮物,燕宗平回禮,李賀又說了和親的意願……
而這一切,站在李賀右側的面具男子並沒有注意,他不知何時抬起頭,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眸仁落在主位上宮秋如的身上。歐陽沉醉的目光落在宮秋如身上時,一瞬間只覺得呼吸像是在這一刻被奪去了一般,他只能怔怔看著,癡癡望著。
權勢、帝位,如今在他眼前如同過眼雲煙。
他彷彿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三年了。
這三年來,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可她現在就在離他不到三十尺的距離,他只要走上幾步,就能碰觸到她,活生生的她,而不是那日他懷裡冰冷的屍體。
歐陽沉醉太過專注的視線讓宮秋如眉頭皺了皺,她垂眼看去,當視線望進歐陽沉醉灼人的黑眸裡,琉璃光一閃而過間,她彷彿看到了一抹血紅色的流光一晃而過。宮秋如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冰涼與眼底的一抹冷寒。
她握緊了主位上的扶手,冷抿著唇盯著。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會來幽蘭國?!
即使歐陽沉醉戴著面具,可那雙眼,她想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忘記了!
腦海裡不斷閃過最後懇求他見孩子一面的畫面,「休想」兩個字像是噩夢一樣纏繞在她耳邊整整三年,可如今,他竟然又出現了。
痛恨與怨氣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想要上前逼問孩子的下落。
「如兒?」突然,耳邊傳來燕宗平擔憂的聲音,溫柔清泠,彷彿一泓清泉滌蕩了她心底的仇恨與難以忽略的胸口絞痛,她深吸一口氣,才慢慢讓自己平復下來。她現在是幽蘭國的皇后納蘭如,她不再是宮秋如,不再是他身邊的禁奴。
她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才白著臉對著燕宗平搖搖頭:「我沒事。」
燕宗平還是擔心,停下和使臣說話,抬起頭替她攏了攏耳邊的青絲,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如果不舒服的話,先回宮歇息好不好?」
「放心,我真的沒事。」
她不能讓歐陽沉醉懷疑,她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牢籠,她決不允許自己再走以前的老路。
只是,看到歐陽沉醉,也勾起了她心底最深的思念,她想念那個孩子,那個流著她骨血,卻無緣見上一面的孩子。
深吸一口氣,宮秋如再抬起頭時,已經什麼情緒都看不到。
宮秋如氣息平穩下來,燕宗平這才放下心,卻沒有鬆開握住宮秋如的手。
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嘴角輕輕勾了起來,清俊的眉眼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歡愉,再抬起頭時,心情好了很多,看向下位的使者:「郡主和使臣也都辛苦了,來人,賜座!」
燕宗平說完,立刻上來兩個太監。
只是,歐陽沉醉卻沒有動,他仰著頭,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上一刻還是滿是旖旎得知她還沒死的欣喜下一刻轉化成了痛徹心扉的怒火,他感覺那股火氣從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幾乎把他燒成渣渣。心像是被一隻手死死攥在了一起,痛得幾乎要撕裂開,歐陽沉醉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不能衝上去。
可無論他閉上眼還是睜開眼,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兩人笑意盈盈的畫面。
嫉妒幾乎把他逼瘋。
雖然在知道她跟燕宗平如今在一起了,可想到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卻又是一回事。
「使臣你怎麼了?」
燕宗平眉頭皺了皺,歐陽沉醉怎麼會派這麼一位使臣來?
歐陽沉醉身後的李賀和如雲郡主都被他週身突如其來的寒意嚇到了,看到已經引起注意,李賀忍著大逆不道的罪偷偷拉了歐陽沉醉一把。
身體一動,歐陽沉醉覺得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渾身冷得發寒,卻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垂下眼,壓低嗓音道:「水土不服了,有些不適,還望宗帝見諒。」說完,直接走回到空留出來的位置上,如雲郡主偷偷瞧了一眼,默默坐在了一旁。
歐陽沉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後,收斂了很多,至少,他現在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無論他此刻看向何處,腦海裡都是宮秋如和燕宗平兩個人。
每一下呼吸似乎都在灼痛著心臟,他執起一旁的酒杯,猛地灌下了一口烈酒,喉嚨被烈酒一路灼燒,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再不經意抬頭看過去,主位上的女子雍容華貴,端莊賢良,眼底清明一片。
似乎並沒有認出他。
他既不希望她認出來,卻又希望她認出來。
矛盾的心思讓他一杯杯灌著酒,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忘掉此刻她的身份——幽蘭國的皇后。
皇后……
他突然極為討厭這個詞。
宮秋如冷靜下來之後,眼底無波無痕,彷彿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燕宗平並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抬手讓舞姬獻舞。
一曲終了,歐陽沉醉面前的酒壺已經空了一個,他突然抬起頭,墨瞳複雜地掃了宮秋如一眼,隨即站起身,抬起手裡的酒杯,朝著主位上揚了揚,「皇上,既然這次我們奉命前來幽蘭國和親,不如今晚我們就把如雲郡主的婚事定下來吧,也了了吾皇一樁心願。」
燕宗平眉頭一擰,他本沒打算在今晚談論這些。
卻沒想到這一直沒有這麼說話的使臣竟然突然開口,如果當年拒絕恐怕讓這如雲郡主為難,抹了兩國的面子,可現在就指定一人,他擰著眉峰,一時間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側過身,望向宮秋如,低聲道:「如兒,你可有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