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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大婚 文 / 琴音絕瀲

    那一夜,她徹夜不眠,因為次日就是成親之日,她無喜無悲。

    幾多白梨花從天而降,她於窗前靜立,不禁歡喜的跑出去,「師傅,你在哪,快出來。」恩師季舒弦,四十歲的年齡卻容顏未老,依舊如二十幾歲的書生,氣度不凡,仙風道骨,而且……像父親一樣疼她。

    「月兒還是這麼溺人呢?」一句溫柔的話語,包含了多少寵溺,看著她長大的人,早已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他白衣玉帶,烏髮脂冠,不笑自有三分柔,一笑傾得美人愁。

    月憐惜如久別重逢的父女一般抱著他,臉在肩上蹭了蹭,如受了許多委屈的孩子。

    「月兒,幾年來苦了你了!」季舒弦捂著她的烏髮,淡淡的哀愁攀上眉頭。

    「月兒不苦,師傅,一日不報仇,月兒心裡不安,他們……」話未說完已泣不成聲。

    季舒弦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慰著,「好孩子,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師傅知道你的苦,幸虧八年前沒有告訴你,不然你會做傻事的。」

    「師傅……我爹我娘,他們明明那麼好,他們為什麼要殺死我雙親,還有整個紫楓山莊的人。」

    毒門,冰夕宮,兩大門派聯手才能勝得了這天下第一莊,在他的印象裡,三大派之間是各自獨立,沒有紛爭,但這突如其來的滅門血案,讓他也無法理解。

    「月兒,憑你一己之力是很難報仇的,你必須找人幫你。」季舒弦勸導著她,她的事他都知個大概,經她親傳的弟子,在江湖上也可排的上一二,但是畢竟勢單力薄,就算傾盡這一生也未必報的了仇。

    「師傅,月兒明白,但是月兒舉目無親,又有誰能夠助月兒一臂之力?」月憐仰起頭,哭花了本就化得醜陋的妝容,一片白一片黑,在燈光下看得不是很真切。

    「傻月兒,你不是要嫁給凌王了嗎?讓你的夫君幫助你,他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

    額……「夫君?」月惜吃驚道:「師傅,月兒這一生怕是注定與仇恨相伴,怎能有姻緣?」

    「月兒也沒見過他,怎知你會不喜,而你又何以斷定他不會傾心於你?」季舒弦認真的看著她,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凌王,對這個人的理解僅憑傳言,知之甚少。本來不把這樁婚事當回事的,師傅卻讓她利用?

    「師傅,我該怎麼做?」

    季舒弦去妝鏡前拿來水和毛巾,輕輕擦拭著她偽裝的面容。月憐不明其意的看著他,「師傅,這是?」

    「要想讓一個人愛上你,而且還是一個受過傷的男人,必須以真心相待,毫無隱瞞。你的隱瞞只會讓人覺得虛偽,不管有再多的理由,你仍然有欺騙他的事實!」季舒弦語重心長的告訴她,他也曾愛過一個女子,一個癡情的女子,而他的隱世,只為了守護她安息的淨土。

    「這樣就行了嗎?」她不是一個會談情說愛的女人,不懂得如何去愛。

    季舒弦搖搖頭,「愛一個人是本能的想去為他做某些事,這些不是師傅所能做到的,一切就看你自己了,到了一定的時期你才能告訴他你的身世。」

    月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徒兒知道了。」

    季舒弦滿意的點點頭,一抹沁人心脾的香味頓入口鼻,月惜閉上了有些紅腫的眼睛,季舒弦扶她躺下,溫柔的捻了捻被子,「乖徒兒,好好睡吧,一切你自會明白的。」

    天未亮一些丫鬟婆子就來小屋為她梳妝打理,當他們看見卸去扮丑妝容的月惜時嚇了一跳,「小姐,你……自己化妝了?」那黝黑的皮膚瞬間變白,一張白淨無暇的臉上未見絲毫斑點,雙瞳剪水,顧盼流兮,青絲未綰出塵脫俗。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咋一看比婉燕小姐更奪目三分。

    「我未曾化妝,你們快點吧。」月惜坐在梳妝台前淡淡道,絲毫不理會她們絮絮叨叨。

    「讓我來吧!」一聲不卑不亢的女聲打破沉靜,她穿著丫鬟的服飾卻全身透著冷冽的氣息,後面跟著的還有相府二夫人。

    一干人等本就被這丫鬟的堅定神態所迷惑,又見二夫人隨後,全部讓路行禮。

    秋素錦見到月憐這副模樣,像極了她娘年輕的時候,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她早知道月惜會長成這樣,平時跟她近距離接觸都能看得出來,她以為這丫頭是內心壓抑得很才不想被人關注,如今見她為凌王如此,便也欣慰了。

    「娘,蘭兒!」月憐見她們來笑了笑,那一笑讓所有人都驚歎於她的純美,那笑如水中清蓮,乾淨明亮。

    「月憐,娘來送你!」她與蘭兒一同走過去,為她穿衣梳發,所有人都靜默不語。她們母女雖無血肉之親,卻能在大夫人二小姐的打壓下相依為命。

    看著鏡中的人兒,第一次化這麼隆重的妝容,一張臉更加嬌媚動人。鳳冠上的珍珠閃爍,額前一陣冰涼,卻有些喜悅。都說出嫁這天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一定會加倍珍重。

    門外嗩吶聲,鞭炮聲不斷,十里紅妝花香滿地,兩大風雲人物成親,自然比平常人更為特別。

    太子一身紅衣親自前來接親,八抬大轎流蘇紅花,無一不顯示太子對太子妃的寵愛,路過之處百姓紛紛出來祝賀。而另一邊去往凌王府的花轎卻無凌王接親,皇家禮儀用材也都是上乘之物,但是少了王爺便多了些清冷。

    從拜堂那刻起,月惜就不知身旁之人是誰,他沒聽到過身旁的人說過一句話,沒人叫過一句王爺,在紅蓋頭之下的她也不好掀蓋頭觀看,但整個過程都透漏著一股冷清。想他堂堂凌王沒有朋友也該有屬下來祝賀一番,這完全不像成親的樣子。

    噹一聲送入洞房後,她被「凌王」牽著,走過迴廊來到新房,月惜剛想開口說話,那人卻開口了。「王妃,王爺讓屬下給您傳話,今晚請您早點休息不必等他,他不會過來的。」

    聽完這句話,月惜整個人都呆住了。從頭到尾跟她拜堂成親的人一直是他的屬下,這把她的臉面置於何地?她低頭扯下蓋頭,一張清澄的雙目不見絲毫怒意卻冰冷得讓人無法直視,「你去告訴王爺,今晚我會在此等他!」

    冷影見到這副絕世容顏有一瞬間的驚艷,到更為驚訝的是她的堅定固執,她的氣質與膽量。「屬下會告訴王爺的。」隨即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來將門帶上,「王妃請自行用膳,不必在意規矩。」

    坐在床邊的月惜點了點頭,她還是不夠瞭解這個王府,說對她不屑一顧,也還有點人性,搞不清楚那未曾謀面的凌王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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