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7.退敵（2） 文 / 絕雲生

    幽暗的樹林一片死氣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瀰漫的淡淡死氣是千百年來殘留剩下的余念，一絲絲，一縷縷，毫無危險可言，不過就是迷林之中毫不起眼的一點衍生物而已，從未被殺佛和佛衍在意過。

    黑佛已經壓碎了佛衍身外的那層金光，但殺佛卻不急著殺了佛衍，而是打算換另外一種方法來折磨他，以洩心頭積鬱了百年的懊惱與憤怒。

    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黑佛融入佛衍，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佛衍就算是不甘受辱想要自殺也辦不到了，明亮的眼球中閃過一絲死寂，既然無法反抗，他也就不打算做那些徒勞的掙扎了，那樣子只會又浪費力氣，又讓自己難受，還無法達到目的。眼睜睜看著自己一身根基被人一點點破壞掉，說不痛苦，說不難受，那無疑是自欺欺人，不過他早已知道有這樣一天，無非是早到晚到的區別而已，並沒有太過不甘，或許這就是知道了自己命運後的悲哀吧，就連恨，他也不知道該恨什麼了。

    萬念俱灰的佛衍閉上了眼睛，任由殺佛在自己身體上施展。而看到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殺佛眼裡的火光是越發的旺盛，回想百年之前，若非當日他佛衍糾纏不休，毫不饒人，自己又怎會有這百年孤苦。莫名其妙進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就算是到了這裡，他依舊死纏著自己不放，數次在生死邊緣上徘徊，直到過去了半百歲月，他殺佛這才得以一息喘息，過往的種種就像是一根根刺，狠狠地插入心臟，叫他怎麼都無法忘懷，既恨又怨。

    「想死？沒這麼容易！！佛衍，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一生，悔恨一生。」

    話落，殺佛施法結印，黑色的佛像忽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雙眼閉上便已是殺意濤濤，邪意橫行，這佛眼一開，更有萬千惡鬼、妖魔自佛像上竄出，猙獰地撕扯起坐在地上的佛衍，如果不是他的根基還大部分沒被破壞，此刻已早被這千百妖魔撕扯成無數片，讓他們好好飽餐了一頓。

    不知是這些妖魔的出現，還是其他原因，灰暗的密林外已是凝結了一片晦暗的死氣，濃郁的死氣相比一些瘴氣、鬼煞不過也就厲害一點，但還不至於讓殺佛生出畏懼，再說在這塊鬼地方待了這麼久，什麼陣勢他沒見過，往日裡也不是沒有這般景象，隨手招來一陣大風就可以將這些沒有真正凝成一塊的死氣吹散，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這些死氣會靠近自己。

    死氣如大霧般瀰漫開來，短短片刻間已經靠近了殺佛三尺身側，而地上的佛衍這時候也面帶黑色，看來已經被黑佛給污染了許多，差不多要到了極限。

    「哼，好你個佛衍，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一掌拍出，濃郁的黑氣像是活物一般從七竅竄入他的身體，讓一直古波不驚的枯老身體猛地一竄，像是被激活的機器，得到了初始的強大動力，卻不會一蹴即就，而是緩緩加強。殺意一起，再也無法壓抑住，殺佛掌中黑氣若毒蛇，傾巢而出，紛紛鑽入眼、口、耳、鼻，開始了殺死佛衍的最後一擊。

    死氣越聚越多，已經遠遠超出以往，不過殺佛也沒有在意，察覺到身外的威脅後，長袖一甩，一陣厲嘯黑風席捲而出，瞬間就將身外三米內的死氣一掃而空，然而就在黑風繼續朝著密林外的如霧死氣刮去之際，兩人身前的黑洞忽的傳來一聲大喝，「生死印！！」

    金黃的光芒宛若開天闢地之力，一斧劈出，山洞崩塌，浩瀚的力量如積蓄了許久的山洪一朝爆發，勢若瘋狂，洶湧而出，一個照面便將黑風破了個大洞，使其消散於無形，而後金光徑直撲向死氣。

    「不好，危險！！」

    眼睛看到的和內心所感覺到的完全是兩碼事，殺佛沒有遲疑，更不會被假象所蒙蔽，心中一生出忌憚，身體立即猛地一竄，後退數百米，面帶驚恐。

    而這時帶著濃郁生氣的金光也捲起了密林外那片灰暗死氣，一半金黃，一半灰暗，絢麗奪目與幽暗森森相容，徐徐生機與滅絕死氣如陰陽一般融合到了一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者相遇不但沒有相互壓制，反而藉著彼此來激發出更為強大，兇猛的力量，生死之力匯聚成狂風刮過，狂風一掃，生機與死絕這兩幅截然相反的畫面登時呈現在殺佛面前，叫他忌憚不已，面色更是白了幾分，顯然是在看到威力後有些後怕。

    被生死之力掃過，佛衍週身生機盎然，一身黑氣皆在剛才那一下中被吹枯拉朽破壞得一乾二淨，非但如此，露出死相的佛衍此時卻像是吃下了一顆十全大補丸，蒼白的面色竟紅潤了起來，嬌艷的血色有些刺目，似是有些虛不受補，而他坐下亦是一片生機勃勃之象，灰暗的禿地已被一小片從未有過的綠意所代替，雖然只是一片不起眼的野草，但這卻是象徵著生機的綠意首次出現在這片死絕之地；可在佛衍身前三米處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灰暗的大地像是被埋入了千萬具屍首，散發著濃濃的死氣，大地上一片死絕之象，此地僅有的幾種生活在土地下的小動物早已被剛才的那股大風給揪了出來，一具具躺在鬆動的泥土上，生機全無，好不淒慘。

    洞中再次傳出一陣掌風，旋繞在佛衍身側由生死之力匯聚成的颶風又開始肆虐，朝著殺佛所在位置橫衝而去。

    看著狂風刮來，殺佛的臉色又陰沉了數分，短短百米的距離並沒有多久的時間給他考慮，握拳擊出，洶湧的拳勁若大海咆哮，洶湧而出，全力一擊卻沒有讓他的臉色又任何的恢復。黑色的拳勁一撞上颶風，殺佛立即感覺到自己拳頭上的力量不單被風中的這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快速消耗，一股由颶風捲起的螺旋之力更是透著幾分詭異，不僅抵消了拳頭上的大部分力量，還吞噬了一部分力量在壯大自身，填補消耗，可謂是驚人至極。

    狂風臨身，這一次殺佛不打算再讓自己深陷險境了，在沒有弄明白這股力量是來自哪裡之前，他不想做無謂的糾纏。

    一個縱身，黑光一閃，颶風過

    境，卻已失去了那道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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