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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孟婆 文 / 逆死

    「一天不吃人間飯,兩天就過陰陽界,三天到達望鄉台,望見親人哭哀哀」。

    金色的陰德鬼魂有秩序的排隊,小鬼夜叉特許他們才可以上望鄉台,普通鬼魂和惡鬼凶鬼想都別想。

    望鄉台上不斷傳來哭聲,女鬼嚶嚶細哭,男鬼則是嚎啕大哭,他們通過望鄉台遙望家鄉,見到思念的親人,大哭一場,才安心前往第十殿輪迴殿,進入六道輪迴轉世投胎。

    鬼魂的思念化作最純淨的淚珠,飄浮起來,宛如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芭蕉滴雨般紛紛落在望鄉台後的刀山上,匯聚成一條璀璨溪水,而劍樹刀山被稱為「思鄉嶺」。

    「望鄉台上鬼倉惶,望眼睜睜淚兩行。妻兒老小偎柩側,親朋濟濟聚靈堂。」此時此景觸發甦醒的情感,幽幽歎息,「若不是好奇誰幫我收殮屍體,恐怕也不會登上望鄉台吧。」

    陰德鬼魂走在石子路上,與甦醒擦肩而過,每個眼角都帶著淚珠,寫滿濃濃的思念和解脫。

    「終於到我了。」

    前面一個陰德鬼魂走下望鄉台,該甦醒上去了,到了最後一刻,他瞬間遲疑,前腳邁出一半,想要往回撤。

    「上去吧,孩子,不要害怕。」身後排隊的老婆婆鬼魂和藹說道,輕輕推甦醒一把。

    甦醒藉著推力成功邁出步伐,走上望鄉台,他回過頭對老婆婆感激一笑:「謝謝婆婆,您輕輕一推,給了我最大的動力!」

    說著,甦醒臉龐頓時莊重下來,第一眼嚴肅地打量望鄉台。

    望鄉台上空蕩蕩的,面對思鄉嶺,地面光華平坦,只有中央有兩個三寸深的腳印。

    「也不知道多少鬼魂駐足那裡,站出一對腳印。」甦醒嘟囔著,站在三寸腳印上,抬頭望去。

    刷!

    頓時間,場景變化,光影飛速倒退,映入眼簾的先是七大洲、四大洋,跟地圖描繪的一模一樣。場景晃動,落在亞洲的中國版圖上,接著光景再次飛速倒退,中國地圖不斷放大,從省到市,再由市到區,最終定格在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

    「上官柳?」甦醒瞳孔倒映出貌美如花的女子身影,驚呼一聲,然後露出深深的疑惑。

    正值炎炎夏季,上官柳穿著簡便清涼,潔白的襯衫上印著簡單的愛心,完美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隱隱約約透露出鵝黃的胸衣,性感而不露骨。青白色的短褲過膝,包裹住渾圓的大腿,暴露出兩截玉白的小腿。腳上穿著涼鞋,露出的腳趾粉嫩可愛。

    「上官柳的話,我和她只是泛泛之交啊,難道她一直暗戀我?」甦醒摸摸下巴,嘿嘿一笑,繼續看下去。

    上官柳此時擰著一大包垃圾袋,正在學校後面倒垃圾。人如其名,一條馬尾辮輕鬆的搖晃著,腰肢盈盈一握,柳眉細長,整個人看過去如同西湖邊的垂柳,讓人望一眼心底一片清涼。

    她是學校的教師,在學校很受學生和男教師的歡迎,看起來芳齡不過二十,其實已經結婚兩年,對象就是青梅竹馬的李屠。

    李屠,名字雖然粗俗,但樣貌倒是斯,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家庭的原因,父輩幹得是屠夫,子承父業,繼續干屠夫。

    甦醒腦海裡浮現上官柳的相關資料,沒有找到比較明顯的線路。

    「生前的時候,李屠和上官柳倒是照顧我幾次,幫我收殮屍體倒也有可能。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好人的啊。」甦醒不由感歎道,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

    「既然能看到收殮我屍體的恩人,那能不能看見殺害我的兇手呢?」

    想著,甦醒眼前的畫面驀地發生變化。

    畫面就要出現什麼的時候,驀然間,呈現的劍樹刀山,淙淙淚河。

    「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甦醒猛然一愣,一臉疑惑,「這不是思鄉嶺嗎?難道我的死和思鄉嶺有關?」

    「孩子,時間到了。」老婆婆慢吞吞地登上望鄉台,和藹地說道。

    「什麼!」甦醒聲音猛然一提,大叫道,「怎麼可能!正到關鍵的時刻啊!怎麼就沒了呢!」

    他現在甚至生出拆了望鄉台的衝動!

    「孩子,你的心情我懂,好孩子。」老婆婆緩步走到甦醒身邊,將暴跳如雷地甦醒輕輕擁入懷中。

    溫暖甦醒竟然在一個鬼魂的身上體會到溫暖,金色的魂體一點也不耀眼,反而很柔和很溫暖。

    甦醒舔舔舌頭,發現嘴角有一絲絲淡淡的鹹味,這才發現他流淚了。

    「呵呵,沒有想到,我也會流淚,本來在台下的時候還對哭的鬼魂嗤之以鼻,原來」甦醒小聲嘟囔著,眼睛晶瑩的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不停得掉,飄浮在虛空中,匯入思鄉嶺的淚河中。

    「謝謝您」甦醒沙啞地聲音說道,心頭的火氣宛如潮水退卻,他在老婆婆的懷裡感覺到愛的溫暖,根本發出不脾氣,反而不聽使喚的掉眼淚。

    「好孩子,哭吧。會哭的孩子是折翼的天使,很善良,需要上天的疼愛。」老婆婆露出和藹地笑容,皺紋彎成可愛的月牙,乾癟的手掌輕輕在甦醒厚實的背脊上拍打。

    甦醒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幸福的微笑,隨即推開老婆婆說道:「婆婆,您去看故鄉吧,我下去了。」

    「走吧。」老婆婆微微一笑,顫顫巍巍地要和甦醒走下台。

    甦醒一下子

    扶住老婆婆,驚異地問道:「婆婆您難道不看故鄉?」

    「沒時間了,看不了。」老婆婆搖搖頭輕聲說道。

    「可是婆婆您還沒有看呢!」甦醒驚訝地望著老婆婆,不解地說道。

    「每個鬼魂上望鄉台的時間有限,這樣才能維持秩序,珍惜其他鬼魂的時間啊。」老婆婆和聲解釋道,沒有為未看到故鄉而惋惜。

    「可是」甦醒還是有些不忿。

    「沒事的,老婆婆我活了這麼久也滿足了,死的時候兒孫滿堂,最後一眼已經看過了,剩下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他們自己的造化。老婆婆管不著嘍,可以輕鬆輕鬆了。」老婆婆說著說著,笑呵呵起來。明明很普通的笑聲,卻有著神奇的魔力,能讓鬼的心情平靜下來。

    「老婆婆!」甦醒突然向老婆婆深深鞠了一恭,一臉莊重地說道,「謝謝您,您是好人!」

    「孩子。」老婆婆摸摸甦醒的腦袋,露出和藹地笑容,眼睛中望著甦醒滿是慈祥,就像是面對自己的孩子。

    「在這裡那個不是好人呢?人人心底都藏著一顆善心,每個人全是好人的潛力股。」老婆婆轉身手指輕點,然後對甦醒說道。

    「好人」甦醒突然語塞,臉龐發燒,心中慚愧無比,同時暗下決心,埋下一顆種子。

    甦醒和老婆婆分開了,兩鬼的道不同,老婆婆回歸隊伍,而甦醒則自由自在,沒有小鬼夜叉的約束。

    甦醒最後深深望老婆婆一眼,似乎要見她蒼老慈祥的樣貌永遠鐫刻在記憶裡。雖然相遇不過幾分鐘,但是老婆婆對甦醒的影響太大太大,甚至轉變一個路口,改變整條命運線!

    三生石,望鄉台,過後便是孟婆神。喝下一碗**湯,忘卻前塵所有,便可以進入六道輪迴,投胎轉世,開始下一生。

    「來~來~喝下孟婆的一碗**湯,來生無煩勞。」

    去往第十殿的入口前,一個別緻的小攤位橫擺,滿頭銀絲的老婆婆一手在大鐵鍋裡晃動鐵勺子,一手端著青瓷大碗,遞給神色哀怨的鬼魂喝下。

    「匡當!」

    喝上一口**湯,神色哀怨的鬼魂猛然一僵,手掌無力鬆開,青瓷大碗摔在地上,跌成兩半。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鬼魂眼神瞬間變得呆滯無光,嘴裡嘀嘀咕咕著古怪的問題,晃晃悠悠地走向第十殿的傳送口。

    甦醒驚奇地望望地上憑空消失的碎碗,然後看看小鋪上不斷給鬼魂遞碗的老婆婆。

    「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在陰曹地府擺小攤的,果然只有孟婆一家了!」甦醒恍然大悟道。

    「小伙子,那個老婆婆是誰啊?」前面排隊喝**湯的鬼魂竊竊私語。

    「大叔,不是吧,你連孟婆神都不知道!」小伙子頭頂掛滿黑線,額頭直冒汗。

    「哦,孟婆啊,我聽說過孟姜女。」大叔一拍額頭,豁然開朗,又問道,「孟婆給鬼魂喝的湯是什麼啊,這麼邪乎?」

    「那是**湯,鬼魂喝了會忘記前塵過往。」小伙子耐著性子解釋道。

    「那就是失憶唄。」大叔撇撇嘴說道,「那種壞東西鬼才喝呢,前面的鬼真是傻啊,嘴長在自己身上,我反正是不會喝。」

    「是吧」小伙子嘴角微微抽搐,訕笑一聲。

    不一會兒,孟婆將青瓷大碗遞給小伙子,小伙子迷迷糊糊地喝下去,啪嗒一下把碗摔了,搖搖晃晃走向第十殿傳送口。

    「哎,他怎麼就那麼傻呢!」大叔扼腕痛歎,一臉恨鐵不成鋼。

    終於輪到大叔喝湯。

    「我死也不喝!」大叔暗自發誓道,眼神堅定無比。

    「來~來~一碗**湯,來生樂逍遙。」孟婆笑呵呵地唱道,手腕熟練彎轉,匡噹一聲銅勺從大鐵鍋裡舀起**湯,盛進青瓷大碗,讓後遞給大叔。

    大叔眼神迷濛,接過青瓷大碗,脖頸一揚,痛快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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